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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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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師透過墨鏡遠遠望著蹲在狹小巷口的紅色身影，聲音聽來有些有氣無力，「刺刺頭，你到底找到了沒？」

被稱為刺刺頭的Vash 垂下腦袋，沮喪的聲音傳入牧師的耳膜，聽起來莫名可憐兮兮，「……Wolfwood ，你也幫忙找一下啦！」

「……喔？那你說是誰把老子好不容易要交給委託人的黑貓放走的？」

Vash 看著牧師背後隱約可見的羅剎面孔，只得汗顏的乾笑幾聲，瞇起一雙湛藍的眼眸，垂下雙肩後乖乖回到障礙物眾多的巷子內繼續獨自搜索。

一旁的雷歐一臉欲言又止的看著Wolfwood ，男人身後扛著的巨大十字在他眼中異常刺目，高高仰起的脖頸有些酸澀。

「那個……Wolfwood 、先生，難道你……」

「怎麼？你也想像那傻子一樣嗎？」

牧師自懷中掏出菸盒，橘紅色的火光在墨色西裝的映襯下鮮明萬分，他吐出滿嘴煙霧，讓雷歐飽嚐了一頓嗆辣的苦澀。

「別鬧了，想想你可是只有一條命的人類。」

Leo 咳得連眼淚都被逼出來，一雙藍色的大眼在陰影下透著微弱的光芒，這讓Wolfwood 頓時看得移不開視線。

他記憶中的行星是一片褐黃的砂海、紅艷的豔陽與低垂的夜色，除了Plant 生產的清澈透明的飲水外，唯一的藍色便是天空的顏色，珍稀而美麗，是人類伸手無法觸及的遙遠存在。

Wolfwood 小時候常常幻想自己是高飛的鷹隼，拍打著翅膀在青空的陪襯下盤旋飛舞，只是隨著時間殘酷的流逝，高傲的老鷹開始飛得既低且緩，羽毛亦變得殘破不堪，嘴裡咬著的香煙火光一亮一滅仿若記憶中的落日餘暉。

他想，或許直到認識Vash 之前都是如此。

Wolfwood 從不知道如此珍貴的藍色掛在其他人的臉上也能這麼扣人心弦，那像是襯托日光的青空，也像是童話故事中那片深不見底的海洋，Wolfwood 不大會形容，他的口才不好，只能說變化多端的藍色實在美不勝收。

偶爾Wolfwood 會故意透過黃色圓形鏡片去琢磨Vash 的雙眼，笑彎的眼簾融合太陽的顏色透出一絲豐富的綠意，那在他眼底又是完全不同的美麗，感慨的同時覺得驚豔，卻又有些忌妒那對惑星無法孕育碰觸的色彩。

非人的顏色。

但這在母星卻又截然不同了，天空被高樓林立所掩蓋，密密麻麻的建築像是編織綿密的網，墨色取代了星夜，而雷歐那對圓潤的大眼睛比較像是城市夜裡點亮的霓虹，炫目的神秘色彩讓人移不開目光。

即使如此，Wolfwood 依舊眷戀故鄉那片無邊無際的荒蕪與乾燥的空氣。

「你都看到了也不需要加敬稱啦……對了，你說你叫什麼名字來著？」牧師用中指與無名指夾著香煙，緩緩抖落燃盡的煙灰。

「我是Leo，Leonardo • Watch。」Leo 試著挺起胸膛說道。

「Leo 嗎？我不知道你都看到了些什麼……」

牧師於是吐了一口苦澀，試圖用那片灰濛遮掩醜態，「……但無論你看到什麼，都別說。」

「但、但是……！」

雷歐有些激動的瞪大了眼睛，他自認來HL的這些日子已經看過形形色色的人，人類、異界人甚至是血界眷屬，但從來沒有看過像Wolfwood 這樣的情況。

龐大的身軀承載著幼小的靈魂，異樣的恢復速度與急速成長的無傷軀體只是表面，身體內部更加深層的部份早已透出節節腐敗的臭味，強烈到他已經能夠用眼睛目視，那麼試圖用濃重的煙味欲蓋彌彰的本人不可能不知道這點。

儘管如此，眼前的這名牧師依舊穿著筆挺的西裝，扛著十字架直挺挺的站在陽光之下，腳底的影子緩緩拉長比例最後錯開成了叉字，就像是人生的十字路口，而Wolfwood 的側臉看來卻毅然堅決。

牧師的視線直視著前方，眼神所及之處總是有一抹鮮豔的紅色。

「……那傢伙很敏銳，就算被他看透了也別說，儘管否認到底就是了。」

Wolfwood 的語氣既輕且淡，他抬起指節分明的大掌意圖揉亂Leo 那頭柔軟的髮絲，「總之，他人的事情別過度干涉了。」

語畢，手指的動作瞬時僵了一下，但那僅是渺小幾乎不可視的瞬間，牧師將手縮了回去，像是從來沒有做出任何動作一般。

Leo 不知道對方是出自何種意圖才這麼做，就這幾天的相處來看，Leo 心想，這個人或許是為了顧及較為年長的他的尊嚴，或許是為了不讓他放太多感情在心底。

總是為了別人而生氣的Leo 是很容易動情的類型，一旦他認知到Wolfwood 這個人的存在，他就會為不合理的事情盡全力挺身而出。

然而人類總是有做得到與做不到的事情，面對後者他會自責也會懊悔，所以Wolfwood 才將手縮了回去吧？在產生這種負面情緒之前打斷即可，在萌生多餘的感情之前斬斷即可。

Leo 想著，啊啊，即使戰鬥技巧再怎麼高人一等，Wolfwood 在這方面依然是個無法長大的少年，如此笨拙且不中用。

縱使這一切只是Leo 的猜測，但他寧可如此相信，相信Wolfwood 意圖隱藏的稚拙溫柔。

「那、那個！Wolfwood ！」Leo 伸手握住那雙粗糙又長滿厚繭的手，脫口而出的聲音因緊張而向上飆高幾個音節，「……我們去吃飯吧！吃飯！你喜歡吃什麼？」

牧師聞言掩飾不住墨鏡後頭那雙訝異的神情，他似笑非笑的揚起嘴角，嘴裡叼著的煙草被他一腳踩熄在地，「……剛剛我才說別過度干涉別人的事情吧。」

「……這、這才不是干涉！」Leo 無視人來人往的視線，深呼吸一口氣後又再次大吼出聲，「我只是在結交Wolfwood 這個朋友！」

Wolfwood 至此索性大笑出聲，他摘下了墨鏡，露出一雙滿是笑意的細眸。

「先說好我可沒有錢，要知道報酬才剛被刺刺頭那傢伙給放跑而已。」

「沒關係，我會請客的！當作歡迎Wolfwood 來到HL 。」Leo 歪著腦袋思索著錢包的深度，「只有一個人的話我還是請得起的。」

Wolfwood 吐出最後一口盈滿的苦澀，他拎起背上沉重的銀色十字，大手搭在Leo 小巧纖細的肩上，「……我想吃碗熱騰騰的湯麵，那就拜託你找家好吃的，Leo 。」

「……好的！包在我身上！」

Leo 拍著胸膛，推薦麵店的詞語滔滔不絕，而稍遠處的紅色身影在發現兩人越走越遠時忍不住浮現大泡淚水。

「……等一下、等一下啦！我也餓了好幾天想要吃飯啊！」Vash 在雜亂無章的物品間探出頭，朝兩人伸長的手臂突然間被什麼東西踩了一腳，他慢慢轉過腦袋，視線正巧跟一隻身形圓潤的奇特黑貓對上。

Vash 清透的嗓音混合貓咪張牙舞爪的叫聲迴盪在空中，巷子內當下一陣兵荒馬亂，Wolfwood 見狀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到眼淚都飆了出來。

「沒、沒關係嗎？Vash 先生他……」

Wolfwood 伸手按住打算上前幫忙的Leo ，僅是指著逐漸西下的夕陽表示少吃幾餐不會死人為由把Leo 拖走，但Leo 並沒有漏看，那悄悄笑彎的眼眸盛滿了惡作劇得逞似的頑皮。

「……Wolfwood 、Leo ！抱歉是我不好快幫忙抓住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