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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斯。你……最近看上去特別誘人。」

他不清楚繆希說出這句話是不是因為他們終於是確定了關係——儘管她在這塊總是回答的曖昧又迂迴。但這句話聽在他耳裡是如此讓人精神抖擻。即便眼前的畫面感覺上去有些詭異,他也覺得那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錯覺。

現在的他和她也只是在森林野餐,享受晚間森林那些蟲鳴鳥叫和靜謐而已,不是嗎?



追溯人類在社會上的地位又或是一些身家背景並不是容易的事情,或許是因為她在這塊上只學了半套——禮貌的舉止和談吐她學會了,但卻沒有認知到對於人類而言需要有工作、社交,以及其他東西才可以構成「人生」。她只能從威廉斯透露的隻字片語知道他的些許工作內容以及身家背景。但說起來,那些真的重要嗎?

人是容易從世界上消失的生物,數量繁多的他們即便一天不見了一兩個也不會有人察覺。作為餐廳供應商,她供應的即是人肉。至少就她所知,她提供的人肉雖會被協尋,但最終也會被時間變成未解之謎,然後被淡忘。

之所以會想到這些,也全是因為她想自己是否該要帶威廉斯去一些比較容易將他培養成美味食材的地方。雖然她並沒有明確的「家」,但找到一個廢墟,把它布置的舒適宜居並不是難事。可是如果激發那層變化的是慾望本身,那或許持續的讓威廉斯浸淫在世界之中,讓他的慾望愈發強烈才會是正確的選擇。

但他也不能只接觸人類的世界,可能還是得加上一些魔界的內容物來提鮮。一如聽古典樂的牛能產出更好喝的牛乳一樣。

對他來說,或許這是場浪漫的野營。在晚上看看星星,吃點小東西。最後在露營車裡入睡,迎接新的一天。但對她來說則是另一回事,只能說藉著人類所謂的約會來處理工作或許正是他們常說的「工作狂」?

在把威廉斯安頓好後她才開始行動。對方吃飽喝足了,看上去也有些昏昏欲睡。她有些憐惜的摸了摸對方的臉頰——他的臉現如今比初次見面胖上了些,身上也散發出有些誘人的香味。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的味道還真的變得有點「不像人類」。

這感覺很好。惡魔邊想邊笑著,在月光下螁去自己那身人皮偽裝,外骨骼咖喀作響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她在輕笑。

逃到人類世界的食人鹿,那讓人想到前陣子那位私廚助手曾滔滔不絕和她介紹過的放山雞。那據說是種因為可以自由活動和自由挑選餌食而成長的比一般眷養的雞要來的美味的……品種?又或者該說是在改良的飼養方式之中誕生的一批優秀食材。這樣美味的食材就該被好好烹飪,做成美味料理後被品嘗。那點她確實是在幫手煮的雞湯之中品嘗到了,放山雞的味道濃郁,就這樣留在唇齒之間。味道溫和又給人的身體帶來暖意。

只可惜來自魔界的動物並不會如同人類飼養的那些溫馴。即便放山雞仍有用喙啄傷人的可能性,但那也比不過她終於在森林找到的食人鹿。

她看著頭部四分五裂的鹿兒享用得來不易的食物,那看上去是同她和威廉斯一樣來到森林野營的人們。羽絨外衣被撕得粉碎,裡頭掉出的羽毛沾滿鮮血。對此她咋了咋舌,那絲毫沒有要隱瞞自身存在的聲響吸引到了食人鹿的注意。

利齒沾滿肉塊碎末和血絲,營養過剩的人體流出的油脂替食人鹿的牙鍍上了層淡淡油光。現在比起所謂的鹿,牠看上去更像是朵盛開的妖豔花朵。鹿蹄不滿的踱了幾下地面後,牠長有眼睛和鹿角的那幾瓣「嘴巴」調整了下角度,在看準她的位置後就這樣衝撞了過來。



「原來妳有帶海鮮食材來?吃起來好嫩,口感很好,不輸那間餐廳的料理耶。」

睡眼惺忪,手上捧著一碗熱湯的威廉斯心滿意足的說著。他在睡夢中聽到了巨大聲響,但在睜眼後他也只是看到頭髮紮起的繆希在自己身旁,用他倆帶來的小鐵鍋煮著些什麼。她的側臉帶了些疲倦,但嘴角仍舊上揚著。

噓,沒事。只是有野生動物經過。但沒有危險——你要喝熱湯嗎?我剛好有點想吃消夜。

當時她是這樣說著的。現在他則是慢慢的喝著熱湯,小心的剝去黏附在甲殼上頭的嫩肉,將其含入嘴中。滑嫩的,嘗起來和蟹類沒兩樣的肉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牙齒輾碎,在甜味擴散之餘,他喝了口湯,讓暖意和甜味一同流入喉嚨之中。

看他吃得滿意,她也滿意的輕嘆了口氣。

帳篷內的提燈光線微弱的閃爍著,照出空中瀰漫著的粉塵,同時也照出被隱藏於蟲型惡魔鱗粉之下的真實。

被煮沸的血湯正冒著血泡,裡頭泡著的惡魔殘肢源自於現在正摀著小腹的蟲型惡魔。食人鹿有確實的被她給帶回來了,鹿身上甚至沒什麼太影響食材賣相和品質的傷口。但她到是受了不少傷。可那也沒關係就是,她的腹足還會長回來,而且她還可以去吃食人鹿剩下的獵物補充些營養……

倒是威廉斯,如果餵他吃了惡魔的肉和人血燉的湯,他會不會更快的成長成一個美味的,介於人與魔之間的食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