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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垂下眼,不讓自身的情緒在女孩們的面前浮現於表面。 菜菜子:「老師說這是要做給家人看。」 美美子:「我們覺得夏油大人就是我們的親人。」 菜菜子 & 美美子:「所以我們要拿給夏油大人看!」 孩子們天真的語言讓夏油傑有些想笑。他可還沒到能收養小孩的年紀,他又是獨子,以前根本沒有和弟妹相處過的經驗,所以面對女孩們毫無保留的仰慕還是有些不自在加難為情的。黑髮的年輕咒術師慢慢翻著有些粗糙的紙本,最後一頁的標題是「英雄」,而那張深藍色的紙上滿滿的都是鮮豔的橘紅。 是他夢中的色彩。 他眼前,菜菜子與美美子兩人依然在自述著她們最近的日常。夏油傑突然有股彷彿要將心臟給融化的衝動。 「妳們想不想要安德瓦也變成我們的家人?」那本該只是打趣的話語,七分的開玩笑還有三分的逗弄之意,連一丁點真心也沒帶上。 聽他這麼一問,女孩們互看一眼之後雙雙轉過來撲向他。 「「想!」」 她們的回答聲蓋過了洗衣機的聲音。澄澈透亮而閃耀著渴望的大眼緊盯著夏油傑。女孩們的肢體動作無一不彰顯著她們的期待,而這也稍微讓夏油傑愣了一下。要知道菜菜子與美美子都很乖,也幾乎不太會對忙碌的夏油傑提出出格的要求。 讓安德瓦當他們的家人? 這兩名年幼的孩子大概不太清楚那代表著什麼吧。她們只是因為喜歡而那麽回答了。 只是因為⋯⋯喜歡嗎? 總感覺那對與人的惡意搏鬥的咒術師來說沒什麼意義啊。 不過夏油傑還把女孩們抱起來,他笑著說:「那妳們來幫幫我吧。」 就當成久違的一次惡趣味的發作而已吧。 2 要摸清楚安德瓦的行程簡直是易如反掌。最為已經展露頭角的英雄,幾乎是只要打開電視或網路就能知道對方在哪裡做什麼。 夏油傑的腦袋很好,想的也多。比起同年紀的五条悟的那種想幹就幹的隨心所欲,夏油傑在做事前稍微多了幾分狡猾與謹慎。作為學生他能用私人時間不多,而且就算出任務期間還是有些規則這種東西存在的(雖然這對他還有另外兩名同學來說其實形同虛設)。安德瓦也不是只固定待在一個市區。盡責的英雄也時常突如其來的滿日本跑,打擊犯罪。 不過在他刻意製造了幾個偶遇之後安德瓦大概是記住了他的臉還有名字。比起在村莊裡時的全程嫌棄夏油傑礙手礙腳,英雄現在在待機的時候倒是比較心平氣和的了。 當然,只要妨礙到他解決事件依然會被兇。 ⋯⋯難怪市民對他的支持率上不去。 夏油傑不能昧著良心說安德瓦長得不好。那紅髮的男人是不同於夏油傑或被公認光是臉就能當兇器的五条悟的帥氣。黑髮的咒術師和面前的英雄的身高相差無幾,不過安德瓦的身材明顯練得比夏油傑還厚實些,肌肉飽滿的模樣只能讓人感嘆不愧是擅長近戰的。他的背總是挺直的,光是站在那裡就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剛正不阿還有英姿颯爽 。 總之,如果只靠體術的話夏油傑可沒把握能壓制住人。 安德瓦大概是剛解決完隨機搶劫的事件,在把歹徒制伏之後等待著警察到來的時間裡與夏油傑聊了幾句。他們交換的私事並不多,談話的內容更偏向有些『個性』能怎麼對付或是有哪些被通緝中的詛咒師名單這種乏味的訊息交換。不過感謝他們依然有著雙胞胎姊妹這個共同(?)話題,安德瓦雖然寡言但明顯對他處理過的事件很上心,即使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依然記得。在夏油傑的努力下對於菜菜子還有美美子她們有好好在上學與得到照顧的消息露出了一丁點極淡的笑意。 喔? 安德瓦也是能做出這樣的表情的嗎?夏油傑不是沒看過對方笑,要知道英雄的臉可是被張貼在全國大街小巷的各式看板還有新聞版面上。但那裡面他的笑是意氣風發帶著勝利的味道的、是對著敵人的笑容而不是⋯⋯夏油傑也不太會形容,總之不是像現在這樣稍微有些軟下來的。 被搶的老奶奶在確認過自己的財物完好之後,白髮蒼蒼的老人拄著拐杖走到安德瓦面前。她的眼神大概挺不好的,就算是面對會讓一般人感到壓力的英雄也依然笑得充滿慈愛。 「謝謝你啊年輕人,這個給你吧。」 老奶奶離開了,而安德瓦拿著一包裝在淡藍色包裝裡的糖似乎在想該怎麼處理它。氣氛有些陷入膠著,畢竟安德瓦不是什麼聊天好手,時常句點夏油傑企圖挑起的話題。好在這附近其實沒什麼人,不然被圍觀的話那可就更尷尬了。 「那個,安德瓦先生,」夏油傑再次發聲,但這次他的嗓音低沈而且平淡過頭,彷彿那是某種以第三人的視野冷淡的觀察著世界的局外人正在用他的身份開口。「這麼問可能有些唐突但你覺得⋯⋯英雄的存在是為了什麼?像你啊,解決了很多的案件也幫助了很多人吧?但是他們不一定會感謝你也有可能轉身就變成另外一件事件的幫兇,這樣的話你所做的事情有意義嗎?」 其實這些根本不是他真的想問的。 夏油傑想問的是——救助弱者,真有意義嗎? 夏油傑想問的是——看著同伴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到底是為了誰?為了什麼? 還是他們所做的不過是無用功,庸庸碌碌的一個接著一個被砍下腦袋、折斷四肢、掏出心臟獻祭出生命去鋪出一條不知通往哪裡的道路。普通人踐踏著他們的屍首上往前走,抬手卻又將身邊的無辜之人給推下萬丈深幽。喪命的人化為索命鬼,悲痛還有恨意是那些魑魅魍魎的利爪,穿透了又一名在給黑暗裡給人們開路的戰士的身軀。 他們無知。 他們無辜。 他們都是劊子手。 所以,乾脆殺光吧。把原因給處理掉的話就不會再有犧牲者了吧? 有些念頭早已在大男孩千瘡百孔的心裡扎根寄生。夏油傑回想起夜蛾正道在一年級時曾經給他們三人看過的檔案夾,一本課本的厚度,那裡面記錄的都是前一個學年裡犧牲掉的咒術師。他的胸腔瞬間空蕩蕩的,急切的需要被一些什麼給填滿。 他才十八,放普通社會裡頭大概是連雞都沒殺過、經歷過最恐怖刺激的事情叫做大考當天睡過頭的少年人。但十八歲的夏油傑單獨浮沉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手中抱著屍骨口中則是揮之不去的抹布排泄物還有嘔吐味。詛咒的味道卡在他的喉嚨裡,吞嚥時除了噁心以外還有一遍刺骨入魂的冰涼。陰影翻滾成浪潮企圖將它吞沒,他伸手想去抓浮木、救生圈、什麼都好⋯⋯但最終五指依然碰不到任何東西,只能緩慢的被拖入深淵、往下沉落。 「你問錯人了,」低啞渾厚的回答讓夏油傑回神。安德瓦沒在看他,綠松色的眼帶著讓人讀不懂的情緒盯著對面高樓上All Might的廣告。「我只是想比任何人都強,所以才當英雄。你要的意義我這裡可沒有。而且比起思考那些有的沒的,英雄更多是在能有想法前身體就先擅自動起來了。哈,不過你要是去問上面那傢伙的話大概能得到比這更好的答案吧。」 男人的聲音裡似乎有著一點自嘲與譏諷。他的語氣不善,眉頭緊鎖的任由胸前的火焰燒得更旺盛。好熱,光是站在他身邊都能感覺到他實質化的壞脾氣。 夏油傑覺得他應該說點什麼,不過在他能開口前安德瓦把手上的糖舉到咒術師面前。 「你盯著這個看很久了,你想吃?」 「誒?不、我——」 但明顯沒怎麼在聽的安德瓦已經把那包糖給塞到夏油傑手中。「拿去吧。對了,如果你見到叫五条悟的傢伙,幫我告知那小子要是再來妨礙我工作我就燒了他。」 隨著警察的到來,英雄轉身離開,走的乾淨利落又毫無留戀。這時的夏油傑對安德瓦來說也不過就是民眾的一員,既不特殊也不足以讓他停下燃燒的腳步。唯一能讓他高看一眼的原因大概還是因為夏油傑是在社會黑暗面裡維持秩序的咒術師的一員的緣故。 夏油傑低頭拆開包裝,那是一袋五彩繽紛的金平糖。小小的糖球像星星,含在嘴裡時只留下一點點的甜味然後飛快地便化爲糖水滑下喉嚨。 不是沒有意義而是不在乎意義嗎? 上一個這樣說的是灰原雄還有五条悟。灰原雄是出於樂觀,而五条悟則是強到無所畏懼。 那安德瓦呢?不是作為弱者的掙扎、也不是作為強者的責任,他的火焰就只是為了他本身的野心而點燃的嗎? 好蠢啊。 都蠢到有些好笑了。 在黑暗中下沉的夏油傑抬頭,恍惚之間他彷彿看到了蛛絲垂下。纖細的、幾乎承受不了任何重量的銀色細絲在他眼前晃蕩。那不是救贖的陸地也不是能續命的浮木⋯⋯不過,算了,就它吧。試試看也無妨。於是,夏油傑伸手抓住了那根晃動著的蛛絲。 這一次,他稍微也想認真的任性一回了。 3 高專的教室其實挺空曠的。畢竟他們班只有三名學生,三張課桌椅加個講台黑板根本站不了多少空間。夏油傑、五條悟和家入硝子在休息時間便把桌椅拼在一起,方便聊天。通常他們也沒聊什麼特別的,少年人之間能討論的不外乎就是抱怨課業師長以及一些有的沒的亂七八糟話題。這算是他們忙碌的生活裡少有的休閒時間。 但今天的氣氛稍微有些緊張。 夏油傑坐在窗邊,彎彎的眼眉看著就很溫和但理解他的同窗們都看得出來他唇邊的弧度帶著寒意。他的坐姿端正優雅,但黑霧纏繞在修長的手指之間,像細小的毒蛇隨時準備伺機而出。 五条悟翹腳坐在課桌上,嘴裡咬著插在盒裝牛奶裡的吸管,整個人和平時的懶散還有不正經模樣看起來倒是沒差多少。明明是學生制服卻硬是被他穿出黑社會頭目的氣質,他的狂妄是刻在骨子裡的,彷彿生來就是為了讓世人跪拜在他腳邊。不過細看的話便能發現他的頸部的肌肉有些僵硬,青筋爬在白皙的手背上更是顯眼異常。 事件的起因是幾分鐘前夏油傑傳達了安德瓦要給五条悟的訊息,然後五条悟反問了一句夏油傑怎麼碰上安德瓦的。 而手裡捧著沒讀幾頁的書的夏油傑心不在焉的投下重磅彈:「我在追他啊。」 「喔,這樣啊。」莫約半分鐘後神經很大條的五条悟才回過神,瞪大了漂亮珍貴的六眼看向夏油傑。「等等,你也在追他?!」 「『也』?」夏油傑挑眉,對於朋友的用詞敏銳地感到危險。 他們的視線交會,兩方立馬心領神會,在另一人眼中看到了與自己相同的心思。這就是摯友的壞處,他們的性格雖然南轅北轍但本質卻是相近的,臭味相投到連看上的獵物都是同一人。 家入硝子發出小聲的驚呼,護著自己還沒吃完的午餐還順走了五条悟的點心,第一時間躲到走廊上,從窗戶探出個頭來默默看著兩名男同學之間突然古怪起來的氣氛。 「看來他很討厭你啊,悟。」 「呵,說得好像你有進展似的。」 「至少他沒準備放火燒我。」 「但你肯定連人家的手都沒摸到。」 一番反唇相譏之後他們發現雙方都沒能在安德瓦那裡討到好,雙雙被嚴重打槍。 五条悟抓抓頭,他就想說奇怪,夏油傑最近怎麼也神神密密的,經常溜出校門。雖然五条悟本人也沒特別把門禁當一回事但夏油傑通常裝乖裝的很徹底。單獨做壞事做的如此頻繁還明目張膽果然有問題。不過他們現在這樣吵顯然也沒什麼用處。 「各憑本事?」像是會讀心般,夏油傑勾起一個挑釁意味十足的笑容。 五条悟嗤笑一聲,並對著摯友比出了根中指。「輸了可別哭喔。」 至於在暴風眼中全程圍觀到尾的家入硝子?她表示這實在是太有趣了,她已經等不及要看這兩位眼中同樣閃耀著勢在必得的天驕之子挫敗而歸了。 畢竟,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那個安德瓦不可能答應他們之中任何一人的啊。 4 冰叢冷生於名門之家。 雖然不是什麼頂尖的大富豪或成績顯赫的政治世家,但即使已經沒落許多,『冰叢』這個姓氏在這個現代日本社會裡還是代表著一定的社會地位的。因此,冰叢冷從出生起便食衣無缺,家裡甚至還供她上各式的才藝班,力求培養出配得上冰叢之名的女兒。優雅、文靜、美麗⋯⋯完美。 冰叢冷的存在對於她的父母來說是驕傲的。女孩繼承了母親的如花似玉的美貌,隨著時間的推移更是出落得越發動人。不知道是不是『個性』的原因,但她身上的一切都是淡色的。鵝蛋般的小臉、如雪的肌膚再加上滑順的白髮,她是寒冬所化成的白精靈,纖細而且嬌小玲瓏,彷彿處之即碎。 而她確實也像精靈。冰叢冷的性格溫柔也不喜愛爭搶,她遵照著父母的意志在私立的貴族女校裡名列前茅,順利考上不錯的大學。拿到錄取通知的那刻她是打從心底感到快樂的,因為她將要進入的是她所喜歡的專業。 但在某天,當她結束那天的課業回到家中時,她看到了笑的開懷的父母。她的母親挽著她的手,保養得宜的面龐露出了比見到冰叢冷的大學率取通知書時還更開心的笑容。 「我們的冷長的真美,」母親輕拍著女兒的手背,神色溫柔但吐出的話語卻讓耐寒的冰叢冷都感到涼意。不,不會的。不會那麼快的。 她的父親也走過來,眉飛色舞地訴說著他所得到的好消息:「冷啊,我們為妳物色到了一名好丈夫!」 啊啊。 果然是這樣嗎? 冰叢冷心知肚明從小到大的那些才藝課是為了什麼。閃耀的珠寶、美麗的裙子、茶道還有花卉課、特意選的私立學校還有親戚之間那些讚美她皮囊的措辭通通都是為了產出彷彿同一個板模打造出來的溫婉女性。他們要的是不會給冰叢之名丟臉的大和撫子、是傳統裡理想的完美妻子。 是能夠嫁進豪門讓娘家更上一層樓的敲門磚。 吐氣,冰叢冷早知道這一天會到來。她的父親依然叨叨絮絮的在講說這名求婚者的是如何的了不起。那可是安德瓦啊!今年的英雄榜單還沒放榜,但與冰叢冷年紀相仿的他可是勢如破竹的入圍爭奪NO.1最有力的人選之一。他是第二,僅次於All Might的超新星。 不論是誰看來都只能說他的條件無可挑惕。頂尖的英雄有實力也有財富跟實績,冰叢冷的父母更是滿意對方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模樣。實話說,媒婆送來的照片上本名為轟炎司的男人確實英俊不凡。而且比起正流行的奶油小生或健美先生更符合風格保守傳統的冰叢家的審美觀。 冰叢冷第一次在父母的歡笑聲中感到麻木的冰涼。 她也不過是剛從高中畢業沒多久的少女,對於婚姻依然有著許多不切實際的幻想。在那些稀少的粉色泡泡裡面她會有可愛的孩子與相愛的白馬王子。她期望她的伴侶不是包辦婚姻來的。她期望的是真實相愛的心意相通。 但冰叢冷的父母說,轟炎司會是她最好的歸宿。 唯一的缺點是對方明顯不是為愛而選擇她的。 「個性結婚」。 那男人看上的是冰叢冷的『個性』,要的是能繼承他意志的孩子而不是心意相通的戀人。 那晚冰叢冷在餐桌上看著父母開了瓶酒,對於安德瓦這個女婿顯然非常的滿意。怎麼可能不呢?對於他們的家族來說有名如此強悍還擁有聲望的親家簡直是天上掉餡餅了。而且冰叢冷是知道的,她的父母確實地愛著她。他們給她精挑細選出了位絕對能讓她往後的人生都保持著優渥生活的伴侶。 她一直都是名不會讓家長失望的乖乖牌。 於是,她答應了去相親。 ____________________ 正式見面的那一天冰叢冷的母親再三確認了她身上不會有任何瑕疵。淡色的裙裝加上由母親的巧手所細細描繪出的妝容讓冰叢冷顯得更加沉魚落雁。父母帶著她來到一家高級的日式餐廳,安德瓦似乎是將一個東邊庭院的廂房整個包下來了。從包廂的和室看出去便是打理有序的庭院和清雅的竹林。 安德瓦、不,轟炎司是一個人來的。高大的他身上沒有燃起火焰,被價值不菲的西裝包覆著的寬闊的肩比在相片還有影像中看到的更加有氣勢。他確實英俊,但眼神銳利的令人生畏。這男人是掌控著火焰的帝王,整個人光是站在那裡就如同他刺眼鮮紅的髮絲般讓人無法忽略。 冰叢冷的父母在說些什麼吹捧用的場面話。那聽起來像是在推銷精美的手工人偶或價值連城的古董花瓶,但冰叢冷的心思不在那上面。 英雄啊,那對於普通人的她來說像個遙不可及的世界。冰叢冷只受過最基礎的控制『個性』的訓練。她的日常生活也單調,幾乎是家裡學校才藝班的三點一線。敵人存在於新聞還有同學之間的閑談之中,她對危機毫無實感因為和平對她來說才是稀鬆平常的。 在她面前的男人看起來就不是健談的人,甚至可以說他看起來過於威嚴了。但他是英雄,是負責維持社會秩序還有和平的人、是代表著正義的使者。 這樣的人,本性應該不壞吧? 冰叢冷從余光中瞄見父母眉開眼笑的模樣。他們想讓女兒遠離苦難,一輩子永遠不用為了生活憂慮。嫁給轟炎司她就是富太太,不需要工作也不需要做家務,可以專心相夫教子在豪宅裡過優雅的生活。 而冰叢家也能沾上英雄的光輝。 她想,好吧。如過這是她父母的期望,為了她的家族的話她嫁。 即使這代表著她得早早放棄學業。 但下一刻,紙門被用力踹開了。 碰的一聲,半扇門應聲而倒。坍塌的門沒砸到他們,但順利的打斷了冰叢冷父親的高談論闊並把房間內四人的注意力通通吸引過去。 好高!那是冰叢冷對於不速之客的第一個映像。 站在門口的兩名男子看起來大概和自己年紀相差不大,但身高卻與轟炎司不相上下。他們穿著不知道哪間學校的制服,一身烏漆麻黑的模樣煞是嚇人。抬腳踹門的是比較高一些的那人有著與冰叢冷同樣的白髮,他的手抵在壞掉的門框上,腳放下的時候似乎碾碎的一小塊木頭還在褟褟米上落下一腳泥。圓圓的墨鏡遮擋住了他雙眼,但可擋不住他周身那像是要凝聚出實體的黑氣壓還有張揚的攻擊性。 他身邊的同伴看起來倒是比較清冷沈靜一點,可是明明對方笑的溫和但冰叢冷卻沒由來的感到不適。那雙狹長的鳳目裡是比北極的暴風雪更加寒冷的冰霜。再加上長髮耳釘還有燈籠褲,就算臉長得不錯但根本就是不良少年要來踢館找樂子。 同樣氣勢卓越的兩人絲毫沒有一點對於擅闖私人飯局的不好意思,從進門之後便雙雙緊盯著轟炎司。 「抱歉,」雖然道著歉但語氣中透露出他根本就毫無誠意的黑髮男子說,「但我們找他有急事。」 他指的是轟炎司。 英雄皺著眉站了起來,似乎對事情有些開始失控的發展感到不悅。「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裡?」 這句問題似乎踩了地雷,白髮的那位的表情扭曲。青筋在他的太陽穴邊浮現,兇狠之意隨著話語洩漏而出。「蛤?那才是我想——」 「悟,」他的同伴出聲制止,並對著轟炎司笑了下。他的聲音柔和了下來,倒是顯得彬彬有禮。「安德瓦先生,我們出去說。」 一旁的白髮男「呿」了聲,滿臉不耐煩。 而冰叢冷的第六感告訴她不行。 不能去。 但她說不出話,光是對上黑髮男的輕輕一鄙她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似乎只想趕快把不良少年們趕回去的轟炎司對著冰叢一家道歉,然後跟著兩人出了和室,消失在外廊的轉角處。冰叢冷看不見他們的身影也聽不到任何聲響,不過幾分鐘後白髮的那名便大步走回來。 他的墨鏡拿掉了,露出一張俊美到不像是真人的面龐。但此時此刻的冰叢一家完全沒有心思去欣賞。因為少年人的表情兇惡、雙眼又是妖異的藍,彷彿深海裡的嗜血怪物正在芬醒。 幽藍的目光落在了冰叢冷的身上。 短短的一剎那裡,冰叢冷感覺到了恐懼。 她察覺到了敵意。 還等不及她思考出為什麼會在第一次見面的人眼中看到如此深沉的敵意,那名男子已經雙手插在口袋裡的來到她們面前了。 「好——你們可以滾了,訂婚取消。」毫不掩飾的無禮命令從姣好的唇瓣中傳出,他大概是哪家的紈絝子弟吧。整個人高高在上整個世界橫著走的囂張模樣簡直是直接從電影裡複製出來的,完全就是惡人反派的嘴臉。 「等一下!」冰叢冷的父母顯然有些惱羞成怒,畢竟這樣不明不白地被呼來喝去實在是過分。父親搬出了平時和對手公司高層談判的氣勢出來。「你這話什麼意思?安德瓦呢?」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可惜的是眼前年紀比冰叢冷的父親小了好幾輪的少年人比他更加盛氣凌人。「轟炎司不會娶你的女兒,就這麼簡單。今天不會、明天不會,之後也不會。而且我看她也不怎麼結這婚啊。還是說你們要錢?那什麼⋯⋯精神損失費?啊~管他的,拿著就快滾吧。」 一張支票配合著侮辱人的話被大力拍到冰叢冷父親的胸前。 「你這!」年長的男人因為良好的家教而只能氣紅了脖子,一點粗俗的話語都罵不出來。他抓緊了那張支票,似乎是想丟回去,但不知為何突然停下。男人緊緊盯著支票,嘴巴微微張大。「五五五五五、五条?」 冰叢冷不明所以的看著她的父親突然變得支支吾吾。 「還有意見嗎?」 「不、不!完全沒有!」 白髮的少年離去前又給了一旁慌張的工作人員一張支票賠償損壞的門,而冰叢冷的父親彷彿脫力一般坐到地上。事後冰叢冷才從父母的談話中得知五条家似乎是挺有權有勢的古老世家,對上的話簡直是如同蚍蜉撼樹。 這次的事件似乎給冰叢冷的父母帶來了些不太好的震撼。當她再次問起婚約的事的時候,那兩人更是急促的要她忘掉。 「再等等吧,我們不急。」她的母親擠出一個非常免強的笑容。 冰叢冷不太明白,但她好像糊裡糊塗的又不用嫁人可以繼續完成她的學業了。 5 轟炎司醒的時候只覺得全身都痠軟到不行,不是熟悉的那種訓練過度時的肌肉酸痛,反而有種他也說不清的怪異無力感。他不太使得上力,彷彿連稍微動動指尖都是件堪比跑鐵人三項的難事。他的腦袋有些沈重,即使意識開始恢復但眼皮依然疲憊的睜不開。而且他的全身的肌肉都像被變成了海綿,軟趴趴的毫無用處。這感覺非常不對,要知道他可是連雄英時期的訓練都撐過了,就算真去跑了鐵人三項也根本不可能讓他累到這個程度。 身下是柔軟的床鋪、暴露在被子外頭的肩頭還能感覺到陽光的暖意。他什麼時候睡著了? 轟炎司努力撐開眼皮,有些模糊的視野裡出現的是暖色系的天花板還有帶著透明感的薄紗床帳。 典雅的裝潢讓人不由得感到放鬆。 ⋯⋯等等,他家哪來的床帳? 這不是他的房間。 轟炎司猛然坐起,火苗在他手臂的肌膚上燃起但下一秒便被傳到神經末梢的鈍痛跟腫脹感給重新壓下。 「?!?!」 他的腰好酸⋯⋯還有後面有種難以啟齒的、合不攏的感覺。但他身上乾爽乾淨,明顯被清理過。 「炎司醒了啊?」垂下的床帳被人掀起,只套了條褲子的五条悟笑靨豔麗的出現在轟炎司眼前。 精壯赤裸的上半身有一點掛彩的痕跡,黑紫在細膩的皮膚上更是顯眼。少年人湊近依然處於混亂狀態的英雄,親暱又饜足地攬住他的腰。「身體還好嗎?」 轟炎司的記憶開始回來了。 他去相親、平時出現即代表著麻煩跟頭痛的到來的咒術師們闖了進來、他被陰了然後被帶到酒店裡,被壓制著承受一輪又一輪狂暴的掠奪。耳邊迴響著急促的喘息還有粘膩的水聲,而他的咒罵聲全數被壓在身上的狩獵者們吞噬。 他該感謝至少對方還給他留了一絲體面,沒直接在冰叢一家面前把他給擄走嗎? FUCK. 「喔?醒了啊?」 有另一人的聲音傳進他耳中。穿著酒店提供的浴衣的夏油傑出現在視野裡,他的黑髮披散在肩頭而且還有些濕漉漉的,脖子上有個挺深的咬痕。 看著這兩個渾帳輕鬆暇意的模樣,轟炎司只覺得眼前一黑有些氣急攻心。但在他能破口大罵前夏油傑把一輛堆滿食物的餐車推了過來。 「吃點東西吧。」 「我要那個!」五条悟率先把最大塊的牛排給拿走。「炎司也來一點?」 「他現在不能吃那個啦。」夏油傑有些無奈地阻止摯友,轉身去查看餐車上的食物。「我記得有叫他們準備一些容易消化的東西。」 這友好和善的模樣與昨天那瘋癲的魔王樣完全南轅北轍,彷彿被拆吃入腹的經歷都只是轟炎司的幻覺。但他絲毫不懷疑如果他現在敢提到相親的事,這兩人絕對會翻臉壓著他再來一次。 裝著粥的瓷碗被放到他手中。 「小心燙,」夏油傑邊用溫潤的嗓音細心叮嚀邊撫摸轟炎司的腦袋,帶著繭的指腹滑到後頸輕輕磨砂著。 一點也看不出他昨天同樣惡劣的把英雄玩到抽蓄痙攣暈過去。 很好,他還感嘆過五条悟身邊居然有正常人存活結果果然切開來也是個黑心的。這群咒術師通通都是些婊子養的混帳玩意兒! 他想大吼、他想放火燒人⋯⋯但以他現在的身體情況顯然不是面前這兩人的對手。這個認知讓即使是聞起來就味道鮮美的粥也沒能讓轟炎司從翻滾中的負面情緒裡抽身。 深呼吸。 他試圖把思緒給整理好。 他是英雄。他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時常在工作期間被名為五条悟和夏油傑的咒術師以「要交往」為目的給纏上。他意識到自己克服不了身體會儲存熱度的弱點,所以打算生個能超越自己的孩子而相中了一名『個性』是冰的女人。他去相親,然後被兩名剛從高校畢業沒多久的王八蛋給上了。 幹,所以這兩名混小子之前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在追求他嗎? 荒唐!這些傢伙果然是作業太少! 深呼吸。 不要失控。失控了就又會被牽著鼻子走。 「⋯⋯你們兩個知道到自己做了什麼嗎?」他問,聲音啞到差點連他自己都認不出來。 少年們聳肩,明顯不在意。「知道啊。」 原來你們知道喔?轟炎司覺得他有點想把刑典還有以前在雄英上課時讀過的所有法律課本都給砸到這兩人頭上。 「這是犯罪。」 「但不這麼做炎司就會跑掉吧?」因為要吃飯而乖乖拖了張椅子過來坐在床邊的五条悟吞下口中的肉塊。「輸給傑就算了,要是輸給來路不明的外人我可不服氣。她還沒我好看呢!」 夏油傑雖然沒特別做出表示但顯然也是同意的。 深呼吸。 轟炎司不停的提醒自己他現在不是在跟正常人對話。他面前的是兩名瘋子,光用常識是無法溝通的。以前的老師說過什麼?得慢慢的、不要刺激對方的迂迴拖延時間找機會逃跑。 狗屁!要不是現在身體痠痛得不得了他早就暴起來揍人了。 他不能殺了他們。先不說作為英雄除非真的在危及情況之下他是不打算讓手上染上人命的,這兩位問題兒童顯然在咒術界裡是被重點關照的明日之星,被英雄給殺顯然會讓兩方本來就不怎麼樣的關係出現問題。而他也不打算把被人上了這種羞恥的事報告給任何人。再說,這東西要是傳出去那他可就要準備在明天的新聞上看到「安德瓦失身」這種標題了。 他丟不起這個臉。 但要他就這麼吞下這種羞辱也不可能。 在英雄思考該怎麼樣才能把面前的兩人都給閹了的時候,那對緊急聯手解決了共同敵人的摯友已經因為他長時間反常的沈默而先吵起來了。 「果然還是太過分了嗎?」夏油傑有些憂心的打量轟炎司露在外頭的肌膚。那上面佈滿了問題兒童雙人組留下的傑作。胸前跟頸部處處都是暗紅的吻痕、胯骨以及後腰周遭帶著點青紫的手印、手臂上還有著幾個咬痕。「就跟你說不要做那麼兇了,悟。」 「還敢說我呢,」五条悟朝他做鬼臉。「你這偽君子明明也沒比我溫柔到哪裡去。」 「我沒動口咬他。」 「但把他在浴室裡幹到哭的可是你。」 爭吵聲讓他的腦袋痛,喋喋不休的對話裡所說的事不斷勾起他斷片前的記憶。他越聽臉越黑,整個脖子鮮紅的像要開始滴血。 「「炎司,你選誰?」」 忍無可忍的轟炎司終於把粥砸向兩人。瓷碗還有飛濺出去的食材卻在半空中停下,然後被無形之物一口吞噬。 不過轟炎司已經沒有精力去管了。 「通通給我閉嘴!我要休息!」 他決定趴下去繼續睡。 逃避可恥,但為了他的精神健康安定他覺得還是昏過去的好。 順便期待一下等他醒的時候能發現這通通都只是一場糟糕透頂的惡夢。 6 「不是說要戒菸了嗎?」 夏油傑遇到家入硝子時候她正靠在欄杆上吞雲吐霧,細長的白煙往天花板的燈上竄,很快便消散在空中。 「最後一包存貨了。」家入硝子揮揮手上的那半包煙示意。 高專時期本來就是她抽得比較多,夏油傑偶爾來上幾根,五条悟則是從頭嫌棄到尾,碰了一次之後便苦著臉轉身投回甜食的懷抱。當時她們喜歡翹課跑到建築物的後面或是天臺上。 五条悟抱著遊戲機打得歡,口中的糖咬的喀嚓喀嚓作響。家入硝子邊抽煙邊回手機訊息,而夏油傑則拿著本書在閱讀,耳中有時還會帶著耳機聽音樂。現在他們畢業了,兩名最強的任務量也變得更多,能相聚的時間自然也少了。 「怎麼離我這麼遠?」 夏油傑聳聳肩,但卻依然待在離家入硝子至少兩米的距離外。「家裏有孕夫,不想讓他還有寶寶聞二手菸味。」 家入硝子默默搖頭,歌姬前輩說的沒錯,她這兩位同學就是人渣。見正經的追求手段沒用便乾脆連裝都不裝了。假面一撕直接把人給吃了,還是不吐骨頭的那種。 就是現在胡鬧過頭,突然就要變年輕的新手爸爸了。 「孩子是誰的?」 「等它出生就會知道了。」 畢竟只用時間推算的話他跟五条悟兩人的機率一半一半。夏油傑根本不知道之前轟炎司與咒物一起遇上過『個性』事故,一連串的意外加上那次酒店裡的胡來讓他們三人都得了個超巨大的驚嚇。要知道那之後轟炎司不僅避不見面還加上見他們一次就放一次必殺技,連靠近都不讓。要不是因為搞出人命了他大概準備一輩子都這樣下去。 「你們可真是⋯⋯」家入硝子深吸了一口煙,最終選了個不那麼粗俗的字眼來罵人,「混帳。轟遇上你們根本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夏油傑笑了出來。「或許吧。」 這畸形的關係與病態的愛戀在世人眼中肯定是驚世駭俗的。夏油傑和五条悟沒問對方到底看上轟炎司哪裡,只不過是默契滿滿的一同將人緊緊攢在手中。 他們的手上沾滿怎麼也洗不掉的血,赤紅的顏色彷彿滲入皮膚裡還有腐臭味纏繞在鼻尖。也許這是在黑暗裡行走太久的人的通病,但他們都是嚮往著光的。 而這世上似乎沒有比燃燒著靈魂的英雄更加明亮永存的長明燈了。 那天傍晚他回到轟宅。 在發現懷孕過後的轟炎司沒什麼好脾氣的通知了夏油傑還有五条悟。骨子裡依然帶著點保守派風格的英雄狠不下心去處理掉這來法怪異的胚胎,轟炎司倒也沒指望他們兩人負責,所以只不過是無敵彆扭的告知一聲孩子他打算留下。他大概沒想過他們會在得知這件事後依然選擇留下,甚至還為到底誰才是孩子的生父而在新宿的大街上吵了起來。 最後吵不出個所以然,雙雙以寶寶的父親還有英雄的另一半的身份自居起來。轟炎司想不出法子了,只能無奈妥協,在轟家裡各給了他們一席之地。 而此時站在庭院裡的戀人火紅的髮絲像是要與天邊正在落下的夕陽融成一片。夏油傑從後面伸手環抱住他,手掌停留在對方依然平坦的腹部上。他依然不太敢相信那裡面真的可能有他的子嗣在成長著。 「鬆手,我要進屋了。」 「喔。」 夏油傑爽快地放手。他跟五条悟不一樣,總會在英雄開始冒火前收手,讓轟炎司罵也不是打也不是。轟炎司深知面前的人是不同於善於撒嬌還死纏爛打的五条悟的難纏,秉持著沈默是金的原則回屋裡去。黑髮的咒術師就這麼乖乖跟在他身後,心思不知道飛去了哪裡。 他有點累。特級的任務量比一般的咒術師的都要多出許多。能者多勞,他和五条悟經常被派去處理棘手的事情。今天這裡有一級失蹤了、明天那裡又有小國裡出現超出當地咒術師能力能處理的詛咒需要處理。夏油傑睜眼看見的依然是同伴的傷亡,嘴裡嚐到的仍舊是那伴隨了他十幾年的餿臭味。 而站在街道上抬頭入眼的又是一群群無知的愚者。 也許是他的面具露出了裂痕,所以讓回頭想問些什麼的轟炎司察覺到了那藏在假笑之下快要崩塌的心態。轟炎司或許對別人的情緒不敏銳,但他對危機的感應卻是一流的。能在爆炸聲或騷動響起前就趕往事故現場的英雄能不反應快嗎? 但他,什麼都沒說、什麼也沒做。 夏油傑去沖了個澡。出來的時候發現轟炎司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小憩。他湊了過去並且把手放在英雄的喉嚨上,喉結在他手掌之下輕輕起伏著。 他知道的,只要他收緊五指他就能收割對方的生命。這輕而易舉。好吧,或許他會被灼傷,但他很清楚,只要他想他完全做得到。折斷頸椎骨、掏出心臟⋯⋯猴子,這些傢伙通通都是猴子不是嗎?存在即是原罪,存在即是在醞釀著下一個悲劇。就算上過床、就算是父母親人也是一樣的。如果真想要個乾淨的、再也沒有詛咒的世界那他總不可以有私心的。 漆黑的眼對上亮的驚人的綠松色湖泊。 兩人都沒動。 半晌過後紅髮的男人率先嘆氣,但他張開了雙臂並說:「過來。」 夏油傑鬆了手躺下去,把頭枕在戀人充滿彈性的胸口。他聽得見對方心臟的跳動,能感覺到手指不算溫柔地解開他的髮繩,途中還稍微報復性的扯了幾下他的髮絲,有點痛。溫熱的指腹按摩著他的頭皮,似乎是在催眠他入睡。這具毫無才能的身軀為他提供了能在其中放鬆神經的溫暖懷抱。然後夏油傑想啊,英雄腹中的胎兒會有天賦嗎?或許有或許沒有,五条悟就不在乎。 令人生氣。 如果這孩子是我的就好了,到時悟的表情肯定會很精彩。 各種想法在他的腦海中跑過。 他的身體逐漸變得沈重。 他的意識在飄走。 而他的夢中,有盞橘紅的燈火在濃稠的黑暗中搖曳生輝。 後記: 結果變得有點長了,老安的渣男語錄感覺可以另外寫一篇啊所以這個平行世界會有第二篇www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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