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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他們已經在一起第十個年頭。

黑澤正坐在家裡的沙發上看著安達縫著自己的襯衫鈕釦,白皙的手、銀色的針、黑色的線。

一來一回的縫上。

黑澤覺得安達一定也把對自己的愛縫進襯衫鈕扣裡了。

「黑澤,別這樣啦。」

「別怎麼樣?」年近四十的黑澤語氣裡帶著調皮,安達也拿他沒法。

「別一直看,然後想一些奇怪的事。」安達看起來和三十歲差別沒有太大,許是基因,又或許是本來就有基礎保養知識,和黑澤交往後,一起挑選男性用的保養品,不僅知識增加,連使用的產品都升級了。

不過最重要的大概是戀愛使人年輕吧。

至少安達確實這樣被前輩虧過。

兩人戀愛了這麼久,直到三年前入了籍。

雖然日本的同性婚姻通過了,但他們沒急著結為伴侶。

『我們也享受一下,明明可結婚,但不結婚的時光嘛。』安達記得黑澤是這樣說的。



安達縫著黑澤的襯衫鈕扣,臉上戴著金屬框的眼鏡。

就算戀愛再有使人年輕的功效,長期的使用雙眼,加上年齡,安達有了一些老花眼的早期徵兆,因此為了能看清楚針線的孔,他戴上黑澤為他準備的多副眼鏡之一。

他忘記是甚麼時候了,黑澤說他玩遊戲太過火,需要配防藍光的眼鏡,又說他看書看太多,也要配…

在那之後安達的眼鏡就多了幾副。

他鄭重地跟黑澤說這樣不行,黑澤才不甘心的停手,不再買眼鏡給他。

那之後就換成了別的東西就是了。

他們後來搬進和黑澤原來公寓很類似格局的房子,原來安達想著三房兩廳就夠住,可黑澤說要四房兩廳。

除了書房,黑澤安達兩人的睡房外,另外兩間房一間改造成電影兼電動功能的房間,最後一間房成了客臥。

他不知道是不是黑澤算得好,因為他們確實也有吵架到最後有一個人要去睡客臥的時候,大多數是黑澤,可是黑澤在半夜就會跑回來了。

哭腔說睡不著,因為沒有安達抱抱。

再怎麼氣,安達都只能哄著,沒辦法,這種時候的黑澤太可愛了。




「縫好了。」收完針,剪完線,安達很滿意自己今天縫的鈕扣。

可黑澤覺得不夠,他還想多看久一點,認真為他縫鈕扣的安達。

那畫面對他來說像是專屬於黑澤的電影,不論是行為上,還是情感上,這部電影只為黑澤一人播映。


看著安達收好針線包,又收好襯衫,黑澤突然想起來幾年前和安達聊過的事情。

學生時期制服的第二顆鈕扣。

奇蹟似的,黑澤國中沒有送人,高中雖然交了女朋友,但在畢業前分手,因此鈕扣也妥善地被黑澤媽媽收在家裡的儲藏室。

也因這個話題,黑澤開始在意安達的鈕扣,雖然知道安達應該是沒給誰,可是他很在意,卻不問。


安達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似的,在某次回老家的時候,從衣櫥深處拿出學生時期的制服,並且小心地把鈕扣剪下來,又串在一起,遞給黑澤。


黑澤本來沒看懂,可在安達將鈕扣地給自己的那個瞬間,他的表情就像是第一次收到安達情人節本命巧克力一樣,像個太陽花笑開了。


也在那之後,黑澤請媽媽把制服寄過來,他也親手串成吊飾,送給安達。

他更知道,安達小心翼翼的把吊飾收藏起來,找了一個絲絨的收納盒,還買了成對的,要黑澤也好好收藏自己的鈕扣。

『原來,得到喜歡的人的鈕扣,可以這樣幸福。』黑澤想著,笑著。


「真希望我的襯衫還有掉了鈕扣的,想看安達把愛縫進去。」

「你在說甚麼啦!」

「沒有嗎?安達的愛?」

安達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戀人,也是伴侶的男人可以這樣幼稚。

雖然也不是第一次聽黑澤說這種戲劇型的話了,可每次都覺得有些驚嘆於黑澤少女心的程度。


「有、有、有。」

沒等安達敷衍完,黑澤又靠了上來。

摘下他的眼鏡,給了他一個吻。

「謝謝安達幫我縫鈕扣!」

黑澤笑得,讓安達害羞了起來。



他很少拿針線的,直到成為社會人,必須將這項技能學會,他才認真跟媽媽請教的,且當黑澤拿著鈕扣要掉的襯衫過來時,他真的也無法接受自己縫得醜。

畢竟穿著的人這樣耀眼。

肯定要好看的鈕扣縫線,才能符合這個人。




說是這麼說,但已進入中年的安達,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這樣一個家事,還能勾起伴侶的慾望。

有些艱難的翻過身,嗔怒的看著始作俑者。

可看見對方的睡顏,他又無法生氣了。


起身穿起放在床邊的睡袍,繫好繩子。

走到廚房為兩人準備早午餐。


自從當年一場疫情,整個日本對於工作環境上的制度有了些許改變,他的工作近年都能夠遠端作業,偶而去一趟公司就行了。

而黑澤升職到現在的職位後,也會利用公司能遠端工作的申請,待在家裡和安達一起上班。

也因此可以彈性的去活用時間,藉此他們旅遊了許多地方。

整個日本,已經布滿他們倆的旅遊足跡了。


黑澤甚至開玩笑說,想在日本玩出一個愛心形狀的點線圖。

但安達發現那不是玩笑話,而是認真的。

為此他們甚至去到那種完全不像是旅遊景點的地方,要嚇死他了。

人跡罕至就算了,夜晚傳來狼嚎或者貓頭鷹的啼叫…

有那麼一瞬間他擔心自己會不會就被自己走丟了,但黑澤總是在身邊,牽住他的手。


讓他安心。




黑澤嗅到早午餐的香味,換上睡袍走到餐廳,餐桌上擺著簡單的沙拉和湯,前段時間他做的番茄醬被安達塗在吐司上,加上一些蔬菜、火腿,烤成披薩。

「手洗一洗就可以吃飯囉。」安達一邊往茶壺注入熱水,一邊和黑澤說。

「好。」黑澤突然覺得自己很幸福,許是這樣的心情,他緩緩靠近戀人,將手環住對方的腰身。

「很危險啦。」

「我會小心。」他輕輕收緊手臂的力量,希望此刻的時間可以暫停久一點。

「你喔—」安達放下水壺,拍了拍黑澤的手,當對方將收緊的力道放緩時,轉了過去,回抱這個又讓他要痠痛一整天的罪魁禍首。

「早安。」

「早安。」

兩人相視而笑,準備開始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