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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風摟緊身邊的女孩以免在人潮中失散。

又是聖誕。
星子被街燈盡掩,曾經昭告世人聖子生誕的光輝在此刻已不被覺察。閃爍的、明亮的、充滿期望的,電氣產生的光沒有天際那樣亙久不變的悠遠,卻飽含著俗塵的或好或壞,興許不曾被言明,又或呢喃耳邊的盼望。
「你看、那裡有表演!」女孩嬌嫩的聲音很是興奮,拉著羽風的手往不大的舞台走去。
「啊、」女孩疑惑地回過頭,羽風報以抱歉的微笑,領著她走到可以清楚看見舞台的位置。雖然早料到在這街上的表演大約會是同校的人員擔綱演出,卻沒想到是自己的同班同學與社長。他們所屬頗具盛名的豪強隊伍,會出現在這種商店街集資的小型表演上很是難得。
不過很符合千秋的個性,也很適合流星隊的定位,帶來希望的本色演出與平常無異,應該說少了同隊的三個後輩,才更能看出流星隊的學長們是如何默契。

看來聖誕期間對方做了很多工作啊,是因為那個可愛的製作人嗎。
前幾日的星夜祭羽風也略知一二,雖說那人我行我素至極,卻確確實實是他領著那個女孩似的可愛孩子和技藝精湛的日日樹配合,最後在三人組合中達到協調作用的,是那個毫無協調性的傢伙。
此刻的他與他的隊長比肩,比星夜祭、比往常羽風所知道的任何時候都更加尖銳,明明是如此水潤、毫無稜角而令人難以捉摸的、那個深海奏汰。

女孩也被表演的氣氛感染,鬆開他的手雙臂高舉,紅著臉頰為他們歡呼。深海的聲音嘹亮,帶著強烈的穿透力迴盪在不大的廣場,與守澤合音或獨自歌唱都展現出非凡的張力。在聚光燈下的樸素的藍色聖誕服也顯得閃耀非常,深海稍微瞇起眼睛笑的時候可以發現他的雙頰因情緒、運動或者其他原因染上紅潤,在羽風看來,那是狀態絕佳的意思。
簡單不過的動作大概是為了配合這個迷你舞台,第一曲唱完便得到民眾的熱烈歡呼。
隨後登場的後輩中似乎夾雜了不是流星隊的成員,演唱途中雖因場地限制有所失誤,卻也沒什麼太大的差池。本來纏著羽風要去看電影的女孩早忘記電影開演時間已經過去,滿心期待著他們接下來還會有什麼表演。甚至在開始發放禮物的時候還纏著羽風撒嬌,希望他能帶她去領一份。
羽風此時倒有點為難起來,雖然還是滿臉笑容的應下,卻張望起能夠避開深海跟守澤的領取點。
「那裡、我們走吧!」只可惜天不遂人願。

女孩拉著羽風走到深海面前,客氣詢問能否也能夠領一份禮物。深海眨了眨眼,笑著應下,同樣也給羽風一份。
「聖誕快樂,薰。」有些黏綿的聲音念著他的名字,紅潤的臉帶著愉悅非常的笑容,羽風覺得深海像是醉了一樣,乍看之下雖與往常無異,偏生他就是覺得深海高亢的情緒明顯不過。
「聖誕快樂,奏汰。」他接下對方遞來的禮物這麼說,也不知道馬上去發下一份禮物的Blue Santa有沒有聽見。
最後與女孩稍稍解釋與深海的關係,答應了下次有表演一定邀請她來、又再約了另一部電影的時間之後,羽風把女孩領往車站,目送她進入月台,才緩緩沿著原路折返,此時天色早已全黑,街上人潮還未散去。方才流星隊表演的地方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也不見熟人身影。

咦?

「奏汰?」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羽風快步走去,深海獨自坐著,聞聲望來看見羽風馬上又笑瞇了眼。總是這樣的,那雙靈動的雙眸總是含笑看他,帶著難以名狀的敏銳與細膩情感。
「薰,不是去『約會』了嗎?」深海招手讓羽風坐在他身旁。
「托流星隊的福,約會都泡湯了啊。」羽風這麼打趣,「連那孩子好像都迷上流星隊了,都是奏汰你們的錯。」
深海睜大的眼睛裡面充滿笑意,「雖然對不起薰……?但是『粉絲』增加是『好事』呢。」沒有絲毫歉意。
「也不需要道歉。」羽風從喉嚨裡滾出笑聲,他並不在意這些,何況他也好好的跟女孩一起度過了愉快的時光。回想起來,其實最多的還是在看深海的表演。「今天的奏汰很厲害啊,閃閃發光的。」
深海側頭望過來的樣子有些得意,「因為我有『認真』啊,『好孩子』才有聖誕禮物,薰是『好孩子』,所以我才給你禮物的。」
羽風帶著笑,「那認真的奏汰也是好孩子嗎?」

深海慢吞吞的收回視線,又看向夜空,遠方因城市燈光並不是那麼深邃的墨色。
「不是唷,我是『壞孩子』呢。千秋也是這麼說的。」他晃了晃腿,「我只是『假裝』是『好孩子』而已。」
「哈啊?」羽風本以為自己已經能夠好好的跟上深海的節奏,沒想到這麼短短幾句話之內他又一次失去話題的軸心骨。
什麼跟什麼?腦子第一個浮現的是疑惑,巧言善道的他沒能第一時間接上話題,隨後陷入沉默。
兩人之間誰也沒再開口,深海也沒有解釋的意思,羽風只得又換一個話題。
「其他人呢?」他才想起會後理應是有慶祝會之類的活動。
「被『邀請』去別的地方了噢,是『轉學生』邀的。」
「怎麼沒一起去?」
「稍微、有點『累』了。」深海這麼說著,一邊拉著羽風的手往臉上帶,眨著眼好不無辜。
「好燙、奏汰?!」羽風這才發現對方好得過火的氣色並非因為妝容或其他,只是單純的生病了。「你沒事吧?喂!」
幾番考慮之後羽風決定叫計程車把對方送往醫院,雖然麻煩了點,但是也不能放任不管。看診之後深海吊著點滴沉沉睡去,徒留羽風一人在旁看守。
真是、讓人難安的傢伙。在心裡這麼抱怨著,轉頭看見他方才收下的禮物,怒氣和擔憂混雜的負面情緒才稍微緩和下來。

是什麼呢?
拆開包裝,在預料內或預料外的禮物是深海手縫的深海魚吊飾,深海用偏粗的釣魚線做出燈籠魚的提燈,一晃一晃的很是可愛。
羽風又看看熟睡的人,這才真正放心下來。退燒針和點滴還沒打完深海的體溫就已經恢復正常,醫生說只是受涼而已。為何會著涼的原因羽風完全不想知道,卻又可恨的早就猜中。
「不省心的、壞孩子嗎。」他多少能理解為何守澤會說深海是壞孩子了。

隔天深海醒來的時候羽風不在,床頭邊的櫃子上放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小卡上「給奏汰」的字跡端正,全然不似羽風輕浮的形象。
是一對耳環,簡簡單單的銀線圍繞成鏤空的小魚形狀,雖帶著幾分廉價的氣味,卻不難看出羽風的用心,何況也為難他大半夜去找得這副耳環,想必是找了許多地方才問到的禮物,甚至顧不上他們倆誰都沒有耳洞。
羽風提著早餐回來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在他看來這種禮物果然還是拿不出手,既不高檔也不實用,只有魚的形狀稱了對方的意而已。
雖然深海看起來只要是魚都好,他也不會輕易認為深海是如此簡單的人。
「那個、聖誕快樂?」他試探地說。
「聖誕快樂,薰。」深海一如往常的笑開,有點沙啞的聲音興許是因為生病或昨晚的演唱,「『謝謝』。」
或者是因為情緒波動的太過厲害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