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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鶴報恩.四折之上 #煉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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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厲害!打倒大百足了!那麼主公大人應該會很高興,給武士很多獎勵吧?』
『確實有,不過在這之前,武士啊——』

在白鶴少年的幫助下,武士順利打倒了大百足。
然而大百足死前以怨念詛咒,導致武士虛弱臥病在床。
白鶴少年為了解救恩人,拔下羽毛織成布,用賣布的錢買藥治好了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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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們,本大爺回來了!」
伊之助從屋旁的樹林裡一口氣竄了出來,精神飽滿地大喊,左手上還抓著一隻鳴叫不止的蟬。
「你抓那個幹什麼啦?很吵耶。」
善逸坐在濡緣挑著自己剛採回來的馬齒莧,無奈地看著性格幼稚的同伴。
正巧炭治郎提著水桶,從山路走了回來。
「你管我!這是我抓到的!」
「沒有要跟你搶啦!啊、炭治郎,有抓到什麼嗎?」
「多虧禰豆子幫忙,抓到了香魚、還有這個!」
獻寶般從水桶裡拿出了比手掌還大的河蚌,其他兩位少年興奮地騷動起來。
「喔喔喔!好大!」
「這個裡面會有珍珠也說不定!」

突然,高大的影子從背後覆蓋住少年的頭頂,男人頂著冒出短鬚的臉笑道:
「喔呀、是大豐收呢!」
「煉獄大人!已經可以下床了嗎?傷勢不要緊嗎?」
「沒事!而且再躺下去感覺筋骨都要變鈍了。」
「請不要勉強!您當時突然昏過去,我真的覺得自己減壽十年了!」

那時,附近村民聞聲趕來,只見十丈有餘的巨大百足屍骸橫亙在山路上。
正當眾人圍著煉獄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該如何處理和表達感謝,煉獄突然陷入沉默,隨後身軀如朽木傾倒。
要不是伊之助正好站在他身側把人拉住,恐怕現在連面上都是傷痕累累吧。
嚇壞了的村人趕忙把人扛進最近的屋舍,派了腳程快的年輕人到河對岸的街町上請大夫為煉獄醫治。

煉獄足足昏睡了一日才醒來,所幸除了筋骨皮肉的損傷外,並無大礙。
之後他推卻了村民的盛情款待,堅持與炭治郎回到燒炭小屋。

「抱歉,讓少年擔心了。不過已經沒事了!在你們回來之前,我把木柴劈好了。」
「還請您不要勉強!有些傷勢隨著時間經過才會發現問題。」
「唔呣,我知道了。」
煉獄笑著,揉了揉少年微帶水氣的前髮。

「權八郎快點!我肚子餓了!」
「知道了,午飯吃蕎麥仁可以嗎?」
「炭治郎,馬齒莧挑好囉。」
「謝謝你,善逸。伊之助,可以麻煩你提水嗎?」
「好啦!那香魚我要最大尾的!」
「是、是——」
「真是貪吃的傢伙……」
「需要幫忙嗎?」
「煉獄大人就先休息,晚一點我幫您剃鬚。」
「唔呣!」
被伊之助遺忘的蟬飛到一旁牆面上,繼續唱奏著夏日的戀歌。

地爐裡,烤得焦黃的香魚滋滋冒著油泡,沸滾的湯水蒸騰著貝肉的鮮香。
撈起膨脹飽滿的蕎麥仁和貝肉湯,再放上一點川燙過的馬齒莧。
「來,請用。」
將串魚的竹籤兩頭搭在碗緣上,炭治郎朝坐在濡緣上的三人一一遞出盛裝了飯菜的木碗。
最後才坐在向外的障子邊上,一起吃著湯飯。

伊之助一如往常地狼吞虎嚥,被一旁的善逸投以嫌棄的目光。
總是大聲稱讚食物美味的煉獄卻顯得安靜。
「煉獄大人?不合您的胃口嗎?」
木勺隨著呼喚脫手,輾轉落在濡緣上
「……抱歉,想事情有點出神了。少年的飯菜一如往常美味呢!」
「咕嚕大眼仔,你吃東西吃到睡著啊?」
伊之助越過善逸探出頭,半戲謔地笑了。
「喂、禮貌!」
「真是沒面子!有洞的話真想鑽進去!」
「本大爺只要頭過得去的洞都能鑽過去喔!」
「又在自賣自誇……」
「囉唆啊紋逸!」
「啊!幹嘛搶我的香魚!炭治郎你看啦——」
「哈哈哈、」
煉獄看著少年嘻鬧的場景,若無其事地笑著。
但在炭治郎心底,熟悉的違和感隱隱浮現。

「少年,能借用一下筆墨嗎?」
摸了摸刮剃乾淨的下頜,煉獄感心著少年的手藝,開口問道。
「當然可以,您要寫信嗎?」
「唔呣,首要得先向主公報告結果,然後也得把這個送回去才行。」
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掌心大小的扁平木盒,鋪著錦布的內襯上放著一個密封的白色瓷瓶。

「這個是?」
「從巨大百足身上採取到的毒液。」
「咦、毒液?」
「認識的大夫拜託我的,她對各種毒的研究很有興趣,因為也能作為藥使用。」
「原來如此,請稍等一下。」

從簞笥的抽屜裡拿出收藏在老舊漆盒中的墨條和筆硯。
在硯石凹處添入清水,放上墨條細細研磨,慢慢地讓清水暈染上墨色。
將乾燥硬化的毛筆筆尖浸在墨池裡,待筆毛吸足墨汁軟化——
「可以了,請用。」
「感激不盡!」

書信本是不該任意窺視的,而煉獄運筆的手指、寫出的筆劃、和書寫時的神情,都讓炭治郎不禁看得入迷,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煉獄大人的字真好看。」
「呣、多謝誇獎!是父親教我習字的。」
父親寬大的手掌包覆住自己的,一同握著筆、一字一劃書寫的模樣彷彿昨日般鮮明。
煉獄稍稍露出了懷念與感傷的表情。

看在炭治郎眼裡,不禁想起變化人身之初,賣炭翁與妻子耐心地一次又一次牽著自己還不靈活的手,學習拿握碗筷、抓握農具、捻拿針線、以及執筆寫字。
「當初教我寫字的是婆婆,常被人說我寫的字像是女人寫的……」
並非抱怨,只是被人反覆說起時也不禁有些煩惱。
炭治郎話才說完,便埋怨起自己的多嘴,

煉獄從書信中抬起頭,那雙灼灼烈日般的雙眼直視著炭治郎。
「只要能好好傳達心意,男人的字或女人的字又有何關係呢?還是說少年不喜歡養母教導你的事?」
「不是的!我並沒有不喜歡!」
看著炭治郎慌忙解釋的模樣,煉獄低下眉微笑。
「抱歉、我沒有質問的意思!少年你應該更以自己為豪。」
「以自己、為豪……」
「少年你是比自己所想更要優秀的人,這點我能保證!」
說著,抬起手撫摸少年有些亂翹的髮頂。
厚實掌心的溫度暖熱了少年的心、以及兩邊面頰。
「……謝謝您。」

つづ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