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夜談




＊X千
＊現代paro





這並非偶遇，而是水到渠成的會面。

他曾經問過他，如此這般的偉大論述是打算在何處發表。

他也曾告訴他，奇妙新穎的觀點如何整理，又該投稿到哪篇期刊最划算。

就連在學術會議上見面都不值得驚訝，早在收到邀請函與會議流程的時候，就知道對方一定會出席。接下來的事情就沒那麼複雜了，上台闡述、論辯群雄對他們來說都不困難，各自從人群圍繞中脫困，「恰巧」地對上眼，便自然地打著招呼朝著彼此走近。

「Dr.千空，要一起共進晚餐嗎？」

「呵呵呵，你就沒有別的計畫嗎？」

「有啊，我原本的計畫就是去吃預定好的餐廳。」

「那還約我？」

「我對面不就還有個空座位嘛。」

「你請客？」

「當然。不然下次怎麼要求你請我？」

「切。」

兩人就這樣相偕而去，留下眾人讚譽有加的師徒情誼。

少了與會學者與來賓的餐廳裡，賽諾與千空的話題卻沒有改變多少。仍是那些足以使一般人暈頭轉向的學術詞彙，甚至更為刁鑽冷僻。

深奧的學術命題一點也沒有壞了用餐的興致，反而為餐桌更添幾分熱絡。並不是非要駁到對方的激昂陳詞，而是他們持續了許多年的交流模式，足以配菜、佐茶、下酒。

賽諾從未提及千空脖子上與自己相似的那條領帶。

千空也不曾對只有兩人的高級餐廳提出任何疑問。

是出於聰明人的默契？還是科學家的遊戲？一切並不隱諱，卻又不落於言語，就這樣等著對方去觀察、推敲、研究，最後推導出心照不宣的結論。

已是茶餘飯後，連甜點都用過了，千空稍稍停下論述，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先前你來我往的對談中，賽諾總是幫他添茶，他也豪不客氣的享用著。不過此時回過神來，才發現賽諾不知何時停止了動作，不大不小的杯子就這樣被他喝到一滴不剩。

加水這種小事，千空當然能夠自己來，也沒什麼好計較的。

所以千空理所當然地看向空杯，而後猝不及防地撞入一片星空。

餐盤早就被侍者收拾得乾淨，素雅的桌巾只留下了一些華貴的擺飾。承裝飲品的時候還不曾察覺，如今空下的杯子經過頭頂的吊燈映照，杯身環繞的花紋便在桌上投影出一片宇宙。

光影變化，簡單卻又巧妙。

杯口擴張成了宇宙，螺紋漫散成星系的旋臂，透明細緻的刻痕化做星球的形體。

原理很簡單，千空卻忍不住默默觀賞了好一陣。伸手調整著杯子的位置，讓它的顯像更加圓潤立體，輕輕轉動便似攪擾了整個星河。

「這是什麼？」

千空還看著杯子，卻問著賽諾。

「一份禮物。」

「禮物？」

賽諾看著千空的紅眼望著自己。也許是方才正觀賞著星河，賽諾覺得那雙眼中也是星光熠熠，令他沉醉。

「是啊。一份來自優雅的、貼心的、風趣的年長者的禮物。」

千空聽聞，卻是歪了歪頭，壞笑起來。

「呵呵呵，原來是聖誕老人啊，看來我要從今天開始相信他了。」

「欸——？」

「怎麼？Dr.賽諾不相信聖誕老人？」

「這個嘛⋯⋯我信的那位，從沒有在耶誕夜裝扮好到我床邊啊⋯⋯」

賽諾一臉哀怨地說著，眼神卻是上下打量著千空。曾在對方電腦裡看見某個資料夾的千空，當然知道對方打的是什麼主意。

「可能是你太壞了。」

「是是是，只有你才是好寶寶才有禮物嘛。」

「不過現在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千空指指杯子，挑眉看向賽諾，眼中不僅僅是只有嘲諷，還有一些正在發酵醞釀的誘餌。

「破壞這個也太煞風景了，但是我渴了怎麼辦？」

怎麼辦？

賽諾笑了一聲，撐著桌子向前傾身，越過不大的桌子，伸手扯著千空脖子上那條過於眼熟的領帶。然後狠狠吻上那張能言善道的嘴，深入交換著氣息。

柔軟的觸感、悄然的回應，都讓賽諾覺得滋味好到不行，還生津止渴。

終究是千空先亂了氣息，賽諾才放過對方，退回位置上的科學家又恢復了一貫的優雅，交疊著手問著千空。

「如何？」

賽諾沒說是吻。

「⋯⋯這樣還不夠。」

千空沒說是渴。

還是語帶保留的課題與一脈相承的解法。

於是他們轉移陣地回到了下榻的旅館去深談學理或者其他。至於映照在桌上的星空？總會有人負責好好送回來的，畢竟今夜⋯⋯至少今夜是沒空賞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