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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術式……是不是都能變得很強?」美美子拉著大人衣角,仰頭問:「夏油大人也是相傳術式?」 「不是喔。」夏油微笑道,又問:「那麼,悟說的加茂家,跟你手上這個孩子有什麼關係嗎?」 庭院中央,整段對話裡被五條提在手上的,是一名不滿十歲的女孩。 二、 伏黑惠覺得那張臉十分眼熟……不是時常見到的面孔,應該是某一次讓他印象特別深刻的回憶…… 「因為這小傢伙是禪院家的女兒啊,同為御三家,才讓我想起關於加茂家的多年宿願……」五條悟摸摸下巴回憶:「記得她是上任當主之子的正妻所生,應該也能稱為嫡女吧。」 「我不是那麼高貴的身分。」女孩道,猛然一個用力,竟成功掙開大人後方的牽制,跳到另一邊戒備看一家子咒詛師:「因為我沒有術式。」 ……啊。伏黑惠想了起來。 他剛到這個家時,作為血緣一方的禪院曾到這裡來談判,這女孩是當時跪在門外伺候的雙胞胎姊妹之一。 女孩瞪視五條悟,卻見大人看看自己的手,抬高了眉毛,轉過來饒有興味打量她。 「悟,早上沒吃飯?」夏油傑站在另一邊:「竟然會被一個孩子掙脫?未老先衰嗎?」 「不是,這禪院有點意思。」五條悟口氣輕快:「我是在外宅邊緣抓住她的,很有趣吧?沒有咒力,卻能從街道上一路跟在我身後,又闖到房子裡來。」 「你早就發現我了?」女孩皺起眉,嘖了一聲:「難怪,他們說你是最強,我就覺得事情太簡單了。」 夏油先生揮揮手,讓伏黑、狗卷和枷場姊妹到迴廊旁,離庭園遠一點。 五條先生則拇指又蹭蹭下巴,好奇問。 「你知道我是最強,還跟蹤我?」他笑嘻嘻道:「你想要什麼,小禪院?」 「你收學生嗎?」女孩直直望著五條:「我叫做禪院真希……想跟你學變強的方法。」 「喔?」 「那一天……老頭子和我那兩個堂哥到這裡來時。」禪院真希道:「你把那座山夷平了,你很強。」 「範圍沒有到一座山。」五條糾正:「只有四分之一而已,我有小心控制喔。」 「總之,我想要變強。」女孩睜著眼道:「就像你那天做的一樣。讓甚一……讓直哉都敗退的力量。」 咒詛師們看著禪院真希。 孩子們竊竊私語,帶著疑惑,而夏油揮了揮手。 「那你要先能看見咒靈才行。」他冷淡說,讓剛才就已經放出、纏繞在女孩身上的咒靈倏地用力,將人甩到地面。 禪院真希從地上爬起來,袖子抹抹臉,又被看不到的咒靈絆倒第二次,然後是第三次。 「離開這裡吧。」夏油冷冷道:「我不喜歡不是咒術師的猴子進到居所來。」 禪院真希第四次跌在地上,她在爬起來的瞬間跳得很高,直接攀在庭院較低的樹枝上。 「這招怎麼樣,瞇瞇眼?」女孩灰頭土臉,但得意笑問。 夏油傑抬起臉,又揮兩下手,枝枒應聲而斷,而禪院真希落到庭院,還沒站穩又被絆倒下去。 「猴子們總有小小的煩惱……」夏油先生輕聲道:「所以我的肚子裡有很多四級咒靈。它們可以讓你跌跤幾百次,從現在到明天的日出。」 幾個孩子縮了一下,想起被咒靈訓練的痛苦。五條站在旁邊,倒是事不關己地笑。 「別這樣啊,傑。」白髮男人拿過一旁小孩們用於訓練的低級咒具,握在手上拋了拋,突然將咒具扔向庭院裡的女孩:「試試看這個吧,禪院。」 那是一柄鈍刀,儲存了咒力。禪院真希抓住刀刃,在被絆倒的瞬間往自己的腿附近揮去,將那裡纏著的咒靈砍斷。 咒靈操使挑起眉毛。 接著,伏黑看見女孩周遭的咒靈目的不再僅止於絆倒,而是實實在在開始攻擊禪院真希。四級的蠅頭如蟲子飛舞,不斷衝撞到人類身上。 禪院真希咬牙,再次嘖聲,但她現在手上有刀。她看不見,卻能在被揍的瞬間利用優異身體能力進行反擊,因此而受傷甚至被祓除的咒靈多了好幾隻。 五條與夏油一同觀察這副景象。 「跟那傢伙一樣嗎?」夏油問:「天與咒縛的類型?」 「應該是。呼嗯,咒具用得不錯……再加這個呢?」五條思考了一下,突然抽掉一旁伊地知臉上的眼鏡,遠遠拋了過去。 禪院真希反射性接住眼鏡,以為是偷襲,正想罵人,卻透過指間鏡片看到了什麼。 女孩頓住半秒,她向後跳躍,在半空中戴上黑框眼鏡──然後準確揮舞刀刃、連連斬下了咒靈們的頭顱。 夏油傑發出了心疼手裡咒靈的聲音,抬起手,轉瞬便把所有咒靈收了回去。禪院真希目光銳利瞪來,手中還緊抓著刀。 「──那就是咒靈的模樣?」她另一隻手碰了碰鼻樑上鏡片,懷疑問:「為什麼──為什麼這副眼鏡能讓我看見它們?」 「咒術師隨身攜帶的物品會咒物化。」五條悟道:「伊地知雖然不強,但他長年配戴的眼鏡也會有這種效果。」 「那為什麼要拿我的眼鏡,五條先生……」伊地知瞇著近視眼,一臉不知道該不該拿回眼鏡:「您也有墨鏡啊。」 「我的墨鏡全部塗黑了,她戴了也看不到啊。」五條伸手彈了屬下額頭,看不清楚的伊地知連閃的機會都沒有,咒詛師又回頭來看禪院真希:「看得到後,就表現得很好嘛。這傢伙可以打趴你喔,伊地知。」 「……請不要拿我做強度標準。」伊地知潔高語氣微弱抗議。 三、 「不錯呢,真的不錯。」五條先生問:「傑,體術課加一個學生吧?」 「又來一個,悟?」夏油先生道:「我說過我討厭猴子的。」 伏黑看著五條先生站到夏油先生身旁,男人輕輕握住另一人手腕,拇指蹭過脈搏處,一個愉快商量的小動作。 「但傑明明也躍躍欲試吧?剛才還大方地拿出適合訓練的咒靈……」五條笑說:「看到她的體術潛力,你明明就見獵心喜啦。」 「我有好幾個孩子要教了。」 「但棘和惠他們的擅長類型不一樣。」五條悟壞笑著:「更別說菜菜子和美美子了。承認吧,你面對這樣有天分的孩子,手癢得要命。」 夏油先生瞟五條先生一眼,沒有出言同意,但也沒有反駁。 五條先生笑了兩聲,轉頭看庭院中站著的女孩。 「你想變強嗎,禪院?」他意味深長問。 「我想。」她道:「另外,叫我的名字。我不喜歡那個姓氏。」 「好吧,真希。」五條悟笑問:「那你想成為咒詛師嗎?」 「不要。」她斷然拒絕。 「咦?什麼?為什麼?」白髮的最強咒詛師歪歪臉,好奇問。 「我想變強,是為了成為強大的咒術師──然後當上禪院家當主,改變禪院家那個爛家族。」真希答:「所以我不能成為咒詛師。」 咒詛師一家的兩名家長一起看著這位年約十歲的女孩。 然後,六眼術師與咒靈操使,出奇相似地笑出聲。 「目標竟然是禪院當家嗎?」五條大笑:「真是好氣魄耶!」 「在咒詛師的大本營裡,說自己不會當咒詛師。」夏油少見笑得肆意,擦了擦眼角笑淚:「啊……如果不是猴子就好了。你真是有趣啊。」 四、 禪院真希後來加入了他們的體術課,一週一次,夏油先生勉勉強強予以指導。 伏黑問過真希會不會擔心被禪院發現,後者聳肩,說禪院家基本上不在乎她,可能恨不得她消失。 「看不到咒靈,又沒有術式。」女孩嘲諷地笑:「我可是禪院家有名的恥辱呢。加茂家跟我家吵架時還會拿我當諷刺話題。我現在在軀俱留隊……就是禪院家底層的武裝隊伍,我在那裡跑腿,沒有人會發現我不見。」 「你不是還有一個姊妹嗎?」伏黑看她,今天輪到他們兩人一起整理訓練用咒具。 「嗯,我妹妹有術式,但不強,在家族裡地位跟我差不多……」禪院真希抿唇:「弱者在禪院家是不被當人看的,這讓我覺得討厭。所以我要做出改變,伏黑。」 她看向小自己一歲的男孩。 「既然你……和你父親都可以跳脫禪院家的控制。」真希說:「那我也可以。」 「……喔。」伏黑淡淡回答,想到什麼:「所以,我們兩個也算是親戚?」 「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耶。」戴著咒具眼鏡的女孩看他,手指算了算:「真的要提的話……我算是你的堂姑吧。你爸是我堂哥。」真希不懷好意頑皮笑:「叫兩聲堂姑來聽聽?」 「真希前輩,快把東西收好,要吃晚餐了。」伏黑惠完全不理睬她。 五條家底蘊雄厚,找出幾支咒物化的眼鏡並不困難。 伊地知得回陪伴自己多年的眼鏡,喜極而泣,大家已經很習慣他哭出來了。 「這是我初中時,母親買給我的。」伊地知小聲道:「現在作為逃犯不能回家,這對我很重要啊……」 灰原拍了拍後輩肩膀,聊以安慰。 孩子們研究了一會兒這些眼鏡,原本便看得到咒靈,因此眼鏡對他們來說並無用處……除了一個人以外。 津美紀拿過一支細框眼鏡,好奇地戴上,菜菜子和美美子擠在旁邊,有點擔心她第一次看到咒靈的反應。非術師女孩抬起頭,環顧周圍。 「哇啊……」她掩嘴感嘆:「咒靈原來是長這樣呀。」 「沒嚇到嗎?」伏黑看姊姊。 「唔,畢竟叫做『咒靈』啊,稍微有先做心理準備呢……其實看起來也還好。」津美紀說,伸手在碰不到的咒靈表面摸了摸,那咒靈沒反應,只是繼續抓著手帕:「之前都是你幫我做便當的吧?謝謝你喔。」 五、 伏黑惠在某一個夜晚,找到一人坐在長廊上吃點心的五條悟。 「您從來沒有為津美紀準備過眼鏡。」他單刀直入。 「沒必要啊。」五條先生道,拈過一顆喜久福。 「她如果早一些看得到咒靈,說不定能夠更融入我們。」伏黑道:「除了戰鬥能力,津美紀和禪院真希沒有不同……她們都看不見,也碰不到咒靈。」 男孩對此抱以疑惑。 「您是故意拉開津美紀和這個家的距離嗎?」他問:「另外,您指導禪院真希時指出問題的眼光很準確……為什麼在那次郊遊之後,只有夏油大人教導我們?」 五條悟透藍的眼眸看他幾秒,換了個姿勢撐頭躺著。 「我很煩惱呢,該讓你們變強,強到傑不用擔心;還是讓你們維持弱小,弱到傑無法捨棄。」他說:「如果你們太弱,不小心死了,傑一定會很傷心。」 白髮青年煩惱呼了口氣。 「但如果你們太強,傑就不需要保護你們了……以砝碼重量來說,你們會變得太輕。」 「……什麼意思?」 「我從某件事後,就在思考、剝離傑的內裡,尋找本質。」咒詛師平靜道:「傑需要去保護什麼人,作為他本身的意義──偏偏我是那個世界上唯一不用傑保護的人,只好找其他弱者來作為需要的重量。」 為了留下夏油傑。 伏黑知道這件事。 所以之前他想著要離開宅邸時,以為自己會作為背叛者被夏油殺掉,或被五條視作沒有作用的砝碼殺掉。 「我以為夏油先生,或者您,會殺死想逃走的我們。」他向大人承認。 「想太多了吧,傑絕對不會對年幼術師下手。你想得太糟、對事情絕望得太早了,這是壞習慣喔。」五條無言表情:「你以為我會阻擋你們走?我甚至沒有阻止你們去非術師小學,不是嗎?」 「……嘖。」伏黑看向一邊,沒有否認。 「傑說可以,那就可以。」五條悟擺擺手:「就像你雖然接受我們──接受這宅子裡每一個人,你會和棘一起讀書,會和灰原一同看電視,但最重要的還是津美紀,不是嗎?」 「當然啊。」伏黑毫無猶豫。 「那我最重要的也是傑啊。」五條說:「所以,雖然帶你們回來花費了心力,但傑說讓你們走也沒關係的話,那就不要緊。」 六、 「那麼,那個降靈咒詛師。」伏黑又問:「您是故意殺給我看的嗎?因為只有我和津美紀是非術師社會來的人。」 「我只是開始不避開你。」五條道:「傑對你們保護過度,有點麻煩。」 他把甜食吞下去,又拿了一個,絲毫沒有和身旁孩子分享的動作。 「你應該可以理解啊,惠。有些事情,因為津美紀會罵你,所以你才不做。」五條懶散道:「我懂你的心情呢。津美紀認為是錯的,於是你做出另一個選擇;因為她認為是對的,即使你覺得對方裝模作樣、你覺得麻煩,但最後還是會同意……雖然也能說是一種撒嬌,但有時真傷腦筋,對吧?」 「或許吧。」伏黑道:「我看到你殺人時,立刻想要逃跑……或許也是因為想到津美紀會有的反應。」 比住進來時成長了一些的男孩端坐於長廊。 「我想我願意為了津美紀殺人……我不怕殺人。」他說:「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我的心很平靜。」 「這種事情,帶你回來的那天就知道了。你說你會為了自己殺人的話,我還會驚訝一點。」五條悟瞥都沒瞥他一眼,又揀了一顆毛豆喜久福:「所以不用為了留下來,在這裡強調自己可以殺人。以後需要殺自然就會殺,沒需要的話,我也不會逼你。」 七、 「夏油先生討厭非術師……討厭津美紀,對嗎?」 「你今天問題真的很多呢,惠。」五條先生看看他,嘆了口氣:「對。傑非常討厭非術師,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是……詳情你現在還不需要知道。」 「可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喜歡津美紀。」伏黑反駁。 「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可以很快為了特定對象放棄某些堅持。」五條悟難得口氣平和:「但大人不同。太認真的大人會說服自己堅持很多事。」 「這跟夏油先生想死有關係嗎?他討厭非術師的這件事。」伏黑低聲問,難得帶了點動搖:「夏油先生曾跟我說想要死掉……我該怎麼辦?」 怎麼會有這樣殘忍的成年人呢?對自己照顧的孩子說想死。 五條悟看著眼前這男孩。 就跟他過往一樣啊,對抱有愛情的對象說出同樣殘酷話語。 「傑叛逃的那一天,來找我時,就打算讓我殺了他。」五條悟說:「直到今天,他依然想著讓我殺了他,傑才能結束活著這件事,離開這個讓他笑不出來的世界。」 月色很美。 人類於月光下活著和死去,在這樣美麗的月夜中。 咒術師破除詛咒,咒詛師產生詛咒。 有的咒詛師化生為詛咒。有的咒詛師想要擁抱最扭曲的詛咒。 「夏油先生如果一直想死,怎麼辦呢?」伏黑問:「如果這個問題一輩子都不會解決,您怎麼辦?」 「……津美紀沒有眼鏡的話,也永遠看不到咒靈。」五條悟看向夜空,神情淡然:「你有打算捨棄她嗎?」 「沒有。」伏黑惠再次給出毫無疑慮的答案。 「是吧。因為有些問題,只要活著就會存在。」五條道:「一輩子、一生的時間,有傷口是不可逆轉的、有疼痛不會消失。」 他嘆了口氣,又朝伏黑惠擺動手掌。 「小孩只要好好活著享受童年就好了,還用不著你來擔心這種事。」 伏黑惠再次想開口,這次被喊停了。 「問題太多了。」五條悟申明:「最後一個。我只會回答你最後一個問題。」 「……那麼,請告訴我。夏油先生對您來說,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呢?」伏黑惠問:「我知道你們在一起時常常上床。也知道你找我們這種小孩回來,是為了讓他繼續活著。你關著他,不讓他離開,那麼……夏油先生對您來說,是什麼?」 「說什麼上床啊,可以隨便用這種字眼嗎?再這樣的話,我要讓五條家的禮儀老師來指導你囉。他可是囉嗦到連我都怕。」五條悟先抱怨兩句,才又半躺於木頭長廊與月光之間,撐著臉想了一下,回答提問的孩子。 說話時,白髮咒詛師沉靜下眉眼,幾乎是柔軟的。 「傑他是我的毒喔。」他說:「是我最好的、最溫柔的……最壞的地獄。」 壹、 貓熊在獵戶座流星雨後來到咒詛師的宅邸。 五條將被孩子們圍觀過的貓熊交給家僕照顧,回到他和傑的臥室。 在燈之下,夏油傑坐於眾多咒靈中央,難得穿著外出用的白襯衫。燭光暈在他臉頰,彷彿佛像黃金色澤。 有點討厭啊,接下來要說的事情。 五條悟想著,脫下外衣,扔在門口。 「悟。」夏油傑轉頭,目光平穩:「我需要出去,得到咒靈。」 「傑真是貪婪啊。」五條悟看著擠佔房間大量空間的怪物,知道傑召喚全部咒靈的話,足以將這棟宅邸填滿:「這還不夠嗎?」 「我只有一級,自從離開高專以後,再也沒有進步。」夏油傑淡淡道:「要對上咒術界,我需要變強……需要成為跟悟相似的神明。」 「但是吃咒靈玉的話,傑又要痛苦了。」 「為了大義,有些痛苦必須忍受。」 五條悟坐到床被旁,撐著頭哼氣。 夏油傑笑了起來,探身過去摟住他的頭,像想要把人深深藏起。 「不說我裝模作樣嗎?悟?」 「之前傑有偷聽我跟惠說話?是擔心惠說錯話惹我生氣?」五條大聲宣布:「我要忌妒了。」 「噓,會吵到孩子們的。」夏油日常閒聊般道。 「傑裝模作樣時很煩人啊……但也很吸引人。」五條悟在對方懷裡蹭了蹭臉:「所以高專時才能對傑撒嬌。」 把重要的決定交給傑。 盤星教那時候也是。 殺了那些人不是錯的。 傑也沒有反對,所以殺了,只是這樣而已。 「叛逃後有一陣子也是這樣吧?」 「那陣子我很嗨啊,不要對飄在空中的人要求太高。」五條抗議抬臉,被親了兩下按下去,乖乖躺好:「……傑如果下定決心要吃咒靈,我可以允許。但傑出去後,如果在不可避免的非術師人群間感到痛苦的話,怎麼辦呢?」五條問:「看到非術師,傑不會再感到噁心了嗎?」 「還是很噁心。」夏油傑摸了摸對方霜絲似的瀏海:「但悟可以隨時帶我回來。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我不會反抗你。」 他溫聲說。 「決定權依然在悟手上。」 於是五條悟只能開口。 「傑要如何向我證明?」他問,口氣卻已經是放棄的態度。 夏油傑笑起來,推開五條悟,站起身走到門口,動作暗示地解開了第一個扣子。 像是覺得不夠,他停下來思考幾秒,手指捏住第二顆扣子,然後撚出一個殘忍的力度。 啪。線斷了。 「啊呀。」他說。指尖磨娑了一下那枚被硬生生扯掉的鈕扣,刻意地放開了手。 扣子落地,發出兩次清脆近乎刺耳的彈跳聲。 接著,青年又扯下第二顆鈕扣。 落地。 第三顆鈕扣甚至帶著半圈線頭。 落地。 每一次縫線的斷裂聲,都讓坐在床被上的五條悟眼神更幽深。 夏油傑腳掌踩過幾顆冷硬的扣子,向下坐好,抓起五條悟的左手,放在自己胸前淺淡傷疤上。 「悟。」 他又握起五條悟的右手,放在自己脖頸間,剛好握住一環,五條悟能感覺到屬於男性的喉結抵在自己拇指根部較厚實的肌肉處,突起嵌進去般緊。 「我承諾你。」他的摯友笑著說,喉嚨隨笑聲一陣震動:「我不會反抗。」 五條悟看著他,開口道。 「那我也承諾傑。」他拇指摩擦過皮膚,垂下眼睫:「我會成為傑的和魂……當你失控,我將抓住你。」 白髮的咒詛師嘴唇輕輕抵在對方嘴角邊,貼近地說。 「一起成為神明吧。」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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