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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哈、呼哈、呼哈…」
急促的喘息聲不斷在小小的房內迴盪,分不清楚是回音、或是聲音的主人發出來的。
要圭蜷縮在被窩裡,忍受著難受的高溫。
好冷。
彷彿壞了的溫度感知系統,讓他在明確認知自己在發燒的同時只覺得身體冷的不停發抖,吐出的氣都比自己的身體溫暖的多。
想喝水。
想要拿就在床旁邊的水喝,艱難伸出的手卻因為瞬間的視野扭曲而落空。
天旋地轉。
要圭感冒了。
頭痛劇烈、身體動彈不得、意識逐漸遠去,他又再一次在難受的呼吸聲中進入了夢鄉。

如果真要說的話,會變成這樣或許要追朔到幾天前吧。

在前幾天的預選賽時由於大賽熾熱的高溫、一場場比賽接踵而至的壓力以及雙重人格造成的腦部負擔,在與冰河的決賽結束後,要圭在其他同屆隊友的眼前力竭倒下,立刻被送往了醫院,再次醒來時聽說已經是兩天後。
醫生當時的診斷是身體的疲勞與壓力造成的,與高溫導致的中暑無關。但是因為身體仍然十分虛弱,要依然在醫院內住了兩天才離開。
現在回想起來,或許是當時身體孱弱又整天待在大量病菌聚集的醫院所導致的吧,要在出院隔天去練球時便察覺的身體的異樣。
早上去的時候還毫無異狀,依舊神采奕奕地和隊友打招呼、甚至久違的表演了奶毛;直到下午,他開始覺得喉嚨裡面好像卡了什麼東西,大喊、大吼也越來越吃力,到後期甚至有時會突然覺得頭重腳輕、蹲捕站起來時會突然天旋地轉。
和教練報備早退後,回家早早就上床,一覺不醒直到今天早上。

「…圭、小圭?」
今天早上並沒有聽到熟悉的鬧鐘聲,反而是熟悉的女性的聲音在呼喚他。
身體好重,連轉身都好困難。
好冷。好熱。
「…媽…」
想說出的單詞只說出了一個字,要就清楚察覺自己的不適。
一開口想用力將空氣灌入氣管,喉嚨就不斷感受到千百個細細的刺痛,就好像吞了一堆魚刺卡在喉頭;一旦想要讓氣管和空氣產生共鳴,喉嚨就奇癢無比,只能奈何他那脆弱的喉嚨不斷的產生排斥反應。
要圭的身體呈現ㄑ字,一陣猛烈的乾咳後迎來的是難受的乾嘔。
媽媽冰涼的手掌貼在背後,試圖用撫摸讓兒子好受一點。
「哎呀,身體好燙…我幫你量一下體溫…38.8度?!」
說不了話,只能盯著媽媽慌張的臉龐瞧。
「得幫你請假去看個醫生…不過你現在應該也起不來吧?先吃一點麵包和退燒藥,等下午好一點再去看醫生吧?」
頭昏腦脹。不過倒不像比賽時那樣無法思考,要圭邊瞭解狀況邊回應媽媽輕輕點頭。

躺在床上,感受著額頭上冰涼的舒服的毛巾,要圭昏昏沉沉的在不舒服的呼吸聲中睡去。

「…圭、小圭?」
恍恍惚惚好像聽到有人在覺著自己的名字,要圭睜眼一看才發現媽媽端著什麼正彎腰擔心著盯著自己看。
「要中午了,我想說你會不會餓,就幫你煮了稀飯,剛好熱熱的吃了也比較舒服…」
—不了,我不餓,吃了搞不好會吐。
瞬間閃過的念頭被自己打消了。就算再不舒服也不該忽略進食。要圭輕輕的點點頭,在媽媽的攙扶下艱難的坐起來。
暖暖的液體流進口中,確實很舒服,喉嚨的不舒服也打消了一點…正要著麼想的時候。
「…ㄒ…」
正要說出的感謝被突如其來的噁心感與劇烈的疼痛硬生生打斷,隨即而來的是彷彿毫無止盡的乾咳。
和先前一樣,媽媽冰涼的手掌貼在背後,試圖用撫摸讓兒子好受一點。
本以為終於告一段落了,正轉身拿體溫機打算確認的媽媽突然聽到了一陣陣乾嘔聲,隨即而來的是嘔吐聲與液體打在地上的聲音。
要突然間就吐了。
本以為一開始的噁心感只是當時咳嗽的反應,忍一忍就沒事了,沒想到在咳嗽稍止後卻突然又襲來,正在大口喘氣的要一瞬間就沒忍住。
只是把剛剛下肚的稀飯和退燒藥吐出來倒是還好,糟糕的是身體沒有要就此作罷。
隨著一陣陣的噁心感,要從口中吐出了黃色的胃酸。
媽媽大驚失色,盡快將嘔吐物清理乾淨後轉頭發現兒子的狀況不對勁。
意識不清、不斷發出咻咻聲不說,他的臉色白的就像一張紙,蜷縮在被窩裡就像當初看X光片看到的胚胎。
這時候的要圭,已經沒辦法處理耳朵聽得的資訊了,只有幾個簡短的單詞進到了腦內。
「不好…40…怎麼…快…息…」
朦朦朧朧只聽到了這些詞,精疲力盡的要圭只能進入夢鄉。

「咻呼、咻呼、咻呼…」
急促的喘息聲不斷在小小的房內迴盪。
要圭蜷縮在被窩裡,忍受著難受的高溫。
好冷。
好像在北極的寒風中孤身一人的躺在雪地裡,隨著背部流下的汗水逐漸失溫,明明沒有吹到冷氣的風,卻依舊覺得寒風椎心刺骨。
明明大腦很清楚自己體溫大概已經過了40度,但身體的感官卻不這麼認為。

怎麼會這樣?
要圭躺著,盯著花紋好像不斷的在變動、轉動的棉被,邊想著,輾轉難眠。
早上吃麵包時,沒有想吐的感覺,也沒有想要拉肚子。
應該不是腸胃型感冒,那為什麼會?
難道這幾天淘汰賽下累積的疲勞和壓力超越了我自己的想像?
喉嚨剛剛被極酸的物質侵蝕,奇癢難耐。
『■■?』
試圖呼喚另外一個自己,也毫無反應。

好冷。
明明有很多事情想做、想要跟搭檔說、想要檢討的是跟那富士山一樣高,卻只能躺在這裡當個沒用的人。
腦中又浮現了那些片段。不斷向自己覆述著,不是你,絕對。
好冷。
不想做事。
想消失。
存在的意義?不想想了。

頭痛劇烈、喉嚨彷彿在燃燒、天旋地轉、意識逐漸遠去,他又再一次在難受的呼吸聲中進入了夢鄉

「…圭、小圭?」
再一次、被同一個聲音呼喚。
緩慢地動了動眼皮,模糊的人臉好像在和自己說著什麼。
聽不清楚。
但是同學和學弟好像來了,進來房間了。
—會傳染阿…我病這麼嚴重…你們得好好保護自己才行…不能跟我一樣…
他們好像在討論著什麼,一臉擔心的看著自己,但是沒有力氣去處理聽覺神經元傳來的情報。
—阿,好像有人在跟我說話?
「……帶……稀飯………………………吃…?」
大概是問我能不能吃稀飯吧,但是我之前好像才…?邊想著,要圭邊緩緩搖了搖頭。
可惜的是,他想錯了。
山田說的,是「我們帶了點稀飯來,要同學你能自己吃嗎?」
於是在要圭因高燒過熱而當機的腦袋反應過來以前,就有一雙冰涼而且粗糙的手把他從床上扶了起來。
大腦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口溫熱的白飯就送到了他不斷喘氣的嘴前。
別無他法的要圭只能一口一口的在同屆的同學你一匙我一匙的餵食之下把隊友們集資買的稀飯吃光。
溫熱的稀飯滑過因為先前的嘔吐而刺痛的食道,十分舒服。
腦袋稍微清醒了一點。
「看起來有好一點…幫你量一下體溫好了。」千早說完正打算去找溫度計,餘光瞥見一隻手正拿著溫度計遞給他。「哦,謝了,照夜。」
「喔,38.3?有降下來了,不錯嘛?」藤堂一邊說著,邊有些粗暴地摸了摸要圭的頭。
「阿啦,藤堂同學是不懂怎麼善待病人嗎?」千早邊說邊推了推眼鏡,「還虧你有個可愛的妹妹,連怎麼樣照顧都不知道,看來以後真的可以期待你變成社會敗類了?」
「嘛~嘛~千早同學別這樣啦,畢竟藤堂同學以前就這樣對要同學了…」山田忙著打圓場的同時邊不斷確認病人的狀態。
「說的也是,跟旁邊那個搭檔躺在床上還能不發一語作肌肉訓練的投球笨蛋相比好多了。」千早妥協的同時也不忘嘲諷另一個滿是肌肉的隊友。
在這樣的歡樂氛圍下,要邊聽著隊友們聊東聊西放鬆心情,一邊不時用手勢回應,不久後同學先離開後,他就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呼…呼…呼…」
均勻的呼吸聲在小小的房間裡迴響,分不出來是回音、或是聲音的主人發出來的。
要圭蜷縮在被窩裡,忍受著稍微沒那麼難受的高溫。
好溫暖。
好舒服。
雖然症狀依然很嚴重,但是似乎沒有早上那麼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