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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往的記憶,成了惡夢的播映紀錄。

  潰爛腐敗的身軀,從那成了空洞的右眼眶中,流溢出來的是紫黑色的污泥;被吞噬的肌膚坑洞,無一不是深淵的流膿。

  為什麼面對那副慘不忍睹的姿態,還能意識到是她呢?

  若是未曾發現那不是深淵幻化的魔物,揮舞下刀刃,是不是更好?

  「對不起,讓你看見我這個樣子。但是,還能再看見你一眼,真是太好了——」

  背負過往的名字,最後一次從她勉強發出的嗓音中提起。

  也是最後一次,被她所記憶著。

  「是您救了我嗎?謝謝您、但是……」

  「你是誰?」

  「對不起,這樣說可能很奇怪……我、又是誰呢?」

  失去了星點、不再蔚藍的眼睛,落入深沉的空虛。自以為握住唯一的救贖,只不過是失去一切的空殼。

  她的身體、她的靈魂,早在深淵之下侵蝕殆盡,獨留給她的,僅有倖存者諷刺的命運,不死詛咒。以及逐漸失去作為人的姿態,墜落於深淵的泥濘中與其融合……

  她變成了深淵的魔物。

  我什麼都沒守護到。

  國家、戰友、深受恩惠的故土,以及……

  重要的人。

  「妳是……祈,我叫卡皮塔諾。妳現在只要記得這些就好。」

  無法挽回的過往,那就讓它逝去吧。不用再面對事實的苦痛,妄想著成為最佳解答,殊不知在命運的眼裡,只是逃避。

  「『祈』是什麼樣的人?」

  「我真的是『祈』嗎?」

  「但是,我不是『祈』的話,又是誰呢?」

  「我既不是『祈蘿可』,也不是『祈』啊。」

  最後一次,她提起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也是最後一次,她還記得自己的名字。

  即便變成深淵之物的姿態,淵蝕綜合症候群仍糾纏上了她。在無法甦醒的世界,她什麼人也不是,無法憶起的「祈蘿可」不是她,卻也懷疑著被稱呼為「祈」的現在。

  她在夢一般的世界,孤獨的活了下去。

   將她從夢的世界中拉扯出來,是正確的選擇嗎?

  讓她繼續活下去,是正確的選擇嗎?

  幫助她回憶起故土的覆滅與親人的死亡,是正確的選擇嗎?

  微量的清幻劑,也逃不過伴隨終身的副作用。

  賜予她肉身的苦痛,只為從夢中喚醒她,來面對更為痛苦的回憶。

  所有的所有,是正確的選擇嗎?

  直到最後的最後,我依然什麼也沒守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