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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問歲月






　　「春看到社區留言板上，說最近夜裡有可疑人士出沒！還不曉得是不是跟前幾週偷盜女性衣物的人一樣呢！」春露出嫌惡的表情，然後在剛被端上桌的伯爵茶裡放了兩小杓的糖，攪拌後喝了一大口，滋潤口中方才說出的污穢話語。

　　「這樣⋯⋯挺危險的吧？」

　　「小春的工作是全天班的對嗎？晚上回家時可要小心些。」

　　坐在對面的綱吉和京子不免露出擔憂的神色。

　　「不不不，春無事！要是遇到壞人，春會用在電視上學到的摔跤技巧。春只是想跟綱吉先生和京子抱怨世上居然有如此變態之人。」她胸有成竹地表示自己定會安然無恙。

　　正當京子還想說些什麼時，隼人率先開口，「妳都說出來了，不就是會讓人擔心嗎？」讀不出他的表情，因為他連正眼看春都沒有。

　　「獄寺先生，您一定要這樣曲解春的意思嗎？」

　　「沒有呀，我只是實話實説罷了。」

　　兩人之間像是擦出電光火石，不知為何，春知道隼人聰明，說出的話有理有據，可是偏偏生了一張討人厭的刀子嘴，讓春燃起慍色。

　　「小春，沒事的，他關心人的方式就是這樣。」京子從中協調。

　　「對呀，獄寺其實是很溫柔的⋯⋯啊，不然這樣好了，從今天開始獄寺護送小春回家吧。」綱吉提議。



　　「『為什麼？才不要！』」



　　隼人和春同時拒絕，可是兩人的話音太過默契的重疊，他們還先相望了幾秒，才又繼續辯駁。

　　「春一個人沒事的！春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弱小的女孩囉！」

　　「不會有人對她怎樣啦！」

　　雖然隼人跟她的意見相同，可是壞嘴說出的話就特別惹人厭。

　　「獄寺，我很少直接這樣對你下命令，但是這件事你不能拒絕。」綱吉笑笑地說著不可違抗的話語，「京子還有想去的地方，那我們先走了，記住，一定要送小春平安回家。」

　　綱吉說完就拉著京子的手跑了，留下茫然的隼人和春。

　　這次聚會好短暫呀，春明明想多聊點，不過換個方向想，讓他有更多時間陪京子也好，所以春也不再挽留。

　　看著他們牽著手的背影，春不經感嘆十年真的改變人好多。不知不覺間自己都變成社會人士了，還有綱吉已然成為一個優秀的首領，他的話雖然沒以前多，但更溫柔也懂得諸多想法，體諒大家的辛苦，保護身邊人的安危。

　　別人春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但是不知何時她對綱吉已經沒有從前那般愛慕，當然現在還是很尊敬他為眾人的首領、為了守護周遭的人事物在許多方面都花了不少心力及體力。

　　現在對他是純粹的敬重，還有他是啟蒙她何謂戀愛的人。



　　不過十年能改變人多少？十年能改變人的稜角，即便遲鈍如綱吉，在她從來沒有告訴他自己的心情轉變，也能心底明瞭、自願助攻：請獄寺隼人這陣子擔任春的保鑣，護送她回家。

　　興許是經過了數場戰鬥，了解自己的能力，明悉人與人的關係，懂得珍惜過去、現今與未來，懂得關愛跟惜福。

　　可是年歲又教導了她什麼？

　　春並不知道自己的變化是好與否。只曉得要更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

　　每當這麼想，心胸的那份煩躁感就開闊了。

　　春將花季少女般的煩憂化為嘴邊的一聲輕嘆，低下頭，軟糯道：「那就麻煩你了，獄寺先生。」

　　「沒辦法，走吧。」



　　話說十年的成長在隼人上特別鮮明，不知道是不是常鬥嘴的關係，跟他說話的字句和頻率其實是比京子或綱吉高的，雖然都是些沒營養的對話⋯⋯可是她是親眼見到隼人的『承諾』，他說一輩子要當綱吉的左右手，就這樣過了十年那份堅定及信念都未曾變過，變得唯有越來越茁壯的他。

　　春也明瞭，他就是嘴壞了些，但心地是很善良的，不然他能直接回去，而不是陪她回家。

　　今晚的天空格外清澈，星芒燦爛，月色姣好。月光篩過樹的枝葉，映在隼人的臉蛋上好斑駁，春回頭仔細看，他眼下似乎有烏青，他是不是又工作好幾天沒睡了？

　　頓時春感覺有些不好意思，終究還是麻煩他了。

　　「那個⋯⋯謝謝你送我回來。」她沉聲說道。

　　不管他看起來有多累，他從來不說。「已經答應了，我就會做。」聽上去絲毫不介意。

　　答應？他有答應嗎？春沒有開口。

　　春倒是有點驚訝，他不是說：『這是十代目命令我的。』而是包含著自己的想法去做。

　　她又想到十年的轉變。獄寺隼人總是以自己的方式關心他人，常常思慮周到，只是他從不開口邀功，而且還是個正義感滿重的人。

　　以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不喚她『笨女人』，而是『妳』。



　　「妳幹嘛一直這樣盯著我？先說好，我已經負責送妳回家了，是妳自己要穿那種會傷腳的鞋，妳要是走不動，我可是不會揹妳的。」

　　看吧。

　　春才意識到自己為了打扮硬是穿了小一號的包鞋，腳後跟被磨到流血，但他早就發現了。

　　「才不要你揹呢！」春故意做了鬼臉，「我在想獄寺先生可不可以不要走在我後面，和春並排走是沒問題的吧？」

　　「妳的問題真的好多。」滿口嫌棄，不過還是選擇了與春並肩。

　　剛才坐在咖啡廳裡沒注意到，他變得很高、肩線也變寬了，相比之下春好像過了國中就沒什麼發育了。

　　兩人踏著夜路繼續走著。

　　春都不明白原來他們倆安靜下來也是能和平共處的。如果綱吉給她的是初戀的悸動，那麼隼人給她的是一份平定人心的踏實感。



　　雖然他們愛吵架，不過真要到臨別之際，春還有些不捨，因為他們並不是很常見面。

　　春想到了這十年的光陰，他們都有所成長，思考的事物也變得更多，她知道不能因為一句單純的喜歡，而停止他們精進的步伐。

　　可是春最後還是勇敢的說出口：「謝謝你送春回來⋯⋯可以的話偶爾也回春的信息吧⋯⋯」

　　她還以為他會喊麻煩、直接拒絕，但他搔了搔耳洞後，靜默須臾，緩緩說道：「那妳要發信息給我喔。」

　　春被他的話驚訝了片刻，可是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說：「嗯，一定！獄寺先生回去路上小心！」她高興地揮舞著手。

　　「妳快點進去，然後處理一下傷口。」他揮手致意。



　　隼人背對著她離去，不知道她的臉嫣紅如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