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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春天，唐布衣以帶趙活去認識唐門藥田在何處，又說後山棧道雖有整修保養但對還不會武功的她太危險為由，不顧趙活意願直接把人打橫抱帶到後山去。

當時嚇壞的趙活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來，哪怕唐布衣一直跟趙活掛保證不會鬆手，嬌小的她整個縮在唐布衣懷裡死命抓著對方的衣服不放，就怕一個不小心摔下去。

在青樓就有控制飲食的趙活來唐門後也吃不多，抱起來依然輕盈，比這世因為營養充足而抽高不少的唐默鈴還要輕。
唐布衣在內心盤算要怎樣才能養胖趙活，又口不擇言，趁著趙活沒辦法還嘴時說：「唐門的飯菜吃不習慣嗎？師妹你身材明明這麼有料，怎麼比小師妹還輕？」

唐布衣在抵達目的地放下趙活後臉上隨即多了一道印子。

二

初次見面時唐默鈴看著她沒有明顯的厭惡也沒有明顯的喜好，反倒是笑容靦腆說了聲「你好……」這反應讓趙活感到小小心動。

多麼可愛又讓人想好好抱一抱的小娘子。
見過各種青樓姑娘的趙活在當時發自內心這麼想。

進來唐門的日子不長，趙活也沒少聽過其他師兄師姐們閒聊提到掌門曾經有意要將掌上明珠許配給唐布衣的消息。
這讓她更不能理解唐布衣當時到底多抗拒，竟然三天兩頭往青樓跑把這麼可愛的孩子棄之不顧。但她轉念一想，如果要嫁的人一天到晚上青樓又嗜酒成性，倘若唐默鈴都知道的情況下不想嫁也是理所當然。

三

門派輩分上趙活得喊唐默鈴一聲師姐，年紀上趙活可以喚唐默鈴一聲妹子。

看著趙活喊唐默鈴小師姐的樣子，讓唐布衣有種說不上的古怪。

「師妹，你對小師妹喊一句小師妹看看。」
「這、這不對吧？輩分上我怎麼能……」
「這裡就我們三人，喊一聲沒人會去和掌門告狀。」
「……嗯，沒關係，被人不小心知道的話，我會和爹說是大師兄逼師妹。」

四

唐默鈴很想找唐錚他們訴說自己腦海裡一些模糊的景色，她認為兩名師兄一定能回答問題。

關於在夢裡唱著五音不全的歌曲的人要她快跑，以及夢中身上的鈴鐺在那自此無法維持寧靜。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趙活找上自己稍微聊聊天說說話，那晚的夢境便沒有喊著要她快跑的聲音出現。

師兄們帶回來的新門人很特別。
唐默鈴默默觀察了一陣子，每每見到唐布衣與唐錚看向趙活的視線與眼神飽含無法清楚描述的感情，就越是那麼認為。

五

緣份是這個世界上最奇妙的東西。
在外經商的唐惟元錯過第一時間認識趙活，又在因緣際會下看到唐布衣身上帶著趙活繡的手帕，從圖案與繡法馬上認出了那是很久以前曾經有過一小段交易的供貨商之一。

「太好了，本來以為要斷貨，你的帕子一直賣很好，以前拿到的量都沒了，現在有緣成了師妹，以後還要多幫忙了……放心，拆帳絕對不會虧待你。」

還沒摸透唐惟元拆帳方式的趙活就這麼接下了工作。
她還是想要用自食其力的方式換回那張天價的賣身契，不過在這之前她得先學會怎麼應付無良商人。

六

煉丹房裡唐錚特地給趙活騰出一張桌子，他還要趙活每天來這抄寫記載藥材種類的書本，算是唐錚給她的日常功課。

在冬天時裂開的傷口早已癒合，趙活正重新適應什麼都要自己動手來的生活，她很明顯感受到了，現在真成為她師兄的唐錚與唐布衣，一直在讓她遠離做些會讓手又裂開的工作。

這裡又不是能讓我驕縱的地方。
乖乖拿著筆將自己確實記住的部份抄寫在空白本子上，趙活不禁嘆了口氣，不知道該不該問那兩人在想什麼。

七

在唐門上下心照不宣，只等著什麼時候能又是喝到誰的喜酒的情況下，女弟子們似乎對深夜時唐布衣要趙活出來陪自己喝酒的事情見怪不怪。

「從大白天就在喝酒……晚上就別喝了吧，我也不大會喝。」趙活可還記得帶操時唐布衣人就這麼坐在練功場上頭率性喝酒，絲毫不在意時間地點，簡直是名頂天立地的酒鬼。
「大白天只能獨自飲酒作樂，誰叫二師弟都把你叫去幫忙了……晚上陪陪我可以吧？」

看著拎著酒葫蘆衝著自己笑的唐布衣，趙活不知道該把人趕走，還是該提醒他這裡可不是青樓。
她的表情看上去並沒有不情願，只怕先開口答應了後頭別人會怎麼想，她還沒真正認識唐門所有人，無論如何都得小心一點。

知道趙活不會拒絕自己的唐布衣又說：「就在階梯那喝幾杯，還是你想跟師兄一起去後山。師妹好興致，你還沒學習輕功吧？要師兄抱著你去也不是不行。」

八

忘記誰說過氣質與教養可以靠後天培養成習慣。
當唐布衣站在正心堂外看著不遠處圍繞著趙活有說有笑的其他男弟子們，他對趙活的習慣感到好氣又好笑。

趙活和人說話時的視線總帶著暖意，常常看著看著就讓被注視的感覺害躁起來。
說話沒有架子，人又客氣還輕聲細語，被青樓訓練出來的柔軟身段以及交際方式，那種被人發自內心關注關懷的舉止，以唐門風格來說有些突兀又新鮮。

就算趙活不是個大美人也能讓男人毫無自覺上鉤。

全唐門八成都知道趙活以什麼樣的前提被帶回來，其他人真要有心也可能會引發男弟子互戰娘親。
唐布衣這麼想，所以他打斷了愉快的聊天，一把就將趙活撈走，被人罵猴子亂入也欣然接受。

九

趙活知道唐布衣和唐錚都對自己很好，即使她在青樓時見過唐錚的次數不用四根手指就能算出來，一個人是否關心他人這種事情她還是有分辨能力。

被其他師姐披頭就問是不是會被誰娶進唐門，趙活先是臉一紅，又連忙否認有這種事情。
她身上可還有一張就算把布包內的首飾都拿去請唐惟元轉賣也付不出一半的賣身契在，不提那東西，自己那賤籍的身份怎麼可能有這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