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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起舞,於包帶與紗布】


影山茂夫並不喜歡碘酒的味道,亦不中意紗布的顏色;刺鼻的氣味總令眉頭緊皺,過白的色彩則會令視野一陣暈眩。更重要的是,碘酒與紗布總與蔓延開來的血紅連結,象徵傷口、象徵他的失控與暴走,沒有什麼令這善良的孩子更難受的了。

不過影山茂夫的師父——靈幻新隆,什麼不精通,倒是擅長反轉茂夫過度僵硬的思考。在別人看來能夠顛覆世界的超能力,只被他說成是個性的一種;茂夫差一點就要真實顛覆世界的能力爆走,在他看來不過就是青春期的賀爾蒙作怪,沒半點大不了的。總之,師父古靈精怪,弟子也有樣學樣,決定當個思考跳脫的普通人了,在某個綠色惡靈眼裡看來真是白白浪費大好前途與那得天獨厚的能力。然而,即便跟在師父身邊即將滿十年、告白期間看遍他五花八門推託拒絕手段最後還是成功得手的影山茂夫,也沒想到會有這個場景。

「師父,我幫您換紗布了。」
「喔,麻煩了。」

事情的起因是再尋常不過的除靈案件,不尋常的地方只有這次的惡靈格外難纏,居然將靈體分散成無數小塊再一齊襲擊,茂夫承認他是有些輕敵了,才落得防禦不足的下場。
而什麼不會最會保護弟子的靈幻新隆就理所當然地擋在他無能為力的攻擊前、理所當然地替茂夫擋下了傷害。於是他就有了身上這些糾纏的紗布,與眼前唯唯諾諾的弟子兼戀人。

不,難以想像的不是這個場景,而是在更之後。

尚未全然癒合的血色隱藏在薄薄白綿下,看得茂夫心是一緊,不禁又放輕了動作,好似對待一尊玻璃娃娃。換個藥弄得像是搔癢,碰到的部分引發皮膚底下些微的電流。醫生千交代萬交代靜養的結果是多日禁慾,靈幻新隆已經在按耐不住的邊緣,看著自家戀人處處小心的模樣更是難以忍耐。天曉得他開葷後最喜歡看茂夫克制慾望的模樣了,性慾混著背德感總能燒得腦袋真空,不顧一切直往那副總能滿足他的健碩身軀撲去。

——本就是不太在意世間議論的人了,交了個小上十四歲的男友後更是變本加厲。可憐的純情男子影山茂夫還不知師父心中不軌,依然是輕手輕腳地照料對方傷口。

龍套、龍套,靈幻新隆輕聲喚戀人的愛稱,還勾著一段紗布的指尖撫上另一隻手背,輕輕繞圈,一片疙瘩立即蔓延開來。

清理傷口的棉花棒落至地面,淨白圓面滾了兩圈。

茂夫難以想像的場景是現在這個。
左手臂淤青、嘴唇裂傷、軀幹多處割傷,一層一層褪去舊的包紮,只見棉布、繃帶與寬鬆的家居服層層堆疊下,師父瞇著慵懶的神情斜著眼看他,嘴邊勾著一抹玩味而曖昧的笑容。然後那張臉剎那間放大,方才還遊走指骨間的掌心順著肌肉線條而上,攀在他肌理分明的背後輕輕搔刮。茂夫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只能愣著望向靈幻眼中倒映出的自己,遲鈍的口舌一張一合。

「師、師父,請您快停下來,您傷還沒好呢,萬一讓傷口裂開或感染的話……」
「身為你的師父就再教你一點吧,龍套。」

靈幻還沒收起在弟子背後畫圈的手指,僅是靠上對方微微泛紅的耳際,輕聲呢喃。
「這時候,叫我新隆。」

茂夫忽然理解心中持續許久的喧鬧來自何方,也難怪別人總說他不懂得讀空氣,直到現在他才恍然大悟,師父打從進到房間開始就在誘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