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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藍忘機向上級做完任務報告，一回頭就發現避塵不見了，他沈默的看向自己的上級，也就是他兄長藍曦臣的腳邊，果然，剛剛還趴在那的朔月也一併跑沒了影子。

　　藍曦臣順著弟弟的目光低頭一看，笑了笑，顯然他們都知道自家的精神體跑哪去了。畢竟藍忘機剛回塔，避塵會那麼迫不及待想去的也只有那個地方了。朔月大概是看避塵溜了，沒忍住也趁著主人在聽報告時跟著一起開溜，反正牠們都知道跑去找那人，主人根本不會生氣，只會暗自開心又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和那人接近。自己開心主人也開心，雙贏，和樂而不為呢。

　　藍忘機朝著自家兄長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後告退。儘管他剛結束任務，身心俱疲，但在洗漱休憩之前，還是可以去看看那人，順便找回自己的精神體的。

　　「塔」是集中管理哨兵和嚮導的機構，並非單指一座塔，而是以一座白色高塔為中心，向外擴散幾十公里的一個大型基地。裡面包含辦公區、宿舍區、教學樓、演練場和食堂等等。沒有外出任務的哨兵嚮導基本上都必須待在塔裡，和普通人隔開，最大程度的避免在生活上干擾到普通平民。

　　藍忘機熟門熟路地來到了塔的宿舍區，塔的內部結構複雜的就像迷宮，在拐了好幾個彎之後，他才在某扇深色的門前站定。他能感覺到他的精神體就在這扇門的後面，和精神體共感的精神層面正傳來源源不斷的舒適和喜悅，完全可以想像避塵現在有多開心。

　　藍忘機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矜持禮貌的敲了兩聲門，等了三個呼吸，門後才傳來一聲悶悶的「門沒鎖」。

　　推開門，只見兩隻半人高的大雪狼中間站著一個人，江澄全身都是來不及清乾淨的狼毛，白色的狼毛沾在他深色的睡衣上，數量多的數不清，看起來就跟剛才在兩隻狼中間滾過一圈一樣。

　　江澄身為總部目前惟二的S級嚮導之一，待遇還是挺好的，塔分配給他的是一間一室一廳的單人房，比起低階嚮導的雙人房甚至多人房來說，要舒適很多。

　　藍忘機從門口的角度看不到內部的臥室，他只能看到江澄站在客廳，徒勞地拍了拍身上狼毛。藍忘機眼底有些笑意，看來剛才是真的在兩隻雪狼身上滾過幾圈。江澄喜歡所有毛髮蓬鬆的動物，尤其喜歡犬科，看到總是忍不住上去擄個兩把，雖然江澄不承認，但這點藍忘機是知道的。

　　江澄有些尷尬，畢竟他總歸是在未經主人同意的情況下對著人家精神體又擼又吸的，但他擼大白小白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大概是看他擼毛的技巧好，大白小白也總喜歡自己送上來給他擼毛，藍家兩兄弟也從沒說過什麼，這麼一想又覺得好像尷尬的沒什麼必要。於是他摸摸鼻子對著還站在門口，一身外出任務軍服都還沒換下來的人打了聲招呼，「你任務回來啦。」

　　藍忘機下意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扣，站在門前，看起來沒有要進的意思，只是輕輕應了聲，「剛回。」

　　江澄知道他是來帶小白的，頓時有些捨不得，大白小白左擁右抱的感覺太爽，捨不得放其中一隻走。

　　「進來坐坐？」

　　江澄剛問完，才想到這是他房間，而眼前的人不是視規矩於無物的魏嬰，而是堅守規則的藍忘機。

　　塔裡的規矩嚴，出於對嚮導的保護，哨兵是不能侵犯嚮導私人領地的。就算嚮導本人同意，嚴格上來說，哨兵也是不被允許踏入一個嚮導的房間，更別說是單身嚮導。

　　而江澄身為年近三十的大齡單身嚮導，哪怕他是精神力最強的S級，可以瞬間癱瘓一個哨兵的精神圖景，藍忘機也不覺得自己能進他的房間。

　　果然，藍忘機搖頭拒絕了。

　　雖然他也想進江澄的房間，因為那代表了某種讓他欣喜的含義，但至少現在不能。

　　藍忘機看了眼在江澄的客廳地板上翻著肚子求摸摸的自家精神體。避塵平時高冷的很，連他這個主人都不太搭理，也只有在面對江澄的時候會拋開下限了。

　　雖然可以理解，畢竟那是和自己靈魂綁定的精神體，畢竟那是江澄。但太丟人了，簡直沒臉看。

　　藍忘機看著自己不要臉的精神體，覺得耳朵有點燒，「我來帶避塵走。」

　　「喔。」江澄也知道藍忘機剛任務回來鐵定累，精神體也需要回精神圖景裡面休息，因此也沒多說什麼，摸了摸正在蹭自己腰的小白，然後把狼往門口推了推，「那你帶走吧。」

　　藍忘機冷眼看著自己那依依不捨，狂蹭江澄腰腹大腿還可以被溫柔順毛的精神體，冷酷無情地把避塵強制招到了自己身邊。

　　他很想和江澄再多聊兩句，但夜已深，一個哨兵在一個單身嚮導的房門口站太久，終究不是好事。而且他也不怎麼會聊天，只能抿了抿嘴，道：「那麼我先回去了。稍後，兄長會來帶朔月。」

　　江澄應了聲表示知道，藍忘機離開了，帶走了避塵。江澄看著房門重新被關上，一回頭又撲到了大白的身上。

　　小白走了，至少還有大白嘛。雖然擼起來的感覺有點差異，但都是毛皮蓬鬆的好觸感，他都喜歡！

　　江澄看了眼一旁的鐘，剛過十點半，距離塔內宵禁還有半小時，藍曦臣隨時可能來把大白也帶走，得趕快趁機再吸幾口。

　　朔月翻著肚皮，任揉任吸，時不時輕輕嗷嗚兩聲，抬爪子回應江澄的各種小遊戲。無論是小球球、擊掌、還是猜硬幣在那個杯子裡，全都很給面子的陪玩。剛才避塵還在的時候也是如此，任誰都不會知道朔月避塵這兩隻在敵軍眼裡頗有兇名的大型攻擊型精神體，能有那麼幼稚又乖巧的時刻。

　　在離宵禁還剩十分鐘的時候，藍曦臣果然也來敲江澄的門了。

　　江澄不情不願的把大白也還了回去，藍曦臣摸了把乖乖蹲坐在自己腳邊的朔月，他能感知到朔月對江澄的不捨，如果可以，這隻狼一定願意在江澄的床角安家。但現在還不到那個時刻，因此藍曦臣只能用精神告誡自己不是太安分的精神體。

　　而藍曦臣本人，忙了一整天的公務，甚至加班到快晚上十一點，儘管哨兵的身體素質並不會讓他對這點強度的工作感到疲憊，但他也是很願意在一天的工作結束後和江澄說說話的。

　　藍曦臣站在門口和江澄隨意聊了兩句，都是朔月剛才玩的小遊戲，沒什麼重點，但江澄講的挺開心，藍曦臣看江澄開心自己也開心。

　　宵禁的時間快到了，雖說他身為S級哨兵，多的是方法躲避塔內的宵禁偵測，但藍曦臣基本上不那麼做，畢竟規則存在有其必要性，藍曦臣不傾向於打破。等到實在不得不離開了，藍曦臣才想到了什麼，他溫聲問道：「忘機剛才，有和你約精神疏導的時間嗎？」

　　江澄眨了眨眼，哨兵任務回來通常都需要做一次精神疏導的，他回想了一下，剛才藍忘機過來總共也沒說兩句話就離開，於是道：「他沒約。」

　　藍曦臣微笑，替自己弟弟說道：「那忘機可能忘了。他這次回來有長假，能休半個月，我會再提醒他先預約好疏導室，再和你約精神疏導的。」

　　江澄擺擺手，道：「不用約，我明早沒課，他可以直接來。我的疏導室空的很，S級的哨兵就你們幾個，除了你們，哪還有哨兵敢給我做精神疏導的。我隨便到A級嚮導室待一會兒，都能嚇跑一堆來做疏導的A級哨兵，更別說B級或C級了，看到我能直接原地腿軟，我基本也不下去幫忙。」

　　藍曦臣知道江澄在低階哨兵之間的「兇名」，主要源自於江澄霸道的精神力，別的嚮導的精神力如果是涓涓細流，江澄的就是十層樓大海嘯。儘管江澄對精神力的控制極為精準優秀，並不會對哨兵造成傷害，但級別低於他的哨兵精神圖景相對來說不夠堅固，面對海嘯會怕也情有可緣。然而江澄不知道的是，那些低階哨兵有多怕他，低階嚮導就有多崇拜他，只是礙於江澄臉兇，平時不怎麼敢表現出來罷了。

　　藍曦臣笑瞇了眼睛，道：「那我待會再和忘機說。」

　　江澄看了眼時間，「你還是趕快回房吧，宵禁快到了，要是被藍老先生發現你過了宵禁還在外面，小心被罰。我寫張紙條讓小點帶過去給他就好。」

　　「對了，今天都沒看到小點？」

　　「哦，在這呢。」江澄拉開自己寬鬆的睡衣領口往裡看了眼，對上了兩顆圓滾滾的葡萄眼，「沒睡，就是不想動。」

　　藍曦臣眸色暗了暗，不著聲色嚥了口唾液。剛才江澄拉開自己衣領的那一秒，那短暫的空氣流動，他甚至能聞到江澄使用的由塔統一發放的寡淡沐浴露底下皮膚本身的氣味，乾淨的、帶著淺薄香味的、屬於江澄的味道。

　　哨兵的五感就是那麼敏銳，偏偏還有些嚮導就是毫不設防。

　　藍曦臣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苦腦。江澄身為一個強大的S級嚮導，大概無法理解他對於哨兵的吸引力有多大。更何況他是江澄，一個從裡到外都讓他如此喜歡的人，能讓他站在自己房門口聊天，還能豪不顧忌的觸摸自己的精神體，甚至就這樣大剌剌的在他面前拉開自己的領口……要不是藍曦臣知道江澄沒那個意思，他很可能就控制不住自己馬上告白了。

　　還不是時候。

　　藍曦臣保持著臉上微笑，和江澄道了別。

　　江澄關上房門回到自己床上，掀開睡衣，努力把自己的精神體從身上撕了下來。鱗片黑到透出一點紫來的小蛇被主人的體溫暖得正舒服，一點都不甘願離開熱源，扭著細長的身體就要貼回去。

　　江澄一手舉著自己的黑曼巴蛇，一手艱難地抽了隻筆在一旁的便條紙上寫了幾個字。「欸等等等、別鬧，幫我送個信再回來睡！別貼，去送信！從窗戶往下三層，再往左邊去，反正就剛才來玩的小白那裡，你知道的。快去快回，回來給你小魚乾。」

　　黑曼巴蛇小點，和主人對看三十秒後，不甘不願地被往嘴裡塞了折好的便條紙，看在香辣小魚乾的份上，貼著江澄幫牠開的小窗縫隙游了出去。

　　藍忘機洗漱完剛躺下，就聽見窗戶外傳來些微聲音，蛇類柔軟的腹部在石壁上遊走的聲響儘管細微到近乎無聲，但仍然瞞不過哨兵的聽覺。他打開窗，果然見到了江澄的精神體。

　　藍忘機伸手過去，小點不客氣的纏上了他的手臂，小小的蛇頭伸到了藍忘機眼前，咬著的那張白色便條紙被黑黑的鱗片稱得很顯眼。

　　藍忘機用食指摸了摸小點的小腦袋，打開了便條紙，上面簡單寫著明天上午9點去疏導室找他的字樣。藍忘機勾了勾嘴角，小心翼翼地把紙折回原樣，放進了一旁的抽屜中。

　　然後他發現小點不挪窩了，他嘗試了幾次把小點從自己手臂上拿下來，但小點太細又太會扭，藍忘機又不敢用力，忙活了半天，小點從手臂游到胸口，別說把小蛇重新送出窗戶，他連把小蛇從自己身上拔下來都做不到。

　　藍忘機只好又摸了摸小黑蛇細小的鱗片，輕聲問到：「……你要在待在這嗎？你的主人會擔心。」

　　小點噴了一口氣，表達自己對大晚上把自己丟出來吹冷風的主人的不滿，然後打了個哈欠，舒舒服服地貼在了這個比主人體溫更高一些的男人的身上。

　　小魚乾什麼的，牠其實知道放哪，根本不需要主人拿給牠。現在牠更想貼著溫暖的東西睡覺，那麼晚了，日行性的蛇早就該睡了。

　　藍忘機想了想，這點距離，江澄肯定能感覺到小點在自己這留宿，應該也不會太擔心，因此也不再堅持，而是喬著角度，用不壓到小蛇的姿勢躺下。

　　冰涼細緻的鱗片被自己的體溫暖著，暖著暖著就像融為了一體，不到一公尺長的小蛇沒什麼重量，趴在胸口上幾乎讓人感受不到。

　　原來這就是江澄平時的感覺嗎？小點好乖好可愛，比避塵好多了。

　　藍忘機躺在床上，閉著眼，默默下了那麼個結論。

　　然後被腦中的避塵吠了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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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藍二：你吠什麼。小點不比你可愛？

　　小點：(歪頭)

　　避塵：……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