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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０２５年的元月試膽大會


意識矇矓得睜開眼簾，不清楚該說是司空見慣的景色抑或是強烈的違和感。
——基於昨天結束夜貓爆肝班又必須整日外出奔波的緣故，日落歸返本丸時似乎顯得氣色不佳的我被眾人強烈希望入夜時段不被那兩位三条派太刀有所紛擾、移動至刀士專用的大通舖獲得平靜睡眠，身處於無比盼望的諸多視線聚焦下，便接受眾人的好意而搬動床褥到大通舖過夜。
至於為什麼會產生熟悉的光景，卻又感到違和——那就是明明身處於大通舖的房間裝潢，眼前依然是熟稔的暗藍色樸素睡袍以及發出細微鼾息的異性容顏。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又是如何避開別人的注意力得溜到我的被窩裡啊？
究竟是該佩服歐吉桑長年的毅力，還是要吐槽昨晚會被眾人請求演變至此的原因之一，正是出自於他早已受到眾人負債的信任值。


＊ 　＊


經過一番梳洗及用膳、處理該辦的日課及自訂立的健身目標，並且送行預定今天要遠門修練的巴形之後，坐在客廳的公共電腦面前伸直雙臂進行暖身用的拉筋。即使今天仍然是休假日，但為了顧及轉班的作息調整還是待在家裡悠哉度過吧，更何況昨天聽他們所言，今天晚上預計舉行本丸其中一種老傳統活動——由微笑青江作為主辦者的試膽大會，這次內容據說是西式的恐怖影集。
自我清醒以來便緊跟身後、絲毫不在乎其他人參雜質疑目光的天下最美之刃則是笑盈盈地跪坐一旁。
「既然離試膽大會還有點時間，我想想……要做啥……」拉筋完畢的我瞄幾眼電腦螢幕內開啟的遊戲收藏庫，卻沒有湧現遊玩任一款的玩心幹勁，令茫然的視線投往左側的靛髮男性。「歐吉桑你有頭緒嗎？」
「嗯——」側望托著腮幫子沉吟的旁人，微瞇的藍底黃月瞳眸閃爍著諸多複雜思緒的光輝，爾後輕笑片刻，講道：
「儘管爺爺挺想要爺孫倆出門幽會，但顧慮到孫女今日該好好養精蓄銳、應付明日的工作，不如在家裡簡單玩鬧吧。」
「還想出門啊喂，難道上次曾經提過但尚未實現的溫泉旅行計畫又開始籌備了嗎？」腦海不禁憶起去年八月底的第三次「神隱」期間，結束兩天一夜的異鄉祭典之旅時對方曾脫口宣言的下次旅遊方針，自己下意識壟罩在名為無奈的情緒結界裡，甚至抬高手心並觸摸額面。
出乎預料地——他搖頭否決，使得我感到訝異且產生好奇心得繼續追問：
「不是嗎？還是這次變成夜遊了？」
他仍然搖搖頭，不過笑容比方才更加意味深沉，宛如等候著我正式猜對背後的答案似。
「好像不太是，我再猜猜看啊……」
雖然我覺得應該是無謂的多心，但忍不住閃現一股奇特念頭的驅使下，左右掃望周遭、確認沒有別人在場的竊聽風險後，我才挨近身子至左手方的付喪神耳畔，盡力壓低音量得談起悄悄話。
「莫非是，又打算近期將我帶去山中小屋隱居？」
語畢，臉龐倏然受到掌心施力並產生蜻蜓點水般的親吻，隱隱證實著我的臆測是正確答案而賜予的獎賞。
儘管思考迴路的齒輪因突如其來的親暱舉止感到停滯，甚至難以習慣對方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寵溺感，使心湖水漲船高的害臊情愫化為沸騰的體溫。抿了抿唇些許乾澀的嘴唇，我企圖把逐漸曖昧的氛圍拉回本該是正經談論的嚴肅議題，凝望面前那細瞇雙眸的天下最美之刃。
「最近也沒聽說什麼類似『百鬼夜行』那種時空政府大型活動，不需要吧？」畢竟他當時坦白第三次「神隱」的其中一種動機，是讓我親身徹底避開話語提及的相關行程參與，因此在即將開始舉辦活動的前一晚便擅自暗地更改當我抵達這世界時預設登入地點的專屬本丸，而是座標搬遷至先前居住過的隱僻別墅。
聞言的對方保持著沉默，但我仍從那抹神秘優雅的笑靨裡，隱隱捕捉到燦金月牙的瞳孔所蘊含的視線涵義，霎那間感到一陣無語。
——這反應，看來是毫無妥協溝通的餘地。
「至少告訴我，你打算何時動身吧？」決定放棄進一步追究和說服的盤算，深知每當遇見對方這副心意已決的眼神時，自己的勝算可說是微乎其微。
或許是見我吐露出參雜讓步心思的嘆息，他抬高樸素浴衣的右手袖輕掩唇角，像是傾訴彼此間獨有的秘密低聲呢喃。
「這個嘛，觀察動向而定。」


＊ 　＊


轉眼間，用過晚膳後的客廳聚集了十名獲邀試膽的犧牲……呃說錯，是微笑青江精挑細選、欽定這次參與本丸老傳統——觀賞靈異恐怖影集或遊戲影片的試膽大會的成員們，避免宛若孩子的短刀種與小明、小小狐跟梅月被這種成年人才能享受的心驚膽跳給嚇破膽甚至被各自的監護人攜帶本體刀刃來興師問罪，所以會自動排除那些人參加的可能性。
當主辦者環視了一圈，從他的右手開始依序點名的有——靜形薙刀、千代金丸、三日月宗近、身為審神者身分的嬌小藍髮女性、數珠丸恆次、浦島虎徹、骨喰藤四郎、七星劍、丙子椒林劍、被主辦人笑著抓來而受牽連的刀匠管理員，坐在公共電腦負責操作的主辦者滿意得自顧自點頭。
刻意關閉天花板的燈源，並利用投影設備映照在方便觀賞的白布，確實能感受到原本因凜冬刺骨的偏低氣溫，即使在場有許多人們聚集於此仍逐漸降低不少。
「歡迎蒞臨今晚的試膽大會。」全身散發著欣快氣息的微笑青江先是擊掌吸引眾人既期盼又忐忑不安的焦點，大概是經歷極化的修行歷練，如今的他和以往相較而言，舉手投足間更顯得自信，在這種場合下卻也更顯得幾分詭譎。「基於上次觀賞關於西洋殭屍遊戲影片，主人的驚嚇反應沒有預料內的驚聲尖叫令人惋惜……啊，更正，是因為自身有觀看過的關係而不太被嚇到，所以這次挑選了感官刺激較大的西洋靈異恐怖片。」
「別牽拖到人家身上！不要以取笑人家的反應為樂啦！」
故作忽視現場唯一的人類女性那溢滿抗議口吻的投訴，以及她兩側的身旁各自伸手、撫觸頭頂給予安慰的天下五劍，微笑青江保持一貫的優雅態度接著嚷道：
「不過考量到主人明日需要早起上班的因素而時間有限，開場白就說到這裡，我們直接開始吧。」
「敬請沉浸、享受其中的醍醐味。」


——兩小時之後。
待微笑青江操作墨黑色的滑鼠使其關閉影片的視窗，同時開啟天花板的大燈便紛紛檢視著鬼片洗禮的成員們——首先是膽量最小的審神者毫不意外得嚇暈過去，千代金丸、骨喰藤四郎與丙子椒林劍倒是有些出乎主辦者預料得同樣面臨昏倒的情形；即使影集中途穿插著大量的跳臉式鏡頭導致偶爾軀體竄現顫慄，但整體表現而言算是情緒穩定的七星劍此時抬手搖晃著不醒人事的劍種友人；其餘刀士們倒是被影集的駭人氣氛影響，抱緊身邊的旁人企圖緩和纏繞心尖的冷冽空氣。
只有身為時空政府指派就任刀匠管理員一職、本體是妖狐的銀髮馬尾少年淡然自若地啜飲他手中的杯裝焦糖拿鐵及咀嚼桌面擺放的日式煎餅，全程處變不驚的觀賞完畢。


「哎呀，原來代理主人不害怕這類的事物嗎？膽量真不錯。」
「呃，說穿了你們這些刀士是刀刃化成的付喪神，我也是出自於靈異相關的妖怪種族嘛。」
「原來如此，似乎是下意識能夠用同族立場看待靈異影集的類型呢。」
「比起人間所謂的靈異影集，魂之助不講道理塞給我額外的大量業務公文，更讓我打從心底感到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