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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來不易的短暫休憩日、隨意選定的咖啡店,錯落在交談聲中的杯盤卻在應當寧靜的午後敲響了異常的碰撞,彷若被暖陽塗抹瞳色的青年向騷動處轉去視線,為毫無預想的景象微微瞠大了雙眸。
坐落在窗邊的是任誰來看都並不稀有的男女搭檔,即便容貌出眾卻也並非備受矚目的關鍵,單方面聲調逐漸上揚的女性才是引來諸多側目的主因,生性好事的旁觀者,無一不好奇這場臨時安插進日常的插曲會有怎樣的收尾。
但真正讓青年明知失禮卻無法移開目光的理由,是女性對面被潑灑了整杯飲品的男性──是自己熟知不已的下屬。
只見與自己近乎同色的髮尾滴著如淚的水露,卻絲毫不減其面容的俊美,神態平靜地讀不出任何被攻擊的不快,僅僅是瞅了眼女性發顫的指尖,將其傾倒出的負面情緒倒映在自己的雙眼,宛若不起波瀾的湖面。
「你、你就不說點什麼嗎?」
那是因虛張聲勢而發緊的嗓音,想必女性已經失去對自己話語的判斷能力,但被如此質問的青年只是輕挑一笑,滿是風情地垂下了濕潤的眼睫,「在這裡放開妳的指尖是我的損失,可我也無意讓妳成為破棄無名指上契約的罪人。」
聞言,女性原本泫然欲泣的面孔瞬時又青又紅,掩蓋住上頭什麼都沒有的左手,近乎咬牙切齒地低語:「你是什麼時候、──」
「噓。」食指抵住了自身親吻過無數好意的唇瓣,青年笑得體貼異常,「接下來就是必須付費的秘密了,淑女,我只能告訴妳,享受戀愛必須不受束縛才是前提。」
話說得委婉卻也給足了豎耳恭聽的多付耳朵有空間去做想像的猜疑,只見亮麗的女性狼狽地跺響了跟鞋,用著落荒而逃似的速度遠離了眾人的視野,這場不明就以的鬧劇以近乎和平的無趣潦草落幕,很快地便讓人失了興趣,唯獨一人,被迫留下來繼續譜寫新的可能性。
「喂,你還想在那看多久。」
一反方才充滿魅力的聲嗓,想悄聲離去的青年所得到的卻是下屬反抗期兒子似的不悅詰問,勾起帶著歉意的弧度,亞瑟端起自己的餐點便走向對方的桌邊,「我能坐這裡嗎?」
「哼,我可不知道自己何時有對你說不的權利了。」
明明下顎還滴著應該不好受的水珠,話說得諷刺的蘭斯洛特卻老實地拿紙巾先擦淨了桌面,亞瑟對此不禁莞爾。
「真是刺耳啊,真希望你的嘴巴能分點對女士的溫柔給我。」
「對偷窺狂來說已經足夠體諒,少得寸進尺了。」嘖了聲,湖色的眼寫滿了彼此更熟悉的不耐。
「嗯,剛剛的事情我很抱歉,但對你得寸進尺可是我的權限。」
像是不嫌對方對自己顯明的針對,把話說得理所當然如挑釁的亞瑟將失去溫度的可頌放進自己的嘴,鼓著臉頰欣賞蘭斯洛特與不久前截然相反、更加生動的神態。
「……我絕對要殺了你。」
那是歷經百般咀嚼後,終將走到的結論。
亞瑟笑彎了溫和的眼,只是充耳不聞似地繼續手裡的午餐,為將到競爭做著補足體力的準備。
朝陽灑落進窗面,將兩人身影的輪廓添上柔軟的金線,在這暖色的午後,不會被覺察的是沒有流於表面的心意。

不受束縛是戀慕於誰的前提,但無法訴諸於口的悸動卻又是束縛住誰的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