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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公路上被一個死老頭丟下了車，他想讓我吸他的屌。

去死吧，我這樣對他說，直接用頭槌對方的嘴巴。而作為回報，我的嘴角被那老頭揍了一拳，嘴唇被牙齒咬破，臉頰痛到要命，等等一定會瘀青。

他在發現我不想吸他那條又髒又臭的屌之後直接給我路邊緊急煞車，把我的包包跟整個人都丟下卡車，那輛本田毫不留情地揚起沙塵，死老頭從窗戶伸出手，長滿手毛的粗肥手臂囂張的對我比了一個中指。

「你的屌他媽又細又噁，難怪你要路邊撿人來吸！」我不顧被丟在路上的包包，直接爬起來，瘀血都還沒吐掉就兩隻手舉起，中指舉的高高的大喊，我知道這操蛋的戀童癖聽得到：「我祝你等等開到一半直接翻車，最適合你開的地方是地獄的臭水溝！」

本田沒有因為我的髒話而停下，那老頭可能也知道他的行為是犯罪所以不敢停下來揍我，全身鏽跡的鐵綠色本田以時速100的速度往前，很快的我就看不到那輛車的身影。

我瞪著前方空蕩蕩的柏油路與無際的藍天，過了好一陣才將雙手放下，我走回背包被丟棄的地方，那死老頭唯一存有良心的地方就是在把我丟下來的時候順便扔了一罐礦泉水（或許該說是不小心掉出來的），我彎下腰將背包背起，礦泉水塞進包包旁邊的空格。

我行走在著名的一號公路，但離傳說中的海景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原本我是不打算徒步走上一號公路的，縱使這地方再怎麼有名，但還是一條總長655英里的公路，我可不是瘋了。但是我口袋裡的錢在舊金山的時候都花光了，包包裡只有三件衣服跟兩條褲子，還有一些吃的跟雜物。我在離開那個物價高得離譜的城市之前惹上一些不好惹的人，他們限我在三天之內離開舊金山，而我只花了半天就決定走上金門大橋。

那個死戀童癖從金門大橋載上在橋上行走的我，我現在想想，他可能以為我是人生失意想自殺的失足少女，或許他覺得在我自殺之前可以讓他好好爽一爽。

今年是西元2002年，加州發出有史以來最高的氣溫警報，我在這鳥天氣行走於沒有任何遮蔽物的一號公路上，汗水順著臉頰低落到滾燙且乾裂的柏油路上，很快地就蒸發不見。我覺得蒸發的不只我的汗水，我再走上一個小時，我整個人可能都要被融化的柏油路吞沒，直接死在一號公路上。

用腳踢了踢路上的石頭，我在心中算了算──今天剛剛好是我逃家的第三十天，我踹了我繼父的屌之後拿著他的皮夾遊蕩到街上，並在心中打定了主意，永遠都不要再回去那個家。

我沒有在離開前跟媽媽說上任何一句話，反正我看她也在紙醉金迷的生活中腐爛得差不多了，她總是覺得我是拖油瓶，現在我走了，我想她也會很開心。

但也沒什麼好可惜的，我這麼想著。我從沒見過我爸，連照片也沒有，我媽的說法是「那懦夫沒有破產的勇氣」所以她在我爸因為黑色星期一的風波跳樓自殺之後把有出現那男人的照片都燒得精光，連合照都不剩。

我媽想毀滅掉一切讓她看了之後會想起我爸的東西，但我想我媽還是能在我的臉上找到我爸的痕跡。

在我小時候，當她半夜驚醒時，她會看著熟睡的我，然後一巴掌把我搧起來，對我又哭又罵。她常說我爸懦弱，但我覺得會拿自己小孩出氣的Omega也好不到哪去。總之，剛被打的時候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只能一邊哭泣一邊承受挨打，然後她就會打得更兇。但等我長大一點之後我就沒那麼好拿捏了，可能是因為我天性就反骨，當她一巴掌搧過來的時候我會一腳踹過去，雖然孩童的殺傷力很微弱，但我想一位膽小的Omega可能被她女兒嚇到了，反正我開始學會反抗之後她就很少再打我了。

我媽找不到發洩情緒的管道，每固定一段時間又有發情期困擾著她，很快的，她開始頻繁的出門，我不清楚她是去打炮還是什麼，因為有一段時間，她會在我還沒上學之前化好妝出門，在我睡前醉醺醺地回家。她心情好的時候會放上一些錢在櫃子上，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把我房間門反鎖，連門都不讓我出。

那時的兒童福利法還沒那麼完善，網路什麼的也不發達，我媽又很會做外表功夫，我在學校的時候也沒交到幾個朋友，對上學也沒有執念。我從以前好像就這樣，對什麼事情都不是很在意，就像現在，我走在公路上，但沒有目的地。

而當我大概，國中吧？雖然是幾年前的事情，但我時間觀念真的不太好。總之，她不知道從哪來的機會，成功與一名快七十歲的老頭富商結識，在某天我在超商偷一瓶酒，回家把房間門反鎖偷偷喝的時候，我媽滿臉喜氣的用鑰匙打開我房間的門，跟我講說她要結婚了。

我那時還以為我經歷了第一次喝醉。幹，如果是喝醉就好了。

中間種種不說，我只記得我那天是真的喝醉了，等到回過神來，我已經被我媽按在那位又老又胖的Bate富商面前，讓我喊他爸爸。

而我回句了死胖子。

我想樑子就是這時候結下的，但我也沒什麼好後悔，要是我知道死胖子未來會想性侵我，我就會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吐他一身。我真該這樣做的。

話題好像越扯越遠，但原諒我吧，我正走在公路上，只有該死的太陽與鳥叫還有無盡的道路陪伴著我。當時科技還沒那麼發達，我的Walkman也早在金門大橋的時候就沒電了，還忘記買備用電池。而今天不知道是什麼鳥日子，旅遊聖地居然沒有幾輛車子，就算有也是正在趕投胎般的呼嘯而過，完全無視於一名十五歲少女的搭車請求，我被揍的嘴角還在痛，除了早日祝他們開往地獄之外也沒辦法做出其他的反應。

我回想起今天的生活：想讓我吃他屌的司機、高溫警報、沒電的Walkman、呼嘯而過的車子、越來越少的存糧、看不見盡頭的路......好像所有狗屁倒灶全都在我身上發生，我十五年的歲月中有很多被人生操的鳥事，但今天絕對是被幹得最兇的一天──尤其是我會遇到的人，與她的見面絕對是人生幹我最狠的一瞬間，還他媽內射，後患無窮。

這樣說好了，我在未來有無數次──無論是在夢中，在現實，在醉後，在做愛時，都在後悔為什麼當初不直接選擇跟柏油路融化在一起，而是選擇上她的車。

但是現在的我不知道。

所以當那台紅色的福特野馬開著窗戶，用彷彿要將人耳膜震破的音響大聲的撥放AC/DC的Highway to hell，見到遠處的我開始減速的時候，我紅著眼眶，比著大拇指愣在路邊，一次又一次的落空讓我不敢置信有人真的會為我停車。

紅色的車身在我身旁煞車，輪胎與地面磨擦，發出難聽的聲響，但我沒有去注意太多，我看著半降的車窗往下，一位有著橘紅色頭髮、身穿紅色衣服、看起來漂亮的不像話的女性摘下太陽眼鏡，將頭伸出車窗外，望著呆愣著的我。

「哈囉小鬼。」她看著我，瞳孔是漂亮的紫色，我想她應該是有戴上隱形眼鏡，沒人的眼睛是紫色的。她的瞳孔轉了一下，吹了聲口哨，音響中正吐著Don't stop me的歌詞：「哇，糟糕的一天，不是嗎？」

我愣在原地，原來我的臉色真的有那麼可怕嗎？正當我這樣想的時候我打算開口，但張開唇的一瞬間牽動到了我嘴角的傷口，我痛的「嘶」了一聲，當然了，我沒能回答她的問題。

「噢，可憐的小東西。」

她這樣說道，但女性的眼睛帶著笑意。她看起來並不覺得我可憐，我看不出來她真正的想法。老實說，就算在未來的今日，我也依舊搞不懂她會讓我上車的原因。「上車吧。」她說：「我可以帶妳到前面的城市，比妳在這裡走到脫水還要好上太多。」

摀住受傷的臉頰，我點了點頭，我想我當時是有流淚的，但是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跟汗水混合在一起。說到底這兩種的水的成分都一樣，至少都是鹹的。

我走到後車門想上車，但沒想到我拉不動，我愣愣地看著女性，她大笑了一聲，跟著歌曲混雜在一起：「前面，小鬼，別那麼害羞！」

她打開了她旁邊的車門，我注意到她沒有系上安全帶。

繞到車子旁邊，裡面的音樂似乎更大聲了，女性拍著車身，大聲地唱著「I'm on the highway to Hell」而我戰戰兢兢的坐進了副駕，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並不是我怕生，但我就是有些不可置信。

「謝謝。」

等到她發動車子之後，我才小聲的吐出一句道謝，但是歌曲的演湊到副歌的部分，主唱激昂又特殊的嗓音混合著鼓聲、吉它、貝斯，歌曲最後的高潮之處蓋過了我道謝的聲音，女人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打著拍子。

我有點不安，我覺得這台車可能真到要直達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