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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試看。」里維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 漢吉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下,將手掌輕輕放在里維的手邊,彼此之間只隔著幾毫米的距離。 「里維,你還在嗎?」漢吉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傳來。「這樣……還好嗎?」 「比什麼都沒有好。」里維的呼吸逐漸變得穩定,但還是帶著細微的顫抖。「我很糟糕吧?明明知道你不想被碰,還這麼任性地來找你。」 「不是任性。」漢吉立刻反駁,語氣裡有著罕見的堅定。「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也很糟糕吧?明明知道你需要幫助,卻無法做到任何事情。」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掙扎著找到合適的話語。「……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多說點話,讓你有東西可以專注。或者你可以閉上眼睛,把我的聲音當成什麼都行的支撐點。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也許。」里維閉上眼睛,盡量把注意力集中在漢吉的聲音上。那音調裡的溫暖與真誠,像是一道細微的光線穿透他的混沌。 他依然渴望著觸碰,可是漢吉的聲音卻真的為他構築出一個能夠喘息的空間。這並不是他所需要的完整答案,但至少給了他暫時的安穩。 ====(更嚴重一點的崩潰) 當漢吉推開門時,屋內靜得像被黑暗吞沒了一般。只有廚房的燈還亮著,像是隨時會熄滅的微弱燭火。 「里維?」她試探性地開口,腳步輕輕地踏進玄關。 沒有人回應,但她知道里維就在這裡。那股濃重的窒息感幾乎是有形的,像是無數細密的針刺在她的皮膚上。 她從沙發背後找到了他。抱膝蜷縮在地板上,臉埋進臂彎間,身體像是縮成一團的刺蝟。 「嘿,里維。」她的聲音柔軟而穩定。她沒有伸手去碰他,而是走到廚房燒水,取出那個里維最常用的茶葉罐。 一邊等水沸騰的過程中,漢吉從櫃子裡取出一條厚重的毯子,仔細地抖開,然後輕輕地覆蓋在里維的肩膀上。毯子溫暖而柔軟,像是一層溫柔的屏障,能讓她觸碰到里維,而不會讓他感到壓迫。 「你知道的,我總是隨便把茶葉丟進去,所以這次保證不會泡得太苦。」她自言自語著,像是在對自己說話,又像是為了讓房間裡不至於那麼安靜。 水壺發出一聲短促的嗶嗶聲,漢吉動作輕巧地倒出熱水,讓茶香緩緩瀰散開來。這是一種她學到的技巧——用氣味填滿空間,讓里維的呼吸變得稍微順暢一些。 當茶放在地板上時,她自己也席地而坐,確保保持在里維的視線範圍內。 紅茶的香氣在空氣中飄散,蒸汽像是微溫的霧,輕柔地撫過里維的臉。他把雙手握緊在毯子下,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漢吉將裝著熱茶的杯子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然後又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坐下。 「艾爾文說他現在在一間很老派的旅館住著。」漢吉試圖引起他的注意,聲音是柔和而隨意的,像是閒聊般輕鬆。「那裡的牆上居然還掛著獵槍的裝飾,我跟他說那玩意兒應該早就不能用了,不然也太危險了。」 里維睜著眼睛盯著那杯紅茶,想說話。嘴唇微微顫動,喉嚨卻像被卡住一樣,想要說什麼,卻只能感覺到聲音在體內盤旋、撞擊,卻始終無法順利穿過嘴唇,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聲音卡在胸腔裡,不斷地翻滾、震盪,卻無法凝聚成語言。那股掙扎帶來的痛苦讓他眉頭緊鎖,呼吸也變得更急促。 他想說「我很好」、「不用你操心」、「只是夢而已」,但每次他試著發出聲音時,從嘴唇間逃出來的只是一點微弱的氣音,甚至連自己都幾乎聽不見。 漢吉看著他,沒有要求他立刻開口,反而轉過身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艾爾文,現在是休息時間吧?工作先擱著一會兒吧。」 「怎麼了?」艾爾文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帶著一點點疲憊卻依然溫和。「里維在你旁邊嗎?」 「當然啦。我還泡了紅茶,你知道,放了他喜歡的那種蜂蜜。」漢吉語調輕快地說著,然後把手機放到免持模式。 艾爾文很快就明白了狀況,但他沒有過度立即關注里維的異常,而是順著漢吉的話接下去:「真好,這次出差的地方有個小鎮專門賣自製蜂蜜,回去時我買點帶回來吧。店主還說他們的蜂蜜有舒緩神經的效果,不知道是不是在唬我。」 里維的呼吸仍然急促而混亂,但在兩人的對話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逐漸鬆開。他想回應,想吐出那個「胡說八道」的評價,卻只能發出一點微弱的氣音。那種無法控制聲帶的挫敗感讓他的指節更加用力地抓緊毯子。 「對了艾爾文,我跟你說件事。」漢吉故意用誇張的語調開口,像是要吸引注意力般地把話題扯得更遠。「我這次跟那些搞科研的怪人一起開會,其中一個居然帶著他的鸚鵡來參加,還說那是他的實驗助手。結果那隻鳥在會議中大喊『給我餅乾』,害得大家笑成一團。」 「那是什麼奇怪的會議?」艾爾文低笑著,「不過確實聽起來很有趣。我這裡倒是沒有這麼離奇的事情發生,頂多是有人在餐廳裡因為點錯餐而崩潰。」 他們的聲音像是一條輕柔的河流,圍繞著里維,讓他不用努力去抓住什麼,只需要順著那股溫暖的水流漂浮著。 他們一直沒有問里維是否還好,而是像往常一樣,談論著生活中的點滴,讓這樣的平凡圍繞著他。 他的嘴唇開合了幾次,像是用盡力氣才終於擠出一個細弱的聲音:「……白癡。」 「嗯?」漢吉立刻回應,語氣中夾雜著驚喜與鼓勵。「什麼白癡?」 「……那隻鳥……」里維的聲音依然沙啞,像是磨碎的玻璃碴子,但終於成為了語句。「誰帶鳥去開會……白癡。」 「我知道對吧!我也這麼覺得!」漢吉的笑聲輕快地響起。「但那人還一臉驕傲地說他的『助理』表現得非常專業。」 艾爾文也加入了輕笑的聲音:「或許那隻鳥比我們見過的大多數人都更勝任那場會議。」 里維的呼吸依然有些急促,但眼中開始出現了些許清明。即使他的聲音還不穩定,語句斷斷續續,但兩人溫柔地引導著他。 「……對不起……」里維最終說出口,那份痛苦像是從胸口被扯出來,遲鈍而深沉。 「我們在這裡,」艾爾文的聲音像是從遠方傳來的低語,但那份溫柔卻真實地攀附在里維的身旁。「現在想說點什麼嗎?還是繼續聽我們閒聊?」 里維的嘴唇又開合了幾次,像是試探著那份聲音的存在感。然後他終於開口了。這次,他的話語更清晰了一些。 「……夢見你們了。又是那個……該死的夢。」 「噩夢嗎?」漢吉接過他的話,語氣中不帶一絲苛責,反而是一如既往的溫和與包容。「要不要講講看?或者我們可以繼續閒聊,什麼都好。」 里維垂下眼,手指微微顫抖著,但這次,他感覺自己的聲音不再那麼遙遠。 「……先聽你們說話吧。」他艱難地承認道。 「好啊。」艾爾文笑了笑,然後開始講起他今天遇到的一個愛貓如命的老人,甚至還翻出了那人不情願卻又得意地秀出來的貓咪照片。 里維的呼吸一點一點地平穩下來,像是終於找回了地面。 ====(非常嚴重的崩潰)(但其實我覺得還好) 里維蜷縮在床角,像是被某種無形的重力壓迫著,將自己縮成最小的存在。他的呼吸斷斷續續,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但那並不是因為缺氧,而像是身體本能地試圖擺脫什麼。毯子被他緊緊地拉著,指節泛白,手背上青筋暴露,像是試圖從這片混亂中找出唯一能夠依附的東西。 漢吉緩慢地靠近,手中端著一杯剛泡好的紅茶。當茶香飄散開來時,里維的眼神稍微有了點變化,但依然像是被封閉在玻璃罩中的獸,渴望逃脫卻找不到出口。 「里維,這裡有你喜歡的茶。」漢吉把杯子放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語調輕柔而穩定。「我會在這裡,不會走開。」 里維的喉嚨動了動,想要說點什麼。那些話語就在舌尖,卻如同被絞碎般無法組織起來。喉嚨深處發出模糊而嘶啞的聲音,不像人類的語言,像是動物在痛苦中發出的低鳴。 「沒關係。」漢吉低聲說,拿起毯子的邊緣,將里維整個包裹起來,然後輕輕地扶著他的肩膀,好讓他的身體能感受到這種被隔絕卻又被包容的觸感。 「艾爾文……」里維終於擠出一個名字,但那個名字聽起來更像是破裂的聲音,洩漏出的痛楚比實際的音節還要多。 「我馬上打電話給他。」漢吉的動作比平常更快,幾乎是顫抖著解鎖手機、撥出電話。當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她立刻說:「艾爾文,里維狀況很不好。」 「我在這裡,」艾爾文的聲音傳來時,有著刻意壓低的鎮定。「里維?聽得到我嗎?」 里維的手緩慢地抬起來,像是要去碰觸那個聲音的源頭,但卻在半空中僵住了。他的指尖顫抖著,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里維,如果你沒辦法說話也沒關係。」艾爾文溫和地引導著,聲音中沒有半點急促或是催促。「我會在這裡,一直陪著你。今天……嗯,今天的行程比我想像中順利。我遇到一個很奇怪的攤販,他在賣烤香蕉加上辣椒粉,聲稱這是當地最有名的小吃。」 話題是如此不相干,但又像是一道溫暖的光線,緩緩地投射到里維的身上。他的唇瓣微微開合,想要做出回應,可是所有的聲音都卡在喉嚨裡,像是被堵住的水流。 「他現在還是發不出聲音。」漢吉輕輕地對著手機說,但她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里維。「我試著讓他看著我,好讓他知道我一直在這裡。」 「很好,繼續保持。」艾爾文的語調依然穩定。「里維,如果你聽得到我,試著專注在漢吉的聲音上,還有那杯紅茶的香氣。你喜歡那種味道,不是嗎?」 一點點的動靜從里維的喉嚨裡擠出來,那是一個幾乎無法辨識的音節,但已經比之前要更接近語言了。 「那個攤販還跟我推薦了一個更奇怪的東西。」艾爾文繼續說下去,像是在無意間鋪展出一條穩定的路徑。「居然是鹹的蜂蜜蛋糕,你能想像嗎?我忍不住買了一塊,但是——」 「……白癡。」 那聲音終於成形,雖然細弱而嘶啞,但卻真實地存在著。里維幾乎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那個瞬間找到了一點出口,哪怕只有一點點。 「你說得對,那確實是我幹過最蠢的事之一。」艾爾文的笑聲從手機的另一端傳來,溫暖而柔和。「但這也是為了帶點樂子回去給你們。」 里維閉上眼睛,呼吸依然混亂,但總算開始能夠緩慢地調整。他不再試圖勉強自己說話,只是安靜地聽著艾爾文和漢吉的聲音,那些平淡無奇的話題成為了他抓住現實的唯一繩索。 「艾爾文……」這次的聲音雖然還是沙啞,但已經不再那麼模糊。 「我在這裡,里維。」艾爾文輕聲回應。「我們都在這裡。」 「很好,里維。」艾爾文的聲音在電話那頭變得更加溫柔而堅定,像是一層無形的屏障將里維的崩潰擋在外頭。「你能開口了。這就表示你在努力對抗那種痛苦,你正在慢慢地好起來。」 「……沒那麼簡單。」里維的聲音依然低弱,像是每一個字都要費盡全力才能從喉嚨裡擠出來。「我……我他媽的……」他咬緊牙關,像是怕話語一旦說出口就會引爆什麼不該觸碰的東西。 「放輕鬆,沒有人會逼你說任何事。」漢吉的聲音像是輕輕拍打著的水波,她一直坐在里維的對面,保持著彼此的視線連結。「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你能夠平靜下來。」 「艾爾文還在線上,我也在這裡。要不要我們隨便聊聊?」漢吉繼續說道,語調隨意而溫和。「比如說,這次艾爾文出差的時候還有沒有遇到什麼蠢到家的食物?」 「比起這個,我想說說我剛剛看到的東西。」艾爾文也立刻接話,仿佛兩人已經無數次演練過這樣的對話方式。「有一棟老建築正在整修,但他們在門口放了一個超大號的充氣貓雕像。原因?因為這裡有一個民間傳說說貓能帶來好運。」 「……充氣貓?」里維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將近乾涸的溪流中,終於再次湧出的一絲水流。 「對,而且還是穿著可笑的小西裝的那種。」艾爾文笑了笑,「我還特地拍了張照片,等我回去給你們看。」 「好蠢。」里維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雖然還談不上笑意,但至少已經不是先前那種死寂的表情。 「你居然開始吐槽了,這可是好現象。」漢吉放鬆了些,輕輕地把那杯紅茶往里維面前推了推。「可以試著喝一口嗎?你不用勉強自己,只要想喝的時候就喝。」 里維看了看紅茶,猶豫了一會兒,才將手從毯子中掙出來,手指顫抖著握住杯緣,將茶杯慢慢地靠近唇邊。溫暖的茶香覆蓋了鼻腔,那是能讓他稍微鎮定下來的熟悉氣味。 他終於喝了一口。 「很好,里維。」艾爾文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語氣中夾雜著不加掩飾的欣慰。「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嗎?如果還沒準備好也沒關係。」 「……剛剛。」里維的聲音還是顫抖的,但終於有了條理。「我在……清理廚房的時候……突然想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畫面。跟以前的那些……那些……」他的喉嚨像是卡住了,吐不出更多字句。 「那些讓你痛苦的記憶嗎?」艾爾文輕輕地補上,沒有一絲強迫的意味。 「……嗯。」里維的手指又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但這次他沒有鬆開茶杯。「然後,我就開始覺得……喘不過氣來。像是……像是……」 「像是什麼?」漢吉的聲音仍然平靜,不帶任何評判,只是引導著他往下說。 「像是我……要被活埋了一樣。」里維的聲音變得更細,更加痛苦,但那股情緒卻因此變得具體起來。「我……我沒辦法動,也沒辦法呼吸。明明只是……明明只是待在家裡,什麼事都沒發生。」 「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可怕。」漢吉輕聲說道,語調中充滿了理解。「就算理智上知道自己是安全的,那種感覺還是會突然襲擊過來。」 「對。」里維低下頭,指節仍然發白地抓著杯子。「我討厭這樣。我不想變成這麼沒用的樣子。」 「你不是沒用,里維。」艾爾文立刻回應,語氣無比堅定。「這只是你正在對抗的東西。它確實很強大,但你已經撐過來了。這本身就已經足夠強大了。」 「而且你還願意跟我們分享。」漢吉微微笑了笑,那笑容中帶著無盡的包容。「這也需要很多勇氣,不是嗎?」 「……是嗎?」里維的聲音中透著一絲脆弱的疑惑。 「是的。」艾爾文與漢吉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讓里維的眼神微微動搖了一下,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稍微依靠的平穩點。 「現在好一點了嗎?」漢吉輕聲問。 「……比剛剛好。」里維低聲回應,這次的聲音更清晰了一些。 =====(指令:我在想有沒有可能里維會糟到無法透過這樣的陪伴好起來,或是他糟到會有肢體抵抗的情況,那時候可能發生什麼事?) 這次的發作,比以往都來得劇烈。 里維蜷縮在沙發的角落,雙手緊緊抱著自己,指節發白,像是要把自己撕裂開來。他的呼吸急促而破碎,瞳孔渙散,像是陷入一場無止境的噩夢。 「里維?」漢吉的聲音很輕很穩,卻像是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她試著靠近,保持在視線範圍內,卻在他眼神中瞥見了某種更加深層的恐懼。 「走開。」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卻滿是敵意。 「我不碰你。」漢吉的手停在半空中,她很清楚現在的里維不會容許任何直接的觸碰。「我就在這裡,不會走開。」 「別過來……」里維的聲音裡夾雜著濃重的痛楚與掙扎,他的身體隨著急促的呼吸劇烈顫抖,像是隨時會崩潰的繃緊弦線。 「好,我不過去。」漢吉選擇退後半步,表現出明確的尊重與距離感。 「要不要我打電話給艾爾文?」她的聲音保持溫柔,像是在黑暗中點燃的一盞微光。 「……不、不行……」里維的語調像是徹底失控了,每一個字都顫抖著,似乎再多一絲壓力都會讓他崩潰。「他……他在忙……」 「但我想他應該也不想讓你一個人這樣。」漢吉的語調依然平穩。「只是聽聽他的聲音也許會有幫助?」 「我……」里維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說不出話來。眼中甚至浮現一抹狼狽的濕潤。 「或許,現在什麼都不做也可以。」漢吉輕聲說。「如果你真的什麼都不想說,就什麼都不說。你可以繼續待在那裡,只要你願意讓我待在這裡就好。」 沉默中,里維像是更緊地蜷縮起來,呼吸聲變得更加混亂。 漢吉看在眼裡,知道這樣下去並不是辦法。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恐慌與崩潰,而是一種徹底的拒絕,像是整個人陷入了冰冷的泥沼中,無法掙脫。 她輕輕地坐在地板上,保持著距離,並緩緩地開口:「里維,你現在能聽得見我嗎?」 沒有回應。只有急促而粗重的喘息聲。 「如果你聽得見我,你可以試著點點頭?」 依然沒有回應。 漢吉皺了皺眉,心中掠過一絲焦慮。她不敢強行靠近,因為里維的身體反應顯然已經達到了極限。 「如果這樣也不行,那我會再試試看別的方法。」漢吉將手機拿了出來,撥通了艾爾文的電話。 「漢吉?」艾爾文的聲音裡帶著疲憊,但更多的是立刻湧現的擔憂。「發生什麼事了?」 「里維這次的狀況很糟。他現在拒絕所有的接觸,連我在旁邊說話都感覺像是惹怒他了。」漢吉壓低了聲音,試著不讓自己的焦慮洩露出來。 「我明白了。把電話放在他聽得到的地方。」艾爾文的語氣恢復了冷靜而穩定的調子。 漢吉將手機放在沙發旁邊,艾爾文的聲音緩緩地流進這片混亂的空氣中:「里維,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我會待在這裡,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 他的聲音低沉而穩定,像是遙遠的燈塔指引著里維迷失的靈魂。 「我在這裡,里維。一直都在。」艾爾文的聲音反覆地低語,像是一個微弱卻持續的呼喚。 但里維的身體卻顫抖得更厲害了。 「這不是……」他哽咽地喘息著,手指緊緊攥著毯子的邊緣,像是要將那塊布料撕裂般。「這不是……證明……」 「里維?」漢吉蹲在他的面前,隔著毯子輕輕碰觸他的手臂。「你在想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這樣不夠……」里維咬著牙,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像是被扭曲的破碎音節。「我沒辦法知道……你是真的活著……還是我……只是、只是聽到幻覺……」 漢吉的表情瞬間變得更加凝重。這樣的狀態她以前也見過,但從來沒這麼嚴重過。 「艾爾文。」她壓低聲音對著手機說。「我們需要想個辦法。」 電話那頭的艾爾文頓了幾秒,像是正在消化這個訊息。他的聲音變得更加穩重而堅定:「里維,聽著。我知道現在的你無法確認我的存在,對嗎?」 「……對。」里維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深處挖出來的,帶著痛苦的嘶啞。 「我可以告訴你什麼,讓你相信我還活著?」艾爾文問,語調平靜,沒有一絲急躁或不耐。 「……我不知道。」里維的眼神飄忽不定,像是陷在某種無法擺脫的泥沼裡。 「……里維。」漢吉的聲音輕柔又穩定,卻沒有試圖過分壓低,讓它自然地穿透房間的寂靜,「艾爾文還在線上。我現在要把電話拿給你,好嗎?」 里維的肩膀依然僵硬,手指扣緊了手臂,像是連空氣都會刺痛他的皮膚。他眼神渙散,呼吸短促,像是要將整個世界都拒於胸腔之外。 漢吉知道他此刻聽不進去任何理性的話語。於是她沒有等里維的回答,慢慢把手機放到自己的耳邊,語氣裡故意帶著一點點不耐煩,像是故作抱怨般地說: 「艾爾文,這次你總該聽我的了吧?毯子裡的這個人就快把自己掐得昏過去了。」 那頭傳來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卻帶著一如往常的明確指引:「我知道了。漢吉,你還是繼續坐在他旁邊嗎?」 「當然啊。」漢吉的手輕輕覆在毯子上,像是給予一層保護的暗示。「我就待在他旁邊呢。還泡了茶呢,香氣現在都充滿整個房間了。」 里維的眼神微微一動,彷彿那熟悉的茶香確實撫平了他神經的一角。可是那股恐懼依然像淤泥般纏繞著他,讓他無法真正感受到安全。 「很好。」艾爾文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像是清晰而穩定的線索牽引著。「現在,里維。我知道你能聽見我。你現在覺得很混亂,對吧?覺得所有事情都變得不真實,好像一切都在消失。」 里維的喉嚨顫抖著發不出聲音。他感覺得到眼眶裡的壓力與刺痛,可淚水卻仿佛凍結在那裡,無法流出。 「我現在還在工作。」艾爾文繼續說,語調平穩地像是在簡報時那樣。「我遇到了一點麻煩,不過那只是些書面資料的問題。我正在處理,我可以描述給你聽。」 「……」里維的眼珠微微移動,看著手機像是要從那薄薄的螢幕中抓住什麼。 「漢吉,」艾爾文的語氣轉而專注起來,「請你告訴我,里維的狀態怎麼樣?」 「他看起來很糟,但在聽你說話。」漢吉的聲音溫和中帶著明確的回報。 「很好。里維,你聽見了吧?這不是幻覺。如果是幻覺的話,我不可能跟漢吉對話,指示她做這些事。」艾爾文的聲音帶著那種絕對的理性與溫柔交織。「所以現在,我想請你試著呼吸。即使做不到,也沒關係。你只要聽我說話。」 里維的嘴唇微微顫抖著,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嗚咽。那聲音如同針尖般脆弱,但它是真實的,是從他自己的喉嚨裡發出的。 「你做得很好。」艾爾文的聲音變得更加柔和,仿佛透過電流直接傳遞到里維的心臟裡。「如果你想聽我描述這份該死的報告,我會照做。但如果你想要我說點別的,那也可以。這次的出差我看見了不少奇怪的景色,我可以從那裡開始。」 里維用力地吞咽,像是試著將那股可怕的窒息感壓回去。他的手微微放鬆了一點點,然後……又收緊了。還無法完全鬆開,但至少不是先前那種無法呼吸的痛苦。 「……說點別的。」里維終於擠出一絲聲音,沙啞又含混,但足以讓艾爾文聽見。 「沒問題。」艾爾文輕笑一聲,彷彿這是全世界最正常不過的要求。「那麼,漢吉,我想讓你來幫我補充一下。告訴里維,那天我們遇到的那個穿著黃色外套、走路像是要踩碎地球的傢伙,是不是讓你笑得快死掉了?」 「啊,那個啊!」漢吉也笑了出來,刻意將聲音調得更輕鬆。「他的表情就像是地上有什麼邪惡的靈魂要掙脫出來似的。還記得嗎,里維?那畫面真的滑稽到不行。」 「……」里維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他的視線依然迷茫,但手指已經不再那麼劇烈地顫抖。電話裡的聲音,那麼真實、那麼鮮活,彷彿將他從深淵中一點點拉了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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