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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葛】- live後




盛大的第一次個人生日演唱會在寫下完美的句點後,觀客們散去,當工作人員們一邊收拾著現場,他們笑讚著這次的演出真是太成功了,一會兒已經在附近下榻的飯店準備好了慶功宴。
作為此次演唱會的主角,葛葉勢必得出席,雖然他對於這種被好多人包圍的場面有些不適應,還是要鼓足勇氣踏入其中才行。

換上了低調的休閒服裝,被經紀人塞進了保母車,葛葉將自己擠在窗邊。滿車的笑聲,葛葉只管專注在自己的手機上。他深知自己的戀人肯定也看了今天晚上的演出,於是少見的在LINE傳送了文字訊息,畢竟現在人多總不能開啟通話,他完全不想落人口舌。
但是等了約幾秒,僅僅出現了「已讀」的字樣。叶沒有任何一個回應。
呿。葛葉不滿的把自己再縮得更小一點,對於沒有任何像是恭喜的回應,就是敷衍也好啊。
接著推特上傳來了通知,有好多粉絲以及認識的人紛紛發推恭喜他,叶也混在其中。
這傢伙不行了啊。
葛葉把頭上的鴨舌帽壓得更低一些,他不希望此刻臉上陰暗的表情被其他人發覺。

好不容易在慶功宴上,把剛才演出後僅剩的最後一點力氣用在充滿感激的感言的餐前演講上。公司的高層還特地過來跟自己敬酒,其他合作來賓也紛紛來找自己寒暄。葛葉這天的晚餐吃得極不安寧,他的胃在翻攪著,完全沒有任何的食慾,甚至有點痛。但他依舊強迫自己還是要填點胃,早就已經飢腸轆轆的肉體,不滿足它的話,自己將會即刻在這裡,眾目睽睽下昏倒過去。
要是叶也在這裡。葛葉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依賴之情。啊,不行。他用力地搖頭好屏除心中這股想法。

比起酒這種苦澀的飲料,葛葉更想往喉嚨裡灌上香甜的草莓牛奶。和一些熟識的人寒暄一陣後,葛葉找了個鱉腳的藉口落跑了。
他在獨自踏往工作人員事先幫自己訂好的飯店房間時,反覆地拿出手機滑開畫面,在眾多的慶賀訊息外,他沒再看見任何一則想要看到的那個人的訊息。

雖然他知道對方今晚有生放預定,還是不免鼓起了腮幫子。
終於回到房間,他趕緊先把自己給泡在放滿熱水的浴缸中,原本就低涼的體溫沐浴在蒸騰熱氣的水溫中,演唱會的疲勞一下子就沖散了。一定要把肩膀泡在水面以下的位置,葛葉至今仍然遵守著哥哥從小的教導。
只是隨著睏意和酒意慢慢漫上他的眼皮,眼前就要一片模糊了,他一個激靈才趕緊從水裡爬起來。差點沒把自己淹死。

晚餐沒怎麼吃的他,此刻早就餓了,於是在苦於無奈之下,他為自己換上了最簡樸的裝扮,想下樓到飯店附近一間超商買點吃的。
在揣上房卡的時候,他也同時摸到了手機。
再度滑開,依舊沒有在那如飛雪般不斷湧進的祝賀訊息中看到他。
可惡。葛葉長嘆一口氣,他討厭自己現在這種不安的心情。
宛若一顆被吊在半空中的巨石,舉起來也不是,放下去也沒辦法。
要直接主動打電話過去嗎?
可是對方說不定還在進行生放,這樣打擾也太不識趣了,而且這不就表示自己在向他索討邀功似的嗎?
葛葉用力地搖頭,才不要,他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行為來。

花了一番功夫買好了不少零食回到飯店房間,葛葉隨意地配著電視,稍微酒醒的他,窩在飯店高級柔軟的床鋪中,一條一條的回覆著LINE裡面親友們的留言。
但他的心底最在意的果然還是叶。
該死,等我回去就死定了。葛葉眼角微微發紅的低首盯著叶的生放畫面。
本該開心到倒頭大睡才是,葛葉此刻的心情卻宛如池底的淤泥被攪起來,清澈的池水滿是混濁。他拋出了手機,用力地將棉被掀起蓋上了自己的頭。
也許是酒精,也許是緊繃已久的神經終於鬆懈,葛葉雖然抱著小小的不悅,還是很快地入睡了。

隔天被經紀人貼心的電話給吵醒,提醒他差不多再兩個小時就要退房了。
葛葉揉著惺忪的睡眼打開被按了一會兒的門鈴,他的經紀人正在門前,手中是要給他的早餐。
「趕快吃吃然後準備回去囉。」經紀人說,同時還向屋內望了望。一片吃剩的四處撒的零食跟包裝。「你啊,是因為寂寞在撒野的小狗狗嗎?」
「說誰啊?」葛葉不滿的抽抽鼻子。即使接近中午,空氣依然透著冬日的清冷,他回嘴:「我這是在為昨天的成功,自己慶祝著呢。」
「慶功宴才開始二十分鐘就閃人的主角,還真是。」經紀人無奈的勾起嘴角。但他明白葛葉的性子,並不是那種高傲不可一世,單純的就是認生加上不習慣人多的場合。「快點收拾好。」

先是隨著公司保母車一同回到了事務所一趟,葛葉和經紀人與公司上層開了一個小小的事後檢討會。
之後在一片歡快的恭賀聲中,葛葉趕緊用逃跑的速度,飛也似的離開了事務所。直到現在他還是無法那麼順其自然的習慣「被稱讚」這件事。
但與其說是「無法習慣被稱讚」,倒不如說,他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需要被稱讚的事。
可是,葛葉快走的步伐逐漸慢了下來。壓低的鴨舌帽的帽沿稍微拉抬一點,他佇立在車站的大型燈箱前。
燈箱上張貼著的是自己的宣傳照,那精美的裝扮,是那麼的意氣風發,大大的字寫著自己的名字。
突然間又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點不得了了。
葛葉的心中一個咯噔,他現在迫切的想見一個人。於是腳步繼續向前邁進,他泛紅的耳尖在漆黑的髮絲底下恍惚可見。

在下午四點,他終於在轉了兩趟車後,回到了兩人同居的公寓了。
房內十分安靜。葛葉小聲地說了我回來了。沒有收到任何回應。一如他的手機。
罷了。葛葉逕自去洗手漱口,褪去了在外的偽裝,黑色長髮回復成銀白柔絲,墨色的眼瞳漾開了紅寶石的光輝。
踏著輕鬆的室內拖,走到了叶的播放間。他和叶有各自的播放間,這也是為了避免彼此的干擾。果不其然他的房門正掛著:「ON AIR」字樣的牌子。
葛葉努力壓下想要直接打開門闖進去,把那個人抱個滿懷的念頭。他轉身回去廚房替自己倒了一杯冰涼的牛奶。香甜的帶著人工香精草莓味的牛奶,一口一口的沿著食道流下,上下滑動的喉結,葛葉不消一分鐘就喝光了杯子中的牛奶。
說實話昨天演唱會的緊張興奮不安跟疲勞,還殘留在體內,葛葉左思右想決定先回自己的寢室大爆睡。

彷彿身在一片不見五指的迷霧中,忽然迷霧向四周擴散消失,葛葉在黑暗中恢復了意識,他睜開了眼睛,在沒有開燈並且拉上窗簾的室內,要好一下適應黑暗才能視物。但背後環抱著自己的熟悉溫度,葛葉是萬萬不會錯認的。
他輕輕地拍拍攏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手的主人感受到了葛葉的動作跟著又蹭了蹭葛葉的頸窩。
「叶?」葛葉想轉身去看叶,畢竟這兩天見不到他的時刻,特別想得緊。
但叶的命令式語氣劃破了黑暗的靜謐:「不准轉過來。」
葛葉先是僵住幾秒,緊繃的肌肉才緩下來。好吧,不轉就不轉,他姑且就任著叶把自己像無尾熊抱著樹那樣包覆著。
「怎麼了?」葛葉問。
「我昨天看了葛葉的演唱會哦,真的很厲害呢。」叶的聲音平穩卻隱約帶點哭腔。
葛葉摩搓著叶的手,他的視線定格在床邊矮櫃上擺著的一隻玩偶,那是上個月他們一起去遊樂園玩的時候,叶幫他從娃娃機中抓到的。
明明就不怎麼需要玩偶,葛葉當時小聲埋怨著,又不是女孩子。
背對著夕陽的叶卻笑得特別燦爛,他說就是個紀念嘛,慶祝我們交往三周年了。

叶親了口葛葉的後頸,他又蹭蹭葛葉,埋進他的髮絲中。
這是他很不安寂寞時候的表現。葛葉不想強迫他說出來,也不擅長說什麼安慰人的話。就只能一遍一遍的握著叶的手指,放開又握住,握住又放開。
「謝謝。」葛葉也只能擠出這一句話。
「我啊,這幾個月來從知道葛葉要開個人演唱會那刻,我是真心地為你感到開心,更是有種為你感驕傲的心情。」叶額頭抵著葛葉的後頸,繼續說:「你在私下不懈練習歌唱跟舞台的舞蹈動作,還有如何說話及排練台風,這些我都看在眼裡,你的付出我都知道。」
「但真的看到了你的實際演出,我居然是大腦當機一片空白,台上站著的那個人是誰?是我所知道的葛葉嗎?是葛ちゃん嗎?又或者是亞歷山德拉.拉古薩?」
「好厲害,真的好厲害。我不由得也生出了想跟你一樣,站在那樣的舞台上的想法。葛葉好可惡,居然比我還要搶先站在那樣的舞台。當我注意到自己居然生出這樣的心情時,真的嚇了一跳呢。」

「你啊、」葛葉本來想說他過於多愁善感的毛病又發作而已。但話沒出口,抱住腰間的手收得更緊了點。
「明明我知道葛葉一路來的辛苦跟努力——」叶的聲音悶悶的。肯定是哭了。葛葉摳著叶的手,想要把他的手給扒開。這傢伙自從去健身後力氣也大上不少了,該死,怎麼扒不開。
「叶。」葛葉總算鑽了空隙把叶的手給拉開,然後扭動身體轉向了叶的那邊,與他面對面。

哭得鼻子都紅透的叶,看上去既委屈又有點好笑。胸口一緊的葛葉咧開了嘴笑著,手伸去捧住了叶的臉:「以前都是我在追逐著你。」
「現在我比你更往前進了。所以你要趕快追上來啊。」葛葉鮮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竟也清楚得彷彿透著亮光,他笑著露出的尖牙白森森的:「換我坐在這裡等你了。」
這雙灰藍色的眼眸注視著葛葉的,像是想要看穿這片血紅色最深的地方,在那裡是不是依然還存在著一座教堂,還有一個神父。
「你真的一直都追在我的身後?」叶終於破涕露出了笑容。
「我就是你的記憶載體。人生沒有倒轉也沒有可以重新修改,但是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我都會在,在這裡。」葛葉伸手去貼在叶的左胸口。
「所以你不要覺得害怕。」葛葉勾起一邊的嘴角,張狂的笑著:「看來叶是個膽小鬼呢,從來就沒有變。」

「因為對象是你,所以我得了患得患失的病了。」叶湊近葛葉,他張嘴去輕咬了葛葉的唇:「但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一定會追上去,站在比你還要高的位子上。」
「不是和我一起站在同樣的高度嗎?」
「我既然是沙夏的男人,就不可能只單單這樣就滿足了。」叶收起那泫然欲泣的表情,換上了不服輸的堅定眼神:「沙夏也是吧?」
「不要這麼近距離叫這個名字啦。」溫熱的吐息灑在耳邊,葛葉已經無法淡定了,這個人肯定是故意的!
看著葛葉窘迫的模樣,叶滿足得發出了得逞的輕笑。
「那麼、我們繼續吧。」他說著,同時把手探進了葛葉的睡衣底下。
葛葉這才慌張的發現自己又踩進了大野狼的陷阱裡。

一次又一次的,無可救藥的,宛如撲火的蛾。這是致命得又無法不墜入的深淵。
當兩人交換了濕漉漉的吻以及灼熱的視線後,一場旖旎而纏綿的愛就要展開序幕。

但真正說不出口的是——要是有那麼一天,當我回頭,而你轉身,去到了我也無法抵達的地方,我又該怎麼辦呢?叶腦袋深處一隅閃過了這個想法,他垂首親吻著葛葉的喉結,那表情虔誠得宛如一個信徒。那或許才是我徹底無法忍受的事。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