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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杯〉

　　鵝黃燈光灑在了包廂內，連同餐桌上的香氛蠟燭，為原本冰冷的室內增添了溫馨的氣息。紅酒杯碰撞出了微小的「匡噹」聲，搖曳著的酒液映出一雙略帶疲態的粉色眼眸。

　　「親愛的食人花小姐，竟然願意在周五的晚上賞光，真是我莫大的榮幸。」蛇目執起了手中的高腳杯，略帶戲謔的朝剛走進包廂的硫華晃了晃。

　　還喘著氣的硫華將外套脫下，遞給了一旁的侍者，俐落的扯開因工作方便而綰成的髮髻，燦金長髮在空中甩了甩。她坐下並拿起已妥善斟了三分滿的酒杯，然而，被她白皙手指握著的酒杯僅在空氣中晃了晃，便逕自往朱唇遞去。

　　「免了吧，趕緊說正事，我可沒有陪你說繞口令的閒情逸致。」

　　圓滑的自己將伸出的手縮了回來，雖然沒有乾杯的動作，蛇目依然姿態優雅的將紅酒一飲而盡。

　　「好吧，親愛的硫華。」

　　見到女人抬起雙眸，清秀的眉蹙在一起，似乎在告誡著他自己耐心有限。蛇目隱隱勾起了笑容，微嘆了口氣。

　　「難得的夜晚，先休息一下吧，好嗎？」招了招手示意服務生端上前菜沙拉和湯品，蛇目朝著料理方向比了個手勢說道。

　　硫華張了張口，似乎原本還想說點甚麼，但最後還是選擇緘口不言，低下頭叉起了一顆豔紅的小番茄。她將一綹髮絲往耳後放，執起銀匙小口小口的喝著醇厚卻不油膩的牛肉清湯，沁人心脾的暖意在四肢傳開，也讓她原本蹙起的眉舒展開來。

　　「親愛的，我是很喜歡妳放髮的樣子，雖然很感謝這份體貼，但妳的頭髮似乎要先喝到湯了。」調笑的聲音從硫華對面傳來，已經先行品嚐完前菜的蛇目正好整以暇的單手托著下巴，慵懶地說道。

　　粉色美目微嗔怒的一掃，銳利如刀的視線毫不留情射向蛇目。

　　「既然知道嘴要用來喝湯，就勞煩你別浪費唇舌在沒意義的事情上了。」不客氣的冷冷說道，硫華本想拿出包裡的髮圈束起長髮，但伸到一半的手頓了頓，最後只是再次將略顯凌亂的髮絲撥到耳後。

　　「我這不是想讓親愛的放鬆一下嗎？難得從繁重的工作裡稍微解脫呢。」搖了搖僅剩幾滴的玻璃杯，蛇目站起身，紳士的替兩人斟了酒，好搭配方才端上來熱騰騰的牛排。

　　褐色的纖細髮絲不經意的輕拂過她面頰，一股若有似無、專屬蛇目的氣息在硫華的鼻尖稍縱即逝。看不見隱藏在護目鏡下的情緒，能確認的僅有嘴角那始終令人摸不透的笑，這讓硫華有點煩躁。

　　狡猾，她只能給出這樣的評價。硫華曾想像，在鏡片下的眼瞳可能總是帶著譏笑的微微瞇著，但她終究也沒確認過，能肯定的，便是眼前的男人比蛇還要狡猾。

　　沒有再回嘴，硫華歛下雙眸，專心的切下尚帶著幾分嫩紅、看上去鮮嫩多汁的肉排。兩人不再拌嘴，像是心照不宣的那樣低下頭默默用餐，一時半刻之間沒有人再說話，只剩刀叉的碰撞聲在靜默的空氣裡迴盪著。





　　「這邊是四十二案的資料，五十八案的……我下星期再給妳吧。總不會周末還不放過自己吧，親愛的？」蛇目掏出紙巾擦了擦嘴上的油漬，戴著黑色手套的手從包裡抽出了幾份文件，向坐在對面的硫華示意。

　　沒有立刻起身接過文件夾，硫華先是優雅的拿過侍者遞上的紙巾也輕擦了擦鮮紅的唇，在擦拭過雙手後，拿起了高腳杯走向蛇目。

　　兩人間的距離被她恰到好處的拉近。卻又像是計算好的，需要一個人筆直的伸長手，才能觸碰到對方——又或者是，兩人一起伸出手。

　　「很棒的晚餐，謝謝你的邀約。」挑了挑一邊的眉，硫華向蛇目舉起了手中正被她搖晃著的酒杯。

　　像是得到了不曾預想過的答案，蛇目不禁愣住了幾秒。不過很快，熟悉的弧度又在他的嘴角浮現，蛇目跟著站起了身，俯首看向了正等待他做出回應的硫華。

　　「……Cheers？」微微將手臂前傾，玻璃杯緣歪斜的有些遲疑，似乎是回憶起了硫華來時對他邀杯的不領情。

　　似乎是看出了蛇目的心緒變化，對於總看起來游刃有餘的他露出了躊躇的神態，硫華看上去對此感到十分滿足。

　　「Cheers。」她舉起杯，輕輕碰上那等待了自己好久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