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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豎琴節
　　
　　
　　
　　
　　
　　「艾黛爾賈特，妳還記得在露米爾村那天說過的話嗎？妳說，想僱用我在帝國工作……」

　　「確實有這一回事，怎麼了？」

　　艾黛爾賈特沒有抬頭看向貝雷絲，而是專注於手中的廚具──更貼切的說法是一種危險的鈍器，儘管大小不像用於戰鬥中的斧頭，與菜刀相比之下，它就是一塊笨重的鐵塊。

　　「我想表示這不是作為導師的偏見，換作是下屬，我也建議不要……啊。」

　　哐的一聲，木製沾板上的阿密多狗魚，在斧頭鋒利的邊緣重擊下，魚身完美地被一分為二。

　　連同沾板一起。

　　不遠處的廚房人員霎時停下整備作業，膽顫心驚的看了過來。

　　清晨的時間，是能夠好好準備整日料理所需的開始，貝雷絲表示會在不打擾他們的情況下借用食堂一角，對方見對象是大司教頗為贊賞、受學生歡迎的新人教師，便不疑有他答應了。

　　只是剛才的巨響，怎麼想都不會是廚房裡該出現的聲音，教師身旁的少女更是一副錯愕的表情。

　　「抱、抱歉，老師……我沒取捨好力道。」

　　首次的手藝表現，調味或許不行，至少在處理食材方面，切得乾淨俐落應該不是難事。艾黛爾賈特原本懷著頗有自信的心情，畢竟上次一同享用餐點的成果時，是自己提議攜帶斧頭為老師減輕料理的負擔。

　　「沒事，魚的肉身很漂亮。」

　　不看器材的慘況，魚身恰好分成兩等分。這條剛才還在修道院池子裡悠遊打轉的阿密多狗魚，已經充分體會阿德刺斯忒亞帝國皇女驚人的力量。

　　「果然，還是學習一下廚具的運用……」

　　「以艾黛爾賈特的習慣，解剖類似牛隻體積的食材會很厲害。」

　　「唔……是這樣嗎？」

　　「嗯，在野外紮營的時候，食物的來源通常需要倚靠蠻力剖開，講究細節的刀具反而容易被動物的皮下脂肪卡住。」

　　級長頗有興致地看著導師熟練的動作，刀尖從魚尾順著魚頭刮除鱗片，前一塊從胸鰭下方切除魚頭，後一塊抓好距離切除魚尾，挑出骨頭和內臟的過程一氣呵成。

　　「這次失誤就讓我留到下次彌補吧，老師，和班級在外頭休息的時候，務必交給我來掌廚。」

　　「學級出外作戰，騎士團都會跟著，不用麻煩艾黛爾賈特。」

　　「可是……」

　　「只有兩個人的話，或許有機會。」

　　「您是說，那一連串筋疲力盡的委託，只讓我們兩個人解決？」

　　「嗯，若不是整個學級，我可以申請單獨外出的時間。」

　　級長不會忘記每次結束委託後，班級回到修道院後的模樣，她也記得，好幾次不得不趁貝爾娜提塔反應過來導師說的話之前，緊緊按住她抖動的肩膀，那份驚心動魄的尖叫，真希望哪天自己可以習慣。

　　幫忙端起盛滿美食的餐盤，在桌前坐下後思考了一會，艾黛爾賈特不覺得這份建議對自己有什麼損失。

　　「如果老師不嫌麻煩，我樂意奉陪。」

　　「不會，我想和艾黛爾賈特多待一會。」

　　「……」

　　難掩心中濺起的驚喜，艾黛爾賈特悄悄地觀察對方的面容，導師仍然一貫平淡無奇的表情，慢慢地將盤中佳餚吃下肚，彷彿剛才說出的話語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大多數人總是別有目的地接近艾黛爾賈特，拙劣的演技試圖將貪婪和惡意包裝成精美的禮物，嚴詞厲色地讓許多貴族知難而退，幾乎是身為帝國皇女每天必須面對的事情。

　　她自認擅長解讀和分析來者的意圖，這項技能也適用於貝雷絲身上，但親眼所見的，全是毫無偽裝且直白的熱情。

　　會懷有天真的期待是不可避免的，畢竟她的導師對於自己時常做出有別於其他學生的特例。比如現在，身為級長，她並沒聽說過班級上的任何人有收到同樣的邀約。

　　「要往山腳下走的話，路程有段距離，有特別想搭乘的座騎嗎？」

　　「馬匹我略有涉獵，但要跟上步伐，還得請您手下留情。」

　　「我會戴妳。」

　　插入魚肉的叉子應聲而止，艾黛爾賈特憑藉優秀的自制力，壓下幾乎要自然脫口而出的驚呼，砰然跳動的心和攀升至耳邊的熱度卻怎麼也無法控制住。

　　她裝作在細細分理盤上美味的食物，將新鮮的蔬菜和多汁的魚肉依同等的份量堆放在一起，然後等待老師開口打破令人感到燥熱的沉默。

　　很多時候，開啟話題的並不是艾黛爾賈特，而是在她面前異常主動的貝雷絲。慶幸的是，目前看出這點的人，只有這位餐桌前的級長，以及那位如同陰影跟隨般的隨從。

　　「天馬和飛龍，艾黛爾賈特有興趣嘗試嗎？」

　　「嗯……作為以後實戰的用途，先熟悉一下是不錯的選擇。」

　　「一定很快就能上手的。」

　　「老師才是，短短就職的期間，已經掌握這麼多知識，還是傭兵時期便如此多才多藝呢？」

　　艾黛爾賈特清楚知道，論兵器的熟練和運用，導師總是別有一番見解，能為每位學生找出最佳學習的方法。還在開學當週的模擬戰，親自領會了融合班級協調性的戰術，以及讓對手出其不意的策略。

　　「為了方便指導佩托拉和菲爾迪南特，下了重本。」

　　「很難想像老師練習時會一頭苦惱的樣子呢。」

　　「是不困難。」

　　用餐完畢的導師拿起一旁的紙巾擦拭嘴角，察覺級長用疑惑的視線看了過來，好奇未講明的下文。貝雷絲給予對方淺淺的微笑，接續道出真正的原因。

　　「但與妳在一起的時間減少了，有點可惜。」

　　艾黛爾賈特怔愣住，腦袋越是處理文字，心臟的跳動越是如雷貫耳般擾人，聽覺似乎在此刻莫名變得敏銳無比……真是奇怪，她甚至能聽見遠處爐子底下的爐火，柴火正以什麼樣的規律噼哩啪啦地響。

　　嚥下嘴裡的食物，藉機取回方才亂了分寸的鎮定。

　　「……老師，您那樣奔放的措詞，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

　　覆上冷靜的面具，艾黛爾賈特凌厲的目光看向貝雷絲眼裡，似乎在找尋一絲戲弄或玩笑的意味，然而摸索一番，只發現了清澈如水的寧靜。

　　「抱歉，讓妳感到困擾了？」

　　「不，只是想提醒老師，換作是其他學生聽到，可會被認為您是在追求他們哦。」

　　所以，請不要在我理清您所有的底細之前，讓我抱持過多不切實際的幻想。

　　貝雷絲瞥見對方的娥眉淡淡地微蹙後，繼續回頭收拾剩餘的餐點，包裹白色手套的雙手，一舉一動都展現出良好的餐桌禮儀。

　　「……妳生氣了？」

　　「沒有，只是想起無關緊要的煩惱罷了。」

　　「艾黛爾賈特願意說明的話，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解決。」

　　「真是吸引人的提議。」

　　確實很吸引人，貝雷絲在心中默默附和道，持續注目著曲線流利的側臉，一股未知的念頭督促她繼續這麼做。

　　那裡的眼瞼藏有秘密的痕跡，沾濕的唇隨著張嘴閉合閃爍光澤，擁有嘹亮嗓音的喉間因吞嚥起伏……像是腦袋所能處理的資訊到達極限，她匆促地別開視線，伸手按了按莫名發癢的心口。

　　「老師，看您東張西望的，是不是還沒填飽肚子？」

　　級長輕輕叉起盤中最後一片肉塊，若無其事地遞向面無表情的導師面前。

　　「自從親眼目睹過您的食量，每天總會擔心老師有沒有吃飽呢。」

　　「唔嗯……謝謝。」

　　貝雷絲沒有猶豫地一口咬下遞出的食物，看似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卻稍微撫平了級長剛才苦惱所帶來的煩悶。

　　艾黛爾賈特當然希望老師能解決所有問題……不，不需要那麼大費周章，很多事情她可以倚靠自身的力量辦到，她不是過去那位於黑暗中殘喘、無能為力的小女孩。

　　但那抹翠藍的身影如此與眾不同，她渴望那份充滿才華的身手、多謀善斷的頭腦，最重要的……是那雙凝視自己的目光，處於對方眼底之下的艾黛爾賈特，感受到的只有愜意般自在的氛圍，一種褪去層層枷鎖的感覺。

　　她想要貝雷絲這個人，想要老師永遠地站在身邊、牽起自己的雙手、肯定自己的一切。

　　自入學以來，便布下眼線找尋傭兵過去的蛛絲馬跡，她在靜候一個契機，不知道會是自己先找到能夠完全拉攏貝雷絲的東西，還是貝雷絲會先做出計劃範圍之外的舉動。

　　老師，能讓我快點抓住……發現您的把柄嗎？
　　
　

　　*
　　


　　原本預定上午整個時間都會作為一對一的指導訓練，這是貝雷絲每週週末都會邀請級長做的事情，她喜歡看見艾黛爾賈特熱衷於此，在戰鬥中展現豪放不羈的模樣。

　　不過這段美好的時光在剛剛被搞砸了，隱隱作痛並發熱的鼻子提醒著貝雷絲。

　　她見過艾黛爾賈特輕鬆揮舞沉重斧頭的畫面，便產生測試級長擁有的力氣的念頭，沒有兵器的徒手對峙是最直接的了解方法，也能教導學生赤手空拳下該如何反擊的防身術和擒拿技。

　　你來我往的周旋之中，貝雷絲滿意對方與日俱增的速度和反應，隨著一道攻勢結束，導師暗地露出正面的破綻，引導對方落入施展正拳的圈套，級長如實地沒漏看掉這一機會，使出渾身一擊的拳頭。

　　風嘯迎面而來，她正準備穩穩地接下艾黛爾賈特的攻擊，但捉住手臂的時候，貝雷絲發現抓握的力道不足以偏移拳頭前進的方向，極有可能迎頭吃下級長飽含力量的一拳。

　　貝雷絲震驚之餘迅速調整身姿，腳跟往後用力一踏，拉開的間距卻沒有辦法完整脫離至安全範圍外，視界忽然顛倒翻轉，後腦勺和訓練場的地板進行了親密的接觸，許多思緒快速從貝雷絲的腦海裡飛掠而過──如果卡斯帕爾再不顧及拳術中頗為重要的靈活度，必須讓他體驗一下艾黛爾賈特的拳頭、聽說隔壁青獅學級的級長也有出色的蠻力，不知道他跟艾黛爾賈特誰更勝一籌？

　　「老師……老師！您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艾黛爾賈特焦急慌張的面孔出現在上方，悅耳的聲線中此時滿是擔心，導師緩緩地點了頭應答。

　　「沒事，只是擦傷。」

　　「稍微等一下，請您先不要急著起來。」

　　級長低身跪下雙膝，小心翼翼地將導師上半身枕在大腿上，一手穩固後頭，一手在眼前示意。

　　「老師，看得清楚我的手嗎？」

　　「嗯，依序比出一到五，不會模糊。」

　　「很好，四肢有沒有哪裡特別無力？」

　　「沒有。」

　　托住頭部的手掌輕柔移動著，摸索任何一個可能疏忽的地方，隨著級長歪頭查看，銀白的髮絲不時掠過貝雷絲的臉頰，癢癢的觸覺讓她忽然意識到其它事情。艾黛爾賈特富有彈性的雙腿、透過制服和褲襪傳遞的體溫、不知是香水還是艾黛爾賈特原本的香味……

　　「我並不會任何白魔法，沒辦法治癒看不見的傷口，如果待會不舒服，還是要請您去一趟醫護室。」

　　「嗯？嗯……是嗎，好吧。」

　　「倒是老師，平常您可不會犯下剛才的失誤……不是說過不可以放水嗎？」

　　級長擔憂的表情摻雜一層不滿和無奈，儘管有些生氣，手仍不捨地輕撫通紅的鼻子。

　　「不是放水，是想確認一件事情。」

　　「有什麼是必須被痛扁一頓也得知道的？」

　　「摸清艾黛爾賈特真正的力氣。」

　　「我不太懂您的意思，老師。」

　　「因為妳可以隨意揮動沉重的武器，所以有點好奇力氣多大。」

　　「就這種小事……老師有時真是無厘頭呢。」

　　「艾黛爾賈特的事情並不是小事。」

　　「……」

　　今天是第幾次被老師的話語堵得啞口無言了？艾黛爾賈特心想。她覺得自己的臉龐變得跟老師的鼻子一樣紅潤，心跳比剛剛活動全身時更加劇烈。

　　「咳。」

　　一道沉著冷冽的聲音剎時岔入。

　　級長倏地回頭查看聲音的來源，入口處，米色長髮的高大男子和一名身穿制服的青年表情嚴肅地盯向她們所在的位置。

　　「我們要訓練。」

　　言下之意是請離開這塊場地中心。

　　「伊艾里扎……老師，和菲力克斯同學，很抱歉，我們馬上就離開。」

　　扶起導師起身後，眼看對方沒有頭暈或站不穩的跡象，艾黛爾賈特鬆開了攙扶貝雷絲的手臂。

　　「妳的臉是怎麼回事？」

　　青獅學級當中最執著於劍術的菲力克斯，瞧見黑鷲導師臉上顯眼的紅印痕跡後發問。他有幾次機會與貝雷絲交手過，對象是經過自己認可實力的人，他不免好奇傷口是怎麼來的。

　　「我被自己的級長痛扁一頓了。」

　　「什……老師，您應該知道那只是我的玩笑而已。」

　　褐色銳利的眼眸在兩人之間輾轉，最後吐出失去興趣的句子。

　　「沒意思，不是全力鬥爭的結果，沒什麼令人挑戰的慾望。」

　　「雖然你說得沒錯，但感覺被小看了呢。」

　　「哼。」

　　手中緊握的不是訓練用的木劍，剛冷鐵劍的劍鋒散發出危險嚴峻的味道，菲力克斯舉起劍身，劍尖指向黑鷲級長的方向。

　　「單論執劍的技術，我確實不把妳放在眼裡。」

　　「這話我可就不能當作沒聽見了。」

　　銳利的寒氣並沒有畏懼艾黛爾賈特退怯一步，她雙手環胸，同樣盛氣凌人地直盯著對方。

　　「開學那場模擬戰……簡直是一齣兒戲，別以為我會和他們一樣。」

　　「呵呵，是在不滿意學級的失利嗎？如果是這樣，於飛龍節的古隆達茲獅鷲戰，你可要好好把握。」

　　「在戰場上管教那頭山豬已經夠麻煩了，妳自己踏過人群到我面前舉起劍吧。」

　　「這是當然，身為級長，我會站在班級的最前方帶領大家前進。」

　　單手摀著鼻子，靜靜佇立一旁的貝雷絲，看著學生之間燃起看不見的火焰，級長明亮高亢的聲音，與在課堂上的回覆、班級面前宣布事項的樣子很相似。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這樣的艾黛爾賈特，總是容易聯想到昂首闊步的貓，貝雷絲憑空想像了一會。

　　似乎是劍拔弩張般的談話告一段落，菲力克斯和一語不發的伊艾里扎越過她們兩人，艾黛爾賈特也牽起貝雷絲發愣的手和他們擦肩而過。

　　關上訓練場的大門後，裡頭響起鐵器的激烈碰撞猶如一場狂風暴雨。
　　

　
　　*



　　「會在意嗎？」

　　「什麼？」

　　「早上，菲力克斯講的話。」

　　導師悅耳沉穩的聲音並沒有打斷艾黛爾賈特集中專注的閱讀，她反倒覺得這股穩定的聲色，與謐如沉寂的空間融為一體。

　　要挑剔藏書室不完美的地方，除了書籍種類被篩選導致讚揚教義的文集特別繁多，就是室內採光的部分了，光線的來源僅有桌上幾盞燭臺，以及位於上方牆面的花窗玻璃。

　　級長閱讀的習慣方式是先大範圍快速瀏覽過頁面，再從中找尋關鍵字，一來可以省去停留在冗字上的時間，二來可以略過早已領悟徹底的知識，可惜微弱的燭光無法照亮整片頁面。

　　「艾黛爾賈特也可以辦到的。」

　　「老師這樣的講法，好像是我不願賭服輸一樣。」

　　「不對，不服氣的是我。」

　　眼角余光瞥見了紙張上漫無目的遊蕩的指尖，貝雷絲無意識的動作，一點一滴地牽引走艾黛爾賈特的注意力。

　　「菲力克斯說的是事實，但我認為再過不久，妳的劍一定可以超越他。」

　　「讓您這樣惦記，看來我還不夠努力呢。」

　　「不是那樣。」

　　划過書紙的指尖，忽然伸向級長的頭上，帶著輕盈又柔軟的力道摩挲。

　　「老、老師？」

　　「教師應該是要公平地教導所有人的職業，但我卻唯獨不想讓艾黛爾賈特輸，擁有這樣的私心，是不是不太妥當？」

　　頭頂上柔和的觸覺，語言中透露的偏袒，兩者帶來無形的熱量一時讓艾黛爾賈特的腦袋反應不過來，她緊緊盯著書頁裡的其中一段文字，默默在心中複誦，組織她所認為的想法。

　　「老師……您要知道，只要是人，不管身在什麼樣的職位，多少都會有私心存在，差別僅在於有沒有實行而已。」

　　埋藏在心裡的這份念頭，可不單單是像導師那樣純粹的私心了，錯綜複雜的情感一直在暗處慫恿艾黛爾賈特──這名教師信任著妳，尋求妳的建議，徵求妳的意見，趁勢灌輸有利於拉攏她的思想，豈不是事半功倍？

　　她闔上書本，將可笑至極的想法一同抹去。

　　「艾黛爾賈特會討厭我這樣子嗎？」

　　「如果討厭，老師的手可沒辦法好好地待在這呢。」

　　「謝謝，艾黛爾賈特的頭髮摸起來很舒服，不自覺就……」　

　　「花點時間照料，老師的頭髮也有辦法這樣子哦。」

　　「呃。」

　　溫柔撫摸的手指戛然而止。

　　「嗯？老師，您該不會是嫌麻煩吧？」

　　「稍微。」

　　「不用這麼緊張，比起這件事情……我更想聽聽老師對於這本書的一些想法。」

　　書堆中，級長挑出一本厚重如磚的書本，移至導師觸手可及的地方，書皮封面中鑲金的標題寫著《賽羅司之書》，完好的品質讓人不禁懷疑修道院是否有雇用專門的修道士在做保存，還是狂熱信徒因崇敬女神而做出的無私奉獻。

　　單手托著腮，艾黛爾賈特靜靜地注視傾慕之人的側臉，沉浸於清澈的藍眸中，裏頭盡是她所嚮往，萬里無雲的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