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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要:英國的父親要負責在聖誕節啃胡蘿蔔(沒有生子,只是在互開玩笑

日本,十二月二十四日,下午五時。

走在人山人海的街上,踏入十二月後,日本的街道仿如一夜間被仙女教母施了神奇的魔法。街上早因入冬掉光了樹葉的枝頭被纏上無數的小彩燈,當然現在還沒入夜,但想也知道到了晚上,這些行道樹就會化身成一棵棵璀璨的街燈,照耀著繁華的日本。

降谷心情輕快地走在大街上,今天他全組提前下班了。大概罪犯們也想過一個輕鬆又和平的平安夜,連日來的忙碌軸轉下,終於把今年絕對優先的項目都處理好了,也沒有收到什麼臨時任務,看著辦公室中飄蕩著一個個由手下口中吐出的魂魄,降谷先生好心地表示除了被安排要留守的部下,其他人都可以下班了。

辦公室的公安們馬上原地復活,把文件儲存好,關上電腦,收拾細軟準備下班。當然沒有忘記在離開前跟降谷先生說聲聖誕快樂。

——沒有人喜歡在工作群中應酬一堆無意義的賀圖吧?幸好「零」組的工作群只限工作用。感謝熱愛工作又專注工作的降谷先生!

待部下們走得七七八八,降谷先生處理好手上最後被提交上來的文件,今天難得地提早下班回家了。

回家前要先買點菜。路過一班準備報佳音的年輕人後,降谷走進了一家超市。拿了一輛購物車,隨手打開手機中昨天準備好的購物備忘錄,把需要的,家中欠缺的物資一樣樣從貨架上移到購物車中。

逛到一半,手機的畫面顯示了一個來電,上面是一串熟記於心的號碼,降谷眨了眨他那雙玻璃珠似的大眼睛,停下前進的腳步,按下了接聽鍵。

「這裡是降谷。」

「啊,零。」

「我在超市喔,有什麼事長話短說吧。」降谷抬起左手,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你那邊不是凌晨三點多嗎?不用睡覺了?」

他們現在有著十四小時的時差。

「我想你了。」

「……誰讓你要臨時出差的。就說你們美國人熱愛多管閒事!我今天要和哈羅吃大餐,你就想著吧!」

降谷慌忙間把貨架上幾個沒記錄在備忘錄的聖誕零食掃到購物車上。

「就不能對出差多時,遠在他方,又孤伶伶一個人的男朋友說些好話嗎?」赤井些微沙啞的聲線,越過一萬多公里,跨過十四小時,通過電話,穿過降谷的耳朵,顯得有點失真。

「那……你就不要出差啊,抓捕逃犯這種小事,其他人也能做到吧?還是你的同事都是這麼無能嗎?」然後降谷低下頭,壓低聲線,又或者跟本不打算讓對方聽見,聲量近乎喃喃自語,「我也想你了。」

畢竟這是他們第一個聖誕節。降谷是不怎麼過洋節的人,但交了一個英國美藉男朋友,也不免得入鄉隨俗一下吧?十二月頭的時候,他和赤井窩在沙發裡,聽著赤井小時候和爸爸媽媽還有弟弟(真純還沒出生呢)是怎樣過聖誕節的。

他說,務武爸爸月頭就會從農莊購入一棵松樹,然後他和弟弟就負責裝飾聖誕樹,幫忙寫聖誕卡。媽媽就不斷修訂聖誕大餐的菜單,常常會問他們意見,卻又被她一票否決。

到了平安夜晚上,他和弟弟會把準備好用來招待聖誕老人和馴鹿的白蘭地和胡蘿蔔放在餐桌上,他兩個檢查完各自的聖誕襪都擺放好後,就會早早滾上床睡覺,好讓聖誕老人晚上能順利把禮物送到。(降谷聽到的時候吃吃地笑了起來,沒想到赤井也會有這麼童真又可愛的時候)

而聖誕節當天,桌上放著被喝了一半的白蘭地和啃了半根的紅蘿蔔,媽媽會說是聖誕老人昨夜已經來過了(然而酒是媽媽喝的,爸爸則負責生啃紅蘿蔔)。收搭好後,他們一家都會穿上醜醜的毛衣,聽著女王的致詞拆聖誕禮物,再期待著晚上的大餐。

「本來還想看你表演生啃胡蘿蔔呢,結果突然被召喚去出差。可惜了那根帶泥的胡蘿蔔了,我可是找了好久的。」降谷把一袋胡蘿蔔放到購物車後,單手推著購物車前進。

「也不用帶泥這麼新鮮吧。胡蘿蔔一般是由爸爸負責處理,表演給小孩看喔。這麼說,零是準備好要當媽媽了嗎?」

「啊啊,但等你回來後我大概都已經停經了。可惜啦,赤井當爸爸的夢碎了。」降谷隨口應付著電話中的男人,遠在他方的男人在幻想呢?發夢吧,夢裡什麼都有。他看著酒架中的白蘭地,思考了半刻,還是拿了瓶大家都愛的波本。

沒等赤井的回覆,降谷繼續說,「沒重要事的話,你還是快點睡吧,我要去排隊結帳了。」

「……也沒什麼重要事,就是想聽一下你的聲音。抱歉,零,我會盡快趕回來的。」降谷等對方掛了電話,聽到冰冷的機械聲響起才收起了電話。邁開腳步向著收銀台走去。



「我回來了。」降谷隨手把購物袋放在櫃上,打開燈,再揉了揉哈羅的狗頭。

果然是幻想吧,海外的男朋友打電話過來,但其實人在家中什麼的。在樓下看到家裡燈沒開就已經推測到結果了,降谷笑著搖了搖頭,把腦海中的奇思妙想拋走。

換好鞋子後,提著購物袋的降谷路過了自己一個人裝飾的聖誕樹,他並沒有把聖誕樹的彩燈打開,反正想一起過節的人也不在,商場的聖誕樹不好看嗎?等明天過後就把這棵樹處理掉吧,還是收起來下年再用?降谷一邊思考著一邊機械性地把食材從購物袋拿出,再放到它們應該在的位置上。

換了身居家服後,降谷還是按既定好的聖誕節餐單準備了一人份的聖誕節大餐。烤得表皮香脆肉質軟滑的小羊腿,全世界人都不愛吃的烤孢子甘藍雜菜,英國人最愛的炸薯角,還有自己愛吃的涼拌西芹,全都堆在一個木碟上。

——當然沒忘掉準備一份小狗能吃的版本。

把聖誕帽扣在哈羅的頭上,思考了一會,還是打開了掛在聖誕樹上的彩燈,降谷佈置好後連同食物拍了一張合照。哼哼,你就和你的同事開派對去吧,聖誕樹和羊腿都是我的囉,降谷咬著叉子撰寫了一封短信把照片發了給赤井。

吃飽後,降谷簡單地收拾了餐具,打開雪櫃取出了一個冰球,開了瓶波本作餐後酒。金燦燦的酒液從不高處流入低球杯中,冰球因作用力在杯中打轉,降谷像看見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看著酒杯。把小短腿哈羅抱上沙發上,一人一狗共享這個熱鬧卻又安靜的節日。

沙發是赤井要求買的,因為他不是很適應日本人席地而坐的習慣,所以兩個人跑到百貨公司中挑了大半天,才買了這張符合赤井舒適度要求又符合降谷審美觀念的沙發。但買回來後,一個忙於工作以警察廳為家,另一個也是忙於工作滿世界跑,最後淪為了哈羅的磨牙架。

但在發生在這張沙發上每個回憶都是令人由心而發的感到喜悅,像是討論假期要去那裡玩,今天又遇見了笨蛋犯人,同事又出包了,最近有什麼推理番好看,今晚吃什麼菜式,被罰晚上不準進房間只能睡沙發的赤井(降谷單方面喜悅),間中還會看著赤井笨拙地修理家中的小電器(降谷:這小小的問題應該難不到工科研究生的你吧?),然後赤井會襯降谷不在,偷偷地把新的一模一樣的買回家。如果赤井把垃圾分類處理好,降谷就當作不知道了。

晚上的時候,他們會開一瓶波本,窩在沙發上共酌。一開始是一人一杯,然後兩人共享一杯,最後就變成赤井獨飲餘下的波本了。

一杯酒下肚後,降谷也不貪杯。把酒杯和酒都擱在桌上,把已經入睡了的哈羅抱回牠的小窩後。他從睡房中拿出新的居家服就去浴室洗刷了。

洗澡過後,把頭髮吹乾,降谷在回睡房的路程中停下了腳步,看著桌上形單影隻的波本,他最後轉身走向廚房拿了根胡蘿蔔放在波本酒瓶旁。心裡想著:明天才一次過收拾吧。

回到睡房後,降谷上半身一下子倒在床上,閉眼稍息。然後,他踢掉拖鞋,脫掉居家服隨手扔到床頭櫃上,爬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側眼看著赤井的枕頭。這張雙人床和床褥也是赤井要求買的,可惡的FBI,可惡的享樂主義!不過今天都歸我啦!

準確來說已經歸他好多天了。

今天有點累,畢竟工作忙了好久。赤井不在的話也是一件好事,和他在一起就沒裸睡過,不然就等著都不用睡吧,一個人睡雙人床也太爽了,他還是一輩子都不要回來吧!有點感受到女部下說先生不在家,ME TIME(獨處)的快樂了。

降谷雙手緊抱著赤井的枕頭,並把頭深埋其中,他在赤井的氣息中,緩緩入睡了。



喚醒降谷的是久違的煙味。那是赤井常抽的煙,每次在家中看到赤井拿出打火機,他都會把赤井驅逐到陽台。赤井不止一次懷疑降谷已經把煙灰缸用強力膠黏在陽台上了,因為他從沒有在家裡其他地方見過它。降谷則表示他不介意赤井抽煙,但十分介意家中的家具沾上煙味和被燻黃,兩者都非常難打理。在降谷打算把可能會發生的結果交給赤井處理前,赤井舉高雙手,示意他不敢或不會,然後咬著香煙,灰溜溜地呆在陽台上。

赤井這是把枕頭都醃入味了嗎?降谷皺著眉從睡夢中醒起,他看見床尾站著一個人。

「我不是說了不要在屋內抽煙嗎?還有你的帽子是怎麼回事?終於放棄你那頂老土的針織帽了嗎?」降谷單手支撐著自己起來,另一隻手揉著自己因睡覺被蹭得亂糟糟的頭髮,整個人還沒完全回神。他絲亳沒有留意到被子已經滑下一半,陽光穿過卧室的窗戶灑在他半裸的身上,就像烤得金黃香脆的吐司被淋上一層甘甜的蜜糖。也像降谷此刻一樣甜蜜。

降谷的外貌不得不說是得到神眷的,日本人中罕見的金髮,配上一副亞洲的面孔卻絲毫不見突兀。蜜色的皮膚令美而自知的他更添火辣,特別是他那雙灰紫色的雙眼,不論是裝無辜時, 水汪汪又暗含狡黠;還是計算著什麼的時候,眼眸中轉著仿如深潭的漩紋,被他鎖定的目標甚少能從漩渦中逃脫。

當然,他更偏好那雙眼睛因快活而失去焦點,眼中迷濛地倒影著自己,眼角掛著欲掉不掉的生理性淚水的模樣。那個時刻的他,聰明的小腦瓜大概也暫時被強制處於短路狀態了吧?

赤井深吸一口煙,煙蒂隨著氧氣急速地燒短了一截,男人把餘下的煙蒂撳滅在隨身煙灰缸中。他帶著穿梭過寒雪的冰冷和繚繞嗆人的煙味走近降谷,降谷口裡嚷著,「臭死了。」但也毫不抗拒地和久未見面的愛人交換了一個吻。

帶著煙味的吻其實不怎麼令人享受,但誰會抗拒一個充滿愛意的早安吻呢?

赤井半坐在床邊,撫摸著降谷的臉頰,等著他從夢中或從剛剛的吻中回過神來,「零,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你還沒說你的帽子是怎麼回事呢。」降谷頓了頓才回應道,然後他抬頭看著赤井頭上帶著頂聖誕帽,本來說好是新年才能回來,降谷猜赤井這幾天大概也是連日趕工,努力地把工作時間大大壓縮至可以脫身。

「這個嗎?」赤井擺了擺頭,紅色的聖誕帽上白色毛茸茸的小球隨著他的動作跳動了一下,「是來給零送聖誕禮物的聖誕老人喔,他知道零君不想一個人孤單的過聖誕就把我送過來了。」

「少自作多情了,我一個人也過得很愉快,麻煩你從煙囪爬走吧,不送了。」

「唉,好過份,我一下飛機就過來了,多少也請我喝杯暖身的酒吧。」想喝波本。

「……你是看見客廳的酒了嗎?」

「看見了,是留給我的嗎?是我最愛的波本,我過來的路上還下著雪呢。」赤井再次強調他是真的經過萬難過來的。

「別想太多了,那是我昨天喝剩下的,你就只配啃個胡蘿蔔了。」當著赤井可惜的眼神,降谷取過昨晚脫下的居家服好好穿上。

窗外的街道白茫茫的一片,日本的初雪在昨夜已經來了,為東京帶來了一個白色聖誕,也帶來了降谷人生中第一個聖誕老人。

赤井把降谷推進了沐浴間,「你先洗刷吧,今天的早餐就由我準備好了。」他當著降谷懷疑的眼神轉身走向了廚房。

當降谷洗完臉後,已經聞到了培根的香氣。他沿路走到了客廳,看到了那根被啃了一半的胡蘿蔔,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是馴鹿嗎?」

「不是,是為了守護小孩子夢想,牙口很好的爸爸。零媽媽能先準備哈羅的早餐嗎?我再煎個雞蛋就好了。」

「誰是媽媽了,別作夢了好嗎?」但降谷也照著赤井所說,為孩子準備早飯去了。

不久後,兩人都落坐在餐桌上,毫不意外地赤井準備的是西式的早餐,煎得焦脆的培根,烤得金黃的吐司,難得地煎得完美的太陽蛋,還有所有英國人早餐都必備的茄汁豆。很普通的早餐,降谷也沒有怨言,拿起叉子就向培根下手了。

「可以留多久啊?」

「最少可以一起過完初詣。」

「那也要看我工作上的安排。」希望東京的罪犯過完新年才出來作妖吧,「你不打算脫掉你這頂可笑的帽子了嗎?」

「我今天一整天都是零君的聖誕禮物,別的孩子有聖誕老人送禮物,我們零君也要有。」

「喔,這個時候就不當爸爸了嗎?」

「零君想當媽媽也可以,快點吃完,我們回房間?」

「……你還是先倒好時差再說吧。」

待降谷把碗筷清潔好,赤井已經洗好澡倒在床上睡著了,皮膚白的人黑眼圈也特別顯眼,一看就知道他有好幾個晚上沒睡了,但赤井頭上還是帶著那頂可笑的聖誕帽。

「紅色最討厭了。」低聲說了句,降谷看了看時間,現在時間尚早,反正又是難得的假期,還是再補個眠吧。

他輕手輕腳地繞到自己的床邊,牽起半張被子,鑽進被窩後,還沒想好用什麼姿勢進睡時,赤井的手臂已經摟了過來。降谷看著他的睡顏,親了親他的下巴,然後就用如同昨夜抱著赤井枕頭的姿勢,窩進了赤井的懷裡。

「赤井爸爸,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