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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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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明翰忘了毛邦羽去投胎之後，過了多久，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只記得他仍維持著每天上香、順手供上綠茶和餅乾、每隔一陣子去淨灘及捐款救北極熊等等習慣，好像只有這麼做，他才會覺得他的鬼老公從沒離開過

原本吳明翰還期待毛邦羽這次又是假投胎，耍他幾天後，就會帶著燦爛的笑容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然後說還是想繼續陪伴他——

但毛邦羽沒有

他甚至也沒來過自己的夢中，一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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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邦羽離開之後，吳明翰就過著埋首於工作的日子，日復一日。

分局的人都還以為他是因為林子晴的叛逃而難過，對於張永康和其他同事的安慰及詢問，他也總是笑而不語

除了工作以外，每天和毛邦羽的遺照交代生活瑣事、週三跟毛爸毛嬤吃下午茶、去北瀾宮見見那個也看的到毛邦羽的小女孩，就變成了他的生活重心——

這天，吳明翰又來到北瀾宮，在踏進廟門之後，他熟門熟路地穿過正殿，鑽進後殿旁的小巷子，來到廟的最後面，他遠遠地就看見，一個矮小的身影就坐在鯉魚池旁邊

「嗨、小宮主。」

吳明翰對著坐在池邊的女孩打了個招呼，後者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就繼續把手中的魚飼料扔進池裡

「明翰叔叔，你很閒欸。」

「不能來——」

「我沒看到毛毛哥哥。」

被說中來意的吳明翰有些心虛，他走到女孩旁邊的位置坐下，「吼，我又沒有要問這個，我是來...幫妳餵魚的啦！」

吳明翰伸手搶過女孩手中的飼料袋，學著女孩的動作，將飼料一把又一把的灑進池中，他們一起看著池裡的鯉魚蜂擁而至，又因飼料被搶完而散去

在一次把飼料扔向池中之後，吳明翰低頭看向身邊的女孩，卻發現對方也正看著自己，他嘆了口氣，索性直接把哽在心裡的問題問出口

「欸，妳真的、真的沒有再看到過毛邦羽了嗎？」

「...嗯。」

「好吧，那我待會要走——」

在吳明翰要起身離開時，女孩卻先一步拉住了他的衣角，還把手伸到年輕警察的頭上——正確來說是頭頂上約三吋的位置——像是在摸寵物那樣，來回「摸」了幾下

「明翰叔叔，你有半夜起來上廁所的習慣嗎？」

「蛤？」

「我覺得今天半夜，很適合上廁所喔。」

吳明翰本想說些什麼，可當他看見女孩平時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一絲堅定的時候，他突然想起剛冥婚的隔天早上，毛邦羽也是用如此堅定的眼神說著地球只有一個——

而他知道自己無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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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當天晚上，吳明翰久違的，做夢了

他夢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對方是個有一頭捲髮的男人，身穿粉色上衣和卡其褲，上揚的嘴角牽起大大的酒窩，嘴裡還親暱地喊著他老公

『毛、毛邦羽！』

吳明翰伸長手臂，試圖抓住眼前的捲髮男人，卻徒勞無功——

當他從夢中驚醒時，不過才半夜兩點，他嘆了口氣，用手抹去了臉上的淚，原本他還打算躺回去繼續睡，腦中卻掠過下午答應過女孩要「半夜起床上廁所」

於是，吳明翰認命的起身走到房門口，才剛把手搭上門把，卻聽見了門外傳來了聲響和小毛的叫聲

——靠北，不會是有小偷吧？！

他順手抄起門邊的衣架充當武器，就輕輕地打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空無一人的健身區，只有幾個健身器材散落在地上，那個窸窸窣窣的聲音仍持續著

年輕警察放輕自己的腳步，緩緩往客廳的位置移動，到轉角處的時候，他已經能清楚地聽見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很小聲，好像是在跟他的寵物說著什麼——

「小毛，我也很想每天來看你啊，可是我又怕被發現，唉......」

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鬼老公的聲音嗎？

年輕警察愣了一下，握在手中的衣架也悄悄滑落，撞在地板上，發出不小的聲音，客廳男人的說話聲也隨之消失

「幹！」吳明翰操著國罵衝進客廳，卻連個影子也沒看到，可他似乎瞧見沙發後面有個紅色的光在閃動著，吳明翰想也沒想地就朝著他的沙發大喊

「幹！毛邦羽！你給我出來喔！」

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但同時，一個人影從沙發後面慢慢飄出，那人有一頭捲髮，穿著粉色MUGI上衣和卡其褲，嘴裡還碎唸著不敢相信

「你又假裝要去投胎、騙我感情喔？」

聽完對方的指控，捲髮男人咻一下飄到年輕警察面前，他雙手叉腰，湊向年輕警察那張帶著些許怒意的臉，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不然你真的想養我一輩子啊？」

「不然咧？」

吳明翰沒給他的鬼老公任何反應時間，直接把毛邦羽拽進懷裡

「留下來，或者我跟你走啦！」

「拜託、吳明翰，這麼老的梗，連我阿嬤都不會用。」

「靠北，你是想怎樣？」

「沒有，想教教老公新的東西而已。」

「蛤、毛——」

還沒來得及思考毛邦羽話中的意思，只覺得毛邦羽的臉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後，嘴唇傳來一陣微涼

那是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再然後，毛邦羽往後退了一點，露出招牌笑容，吳明翰不得不承認，他其實很喜歡毛邦羽微笑的樣子，大大的酒窩、流露出笑意的雙眼，和上揚的唇角

都讓他好想親上一口

——他也真的這麼做了。

在那驚訝的眼神中，年輕警察捧起鬼老公臉，不算溫柔地吻上他的唇，學著偶像劇的接吻畫面，笨拙地把舌頭伸進對方嘴裡，舔弄起溫熱的腔室，偶爾還生澀地吸吮著毛邦羽的舌尖

直到感覺有人拍打自己的肩膀，吳明翰才不捨地退出那溫暖的口腔——

看著他的鬼老公滿臉通紅，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吳明翰笑了下，他攬住毛邦羽的肩膀，靠向他的耳朵，壓低自己的聲音，「我還有更厲害的，老公想試試看嗎？」

「什麼、咦——？！」

沒等毛邦羽回應，年輕警察把幾乎沒重量的鬼老公扛在肩上，徑直走向他的房間

「毛邦羽進洞房囉——」

吳明翰欠揍的聲音迴盪在只有小毛的客廳，再晚一點，似乎還能聽見從他房裡傳來細微的呻吟，以及，像是要把床板拆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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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光明媚的午後，吳明翰又一次來到北瀾宮，可這回，他沒有之前那般急躁，而是徐徐地穿過後殿的小巷子，來到廟的最後面，那一方鯉魚池邊

一個熟悉的矮小身影就坐在池邊，手中拿了一袋魚飼料，有一下沒一下地餵著魚，見到年輕警察走來，女孩抬頭看了他一眼

「看來昨天半夜廁所上得不錯。」

吳明翰被講的一頭霧水，但很快，卻突然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領，試圖遮住脖頸和鎖骨處的粉色印記

「靠北，小孩子非禮勿視好嗎？」

但女孩也沒打算繼續搭理他，只是歪著腦袋，對著他的背後，打了個招呼

「毛毛哥哥。」

被點名的鬼緩緩從吳明翰背上爬起，露出招牌笑容，飄到女孩身邊，他伸手作勢要去揉女孩的頭髮，卻意外看到女孩額間貼著的淺藍色貼布

「嗯？這是什麼？」

女孩沒有回答，只是指了指毛邦羽後頭的吳明翰，見毛邦羽飄回吳明翰的身邊，一人一鬼從鬥嘴到親嘴，不過才兩分鐘

「洩露天機的代價...」她摸了下額頭上的貼布，喃喃自語，「不過，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感覺還不錯——」

那張總是沒有表情的臉上，罕見地露出淺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