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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忘了已經是第幾次從這個惡夢中被驚醒,宮城良田用力的抹了把臉,那輪廓、那動作,那個已經記不清眉眼的傢伙。理智上,自己很確定那些畫面裡的人根本不是同一個,但每每夢到那個畫面,還是會不自覺的驚醒。良田知道『人』不是他恐懼的原因,而是那些極度相似的記憶片段一層層的疊加,組合成無法忘懷的刻記,還數次出現在他夢裡,掌控著他最深層的恐懼。

第一次,是和宗太打完球後,那人出現在圍牆鐵絲網邊,大喊著宗太的名字,然後就把他從宮城家的生活中帶走了。而第二次見到他,是在他剛上中學時,那個眉眼清秀俊朗的哥哥,聽起來好像是叫【咪醬】?可以這樣叫,代表他們關係還不錯吧?良田聽到那人這樣朝他喊著,然後咪醬和宗太一樣被圍牆外的人帶離。從那之後,良田再也沒在籃球場見過那個說話語氣和神態和宗太有幾分相似的人。有時候他心裡也會有一些奇怪的想法:『如果當時沒有那些人來喊走他們,是不是宗太和咪醬就不會被帶走了呢?』

如果那天自己的態度好一點,是不是就還能再見到咪醬了呢?『何時才能再見呢?』這種莫名的思念總是好幾次一個人獨自在籃球場練球時,心裡猛然地浮出這個想法。『一定是太想學會他的三分球的關係;他投籃的姿勢那麼優美又精準的關係!』良田這樣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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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上高中後,良田已經不再像中學那時剛從沖繩來到神奈川一樣的孤單了。他認識了可以一起打籃球的好友∣安田靖春,安田和他都加入了湘北籃球隊,在為數不多的朋友中,小安是最讓人安心的那一個,他會在良田狀況不好的時候,用擔憂的眼神關心他的一舉一動,會適時的給他鼓勵;也會在他進球時,用那閃閃發亮的眸光看著他,讓他覺得自己像是無所不能的。對良田來說,安田靖春這個朋友絕對是特別的。

結束社團活動後,換回制服的兩人步出體育館。其實今天的訓練並不順利,和隊友間的默契也還在磨合中,小安說赤木學長對自己的嚴格是因為很看好他,但良田卻不這麼認為。雖然有赤木學長訓練著新入社的一年級生們,但學長對隊員們的要求其實頗高,長時間處在大吼大叫的環境中,委實讓良田無法適應。而且現在湘北籃球隊給大家的感覺總是像一盤散沙,三年級的學長們對於打球也沒那麼積極,無法有歸屬感的情緒讓良田覺得與這個團隊格格不入。

合不來,真的合不來!練球後的倦怠感,良田無奈地向安田小聲抱怨著,才一回頭,就不慎撞上迎面而來的一堵胸膛。「啊…抱歉。」良田摀著鼻子,好痛!該不會流鼻血了吧?小心翼翼地低頭看了掌心,還好沒事,不然可就糗了。良田禮貌性地往側邊退了一步,抬頭看向被他撞上的人,那人比自己高上半顆頭,沒有仰頭還無法看到他的下巴呢!看著長相清秀但眉頭緊皺,臉上盡是生人勿近的冷厲,但飄逸的及肩長髮卻莫名讓他平添了幾分少女感…「噗。」良田忍俊不住地發出不合時宜的笑聲。

「嗯?」冷漠的眼神下移,三井壽和宮城良田仰頭的視線剛好對焦在一起。三井對於剛剛聽到的笑聲有些不解,『有什麼好笑的?』三井不愉的瞪著站在他面前這個矮了他半個頭的小傢伙,嘁,這身高…要是平視還看不到他咧!『哼,沒禮貌的小矮子!』

『真的好像!』看著眼前的人,良田猛然地有些恍惚。他和記憶中那個在他生命中短暫出現又突然消失的臉突然重疊在一起。很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像。兩人散發出的溫度完全不同!那個人像極了初夏的暖陽,不灼熱卻又溫暖著孤獨的小良田。而眼前這個人卻像寒冬中的月,雖然光亮,卻無比冰冷。

「學長抱歉,我們不是故意的。」安田趕緊道歉,對於這種不良學生,避免衝突是最好的方法就直接伏低做小,就算是被看不起也沒關係,『不論對錯,只要自己先低頭認錯就沒事了!』安田心想。

被撞的三井移開了眼神,一臉冷漠的他逕直往前邁開腳步,經過宮城身邊時突然意有所指的說:「打籃球身高是很重要吧!」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正在譏諷良田的嬌小身材。總之,沒人知道三井壽的這句話是什麼用意。「喂,以後給我小心點!」在三井身後跟著的一行人卻像是鬣狗般的嗅聞般審視著兩人。「滾遠點,下次別再讓我們遇上了。」

最後一句話像是一把尖銳的匕首,將宮城良田這陣子在籃球場上積累卻又無法發洩的怨氣割裂出一個宣洩的口子。『這裡可是體育館的範圍欸!要是因為怕了你們就不來體育館,那我們還怎麼練球啊?』良田明顯不悅的表情牽動著眉頭,一邊的眉毛跟著面部的表情歪扭的挑起。「喂!長毛仔。要是想打籃球我隨時可以跟你一對一啦!但是如果你輸給我,就把你那頭漂亮飄逸的長髮給剃光唷!」語帶輕佻。良田臨時起意的口頭挑釁,其實是小小地反擊剛剛被輕視的一口惡氣,而要三井剪去長髮,也只是想看看那張被長髮掩去一部份輪廓的臉,再配上一頭短髮…究竟是不是記憶中的同一個人。

「臭小子你在胡說什麼啊?竟然敢對三井這樣說話,給我道歉!真是沒大沒小的傢伙。」跟班們聽到良田的話後氣惱地吆喝著。但不等他們反應過來,良田給了安田一個眼神,兩人便默契十足的撒開腳丫奔跑逃開了。怒意橫生的眾人追趕著早一步逃走的他們,一群人跟在兩人身後追出了體育館的範圍。但畢竟是有經過體能訓練的籃球隊員,兩個小個子靈活地左躲右閃在各個角落和轉角,還是安全地避開了不良學長們的追逐,在他們的眼前逃脫。

好討厭的人!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從來沒有!沒受過這種氣的三井壽握緊拳忍住回頭的衝動,那個小鬼!憑他這種身體素質要跟人家什麼打籃球?個子那麼矮,而且也不見得有百發百中的投籃能力,其實剛剛他們的對話自己都聽到了,赤木那傢伙竟然會認同這種人?還有安西教練…難道我最尊敬的教練也是認同赤木的看法嗎?那我呢?教練是不是已經放棄我,改把希望放在這個小矮子身上?三井的自我嫌惡轉化成討厭宮城的滿溢情緒,『不,我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三井無法自控地想著,反而更讓自己的情緒陷落在更低谷。

不行,絕不能這樣放過這個臭小子!不能放任他如此臭屁、也不能讓他這樣目中無人,要讓他知道誰才是湘北籃球隊的救世主!「德男,我要教訓他!」

「贊成。」堀田德男拗折著手指發出清脆的響聲,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那個臭小鬼竟然敢叫這樣喊三井,這次一定要揍到連他媽都不認得他!跑去追那兩人的夥伴都陸續回來了,德男示意幾人去打聽那個出口諷刺三井的矮個子是哪班、叫什麼名字後,他跟上三井緩慢離開的腳步。「咪醬,要去鐵男那裡坐坐嗎?」前二天遇到鐵男,他還在叨唸著已經好一陣子沒跟三井聚聚了。

「拜託你們不要這樣叫我好嗎?搞得我好像才三歲而已。」臉上一紅,三井不帶力道的推了德男的肩,「你們怎麼總愛跟著鐵男這樣亂叫啊?老是講不聽,鐵男長我們那麼多歲我也就算了,明明我們年紀一樣!」嫌棄地撇了撇嘴,一臉無奈的說。

「聽習慣也叫習慣了嘛!」跟在三井身後走著。搔搔頭,其實德男並不覺得這樣叫會太女孩子氣,三井雖然看起來像個大人,但其實本質還是個小孩,每次看三井站在他們身邊裝不良,那奶兇奶兇的小脾氣,他們總能和鐵男在背後偷笑他好幾天。但盡管如此,大家還是有默契的不在三井面前太過火,以免真的帶壞了三井!還記得鐵男說過,『三井和我們不是一路人,他終歸還是會回到正軌的人生,還是別把他帶到深淵裡跟著沉淪。』這些話,堀田德男是十分認同的。三井壽本就和他們不是同一類人,現在和他們站在一起的三井壽,只是個迷途的旅人,等到方向正確,就會前往自己的燦爛人生。伸手輕拍三井的肩背,德男知道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力保護好這個傲嬌的咪醬小朋友。

而跑到一半才發現還有東西忘了帶的良田從後方繞回體育館旁,卻沒想到竟然聽到『咪醬』這個稱呼。躲在一旁的良田意外極了,一種陌生卻又喜悅的情緒此刻充盈著他的心臟,真的是你!竟然會是這樣重逢。凝視著三井離開的背影,宮城良田後知後覺的想到…你不打球改打人了嗎?
~FIN~ 其實結尾有點小惡搞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