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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契約13



「哪裡來的？名字？路引？」
「我是劉衆赫，這是我的妹妹和使魔。」

守在大門前的兩名護衛注意到來人，盡責地擋住去路。
從癱瘓狀態恢復的金獨子將之前從千仁浩那邊搜刮到的路引交上去，示意劉衆赫什麼都不要多說。

接過路引打開一看，守衛明顯變了臉色，他和另一個同伴用眼神互相交流後，態度忽然變得十分恭敬。

「劉衆赫先生請進，您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吧？不知道需不需要幫您安排嚮導？」
「不需要。」

像是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發展，金獨子隨意地將守衛手中的路引抽回，帶著劉衆赫兄妹頭也不回地走入關卡中。
雖說是關卡，但除了出入口高築的城牆和時不時四處巡邏的守衛，不論是衣著純樸的住民，吆喝交易的路邊攤販，行走運貨的商人，怎麼看都跟一般的小村落沒什麼兩樣。
其實是個很簡單的道理──小村落、關卡或是大城市，都是由人類組成的，有人的地方就需要生活。

【解釋。】
【好好好我會說明的，我們先找個住宿的地方再慢慢說嘛。】

劉衆赫用力捏緊了金獨子的手拉回對方不知不覺想出神的意識，金獨子連忙左顧右盼，在看到眼熟的昆蟲飛進了一處四層樓高的旅宿之後便定下了落腳點。

「那棟房子看起來還滿順眼的，我們今晚就住那裏吧！」
【……你演得好爛。】
【又不是演給你看！】

走進旅宿和老闆打了個招呼，訂好一個位於頂樓的雙人大房間並預付兩天費用後，金獨子眼角餘光往後一撇，幾個守衛打扮的傢伙正鬼鬼祟祟地離開。

【接下來就等大魚自己上鉤啦。】
【這是你放走活口的原因？】
【算是吧。】

如金獨子所料，靠著黑火的強化，金南雲比他們要早很多回到了關卡，甚至可能都跟首領把來龍去脈全部講完了。所以才要演一下讓他們更加確信自己是『劉衆赫』，這兩天傭兵組織一定會再派人來接觸，說不定還會是首領親自上門呢。以逸待勞不是很方便嗎？
──另一方面也是擔心沒先告知就打壞了某個中二笨蛋的玩具，那傢伙又會鬧脾氣。

進入房間將門窗都檢查一遍並鎖好之後，金獨子才跟兩人說明上述狀況。當然五歲的實力派演員小女孩表現得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在一旁默默地舖自己的床。
什麼？雙人房的兩張單人床怎麼分配？這還需要問嗎？

「你想讓他們自己送醫生過來？」
「對！我們衆赫真的好～聰明！」

要是真的像五號說的能治療劉美雅的醫生都被組織請去做客，在關卡這裡找人求醫就只會是浪費時間白費功夫，前往大城市的話也不確定組織會不會又找人來阻擾。
不如展現出自己的實力和價值，讓那個首領自己去評估是要得罪到底還是派醫生來求和，聰明人應該都會選擇後者。

「但不能保證對方會不會在醫生那裡做什麼手腳，所以我們要先假裝信任讓他們放鬆戒心，再打聽看看有沒有不在組織招攬之下又有能力的醫生。」

以五號那樣的實力和心性都能坐上高層的組織，想必對他們不假辭色的醫生也會有不少。

「萬一有假冒的？」
「嗯……這的確是個問題。」

不管是根本不會醫術卻假裝很厲害的江湖郎中，或是表面上不滿組織行為實際早已被收買的那種奸細，都是很需要提防的對象。

「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反正我們都到了關卡，你為美雅做的一切絕對不會白費。」

一下子就看出劉衆赫心裡真正的不安與擔憂，金獨子摸了摸少年的頭。

「不要把我當小孩子。」
「好的，親愛的主人，請問我們有機會吃到您親手做的愛心晚餐嗎？」
「……」

被金獨子和劉美雅兩對嗷嗷待哺的期盼眼神緊盯，劉衆赫沒多久便舉白旗投降，認命地去跟老闆借廚房。

「放他一個人好嗎？說不定會被一些搞不清楚狀況的人盯上喔？」
「妳不也一樣不擔心嗎？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這是身體本能無關我的意志。我必須承認他的料理技術的確很好，但畢竟年紀還小，對付某些無賴的時候可能不太好發揮。」

例如和金獨子初遇的那個時候，雖說有劉美雅被當作人質這個客觀因素，劉衆赫沒有對那些小孩拔劍卻也是事實。

「放心吧，我的『眼線』可是一直都看著呢。」

說完打了一個大呵欠，金獨子踢開鞋子撲上了另一張床，好像很累一樣抱緊了棉被瞬間進入夢鄉。留下另一個人望著那張睡臉，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喂！識相點把東西交出來！」
「……真煩人。」

跟老闆借了飯盒將做好的三人份飯菜分好，再裝入一樣是借來的提籃，劉衆赫右手提著籃子只是從廚房回房間的路上就遇到了兩個撞上來的小偷和三個試圖打劫的傢伙。
喔，這是第四個了。難道關卡裡的人都這麼窮吃不起飯？劉衆赫滿頭問號。

「哥哥，這些人……？」
「沒事，壞人很多，你別隨便開門。」

把攔路的傢伙踹下樓梯後，二樓樓梯旁的房門打開了一個小縫，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從門縫中探頭。
劉衆赫懶得多管，轉身繼續上樓──從背後傳來的破空聲讓他吃了一驚，急忙避開後卻發現剛才的小孩正拿刀指著自己，從那雙無神的眼中劉衆赫看到了絕望和對生的渴求。

就好像曾經的劉衆赫自己。

「你、你才是壞人！只要殺了你他們就會給我錢和食物！我就可以活下去！」
「喔。」

劉衆赫看了一眼手上的籃子，將它轉移到左手之後，右手拔出了腰間的劍。

「抱歉。」

對付村子裡的孩子，還有剛才那些襲擊的傢伙時沒有痛下殺手，是因為對方並沒有心存殺意，但是現在劉衆赫面對的這個孩子不一樣。

既然你不殺了我就無法活下去，那我只好殺了你。因為我比你更想活下去──
我承認，我的確不是什麼好人。只是個為了生存能不擇手段的壞人。

劍光劃過，鮮血在階段之間噴灑了一地。

「看戲看夠了嗎？」
「我不是在看戲。」

三樓到頂樓之間的樓梯轉角處，另一個身影逐漸浮現。那是個戴著奇怪的帽子，抱著一個養了許多昆蟲的箱子的男孩，看起來年齡比劉衆赫還小。

「只是獨子哥哥不放心你，所以讓我保護你的安全。」
「就憑你？」
「就憑你打不過我。」

雖然心裡很不爽，劉衆赫知道他的確看不透眼前這個小孩的實力。就好像當初遇見金獨子的時候一樣……等等？

「你是人類還是惡魔？」
「……」
「看來是惡魔。」

惡魔的話，打不贏好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當然只是指現在。

「我叫李吉永。」

男孩瞪了劉衆赫一眼，但還是開口把特意現身想要說的話講完。

「希望你能快點變強，不要再當累贅拖獨子哥哥的後腿了，看了就討厭。」
「喂。」

想反駁些什麼，李吉永跟出現的時候一樣一下子就消失了。這算什麼？自顧自地說完就跑？劉衆赫氣呼呼地走到頂樓，往下看時卻發現剛才他殺死的小孩和樓梯間的血跡也跟著消失不見了。
是幻覺？還是剛剛那個傢伙幫忙收拾的？畢竟在旅宿裡鬧出人命似乎是有點麻煩。

「……多管閒事。」

路上的插曲都先拋到腦後，劉衆赫決定先把家裡那兩張嘴餵飽之後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