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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與深空
#夏以晝

#自述


或許是在她第一次靠著我背脊哭出來的那個瞬間、或許是她見我的第一眼、或許是她初回喊我哥哥時怯嚅中帶著真切？
突然驚覺了對她的情感中滲著某些意義不明的心悸，甚至在她眼底映著我的片刻，會萌生出愈趨濃重的獨佔欲，一點一滴，逐漸侵蝕了整個記憶，蠶食鯨吞地滋養那份不該開始的感情。
我明白，無法自拔的深陷早已無藥可醫，在心底深處直至腐朽也不被允許說出口，是她之於兄長的那份依賴不可撼動，是我之於現況最親暱的距離無法放手的懦弱。

夏以晝，膽小鬼。

『哥，我想念你做的紅燒獅子頭——』
『那當然，你回家我肯定要點餐的，我哥手藝可好了、誰當我嫂子誰幸福。』
『怎麼可以！那我去拜託嫂子讓我吃一口！』
『算了夏以晝，你這麼小肚雞腸的還是不要去禍害其他女生好了，你乾脆一輩子打光棍。』
『拜託這種程度才不算是什麼詛咒⋯⋯』

怎麼不算是詛咒？
是於我而言，再也無法對他人動心的詛咒，睜眼後、閉眼前所思及之人，唯一渴望共度漫漫餘生之人，自此再無別擇。

她是我最為悲愴的一場美夢。

/

她喜歡浴巾包著頭髮，說是等乾點兒再開始處理，不然費時又費手，胳膊挺痠又熱，沒多久就又滿身汗，澡都算白洗。
歪理挺多，就是不願意早些吹乾。

「放假在家，就不想太勤奮在自己身上了嘛⋯⋯」

「我看妳上工時期也不會少苛刻自己。」
「過來。」

她其實很懂事。
不計較太多、也不大去為自己多爭取什麼，很多事情認為可以自己解決就很難從她嘴裡套出來，獨立得讓人不知道該說是倔還是傻，太過懂事反而比小時候更讓人不省心。

她應了聲，從家裏沙發的另一側緩緩挪過來，一顆頭千斤重似地往我腹部處靠上，就這麼賴著不動了。
拿著吹風機的手滯了滯，心頭一股暖流湧入後帶著陣陣刺痛迫使自己平心靜氣地解開包巾，打開了開關，輕輕將髮絲以指間梳理開，一寸一寸換著地方，將如瀑的髮流自濕濡逐漸烘至蓬鬆。
她沒哼聲，眼睛直勾勾盯著手機，似乎是在看資料，瞥過一眼、大概是工作群組派發的任務消息。

「工作上順利麼？」

「唔，就還行吧。」

「真是去打流浪體？有沒有不小心被流浪體反著打了？」

「⋯⋯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夏以晝。」
「別以為你是我哥就能逞口舌之快昂。」

「獵人不是保衛家園的麼？怎麼回頭還打自己人？」

「你們航天署不應該也是為民服務的工作麼？怎麼還有飛行員欺負妹妹的啊？」

小手一下戳上了腰際，在她抬起眸子對視上的那瞬間，沒好氣的表情捕捉到了我收不住笑意的目光，又是憋著一股子氣在同處重複戳撓了好幾下。
我再次笑了，抓住作亂的源頭，用吹風機的熱流控制著她的頭髮隨一側拂過。

「哪裡欺負了。」

「哪哪都欺負了。」

她晃了晃自己的肘子以示仍被抓個正著，嘴巴呼出口氣把額前髮絲吹散。
我搖搖頭，鬆開手轉而輕輕扣了扣她剛露出的額頭。

會多問那一句，其實只是擔心。
或許過得再久，在我眼裡的她仍舊是需要被悉心護著，自幼牽著的手直至現在還是小小一個，那雙眼裡裝載的依賴一如往昔。

只是我那早已變質的感情，還在遏止不了地為了那聲「妹妹」給疼得幾近無法呼吸。

「就妳浮誇。」

並不是刻意，只是眼力從來都是作為飛行員該具備的條件之一。
她手機上的屏保提示裡，赫然跳出男人的姓名。

/

我做了一場夢。

夢裡她笑得燦爛洋溢，將我的手牽緊，十指相扣地朝前奔去，身上穿著短白紗，手裏捧著一大束滿天星，告訴我，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天空下著點雨，我擔心她的頭紗給雨淋了大半，她卻絲毫不在意，一點一點的水珠點綴著，很美、像是給她披了層晶瑩。
將那樣的她抱起時，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被她悄然在我耳邊笑話了下怎麼手這麼沒勁，平時都說著要罩她的這下可怎麼辦才好，弄得我好笑又好氣，往前輕輕將唇落在她的，不許她破壞此時此刻的親暱。

她太過美好了，美好得讓我在被淚水浸濕著清醒時，心跳久經無法平緩。
或許有一天我真會看見她那副模樣，也或許真會牽著她往前奔赴，但除此之外的情節，都只是我的遙不可及。

連告訴她都做不到，在這個位置上苦苦掙扎著將自己的雙眸閉上，到底只是徒勞，不用誰來打破他所設下的防線，在某一天、某個時間點，她的心底真住著這麼一個人時，就是我這場夢的最終結局。

『哥，好久沒見到你。』
『你找一天吧，我們一起回去看看奶奶，你看你都多久沒回家了？』
『我都快忘記你長什麼樣了！』

我仍記得她為我戴上項鍊時的表情，又委屈又兇巴巴說著不許弄丟，便真的像護身符般從不離身的執著，心甘情願的枷鎖。

慢一點、再慢一些，拜託不要這麼快。
那個初次見面、有些怕生的女孩，第一次拽緊我衣角喊著哥哥，眼底氤氳，像一陣雲霧、撥開終見暖陽那般，照亮所有的塵埃。

太過笨拙而深沉的、任憑千刀萬剮地刨出也仍存在的感情，究竟要怎麼做才能全然放下？

真的是瘋了，夏以晝、你是騙子。
你是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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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束白色滿天星，妳喜歡麼？』
『沒事，路過早市時順手帶回來的，妳喜歡就行。』

『⋯⋯花語？』
『代表的含義？我沒研究過那個，是什麼？』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