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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的夢想在他方》



　　看著工作人員來來去去，設置燈光和麥克風，向來工作狂的他竟然一時間沒有任何事可以做。他習慣性捏著手裡那隻亮黃色有綠色斑紋的山椒魚玩偶，這段時間帶著它東奔西跑，竟然生出了夥伴意識，加之手感很好，相當舒壓。也不是緊張，該說是有些躁動，畢竟他們不常一起受訪，上次並肩坐在眾人面前還是三年前他的電影上映時。

　　對方大概是注意到他的動作，一把搶走玩偶，抱著嬰兒般摩挲山椒魚圓滾滾的頭。孩子氣的舉動讓他笑了出來，還沒決定要不要搶回來，對方就把手塞進自己掌心。

　　那不是一雙柔嫩的手，有皺紋，有粗繭，有許多故事。他細細觀察，謹慎撫觸，想著如果自己要拍一集節目來介紹音樂人的手，該從何開始。

　　「我們可以開始囉！」

　　年輕記者聲音響起，對方收回了手，卻沒打算將山椒魚還回來。

　　「距離兩位第一次合作也二十年了，能請你們談談一開始對彼此的看法嗎？」

　　他們對視一眼，對方搶在他之前發言，誇張地嘆了口氣：「才剛認識，這個人就帶人家上山又下海，完全沒在客氣。在山上空氣稀薄喘得要死，又心跳加快，整個人都不像自己的。」

　　記者好奇地問：「那是什麼感覺呢？」

　　對方快速用眼角餘光瞥他一眼，半真半假抱怨：「初戀的感覺。」

　　工作人員都被逗笑，並沒把對方的說詞當一回事。

　　鏡頭轉到他臉上，他維持著笑容說：「以台灣超過三千公尺以上的高山來說，玉山並不是特別難爬。」對方做了個鬼臉抗議，他繼續說：「不過以平常沒有登山經驗的人而言，他算是做得很好，也很不容易，值得鼓勵。」

　　對方似乎滿意這個回答。

　　又零碎聊了些電影和主題曲的事，對方說他們是一輩子的朋友，所以心甘情願主題曲買一送一。最後兩人一起宣傳即將上映的電影，攝影師拍了幾張照，擺幾個不同的動作，對方對著玩偶又抱又親，完全把它當成自己的。

　　訪問後沒有太多時間談話，他還得出席一場保育團體的包場活動，對方也要為接下來的海外演唱會練團。

　　已經二十年了啊。

　　站在電梯前時他想起對方有首歌就叫《二十歲的眼淚》，他記得那張專輯發行那年，他決定在二十九歲時辭去會計師事務所工作，準備為登上聖母峰的夢想進行體能訓練；隔年因為外在因素無法成功登頂，他在對方的演唱會上又聽見這首歌，眼眶裡有不甘的淚水。

　　放棄安穩的生活選擇一條誰都不知道會不會成功的道路，或許對許多人來說，正如歌詞裡唱的是一種荒謬。

　　他們相遇的時候就離二十歲有點遠，現在也已經過四十歲許久，他突然很想聽聽現在這個年紀的對方會怎麼唱這首歌。

　　「你還記得《二十歲的眼淚》是在幾年寫的嗎？」他問。

　　「誰會記得那種事情。」

　　對方一臉嫌棄，卻拿著玩偶當成麥克風，輕輕哼了起來：

　　20 歲的燭光 映在你柔美的臉上
　　驕傲的男人哪 開始了流浪的旅程
　　也許路上偶爾會有風 風裡依然有我們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