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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預料不到西瑞的反應啊，錯愕的褚冥漾愣住，過了幾秒才嘆了一口氣，又或者是輕笑一聲，他看著悠哉把花襯衫穿上的西瑞，悄悄握緊了拳頭。

「西瑞。」他喊了聲對方，穿好衣服的西瑞轉頭看向他，那雙清澈得矛盾的金眼更加刺痛他。

所以他必須收手了。

「這是最後一次了，」他看見西瑞瞪大了眼睛，「就這樣結束這段錯誤吧。」

他話說完，西瑞就這麼愣在原地，靜止了許久，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而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沒有眼淚，他卻覺得西瑞不再透亮的眼神在哭。

為什麼？是因為解脫？還是——

「不准……」西瑞突然小聲呢喃。

「什麼？」

「誰准你擅自結束的！」他突然被西瑞壓倒在地，領口被激動地拽起，被迫近距離望著對方泛紅的眼眶，「你現在是瞧不起大爺嗎？！你憑什麼！當初要的是你，現在玩膩了就想隨手扔掉？！你到底把大爺當成什麼了！」

「我不是——」

「你想要幹嘛大爺有哪一次不配合了！我到底還有哪裡讓你不滿意了！」出自肺腑的咆哮震得他耳膜發疼，怒吼一結束，空氣也隨之陷入令人耳鳴的寂靜。

看著眼前崩潰的西瑞，褚冥漾很震驚、很錯愕、很不知所措，他意識到了一個一直被他忽視的大錯誤。

——為什麼自己會覺得西瑞不反抗就可以這樣對待他？

他應該要知道西瑞並不是不會受傷，誰被這麼對待不會受傷，是西瑞為了他選擇隱藏那些傷。

「褚冥漾，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他聽到西瑞咬牙哽咽。

這是過去的他不可能想像得到的。

那個什麼都不怕、總是橫衝直撞的西瑞．羅耶伊亞，現在卻像個迷路的無助小孩。

這不是他預期的結果，他原以為只要結束西瑞能就能變回過去那樣用最燦爛的笑容喊著他，拉著他的手嚷嚷著今天要去哪裡探險。

——不對，明明是他把自己的痛苦用最殘忍、最不可逆的方式轉移到西瑞身上的，竟然還天真自私地認為一切都會沒事。

「西瑞……我很抱歉……」

「閉嘴！大爺不要你的道歉！」西瑞再次抓住他衣領大吼，「大爺只要你把那句話收回去！」

「不可以——」

「那我求你行不行！」西瑞放開他的衣服，改握住了他的手，緊緊抵在了額前哀求著，「拜託……不要結束好不好……」

褚冥漾不可置信地緩緩抽出自己顫抖的手。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竟然把好好一個那麼堅強、那麼愛他的人凌遲得如此破碎……

他撲上前緊緊抱住了失神盯著手的西瑞，潰堤的眼淚這次終於帶著原因。

「對不起……對不起……」他重複哭喊著。

而西瑞也沒再說過任何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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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前陣子，他都覺得褚冥漾是人生大冒險的最佳夥伴，他們會一起打敗大魔王、一起找到寶藏、一起踏過這世上每一塊土地。

沒想到他卻被對方拖進了深淵。

第一次發生時，他們去支援與異靈的大戰，結束後褚冥漾突然不見蹤影，於是他循著味道去找人，最後在一個遠離人群之處找到了散發著怪異感的褚冥漾。

看著這樣的好友他汗毛直立，但他還是向前走去，並喊了對方暱稱。

當他注意到對方看過來的眼神閃著紅光時，已經來不及退開了，一團黑暗張牙舞爪地將他緊緊纏住褚冥漾身邊拖去，當他被迫逼近對方時，他的腦中閃過無數種有機會制服失控友人的方法，但最後一個都沒用上。

因為褚冥漾吻了他，不是出拳、出槍，或是用黑暗扭斷他的關節，而是把嘴唇壓上他的唇，把舌頭伸進他的口腔，搶奪著他嘴裡的氧氣。

如果只是個吻西瑞倒不怎麼在意，但當黑暗開始撕扯他的衣服、褚冥漾將手撫上作為兄弟不會觸摸的地方時，他愣住了。

雖然身為在地下社會打滾的人，非常能理解性有時會被當作發洩的行為，也不排斥性開放的觀念，但現在對他出手的是那個超級看重身邊之人的褚冥漾，是作為他最好的兄弟、搭檔、摯友，雖然會嫌棄他喜好卻又很尊重他選擇的漾。

但那個熟悉的人現在卻想侵犯他，而且不管他喊了幾次對方，褚冥漾都沒有停下動作。

——不對，他的小弟只是一時腦袋壞掉，沒事，敲一敲就會醒的，西瑞這麼告訴自己。

然而當褚冥漾的視線終於對上他時，西瑞的大腦徹底陷入空白。

——他看到褚冥漾笑了一下。

褚冥漾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褚冥漾認得他，但卻選擇了繼續；褚冥漾雖然在對他發洩性慾，卻這些並不是因他而生的慾望，他就只是個對象而已。

對，西瑞打從最一開始就看出了褚冥漾抱持著什麼心態。

胃在激烈翻騰，胃酸腐蝕掉了他的情緒和理智，好讓他能暫時無視這一切，只留下一具空殼任憑褚冥漾作為。

當他回過神時，噩夢已經結束了，身體還留著各種疼痛和狼狽痕跡，面前則是一直哭哭啼啼的褚冥漾。

那時他腦中浮現了一句：「啊，這才是漾嘛！」他揚起笑容，故作自然地告訴好友：「原來漾你會發情喔。」

他沒事，他必須沒事，他是大哥，不管怎樣都不能放棄小弟，反正只是打炮嘛，這是他應該做的，他又沒損失，對吧。

於是他讓褚冥漾之後有需要就來找他，獸王精力好、不怕痛、受傷了也好得快，他就是最適合接下這個任務的人選，褚冥漾應該也是基於這個理由才選擇跟他繼續。

但褚冥漾每一次做完都會哭，會陷入奇怪的愧疚，而每一次看到這幕，他都會覺得很煩躁。

為什麼要哭得像這不該發生？

這是他應該做的。

他又沒損失。

對吧。

對。

。

可是褚冥漾卻說他想結束。

那瞬間就好像有把長劍刺穿了他的心臟，狠狠地轉了一圈，把其他器官都一起絞入。

而且比褚冥漾某次沒做好擴張就進入還痛。

比褚冥漾某次故意將大拇指插入他的傷口還痛。

甚至比褚冥漾某次因為他推開所以拿小刀釘住他的雙手還痛。

羅耶伊亞家的殺手必定經歷過抗拷問訓練，這些折磨對他而言都只是小事；但是每一次褚冥漾毫不猶豫地選擇傷害他時，那些傷痛也會反應在心臟，而且永遠烙印在上面。

他耐痛，這些他都忍得過去，甚至還可以笑給對方看；可是這次的痛彷彿會殺了他，他喘不過去、噁心反胃，他很想往褚冥漾的臉上用力揮上一拳，但他沒有，他只是抓著對方歇斯底里。

他並不是真的氣褚冥漾，他只是不想承認他很害怕、不想接受他其實心知肚明的真相，他只想繼續、他必須繼續下去。

他甚至還慌張地哀求褚冥漾——他以前根本不會做這麼卑微的舉動。

然而褚冥漾卻把手抽走了，徒留微冷的風帶走他掌心的溫度。

褚冥漾也發現了吧，他們這段關係自始至終都只是在自欺欺人。

對，他也是。

他以為他無所謂、以為自己很大方，其實都是在騙自己，他想要的是褚冥漾的人生只和自己綁定，想要褚冥漾的生活也只剩下自己，更想要褚冥漾也能給予和他的付出一樣多的——

他才不是什麼瀟灑的男子漢，只是一個不甘心的笨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