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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過很多次分別，但從沒想過以這種方式。



0.
一開始Charlie用他的眼睛(至少人類是這樣稱呼那個器官的)看著Quackity的時候，他只是好奇。
或許有點雛鳥情節(這是Foolish跟他說的名詞，他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後來似乎有點不同了。跟著他走過這片土地、了解了人類的關係與那些情感之後，他自己意識到了某些不同。

但這種不同到底是什麼，他不知道。

所以他決定去問其他人類。






1.
「你想跟在他身邊？」
Fundy不自在的移開視線，他說他也不知道這算哪種，畢竟，「這種有很多原因啊。」他說。
Charlie覺得應該是這個問題太抽象，所以他找了一個他覺得Fundy應該能懂的問題——他問對方對自己的未婚妻是什麼感覺。
Fundy震驚的看著他，耳朵警戒的壓下。
Charlie想這個問題應該不會很難回答吧？
婚姻這種契約不是應該要很相愛才會定下嗎，就像Quackity和他的兩個未婚夫一樣。
他想起Quackity談起他們的時候提高的聲線和連眼角都能感覺出來的愉快。
Charlie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人，這次Fundy直接整個人轉向別處，用很低而且很輕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想要送他花，想要看到他笑，看到他就會開心的忍不住笑出來，的這種。」



2.
半神放下手中的方塊才看見看在視線邊緣的史萊姆，他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怎麼了嗎？」
Charlie問了他問Fundy的問題，半神的鰓突然動了一下，史萊姆在想他的鼻子怎麼了，還是他正在自然反應的用力呼吸？對方詫異的看了他一會突然笑了出來。
「你覺得Quackity是怎樣的人？」
「我覺得他是個好人。」
好人？Foolish在心中笑了笑，但只是淡淡地說那不就好了嗎。
「什麼意思？」Charile問，Foolish解釋：「這種問題不是應該要問你自己嗎？」
史萊姆想說因為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在人類世界到底代表那種程度所以才想問，半神看著跟他一樣翠綠的眼睛阻止了他的問題：「不管是什麼感情都好，重點不是你想要陪在他身邊嗎？那就好了吧？」
他遲疑了一下又問：「難道你也想那只看著你？」
那倒不會。史萊姆回答。
半神轉過身表示他要繼續工作了，「如果你有問題的話，你可以去找……」
他思考了一下，LN剩下的人有類似經驗的大概也剩下一個人了。





3.
雖然看不見頭髮底下的眼睛，但他能感受到對方的視線。
Charlie問了一樣的問題，Tubbo看起來迷茫了一下才回答：「的確，我們不能幫你回答這個問題。」
Charlie沉默著，Tubbo繼續說：「不過我覺得那位說的很有道理，你只是想陪在他身邊，對嗎？」
綠色的少年點點頭，Tubbo把視線轉向其他地方，Charlie知道那個方向是哪裡，但他沒有說出來。
「那這樣就很好，不用去知道究竟算什麼，至少你知道你的心裡在想什麼。」見對方沒有反應，有著羊角的少年繼續說：「你不是想陪在對方身邊嗎？那你就在他需要的時候第一個趕到對方身邊，這樣就好。」
Tubbo說完露出一個笑容，但就連他這個史萊姆都看的出來那個笑容滿溢著寂寞與悲傷。




4.
所以警報聲響起的時候，Charlie是第一個趕到Quackity身邊的。
他看著平時好像什麼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少年少見的慌亂，決定自己要冷靜下來。他聽見對方說要找Purpled和Fundy，要保衛LN，他點點頭。
然後，他們轉身，看見站在燈光外的purpled。



5.
在下墜的時候，他還在想LN。

他想起Quackity說出那個詞的語氣，Legacy。
「遺產這種東西就是在你消失之後唯一會存在的東西，是一種存在的證明。」
他想起剛剛Quackity說的，Dream要來摧毀LN了，他在想，他會不會把LN炸毀，就像那個國家一樣。
他不記得那個國家的名字了，在他還未成為人、還沒有情感與神智的時候，滅亡與新生他已經看的太多了。
但LN不行，因為這是Quackity的遺產。
是他覺得自己存在的證明。
所以LN不行。

他要保護這個地方。
所以他沒看到朝他跑過來的purpled，直到他的視線下墜，直到他聽見耳邊傳來Quackity的吶喊，叫他的名字。
他給他的名字。

CHARLIE.



6.
他倒是想過很多次死亡的樣子，所以倒也不覺得痛，只是他沒想到對方也會跟著跳下來。
「快點站上沙子！快救你自己啊！」
對方喊著，可是聲音像是也被岩漿的熱度融化一樣聽不清楚，他的五感模糊了，剩下視線存在著，一片紅色中的黑色。
Quackity的眼睛顏色，與他的髮絲。

他很感謝對方想要救他，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經融化的太快了，比起他，他知道Quackity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而且，Quackity是人類。在對方留下眼淚的時候他意識到這件事，史萊姆會流淚嗎？他不知道，也不會做，所以他只好笑了。
看見他的笑對方卻更加絕望，拼命的希望他站上沙子，但他看著Quackity。
LEGACY。他想著，他知道這個詞的意思了。
會因為某件東西而想起某個人的話，這個東西就能被稱作是遺產吧。

LEGACY。

他想著。




7.
史萊姆明明就沒有神經，為什麼還是能感覺到痛呢。是因為這種痛不是身體上的疼痛嗎？但他應該也沒有心臟才對啊。
Charlie融化前看著Quackity的吶喊，覺得好痛苦，但又找不出痛苦來自何處。
如果一直作為史萊姆，就無法體會到這種情感了吧。他想著。



「謝謝你，讓我知曉了作為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謝謝。




8.

在聽到對方的回答之前，Charlie的意識已經陷入一片黑暗。
再也感覺不到任何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