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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失禮了,他們家族不允許講那麼粗俗的言詞。 抽空叫來艾蕾因溝通,女兒竟拿不知道是哪裡學來的歪理跟他理論。 思來想去這樣不行,如果朋友間終究會走上不同的路,當初何必深交,長痛不如短痛,必須趁早掐斷這份情誼,總比長跑多年發現不是同個世界的人,價值觀完全不一樣而分別來的好。 不如就安排領養人收養那小鬼吧,有人養總比待在孤兒院放養好,這事也不用特別讓艾蕾因知道了,她總是不懂做父親的用心良苦。 彼時昆西公司正在忙海外擴展,事業版圖迅速加大,他忙的自家住宅只剩休息的功能,甚至常常要睡在公司連家也不回,秘書找來的領養人資料他隨便看一看覺得都還可以,隨便指一個就讓祕書安排送走,他只在那小鬼要離開孤兒院的那天在車上遠遠看了一眼,確定帶壞女兒的小鬼真的走了。 在公司昏天黑日忙的今夕不知何夕,等到想起要關心後續,才知道文書手續辦完不久,領養人就不見了,連帶那個男孩也去向不明。 隱隱覺得有點良心不安,但也許只是領養人舉家搬遷了吧,他們又不是徵信社也不是警察,哪有細細調查的能力,補償給孤兒院一些捐款,保證孤兒院下一兩年度的開支無憂,就算仁至義盡了。 艾德蒙拒絕承認他有點內疚。 # 強制把男孩攆走後,艾蕾因感覺消沉了一陣子,不久後打起精神向艾德蒙吵著要學習古王國劍術。 本來覺得女孩子舞刀弄槍不太妥當,但架不住她央求席夢娜來當說客。 席夢娜說就算是貴族,強身健體總是必須的,艾德蒙想想也對,萬一遇上點意外,沒點自保能力也不行。他自己直至現在也鍾愛馬術,雖然埋首於經營公司,已經很久都沒能騎馬了,但終究是紮實培養出一個興趣。 帝國和共和國的爭端越來越白熱化,周邊的大小國家都陸續捲入進去,難保有一天不會引發戰事。當然,他作為父親,絕對會保證艾蕾因的人身安全,但女兒能培養一個運動或武藝也不錯。 他將艾蕾因叫來,鄭重同意這項要求,並講明不可半途而廢。 特地抽空親自和艾蕾因一起買了孩童練習用的騎士劍,只希望艾蕾因能藉此學會堅毅果敢和堅持貫徹。 # 艾德蒙聽說公司內有認為他古板,剛復自用、依循守舊、不知變通的評價。 什麼剛復自用,那是他有本錢驕傲!也不想想這個奧克雷爾家族一手建立的甜點帝國養活了多少人,底層的員工得了便宜還賣乖,不知感激。 他年輕的時候的確比較衝,比較敢變動公司經營方向,但他覺得步入中年了,為人處事應該更成熟圓融,是時候該把魯莽與衝動的性格去掉,他們必須穩坐甜點界的龍頭,否則怎麼跟後起的新秀抗衡。 他在廣播上聽到主持人倡導人生而平等,不應以種族分優劣。 真是可笑,那些外來的移民們在自己家鄉混得不好,搞不好還是罪犯才被驅逐出境的,幾百年來陸續移入本國,吃掉我們的財產、土地,煽動同夥進行愚蠢的民主革命,奪走我們的權力,最後在既得利益之後,再假惺惺的說要眾生平等。 奪走資源的仇沒報復他們,沒讓他們成為奴隸已是寬容,誰要跟他們平等! 據說昆西公司的某分店招收了具移民血統的員工,壓縮白人的工作職位,他為此還跟董事會其他人吵了一架。可董事會不甩他的意見,隱隱有想取代掉他這個社長的態勢,那一臉艾德蒙就是舊思想腐敗集合體的醜惡態度,完全不加掩飾。 事業上的挫敗讓他越來越想念學生時代,師長所描述的古王國的榮景,老祖先的智慧不應背棄,舊體制理應有他百年不倒的存在理由。 怨恨的種子在心底發芽,對啊,都做到現在的社長身分,他應該有能力試著恢復奧克雷爾侯爵家的榮光。透過政治手段煽動對立,最後將那些討人厭的移民髒耗子趕出共和國,不就是他身為貴族中的領頭羊該做的事嗎? 起頭該從哪裡呢?……不如就從資助一些小小的反移民團體開始吧,從煽動輿論開始。 # 時間過得很快,艾蕾因十八歲高中畢業了,為了就業問題,父女有史以來爆發最嚴重的衝突,連席夢娜在一旁都無法緩頰。 艾德蒙早就安排過很多條路,等著和艾蕾因商討要選哪條。 是的,他是信奉男主外女主內沒錯,因為他的父親母親是這樣過來,也是這樣教導他的。 男主外要經營政界商界都很辛苦,但女主內並沒有比較輕鬆,席夢娜管理諾大的一宅子僕從、家庭支出,顧好長年忙於工作的他和艾蕾因的人際關係,還要細心熟知夫人外交,妻子總是非常優秀的處理一切。 但如果艾蕾因不想單純找個人嫁了,也不想接手席夢娜經營累積至今的人脈,更不想從政,他也不是不講道理的家長,他可以讓步,手把手將他所會的一切傾盡教學,教導這唯一的寶貝獨生女,讓艾蕾因學會如何經營昆西公司,從採購到業務,從行銷到品管,昆西公司如今的壯大大部分都是他一手栽培的,他對經營頗有自信。 這個公司承繼了父親的心血,然後是他的心血,他自認對公司付出十成十的努力,對商機的嗅覺足夠靈敏,艾蕾因接手後就算不繼續擴大,業界龍頭的位置是難以被挑戰的。 結果艾蕾因竟然連公司經營都不要,想去當什麼遊擊士! 他對艾蕾因的讓步可不只一星半點,為什麼女兒從來不能理解。 當年已經開放讓艾蕾因去念亞拉密斯,那個革命家同黨開創的學校,而不是家族慣例上的貴族私校。 結果學校選擇就算了,艾蕾因畢業後居然要去當遊擊士,而且席夢娜也站她在那一邊,他到底哪裡愧對這倆母女! 爭執的結果是艾蕾因負氣直接離家而去,他賭氣不想送別,但他知道席夢娜私下給了一筆錢,確保女兒穩定之前的經濟無憂。 聽說後來艾蕾因在首都定下來,也如願成了遊擊士,席夢娜叫他不要插手干涉,讓女兒自己去闖闖。 呵,不干涉就不干涉,可他的教育究竟在哪裡出了問題,奧克雷爾家的榮耀現在要由誰來繼承? # 許久不見的老友在言談之間透露出對遊擊士的不屑。 可能是最近公司業務壓力太大,艾德蒙勃然大怒,維持不了貴族間的社交禮儀,憤而讓二十多年經營的友情直接告吹,或許有點遺憾,但他不後悔。 艾蕾因足夠有骨氣,自己選好道路後一路直行,再沒向老家要求援助,少數幾次回家,父女一打照面只會大吵,最後他都要管家事先通知,如果艾蕾因有回來,他那天就住公司。 偶爾夜深人靜時他感到沮喪,到底是怎麼跟艾蕾因處到這部境地的,他最早不是希望女兒能健康快樂的成長而已嗎? 只能欣慰至少席夢娜跟艾蕾因處的還不錯,那邊的母女情誼可以彌補他們父女倆爛到極點的惡劣關係。 艾蕾因無畏的勇往直前,在遊擊士的路上憑一己之力打出天下,這點承繼他們奧克雷爾家的優秀個性——聽說前不久升上最高等級,還創下共和國這邊最年經晉升A級的年齡,知名度大大打響……當然也在他的社交圈成為茶餘飯後的話題。 這些年來他沒少受到奚落,友人的、家族的,紛紛對奧克雷爾本家出了一個不走傳統道路的女兒提出各種「指教」。 但他暗地一一懟回去,關於艾蕾因的職業選擇,只有他跟席夢娜能批評,其他人門都沒有! # 前有親友閒言閒語;後有公司基層抱怨他守舊古板,高層隱隱想拉他下台;旁有政界波動:移民主義興起,下一次選舉,一直以來堅守反移民立場的現任奧拉希翁市長可能要引退了,急需推崇其他立場相似的候選人。艾德蒙覺得心力交瘁,對移民、有色人種的不滿更是與日俱增。 他明明有在努力煽動言論,但除了奧拉希翁的種族主義較為團結,整個共和國其他地區看不太到效果。 進度太慢了……不如答應那個娘娘腔綠髮男人的提案吧?黑幫阿瑪塔的二把手,自稱梅魯奇歐,先前拿出過實績,證明他們有能力處理那些移民雜碎。 就像過去支援各種反移民團體一樣,他也可以投入資金支援阿瑪塔,再轉手支援更多反移民團體,聯合起那些立場一致的古老家族,把這些侵吞他們財產土地的人給趕回中東去。 梅魯奇歐提交的新一批贊助清單中有一個項目:「劃世代兵器投資」,他審酌之後決定加大力度特別援助。擁有武器是哪個世代手握權力者都必須要的資本,他翻閱先祖的各項紀錄時,也看過不少自冷兵器時代就有的資金開發投入,那麼只是換了對象,實際上他在做的與老祖先差不多。 現下他沒有技術和開發人脈,至少擁有錢,這樣未來需要動用武器時,作為出資者才有話語權。等武器開發完成後,負責主導整合這些團體的他,會再次站上頂端。 他投入的資金太多,往來手法和與黑幫的交易已經可視為洗錢了,但為了奧克雷爾家的榮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為了家族,總是會有需要走在黑灰地帶的時刻。 # 克雷優村的爆炸事件突如其來,緊接著全國進入警戒,媲美小型戰爭的死傷著實嚇壞艾德蒙。 梅魯奇歐曾經預告要搞一波大煙火,接著立即發生這件事,他以贊助者身分問過,但總是被四兩撥千金打發。他隱隱覺得正是阿瑪塔搞的鬼,但卻束手無策,最後只能用埋首工作和忙於疏通政治人脈逃避不想面對。 那可是夷平整個地區的攻擊手段,凶狠、不留餘地,武器可沒在管你的種族和血統,是男女或是大人小孩,一旦爆炸,一個都不留。 如果、如果阿瑪塔手握的武器還有下一個呢?如果是奧拉希翁呢?想打哪就打哪,他作為贊助者居然也無法過問,甚至連提供意見都不被參考。 他害怕,但頭已經洗下去了,只能繼續資助,期待阿瑪塔會如梅魯奇歐所說,幫助他們趕跑移民,回復王國時代貴族的榮光。 對,只要能恢復貴族的地位,恢復爵位,其他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都值得! # 暌違多年不見,一見面艾蕾因就在親生父親面前扒出事實:他就是大量提供給阿瑪塔的流動黑金,最大贊助人兼調停者。 女兒親自調查出無可狡辯的證據,甚至為了表明決心,不惜在來進行逮捕前向工作單位遞交辭呈。 艾德蒙在艾蕾因臉上看到徹底的失望。 說來諷刺,這跟他多年前知道艾蕾因的志向選擇,對女兒不受管教的失望表情如出一轍,只是對象的嚴重程度完全不同。 還抱持一點點自我欺騙,他向突然冒出來的梅魯奇歐要求救援,卻被揭開最後一片遮羞布:阿瑪塔的首領從一開始就不在意貴族地位,梅魯奇歐不過是打算順手把沒有利用價值的他給「清理掉」罷了。 他所重視的一切反移民活動在阿瑪塔首領眼中根本不重要,只是想要詐騙他的錢而已。 梅魯奇歐說著說著動了手,眼角餘光他看到那男人閃身到視線死角,想要對艾蕾因偷襲,他衝過來幫艾蕾因擋刀。 開什麼玩笑!這可是他的女兒,他最重要的女兒不可以受傷! 好在艾蕾因的遊擊士同事與夥伴及時趕到,免去了傷亡的可能。 站在一夥人最前頭的男子,長相和黑藍髮色他有點印象,那種面熟程度應該不只是他們前一天晚上見過面而已。然而男子卻否認他們認識,可能只是錯覺吧。 一切都結束後,他被艾蕾因親自逮補了,沒什麼好辯解的,那些證據都是事實。 他開口:「艾蕾因,唯獨這件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對妳——」 ——我始終希望妳能夠幸福,希望妳的人生如同最初贈予的名字一樣光明,並受到奧克雷爾這個姓氏庇護,平穩的度過一生。 他眨了眨眼,將話語吞回腹中。 但現在說這個又有什麼用。 # 被捕以後,卸下昆西社長頭銜,去掉再無必要的政治應酬,艾德蒙什麼都不剩。 待在拘留所不代表他不知道外界消息,據說昆西公司一團亂,人心惶惶,是席夢娜出面坐鎮才漸漸收攏民心。他給席夢娜添麻煩了,作為自己的夫人,居然還必須出外去處理該由他負責的爛攤子,實在沒面子。 聽說遊擊士協會婉拒艾蕾因的辭呈,儘管當年他極力反對艾蕾因走上這條路,但事到如今他覺得太好了,如果父親居然拖累女兒的事業,他會一輩子感到愧疚。 待在拘留所的日子非常無聊,除去配合警察採證錄口供以外,空閒的時間很多,足以讓他第一次冷靜下來審視年過半百的人生。 這些年,席夢娜勸也勸過了,艾蕾因吵也吵過了,他就是聽不進去,昔日同窗和舊貴族那些陰陽怪氣的言語,他卻愛聽的很。漸漸的滿肚子都是怨氣,越來越覺得全國的移民都對不起自己,時時想著要找人出氣,就跟入了魔似的。 他一直汲汲營營希望自己出人頭地,為家族姓氏在共和國的歷史譜出光明的一頁。 可現在他意興闌珊,如果祖先地下有知,會怎麼評價自己;未來的歷史將怎麼評價自己;甚至,現下輿論怎麼看待自己。 想必已經一錘定音,無庸置疑,他是個罪人。 # 艾德蒙轉成汙點證人,一一抖出參與的同夥讓警方發落。好幾次,被指認的貴族罵他是背叛者,過去的盟友指責他是警察走狗。 隨便他們去說,如果他的選擇會造成妻女負擔,那就該即時止損……儘管現在才說這些已經太晚了。 事實上花一筆錢交保,他就能安穩離開拘留所回自家休息,但他並未行動,只請求讓他親自去一趟奧拉希翁大聖堂。 陪同的警察守著出口,他一人進入聖堂的告解室:一個他從未踏入過,這輩子也沒想過自己會願意踏進來的地方。 告解室的一牆之隔有祭司在輪值,眾生皆可在此承認過錯,祈求空之女神愛德斯宥恕。祭司們具有保密義務,出了告解室,懺悔的語句並不會流傳,所以自認有罪的人們,會願意在此傾吐部分真相。 斷斷續續的,艾德蒙獨自在告解室講述。 偵訊調查已經差不多了,很多東西塵埃落定。 但某些深埋在久遠過去,甚至杳無證據,世俗觀點上也未必是他佔全部過錯的事,他不吐不快。 被逮捕之際,艾蕾因提到十多年前由他安排將那個孤兒院男孩攆走的事情,讓他理解與女兒離心的真正原因。 這陣子在午夜夢迴中思考,他不得不承認,其實……那男孩是被綁走,然後死了吧。那年代共和國全境四處都發生被綁架的孩童,據說下場都不怎麼好。他沒有花心力研究領養人的資料究竟有沒有問題,只求把男孩越快送走越好,並在知道領養人和男孩行蹤不明後也並未追查,直接導致這場悲劇。 不過當年的他,就算即時知道男孩死亡,肯定不會太在意。畢竟低賤出身的人的命,不是命,對吧? 現在想想,雖然並非己意,但愚蠢的偏執讓他在克雷優的滅頂災難中也添了一把土,造成無數死亡。 不知不覺中他害死了很多人,血淋淋的悲劇一幕接一幕,但他始終拒絕真相,掩耳盜鈴,假裝歲月靜好。 等到特別花大錢投資的新型武器連自己和身周的人都將被威脅性命,終於痛在自己身上,他才愕然發現,他的所作所為可謂邪惡。 可他又不可能真正放下年過半百累積起來,他所重視的一切價值觀。作為奧克雷爾本家的當主,他理應背負姓氏的十字架,穩重的帶領家族前行,為成員掃清障礙。他無法放下,無法心安理得地說不管就不管,這有違他自小接受的教育。 最終,他只能來這裡講述他的懊悔。 對,懊悔。 他終究願意承認他後悔了。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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