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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子彈打在車尾鐵殼上,發出驚雷般的巨響。

爆豪慶幸這車不是他自己的,不然他肯定要氣炸了。

他咬牙倒車、右手猛打方向盤,車身迴旋劃出一道殘影,在時速一百四的狂奔中扭出一個幾乎違反物理法則的弧度,硬生生甩掉了右後方的黑車。

綠谷側身緊靠著車門,雙手被銬,壓力讓他整個人彎曲著。
他費力地從內側口袋摸出一把黑色小型手槍。

爆豪餘光瞥見,挑眉:「你還有槍啊?」
把他從公寓帶走時,明明沒收了他那把M9,這傢伙還留一手嗎?

「防身用的⋯⋯」綠谷嘗試用銬住的手對準車窗外,但動作太僵硬、車身晃動太劇,他的槍還沒扣下扳機就從手中滑脫,掉到腳邊。
他彎身去撿,車卻在這時猛然震動幾下,顯然是又被打中。

爆豪瞪了眼,一手鬆開方向盤,從大腿外側的袋子抽出一把制式手槍,丟了過去:「用這把。」

綠谷接住槍,他以極不自然的姿勢挪動,靠著銬住的雙手勉強把槍口伸出車窗,一邊對準後方的黑車。
他開了一槍、沒中,第二槍卻在擦過擋風玻璃的同時擊中了一輛車的左輪——那車劇烈翻轉,撞上分隔島,爆出一團火光。

「幹得好啊,文藝兵?」爆豪難得稱讚了一句,接著又轉了方向盤。

「還有兩台。」

另一輛黑車逼近,他們甚至能看清駕駛席的男子戴著墨鏡、咬著牙憤怒的臉。
而那人舉起手槍,瞄準他們的輪胎。

爆豪一笑,他無論面對什麼困境都是那樣的笑容,好久沒有真正遇到需要大顯身手的場合。

他從座位旁抽出煙霧彈,一把丟出窗外。

砰的一聲,前方炸開一團灰白煙霧,對方車輛猛地減速。
綠谷的身體突然往車門側滑,額角撞上了玻璃。

「小勝,那個、手銬能不能⋯⋯」他求救的眼神飄來,爆豪只猶豫了一秒,咒罵了句:「媽的。」

他單手開車,另一手摸到他腰側鑰匙扔給綠谷。

「你要是敢跑我就殺了你。」

「⋯⋯我不會跑啦。」綠谷一邊喘著、一邊用鑰匙試圖解開銬住的手腕。
他手有點抖,車身震動得厲害,但終於——啪的一聲。

重獲自由。

他第一時間沒有開門、沒有奪方向盤,而是重新舉槍,穩穩朝著後方開了兩槍,逼得最後一台尾隨的黑車退開車道,遠遠落在後方。

他們終於甩開所有的追兵,兩人喘著氣沉默了幾秒,只有爆豪的手還牢牢抓著方向盤。

「你到底都惹了什麼麻煩?」爆豪沒轉頭看他,聲音卻不再那麼冰冷。

「一個自由作家有這樣的槍法,你跟我開玩笑?」

「⋯⋯我還當了一年的戰地記者啦。」
爆豪想著,那是資料裡沒有的事,這傢伙到底還瞞著什麼?到底有多少秘密?到底誰要他的命?

「我、還是不想把你牽扯進來,我的懸賞金我會想辦法、小勝⋯⋯能不能先把我放了?」

綠谷只是偷看著爆豪的側臉,從來沒想過這樣的重逢,他還記得那個夏天的告白,爆豪是他的初戀、與青春⋯⋯可不能把這樣美好的人捲進這種危險的事件裡啊。

「你賠不起。」

「⋯⋯」



而遠處的高速公路終於有了出口、爆豪先一步下了決定。

「我們今天先躲一晚,我有很多事要問你,放不放走你,要看你的回答而定。」

綠谷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胸膛還在起伏,槍仍握在手裡。

汽車旅館的霓虹招牌閃著,像壞掉的心電圖,爆豪將車直接停進車位,迅速熄火。

「走。」
綠谷下車時步伐有些不穩,但他抬起頭,眼神冷靜得不太像被追殺、差點死掉的人。

「你要是現在敢逃,我不會對你客氣。」爆豪低聲警告,把他往旅館門口推去。

櫃檯是一位無精打采的中年人,抬眼看見他們時連多餘的話都懶得說,只把登記表往前一推。

爆豪按住綠谷的肩,自己拿起筆刷刷填寫——

「姓名?」

「轟焦凍。」爆豪不假思索。

綠谷嗤笑了一聲,他回想起那個在學期間總和爆豪不對盤的同學的臉。

爆豪頭也不回,只冷冷說:「你閉嘴。」

櫃檯翻了個白眼,丟出一把鑰匙:「208,往左上二樓,晚上不要太吵。」

「⋯⋯」
「⋯⋯」

櫃檯的人誤會了、不是這樣的關係⋯⋯但解釋也於事無補,兩人只是悶悶上樓,穿過走廊。

爆豪打開門,將綠谷推進去,門在身後「啪」地一聲關上。

這房間有種霉味,床鋪是褪色的深紅,一盞昏黃的吊燈,以及牆角擱著的老舊電視。
爆豪環顧四周,確認沒有監視器或竊聽裝置後,才回身對上綠谷的眼睛。

「背對我。」

綠谷沒有反抗,當冷金屬再次套上手腕時,他只是苦笑了一下。

「你還是信不過我?」他問。

「我連你到底幹了什麼都不知道。」爆豪像壓抑的火,他已經極力不要對這傢伙暴怒了。

他把手銬的一端扣在床頭鐵欄上,確保綠谷無法脫身後,才退開半步,站在昏暗燈光下看著他。

綠谷手背貼著冷冰冰的鐵桿,看著他,不發一語。而爆豪垂下視線,看著銬住他手腕的金屬。

那是他親手扣上的,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真正被鎖住的人是自己。


綠谷坐在床沿,沒有對限制自己行動的爆豪有什麼怨言,反而是種念舊的、

「你想要問什麼?我的工作?還是那幫想殺我的人?」

爆豪沒有立刻回答,眼神複雜的瞪著綠谷出久。

「我想問——」他開口,雖然是滿臉憤怒,但綠谷卻看見他紅透的耳根。

「你為什麼告白完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