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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版

APH【米灣】Leave

★ 米誕,國設,人物OOC


他沒有留下,但也從未離開
七月的第一天

身著藍衣的少年茫然地站在十字街口,而她從遠處看見了他。

街道熙熙攘攘,車輛來去如流水湍急,蒙起層層的灰煙也掩蓋不了他那陽光般的金髮,台灣就像向日葵不受控制的依循光源奔跑到他跟前。
「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抓著他的手,感受到非比尋常的冰涼,緊張地接著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美國先生狀況良好,要說不同於平常的地方就是比平時更加勤奮工作了!但這是好事啊!」
在得到想要的情報後,灣的注意力已經從美國秘書那震耳欲聾的大嗓門上轉移到待在她私宅客廳的美國身上,月光穿透落地窗形塑他的正經危坐的身形,她向秘書一番道謝後果斷地關閉通訊。

她慢慢地離開房間走進黑壓壓的客廳,「啪」的一聲,室內頓時明亮,然而美國依舊不為所動,他神色異常慘白,似乎在警戒著什麼。台灣靠在牆邊遠遠地觀察他,一邊回想方才與美國秘書的通話內容。

她確認了幾件事:一是美國仍在辦公,不方便接她的電話;二是他這幾天勤於公務,畢竟這幾個月發生很多事,再加上接近獨立日,他忙得不可開交也是情有可原。
她甚至開始想像過不了幾天,受不了天天埋在文件堆的美國會親自打電話過來控訴不給他放假的上司有多麼不人道的畫面,但她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因為現在是七月。


回到主題,那麼眼前這位“美國”是誰?

「你需要吃點什麼東西嗎?」她認為直截了當的盤問並不恰當。人是她帶回家的,自己捅的簍子自己處理,沒必要將過錯推卸給他人。
「妳是誰?」
沈默許久的少年終於給了回應。
她忘了說最重要的一點,這個“美國”不認得自己的戀人。

「很抱歉我認錯人了!你長得與我的戀人十分相似,而我剛剛已與他通過話了!」既然對方如此直接,她也沒必要保留,但她也做不到直接將人趕出房門:「恩⋯⋯您看起來有些煩惱,也許我可以幫您的忙?」
「妳是國家嗎?」他頓了一下,沈吟了幾秒後開口:「妳真的是個國家嗎?」
問題很尖銳,但這句話很有意思,而她在一開始觸碰他的身體時也同樣感受到差不多的性質。

「所以你才跟我離開嗎?」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他悵然若失的望著眼前冰冷的白牆,那裡純白的什麼都沒有:「我原本在一片荒蕪的草原沈思,我聽到有人在呼喊我,往前踏一步一眨眼就來到人來人往的街道,戰友也消失了。」
「戰友?」她瞟了眼少年的穿著,紅色貼邊的藍色上衣,兩條白色皮質交叉肩帶,「你身在公元幾年?」
「不知道。」
「不知道?」
「對不起我現在思緒很亂,或許我離開會比較好,打擾了。」
「等等!」她趕忙拉住將要起身離開的少年,「我是這座島的化身,只要你還站在這塊土地上我就能給予幫助呦。」
見少年仍是猶豫不決的樣子,台灣嘆了口氣:「我的意思是⋯⋯請留下來吧。」



他以為他在前行,旁人卻說他在原地徘徊
第二天


台灣與美國交往的事情只有彼此的上司和秘書以及親近的人知道,性喜張揚的美國也難得妥協選擇低調行事。他們每半年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幸好如今科技發達,能讓他們在每天睡覺前開啟視訊和對方互道晚安並看著對方進入夢鄉,假裝陪伴在彼此身畔,以解相思之苦。

然而昨晚美國離奇的缺席了,取而代之的是美國秘書寄來的一張美國趴在辦公桌上睡著的照片,她默默地將照片收藏進秘密資料夾再回傳一句晚安,便獨自關燈上床。

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回憶過去,她想起第一次執行這項提議時興奮得睡不著的畫面,那時她睡意全無只顧著凝視螢幕裡美國工作的側顏,直到男友無奈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雖然Hero知道自己長得很帥,但是妳也看夠了該睡了呦!」
那次她耍了性子,央求他給自己講睡前故事,美國是位體貼的男友,他瞥了眼時鐘然後無可奈何的攤手:「妳想聽什麼?時間關係,我只能簡短講述喔。」

「那說說你小時候吧。」

話桶另一端罕見沉默了。美國喜愛談及未來卻鮮少回憶過去,像是強迫自己似的,他在這方面有自己的堅持。
她等啊等,對面仍只有輕淺的呼吸音伴她左右,睡意漸漸襲來,她已然打了草稿好讓雙方有台階下,正揣著時機開口,少年已悠悠自述過去:

「從前有位小男孩獨自生活在一片大草原,多年後一位粗眉毛的男人蓋了一棟大房子並成為房子的主人。小男孩跟著男人住進房子後,房子四周圍也逐漸熱鬧起來,不再是荒蕪一片⋯⋯」
她沒有聽完整,美國的故事被其秘書的敲門聲打斷了。
再次聽到這則故事是在白天的餐桌前,昨天與她初遇的阿爾弗雷德用相同平淡的口吻接續了故事⋯⋯

小男孩受了教育有了知識更多了責任感,並以驚人的成長之速蛻變成少年,他有能力背負起人民的期待,於是他選擇起身與男人對抗,最終獲得勝利。

故事結束了。
她能敏銳的察覺對方鬆了口氣,當他在敘述時便一直繃緊著神經,就像是有人在他身後拿槍抵著他頭部一樣,他被迫念著稿發表著振奮人心的宣言,他的目光用力的死死注視前方,但沒有任何東西進入他的視野。整個過程充滿著壓抑與自律,讓她感到十分熟悉,那是她一直在調適的情感衝突。

她知道美國與她一樣不斷在進行自我心態修正與調適,他們這些存在莫名其妙的擁有自我意識和人性,即便因時間淬煉已學會表情管理,可心仍是會哭會笑會感到受傷,沒有一位是稱得上麻木不仁,即使是公認存在最久的王耀也會因與本田菊的爭執而感到難受。
不同於人人皆知英國在七月時身體虛弱甚至會嘔血,美國在七月的時候總是面帶微笑,彷彿在向大眾展示自身無比的喜悅,那是他自己為自己做主的起始,他理應比誰都開心不是嗎?
但是台灣很清楚這不是實情,美國刻意隱瞞的部分是任何人都跨越不了的心理防線。

餐桌的另一端傳來聲響,有東西滾落到她腳邊,她無暇理會,因為阿爾弗雷德突然緊抱著頭蜷縮身子緊靠著座椅,嘴裡不斷喊著「要被撕裂了」,令她驚慌不已。

緊接著台灣接到美國秘書的求助電話。



他這次站在了原地
第三天


過了一夜,那股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慢慢退去,阿爾弗雷德的呼吸也逐漸平穩,她輕撫著阿爾弗雷德的面頰並安撫似的輕拍著他的背。
她閉上眼思索,連日的衝擊使她有些疲憊,從美國秘書那得到的資訊以及兩日相處的試探,她大致推敲出眼前這名“阿爾弗雷德”的身份。

美國的秘書說,六月的最後一天英國突然來到美國家中,然後掏出了星型的棍子往美國頭上一敲便匆匆離去了,美國當時除了覺得莫名其妙之外還感到一絲欣慰,因為英國看起來狀況良好,但奇怪的事情在七月發生了,美國隔天早早上了班,直到晚上都還在工作,從未見過如此認真的美國的秘書頓感寬慰,他終於不用再替祖國想蹺班的藉口了,然而高興的情緒沒有維持太久,他終究發現美國的不對勁,於是趕忙撥電話向早一步發現蹊蹺的台灣確認狀況。

遠在美國的“阿爾弗雷德”失去了情感,近在眼前的“阿爾弗雷德”喪失了國家的資格。
她必須想辦法讓兩個阿爾弗雷德合二為一,實在沒有辦法最終只能向英國請求幫助,但美國會願意嗎?這可是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的脆弱一面。


「你還記得你和我說的故事嗎?」輕柔地撥弄阿爾弗雷德的劉海,台灣小心翼翼地引導,免得觸動他敏感的神經:「我想聽你的版本,這裡沒有其他人,更何況你現在也不是美國。」
少年身體有些微的顫動,很快又恢復平靜,他緊閉著眼幾乎不願與人對視,也許是深怕赤裸裸的情感會不受控制的如泉湧出。

「阿爾,我想幫你,你也想幫你自己對吧?」即使從國家的身份抽離,他依舊不願回過頭重新檢視一直被他深埋的過去,她於心不忍,雖然自知她的安慰如杯水車薪,仍是握住他冰冷的雙手:「這裡只有你和我,而我們⋯⋯是一樣的。」

不論有多抗拒,阿爾弗雷德終是睜開了染上夕陽餘暉的藍眼睛。


他艱難的說:那天下雨了。
他天真的以為雨水可以沖刷下所有感情,他得以不負眾望地全力以赴。

事情沒有想像中順利,他仍是太過年輕,驟雨無情地將他鎖在一個瀰漫憂傷的氛圍裡,讓悲戚浸染全身,他感到一切將要潰堤,可惜英國搶先一步在他面前崩潰了,狼狽的樣子讓阿爾弗雷德震驚到只能站在原地像讀稿一樣繼續說著決絕的話。
他是新生的國家,他的子民在他身後注視他的一舉一動,他代表著他們的精神和決心,他必須表現的比誰都堅毅,他必須堅信自己是正義的一方不能受到丁點動搖,否則將會使他的子民產生質疑。
英國比他年長千歲,這基本的道理一向自持的他理當一清二楚,所以阿爾弗雷德不理解英國當時放縱的哭喊,那行徑實在太過自私,他也不解為什麼英國的子民可以放任英國一而再再而三的軟弱,如此才能群情激憤進而堅定收復美國的決心嗎?他知道英國到現在還懷有這層期待,那他就更不能在英國面前退縮,英國哭得越是痛苦不堪越是別有目的!他惡意地去揣摩英國的言行,強迫自己不要去解讀英國眼裡流露的情緒,不然他會⋯⋯會如何?

為自己的成功而哭泣嗎?

盒子被打開了,從前來不及消化的傷感化作洪水宣洩不止,
如今他才發現,他一樣很自私。

彷彿那天的雨再度落下,他有所覺悟的仰起頭,任憑雨水一點一滴的帶走所有溫度、所有企盼、所有迷惘,隨著降雨落入塵土。

他總算得到了自由。



答案不是離開也非留下,他們選擇攜手前行
第四天


阿爾弗雷德離開了。
他的悲傷還留在這裡,台灣代替他哭了一整個晚上,直到美國秘書傳來一則感謝的訊息,憤怒才得以佔據主導位子。
她揉著哭紅發酸的雙眼打開通訊軟體輸入一長串抱怨的句子,卻遲遲未按發送鍵,她對著那些密密麻麻的“祝賀”詞發愣,躊躇良久才著手修改,反覆刪減好幾回始終寫不出滿意的賀詞。

實際上,這起突發事件尚未落下帷幕,即使非他們所願,他們這些承擔不屬於自己期望的載體也會被自己、被上司、被所有人推著前進,每一步都有如千鈞之重。
停滯不前是種背叛,只能向前、向前,不能回頭亦沒有退路。

半晌,手機畫面彈出視訊邀請,將她的煩惱覆蓋在下方,美國總是會在她陷入兩難時恰好推她一把。


「Hello☆」
「早安呦!親、愛、的!」
「喔⋯⋯看來妳想送我個白眼當生日禮物?」
「恩?我該現在跟你說聲生日快樂嗎?」
「哈哈饒了我吧。」
台灣從螢幕上看見美國倚著飄窗神情泰然自得,日光為他蒼白的面頰增添暖色,讓她想起昨晚令人憂鬱的告解,她曾因他將她拒之門外而感到介懷,這時她恍然發覺自己其實離他只隔著一扇門的距離,而她已推開了那扇門。

「謝謝。」

美國平靜的臉瞬間有些變化,他露出尷尬的笑容:「為什麼是妳向我道謝?」
「謝謝你信任我。」她淺淺的微笑,目光誠摯且明亮。

他嘴唇無聲的張了張,似乎有很多話想說,最後抿成一條弧線。
「對不起,還有謝謝妳。」美國身軀放鬆地往後倒臥,整個人陷進柔軟的枕頭堆中,明麗的笑意漾開:「妳先睡吧!到時陪我看煙火好嗎?」

他將鏡頭翻轉,畫面傳遞過來的不是絢爛的煙火,而是如他雙眼清澈的藍天,如他金髮燦爛的暖陽,接著他將手機拉遠,畫面離窗戶越來越近,在她以為他要將窗戶打開時停了下來。

他的聲音再次傳來。
「好嗎?」
「好啊。」
她不加思索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