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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宋一舟藏在心底的秘密。

暴雨的聲音在窗外嘩啦啦地響著，濕冷的空氣透過微微敞開的窗縫滲進宿舍，讓人感覺有些壓抑。凌晨一點，小船正準備睡下，忽然聽到門鈴瘋狂地響起，連續的刺耳聲音讓他瞬間驚醒。

「誰啊？這麼晚了……」小船喃喃著爬下床，抓過一件外套披在身上，迷迷糊糊地走到門口。

當他打開門，看到濕漉漉的阿飛站在那裡，全身上下像是剛從海裡打撈起來的一樣，雨水順著他的頭髮和衣服滴到地板上。

「阿飛？」小船怔住，睏意瞬間消失，驚訝地看著面前的這個人，「你怎麼來了？沒打電話也沒傳訊息？」

阿飛抬起頭看著他，眼神有些渙散，臉上透著酒精的紅暈，嘴角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小船，我被甩了。」

「什麼？」小船眉頭皺得更緊，拉著阿飛進門，隨手拿了條毛巾扔給他，「你喝了多少酒？這大半夜的你瘋了吧？外面下這麼大雨，你是嫌命太長嗎？」

阿飛沒接毛巾，直接把自己甩到小船客廳的沙發上，濕透的衣服把沙發弄得一片狼藉。他靠著扶手，頭仰起來，盯著天花板呢喃著：「第88個……甩了我……還說什麼？說我自以為是、只會耍嘴皮子……」

小船站在一旁，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阿飛醉醺醺的模樣讓他既心疼又無奈，但更多的是心底那抹不知該如何形容的複雜情緒，最後他走向衣櫃，翻出裡面最柔軟的T恤和一條運動褲，快步走到阿飛面前，遞了過去：「先換上這些衣服吧，不然會感冒的。」

阿飛半躺在沙發上，抬眼看了他一眼，卻絲毫沒有伸手接的意思，濕透的牛仔褲將地板及沙發弄得一片狼藉，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語氣裡突如其來地透著幾分醉意與挑釁：「宋一舟，我這樣子，難道不酷嗎？」

小船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耐心：「阿飛，現在是冬天，你全身濕透，會生病的。」

「生病又怎樣？生病就不會被甩了嗎？」阿飛冷笑一聲，語調尖刻得像根刺。「她甩了我，她說我活該，她說我就像條狗，連她的狗都比我值得愛……哈哈哈，小船，你說，她有沒有說對？」

小船一愣，看著阿飛眼裡閃過的痛楚，心裡泛起一陣難以言說的酸澀。他蹲下身，把衣服放在阿飛的膝蓋上，語氣柔了幾分：「別想那些了，換上乾衣服，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我說的話你是不是都聽不懂？」阿飛猛地將衣服甩到地上，語氣變得更加尖銳，目光裡的醉意逐漸被隱隱的怒火取代。「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是不是覺得我很丟臉？我就是個笑話對吧？」

「不是！」小船語氣裡帶著些急切，忍不住抬高了聲音。他彎腰撿起衣服，抖了抖，上面還帶著幾滴水。他看著阿飛，目光裡是深深的無奈：「沒有人這麼覺得，你喝醉了，現在只是在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阿飛冷笑一聲，忽然站起身，腳步不穩地朝小船逼近，他的聲音壓低，帶著幾分危險：「宋一舟，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

「我沒有！」小船後退一步，下意識地抬起手，示意阿飛冷靜。他的心跳開始加速，面對這樣的阿飛，他感到手足無措：「你喝醉了，這些話什麼時候不都可以說嗎，現在先把衣服換掉好不好？」

「少來這一套！」阿飛伸手抓住小船的衣領，語氣裡是濃濃的不滿與挑釁。「我問你，是不是也跟那個女人一樣，看不起我李正鳶？」

「阿飛，你冷靜點。」小船試圖掰開阿飛的手，但對方抓得很緊。他能感受到阿飛手心的溫度，那裡混合著寒意和暴雨留下的濕氣。「我真的沒有，別再這樣鬧了。」

「鬧？」阿飛猛地一把將小船推到牆上，力道之大讓小船背部重重撞了上去。他近到幾乎整個人貼著小船，呼吸帶著酒氣，聲音低沉而帶有攻擊性：「你是不是覺得，我除了會耍嘴皮子，什麼都不是？」

小船被壓得動彈不得，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他抬頭看著阿飛的眼睛，裡面有怒火、有失落，卻還有一絲濃烈到快要噴薄而出的情感。他深吸一口氣，語氣低下來：「阿飛，沒有人這麼覺得。至少……至少我不會。」

阿飛愣住了，雙手還抓著小船的衣領，但他的眼神變得茫然，嘴唇微微顫動，似乎想要說什麼。可下一秒，他用力咬了咬牙，語氣裡的防禦再次被拉起：「你真的沒有？那你敢不敢說，說你……」

他話還沒說完，雨聲似乎突然大了一瞬，壓住了兩人的沉默。

阿飛的聲音像卡在喉嚨裡一樣，最後沒有說出口的話，被暴雨聲徹底吞沒。他和小船之間的距離近得讓小船能清楚看到對方睫毛上殘留的水珠，呼吸裡混雜著雨水和濃烈的酒氣。

小船僵在牆邊，肩膀微微顫抖，卻不知道是因為驚訝還是因為對方的靠近讓他呼吸紊亂。他心裡掀起滔天巨浪，一方面是對阿飛這樣失控的恐懼，另一方面，是那種多年來深埋心底、此刻不斷翻湧的悸動。

「阿飛……」他低聲喚了一句，聲音裡滿是小心翼翼，彷彿怕一句話就讓這緊張的氣氛徹底崩塌。「你累了，還是先換衣服，休息一下，其他的……等你醒了再說。」

「休息？」阿飛忽然笑了，笑得有些瘋狂，卻帶著濃濃的苦澀。「宋一舟，你每次都這樣，想裝傻是不是？每次都敷衍過去，裝什麼都沒發生。是不是我在你眼裡，就這麼無所謂？」

小船愣住，剛想開口解釋什麼，阿飛卻忽然更加逼近。他眼神凌厲，像是要把小船徹底看穿，聲音低沉而帶著壓迫：「我問你，宋一舟，你到底在想什麼？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活該？」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小船下意識地反駁，語氣裡甚至帶著一點怒氣，但更多的是急切。「你怎麼能這麼說？李正鳶，你……」

話還沒說完，小船的嘴唇就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道封住了。

阿飛一把扣住小船的後腦，粗暴地吻了上去。他的動作裡帶著不容抗拒的霸道，像是把所有的情緒全都用這個吻釋放出來。他醉得迷迷糊糊，完全不在乎小船有沒有掙扎，只是在心底反覆咆哮著：「宋一舟，我就要你給個答案！」

小船瞪大了眼睛，整個人僵住，手還停在半空中，連推開的動作都忘記了。他腦袋一片空白，完全沒想到阿飛會有這樣的舉動。但震驚之餘，更多的是某種不可言喻的喜悅，像是心底某塊空缺了多年的拼圖終於被填滿。

直到阿飛鬆開他的嘴唇，靠著牆喘息時，小船才回過神，臉上熱得像要燒起來。他喉嚨動了動，聲音顫抖得不像平時的自己：「阿……阿飛，你……」

這時阿飛的身體猛地一歪，靠著小船的肩膀滑了下去，完全沒了力氣。小船急忙伸手扶住，才發現阿飛的呼吸已經變得均勻而深沉——他醉得徹底，已經失去了意識。

小船愣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著，腦袋裡一片混亂。他的嘴唇還殘留著阿飛的氣息，那突如其來的吻讓他手足無措，卻又讓心底深埋多年的情感翻江倒海。

他低頭看著阿飛，對方閉著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眉間依舊微微皺著，似乎還陷在夢魘裡。小船喉嚨滾動了一下，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阿飛的背。

「李正鳶，你真是……」他低聲喃喃自語，話到一半，又硬生生停住，轉而扶起阿飛，把他半拖半抱地安置在沙發上。

他找來毛巾，仔細地幫阿飛擦乾頭髮和臉上殘留的雨水，又取來毯子蓋在他身上。忙完這一切後，小船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著沉睡的阿飛，怔怔地發呆。

腦海裡回蕩的全是剛剛那個吻的瞬間。

「阿飛……你是真的那樣想，還是醉了，胡亂發洩？」他輕聲問，語氣裡帶著一絲期盼，又有更多的不確定和自我懷疑。

夜深了，雨聲漸漸變小。小船終於站起身，輕輕地拉了窗簾，少見的並不是選擇倒酒，而是為自己泡了一杯茶。他知道，這件事恐怕阿飛明天醒來後什麼都記不得了，而他，也決定不會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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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

阿飛醒來時，眉頭深深皺著。他揉著太陽穴，坐起來，看了一眼四周，似乎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小船的宿舍裡。他的頭髮亂成一團，目光從毯子掃到小船正坐在桌邊看書的身影，才有些茫然地開口：「……我怎麼會在這裡？」

小船抬起頭，平靜地看了他一眼，語氣聽不出什麼波瀾：「昨天你喝多了，半夜跑來我這裡。記得嗎？」

阿飛按著額頭努力回想，但最終只搖了搖頭，語氣裡透著無奈：「只記得……我被甩了。」他停頓了一下，苦笑著自嘲：「真是丟臉。」

小船合上書，站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溫水，放在桌上，語氣平淡得幾乎讓人聽不出異樣：「沒什麼丟臉的，喝點水醒醒酒，待會兒還得回去收拾心情。」

阿飛接過水，抿了一口，又垂下眼睛不再說話。他沒注意到，小船在轉身的瞬間，眼神裡劃過了一絲藏不住的複雜情緒——一點點失落，一點點壓抑，還有更多的不甘與無奈。

小船走進廚房，背對著阿飛，握緊了茶杯。心裡反覆告訴自己：這件事，還是永遠不要說出口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