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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會課時把上次體檢的資料發下來了。

學生們看體檢資料通常都只關注身高體重，不過升上高中就不同了，多了一項「第二性徵」的資料格，為了個人隱私權還會特地用黑色膠帶前後貼起來，就是怕有幼稚鬼拿這件事當話題。不過這只通常也只是走個形式，性徵這種東西藏不住的，何況以高中生們的八卦程度，沒多久朋友之間的性徵就會傳遍一輪了。

在現今社會裡，ABO之間已經不像過去歧視的這麼強烈，就像現今對女性的尊重與包容更甚，當然還是存在一些極端分子，不過都是少數了。

而且Alpha、Beta和Omega的產生也是有跡可循的。就像血型那樣，如果父A母O，可能產出的孩子就是A與O；而父B母B的情況下只有可能生出Beta的孩子。一旦有了性徵與血型的差別，讓現下更多孩子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爸媽親生的了，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ABO還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可供研究，像是陰莖、子宮不再是專屬兩性的器官，六種性徵的男女都具有兩種生理結構，只是大小與實用性的比例差距。

Beta男女因為較接近古人類，男B的子宮也就退化到接近無，反之女B的陰莖亦然，維持男育女生的舊時概念。Omega女和Alpha男則是將各自的性器官增強效果。以研究者的觀點來看，Alpha和Omega可說是跨時代的人體演變。

禎乃剛拿到體檢資料前就大概設想出結果了，他的父親何冬青是Alpha，母親吳唐是Beta，不是A就是B，不過如廁時他看過基俳和自己的尺寸（別想歪，是指去廁所換泳褲的時候），或許自己成為A的機率高一點。

其實他真的一點也不在意，真的，不管是A還是B都沒關係。即使說服自己一點兒也不在意，但撕膠帶的動作卻輕地不可思議，一副像揭曉大考成績那樣忐忑不安的表情──啊，是Alpha，佔了全世界百分之三十的性徵添增一個名額。

依照他對基俳的尺寸印象（噓），大概也是個A吧。聽說池媽池爸是對AO，生出個Alpha兒子應該也挺正常的。

禎乃慣例用筆頭戳了戳基俳，在一片嘈雜聲中向他要了體檢單，「我身高一米八哦，你多少啊？」

「一米七五。」基俳淡淡地說。從國中開始身高就輸給迅速拔高的禎乃了，不管怎麼喝牛奶都超不過去。或許是受到性徵的影響吧，不清楚。

「喔，那你是什麼性徵？」很好！這個提問非常自然！

「Omega。」

禎乃愣了一下，「啊？什麼……？」

嘈雜的人聲裡，他肯定不會聽錯基俳的聲音。但就是太過清晰了，那一聲輕輕的＂Omega＂像是淡黃色的羽蝶輕柔飛揚，扇著沾滿花粉羽翅停在心口，一對觸角不自覺地騷亂他的心臟。

「Omega男，就這樣。你會介意嗎？」

他不知道平時一副超脫世俗的淡定傢伙是以多大的決心問出這句話的，至少禎乃看出了他的動搖，微微發白的齒唇緊合，深黑色的眼珠流轉，眨也不眨地猛盯著自己。

「我……」

忽然鐘聲大躁，震得他的耳膜有些發疼，基俳還在等他的回答，但是他能說什麼呢？當然不介意，不管你是什麼性徵，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難道基俳在等自己說出這種話嗎？

謊言很容易捏造，但一個謊許下了，就必須用更多更多的謊言來圓前一個謊。他不想要這樣。

所以對不起，基俳。我的回答肯定和你想的不一樣。

「我很開心。」他輕輕道著，如同粉蝶飛揚，輕輕柔柔地往基俳的指尖停擱，像是撒嬌又是寵溺的意味，「對不起，但我真的很開心。」

──AO就是天造地設的性徵，是世上留給人類最偉大的演變與發明，不論性別，都能產下屬於他們獨一無二的後代。換句話說，他們本就天生就該在一起。

倘若有天，禎乃能信誓旦旦地對著他這樣說，或許就離告白不遠了。

「基俳，那你怎麼想？」

到底Alpha與Omega對他們來說，有的究竟是助益呢，還是阻礙，現在都是理不清的模糊一片。就算告白也好，不告白也罷，阻隔他們的從來都不是這些性徵。禎乃只在乎基俳真正的想法。

如果有一天，基俳選擇了一個的Alpha、或是Beta女性，他也能笑著祝福對方。或許在更久的未來，抱著他的孩子擱在臂彎裡，搖著那甜蜜的負擔，輕輕將吻貼在不可能吻及基俳臉上的、代表他逝去的初戀之吻──

基俳的聲音總算讓他抽離自己的妄想，「就那樣吧。」

那樣？那樣是怎樣？這樣顯得他超級反應過度啊，糟糕，應該沒被看出來他很在意吧。不在意不在意不在意他一點也不在意，這樣有沒有及時補救回來一點？

「我只是想，還好我們沒有活在二十年前，聽說AO還得各自隔成一班上學呢。我聽我媽說的。」

「哇，好扯。」被基俳開的話頭吸引注意，把頭往前仰了幾公分距離繼續聽他說：「抑制劑和男性專用棉條似乎也還沒發明，不管男女的AO固定一個月都會請三到五天的情動假，把自己鎖在家裡不能出門。」

禎乃問：「要是真的逼不得已得出去怎麼辦？」

「我爸就做過那種事，據他的說法是要出去買藥，結果剛好發情了。」

禎乃想起池乍的嚴肅冷面，或許骨子裡有顆叛逆的性格吧，不過Alpha要是發情沒吃抑制劑，走在路上肯定很危險吧，蓄勢待發的行走性武器？

最後的故事高潮是這樣收尾的。

「然後他就被我媽送去醫院了。」

禎乃哇哦一聲，「你媽好強！原來Omega的力氣也能扛得動一個男生嗎……？」

前座的Omega眨了眨眼，露出一臉比禎乃還要吃驚的表情道：「我沒說過嗎？我媽是Alpha，我爸才是Omega。」

轟的一聲，基俳爸的嚴肅冷峻形象在他的心中產生巨大變化。
　
那個溫柔婉約又體弱多病的基俳媽居然是A嗎？那啪啪啪的時候不就……禎乃搖頭，唔，畫面太美不敢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