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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髮型〉

　　在這個陽光照不進的異界已經不知道多久了，你三不五時就覺得神智不是很清醒，但只要去隔壁找頭顱君聊天就會好些，應該也沒什麼大礙。

　　頭顱君偶爾會撒嬌地請求你帶他去外面走走，上揚的語氣像貓爪一樣輕搔著你仍有些少女的內心，但今天他提出了其他要求。

　　『睡覺 一起？』

　　『他？』你指了指銀髮男研究空間的鐵門，今天的銀髮男依舊熱衷於研究各種生物。

　　『不 你』頭顱君對你眨眨雙眼，不知道是誰教了他裝可愛的方法。他已經夠可愛了，用不著再裝了吧？

　　你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敵不過那個小狗般的無辜眼神而敗下陣，『好』

　　翌日——可能也不是翌日，這地方根本沒有日昇日落可以作為判斷——你醒了，一睜眼卻是一片橙紅，使你想起了原世界的晚霞。

　　頭顱君不知道為何換了個睡覺方向，或許是你睡著時不小心碰到，還好沒有把他推下床。

　　在這個除了血肉……和某幾個你不太想靠近的生物以外，都像被灰階處理過的地方，令人懷念的顏色讓你不禁又多看幾眼，進而發現頭顱君的辮子似乎變長了。

　　『幫忙 幫忙！回 房間！』啊，他醒了。

　　你拿了包，抱起頭顱君走向隔壁，將他安置在沙發軟凳後才發問：『頭髮 長的 不 一樣 ？』

　　聞言，他眼珠子往下一轉看了看：『一起 剪 頭髮 去』

　　你盯著他因為久未整理而開始鬆散毛躁的辮子蠢蠢欲動，從包裡找出上次地震後找到的剪刀：『不，我 剪』卻沒想到對方反應極大地說了一堆話。

　　你花了些時間才完成解析，卻覺得還不如不要全懂，什麼叫『我 驚嚇！你 遠離！尖銳 遠離！你 壞人！』？

　　莫名有些受傷，你以前好歹也會自己修一下瀏海和髮尾的！

　　不想衝著他發脾氣，你不發一語地推了門離開，不顧頭顱君在後面頻頻問著：『你 去 哪裡？』

　　＊

　　理髮院門前。

　　你禮貌地輕敲了幾下門板，問句自門內傳出：『什麼？』

　　『教 我 剪 頭髮』你表達了拜師學藝的意願。

　　門內一陣靜默，接著是自遠而近的腳步聲，隨著久未上油的門軸轉動發出「幾拐」聲，髮型師頂著他那萬年不變的倒楣臉，歪頭看著你。

　　雖然已經是個十分形象的疑問句，對方還是親切地補了句：『為什麼？獲得 我 做事？』

　　籠統意思的字詞組合，讓你思索了會才理解他是在問「為什麼想學剪頭髮？要搶我工作？」，連忙揮了揮雙手，表示自己只有想幫頭顱君整理頭髮：『頭 一 好看』

　　『知道了 進來』

　　你沉浸在將會習得新技能的喜悅中，忘記了時間、忘記了飢餓，就只是不斷模仿著髮型師的動作，揣摩他偶爾出聲時要表達的意思。

　　「叩叩。」你隱約聽到了敲門聲，但你剛認的師父沒有反應，所以你以為是錯覺。

　　「叩叩叩。」你先是轉頭看向門，又看向髮型師，手上練習自己編髮的動作卻是沒有停下。

　　門外的人像是耐不住性子似地又連續敲了幾次。

　　『你 好看！可以 開 門』在你終於打理好自己的頭髮後，髮型師終於鬆了口，你連忙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是銀髮男，臉上是你沒看過的表情（大概是無奈？），而他手上抱著的則是泫然欲泣的頭顱君。

　　『你 迷路 ？ 我 找 你 時間 多』頭顱君這麼說著，但他還沒說完，『對不起！頭髮 你 剪』，他雙目緊閉、五官皺成一團，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絲毫沒注意到你的新髮型。

　　他的神情過於逗趣，你忍不住掩嘴偷笑，接著便從銀髮男手上接過了頭顱君，捧高到讓他可以平視你後，開了口：『我 不 生氣，你 眼 打開』

　　頭顱君依言稍稍睜開了眼，終於發現你換了髮型，霎時瞪圓了雙目，大喊：『你 好看！喜歡 喜歡！』他過於外顯的驚訝和純真無雜質的稱讚，充分滿足了你的虛榮心。

　　『我 剪 頭髮 綁 頭髮，他 沒有 幫助』你平穩地讓頭顱君轉向髮型師，表示這次完全是靠自己完成的。

　　『！！！我 想要 好看！希望你 幫助 我！』因為被轉了方向而無法直視你，頭顱君斜眼看著你說。

　　『好』

　　你向髮型師借了桌子，將頭顱君放上去，小心鬆開了他的辮子，仔細修剪那參差分岔的髮尾和幾根救不回來的雜毛，長度倒是沒有多加改變。

　　眼尖的你意外發現桌子下有一罐護髮油，味道聞起來似乎沒過期，但保險起見最後還是只用水捋順了頭顱君的長髮。

　　你先是幫他綁了個高馬尾……頭顱君好像不是很喜歡，可能太樸素了。

　　你接著幫他綁了公主頭……頭顱君似乎有高興一點，但還是不夠。

　　最後你選擇在兩側先取部分頭髮各綁出一條麻花辮，再全部紮成一個低馬尾……頭顱君終於滿意了：『我 好看！開心 開心！你 好人！喜歡 你！』

　　雖然感覺像被發了好人卡，但他開心就好。

　　All's well that ends well.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