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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回想起來則宗似乎沒有仔細瞧過影光的面容,黑髮與紫眸是仿照小龍有意為之的造形,但是卸下黑色口罩之後的黑髮青年少了些魅惑的神韻,多了一些涉世未深的純粹感,倒也是難得一見的清秀俊顏,則宗的視線上下打量一番之後輕笑道:「嘛,以替代品來說,資質倒是不錯。既然不希望跟小龍有太曖昧的距離,那不如讓我幫你一把吧?」 「……咦?」 一手靠上影光身後的沙發椅背,則宗一邊笑著緩緩解開了自己襯衫領口的釦子,「如果知道可愛的影君為了仕途順遂主動向上司獻殷勤,你覺得小龍會怎麼想呢?」 「則、則宗先生,您、醉了……嗎?」則宗的笑語讓影光背脊發涼,他無法判斷到底這話意中有幾分真實又有幾分虛嚇?或許希望是則宗在酒興上的一時起意,被逼至座椅角落的他毫無退路,只能僵直地縮著肩膀祈禱則宗下一步就會收手。 然而一文字則宗的氣勢絲毫不見收斂,雙手向前攀上了影光的肩膀,向前湊近用富有磁性的嗓音低語:「呵,我看起來像是會喝醉的人嗎?」沒有預留給影光回覆問句的時間,則宗直接就對著因驚訝而微啟的薄唇吻了下去,原本搭在肩上的一手還順勢往下攬住了身下青年的後腰,收緊距離讓他更貼近自己。 「唔!」 影光對於發生太過突然的一切感到不解,被則宗吻住的時候腦袋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要掙扎或推阻,面對小龍的時候或許還有防備,但是遇上則宗不按牌理出牌的舉動卻是完全束手無策。 『為什麼?』 則宗的吻並非蜻蜓點水,強勢地侵略著影光的思考與呼吸,加上被扣住後腦及後腰的手強硬地拉近距離,令他一時之間找不到反抗的空間,只能任由則宗掠奪口中的空氣直到幾近缺氧才放開他。 「哈、啊……」驚魂未定的影光在嘴唇被放開之後忍不住大口喘著氣,一邊也試圖推離則宗的貼近,然而卻沒想到被箝制的力道並未放鬆,他依然被困在則宗的雙臂之間。 「之前你小子偷親小龍的舊帳,可別以為我沒記在心上。」 「不、不是說不計較了?」突然回想起一切的開端,意識到這可能是某種程度上的懲罰,莫名的困窘讓影光從耳根到雙頰逐漸升起潮紅,他低下頭想要逃離則宗緊盯的視線,正好從則宗微敞的領口看下去的身形意外地頗為精實,也難怪面對影光的掙扎絲毫不動。 然而還是不明白則宗打算做到什麼地步,影光只好坦白今天和小龍爭執的結果:「已經有跟小龍劃清界線,沒有、不會有下次了。請放心……我會退得遠遠的。」 「哎,真是不懂情調啊!」則宗沒有漏看影光神情裡的驚慌,然而要讓他卸下心防似乎衝擊的『力道』還不夠,因此則宗的手掌一邊從腰間往下,一邊再次湊近影光耳邊低語:「退開遠去又如何?難道你沒有想像過與暗戀對象纏綿的情境,你忍得住寂寞嗎?」 「請別說了!」就像午夜夢迴時的惡魔耳語,則宗直接把影光最在意也最難堪的心境坦言出來,讓他就如同被褪去衣衫般的赤裸,光是想像一下就渾身緊繃而燥熱的感覺讓影光頓時感到無地自容。 「嘿,怎麼?難不成你以為男人的性慾有這麼容易壓抑下去?」則宗一邊說著將影光推倒在沙發椅上,接著一手將影光雙手拉高固定在頭頂之上,另一手則探進了影光的衣衫之下,遊走在腰間的敏感地帶搔刮著因緊張而泛著薄汗的肌膚,「看吧,就算是沒有經過允許的觸碰,身體還是挺老實地起了反應嘛?」 「嗚!不、不要……」羞愧的淚水終於不爭氣的滲出眼角,影光從未也無法想像則宗會真的對他出手,之後他該如何自處?甚至沒有顏面再待在小龍身邊? 「在你淫靡的想像之中,彼此是歡愉的交融還是懼怕的推拒呢?」 「……咦?」 則宗的問句沒有主詞,因為他們知道帶入的對象彼此都心知肚明,「哼,先說我可沒有強人所難的惡趣味,看著獵物哭喊求饒就性致大減了。」終於鬆開了影光的雙手,則宗的語氣變得不再強勢,反而是柔軟地引導他正視自己的真心:「你小子又是如何呢?想像中對小龍做的,就是你現下的情境嗎?」 「我、沒有……」 「破壞平衡或不破壞平衡之後換來的,真的只有你自己單方面的感受嗎?」 「對不起、不是這樣的……」內心最隱晦的意念一被揭開,便如同潰堤的淚水一般一湧而出。 『想看小龍開開心心的笑著。』 『想要陪在小龍身邊,和他一同笑著。』 曾幾何時,最初無垢的冀望——因為在小龍景光身邊的不是自己,而變質成扭曲的淫靡想像? 影光不否認自己很羨慕一文字則宗,或者是說他對這個男人感到嫉妒,因為則宗擁有太多自己所沒有的事物,包含能夠擁有小龍景光的信賴與交付身心這件事。 然而他自認沒有能力改變現況,於是他只能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想念,不去想要跟則宗爭什麼、不去想要跟小龍索求什麼,卻沒有發現這樣的防衛模式最終不是讓周圍的人釋懷,而是讓自己迷失了初衷。 「一時的替代品並不等於全部的價值,只有你還被困在自己的執念裡,還醒不過來嗎?」 一旦潰堤的淚水止不住,影光沒有辦法組織更好的言語來反駁則宗的質問。 「對你而言,對小龍而言,早就不是只有最初的『替代』關係吧?劃清界線又有何意義?」則宗的語氣不急不徐,講述的關鍵字看似問句,事實上也是解答。 嚴格說來,影光本來就沒有太多跟則宗相處的機會,所以並不知道原來則宗是如此會參透人心的能手?突然間他有些理解,為何那個向來自由自在的小龍景光會願意交付信任給這個男人了,則宗的陪伴是由許多複雜的情感引導而成,總能讓當事人最不能解的心結在最適合的方式及情境下一消而散,這種能耐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我討厭你。」面對已經沒有威脅性的則宗,影光覺得自己被把玩其中的感覺很不舒服,一邊遮著淚眼試著以言語表達抗議。 「那正好,在討厭的人面前不用保持形象,想哭就僅管哭吧。」眼見影光的神情語氣已經明顯放鬆許多,甚至還有力氣對他示威,則宗就知道差不多該收手了,於是他退開身回到自己原本的座位,再度斟了半杯紅酒小口啜飲。 「啊,不過你最好先把變色瞳片拿掉,不然待會兒哭腫了眼可不好處理哪?」 「才不會!」正想胡亂擦掉眼角殘留的淚水,沒想到紫眸的變色片就這樣順勢滑落出來,「啊。」連影光也征愣了一下,原來自己真的有哭得這麼放鬆嗎? 「別太粗魯啊,弄傷破相就不好了。」看著影光將變色瞳片拿下後,則宗從懷中抽出一條繡有金菊圖案的絲巾,遞到影光面前示意讓他擦拭臉手。 對於則宗莫名的溫柔以待,影光有一瞬間感到不適應,不過當下自己的確沒有什麼適合的手巾能夠用來整理面容,也就只好乖乖收下,「謝、謝謝。」 在影光正準備接過絲巾的同時感到有一陣異樣的金菊香氣飄過,但他還沒有細想之前則宗的手就順勢按著絲巾朝他口鼻覆了上來。 「……唔?」隨著絲巾而來竄入鼻腔的甜膩香氣令人感到暈眩,影光急忙想伸手推開絲巾的時候才發現一文字則宗的嘴角又笑出了一個不尋常的弧度。 「可不能就這樣放你回去,不然我沒辦法跟小龍交代哪。」 視線逐漸失焦之後影光就沒了反抗之力,在他失去意識前最後聽到的是則宗如同催眠般的低聲耳語:「睡下吧,醒來之後就沒事了。」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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