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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


「就一起去嘛！老大！」
「叔叔一起去啦！」

葉小花和葉曉辰母女倆死盯著在工作桌前站定的高皮條，李子瑄看著那畫面忍不住在一旁偷笑。

「帶一個跛腳的去遊樂園幹嘛啦？」高廠長蹙緊眉頭，「妳們一家三口自己去就好了啦，我也去的話就沒人在這裡顧了。」

「可是……」葉曉辰鼓起臉頰，水汪汪的眼睛滿是央求的光芒，「人家說過不想讓廠長叔叔一個人啊……」

「老大！你看曉辰都要哭了啦！一起去嘛！」葉小花伸手搭上女兒的肩膀，高皮條看眼前這員工簡直也跟個大孩子沒兩樣，無奈嘆口氣，「啊我腳就真的不適合去遊樂園啊。不然今天妳們自己去遊樂園，之後有要去其他地方再找我啦。」

葉小花看高廠長態度堅決，自己也明白行動不便的他要跟上活蹦亂跳的葉曉辰大概十分吃力，一時想不到說詞來繼續說服他同行，只能苦著臉沉默。

「那──」旁觀許久的李子瑄終於出聲，僵持不下的三人同時把目光移到相對中立的她身上，而李老師也不負眾望地提出了打破僵局的建議：「不然遊樂園我們改天再去吧？現在也都要傍晚了，我們可以一起去找個風景不錯的地方走走就好，這樣廠長也不會太累。」

「所以現在是一定要我也去就對了……」高皮條嘆氣，自知再繼續下去還是拗不過眼前兩個皮小孩加上滿肚子墨水的理性家長，只能無奈應聲：「賀啦賀啦。」

「耶！」終於確定能和廠長一同出遊，葉曉辰高舉雙手就差跳起來喊萬歲，還興奮地轉頭朝葉小花燦笑：「那小花媽媽就可以坐前面了！我在後面陪廠長叔叔！」

「呃……好啊，謝謝妳。」葉小花沒想到這孩子竟然還掛念著這回事，揚起的笑容雖然有些尷尬，還是伸手揉兩下女兒頭頂感謝女兒的貼心，看著葉曉辰那滿足的笑臉，自己回頭也朝李子瑄投出笑容：「謝謝妳，子瑄。」

「謝什麼啦。」李子瑄輕笑，伸手指兩下自己的車子，「那我們就上車吧？」

「好！」葉小花咧起嘴角，把視線移到高廠長身上，「老大，那個……要幫你嗎？」

「免啦，五年了也習慣了。」高皮條平淡回應，自己拄著拐杖就朝李子瑄的車邁步，葉小花望著那個一跛一跛的背影，五年前在倉庫看見的畫面又猛然浮現腦海，伴隨而來的寒顫更是讓葉小花忍不住回想起那場惡夢。

「偏偏這個時候……」葉小花緊咬起牙，如同螞蟻爬滿全身的不適開始侵蝕她的思考，她只能掐住自己的手臂阻止想直接去撓的那股衝動，快步走到副駕駛座旁開門上車，從背包翻出藥盒取出藥錠迅速吞下，「希望沒嚇到曉辰……」葉小花靠到了椅背上，不斷深呼吸來試圖緩和全身的顫抖，但指尖仍不受控制地顫動著。

「小花……」李子瑄在葉小花擦肩而過時察覺到她額角滲出的冷汗，二話不說就跟在她之後上車，拿了背包裡的礦泉水遞到她仍在發顫的雙手中，「妳還好嗎……？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我們可以改天……」

「我沒關係，曉辰那麼開心，我不想掃她的興……」葉小花捏著寶特瓶，還沒被壓下的毒癮讓她有些難以施力，李子瑄盯著漸漸滑落的瓶身，伸手幫她打開瓶蓋，「如果路上有什麼狀況一定要跟我說喔，我知道妳很體貼，但請妳也對自己體貼一點，好嗎？」

「……嗯。」葉小花抿起雙唇，盯著瓶口的水面映射出的細微光芒隨著顫抖而擺動，沉默了片刻後開口：「謝謝妳，還肯接納這樣的我……」

「說那什麼話。」李子瑄輕握住葉小花的手掌，嘴角揚起輕柔弧度，「我說過妳對我很重要，不管變成什麼樣子，葉小花就是葉小花，我一定會待在妳身邊。」

「媽媽，我也會待在妳們身邊喔！」葉小花都還來不及回應，不知何時鑽上車的葉曉辰已經從前座間的空隙探出頭，臉上純真無邪的笑容讓葉小花鬆開了眉頭，「嗯，我們都要好好待在彼此身邊。」

「……記得還要來修車廠，妳還是我的員工。」高廠長默默調整好位置坐進後座，把枴杖倚在靠車門的一側免得壓到葉曉辰，看那女孩在被兩位母親憐愛地摸頭後心滿意足地乖乖坐好，視線移到了後視鏡中的葉小花身上，「啊小花妳順便想一下之後員工旅遊要去哪，這次地點換妳挑。」

「老大……？」聞言回頭的葉小花看起來有些錯愕，意外神情所中顯露出來的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喜悅。

「啊想邀誰來都可以啦，反正北村那邊一定叫一叫又一大堆人。」高皮條的語調仍舊平淡，道出口的這些話語在五年前沒有辦法即時傳達──甚至差點再也沒機會傳達──如今能在回歸平靜的當下好好補足遺憾，在許多人印象中總是面無表情的高皮條悄悄勾起了嘴角。

「好，我知道了……」葉小花抿兩下唇，眼眶在疊加的溫暖下又開始變得濕潤，「謝謝你，老大……」

「免客氣。」高皮條淡然回應，瞥了一眼身旁仍掛著無憂無慮笑容的葉曉辰，把接下來的話放在心中喃喃自語：「畢竟也是我欠妳的。」

＊＊＊

「海的味道！」

帶著海潮味的空氣溜進了開出一個小縫的車窗，葉曉辰興奮地望著窗外的大片沙灘以及被夕陽染得橙黃的海面，「好漂亮！媽媽，今天天氣也好好，也能看到很多星星嗎？」

「應該可以喔！」李子瑄輕笑，打著方向盤彎進了沒鋪上柏油的小路，緩緩停到離海灘不遠的平坦沙地上，「我們到了，下車吧？」

「好！」精力旺盛的葉曉辰一溜煙就下了車，李子瑄也馬上跟緊腳步，在關上門前把鑰匙遞給葉小花，「我怕她一個人亂跑，妳跟廠長下車小心喔！」

「嗯。」葉小花揚起理解的微笑接過鑰匙，看著李子瑄追上那已經在沙灘上跑跳的嬌小身影，兩人的嬉鬧互動襯上夕陽餘暉成了無比動人的景色，讓葉小花忍不住想再多待一段時間靜靜欣賞眼前的美景。

「小花。」從後視鏡讀透葉小花心思的高皮條沉默了半晌後開口，「我剛才是說真的，就算現在沒辦法工作也沒關係，偶爾還是來修車廠看看。」

「嗯……我跟子瑄接曉辰回來的時候，她也這麼跟我說。」葉小花憨笑著撓撓臉頰，思索該如何繼續對話，但在自己開口前廠長就先發話：「不用覺得會麻煩到誰吼，我本來就希望你們把修車廠當自己家一樣。」

「……嗯。」葉小花垂下目光，過了幾秒才轉頭直視高廠長，「我也會……盡快調養好身體，讓自己可以趕快工作。」

「慢慢來，別太勉強自己。」高皮條輕嘆口氣，挪了下拐杖的位置後握上車門把手，「我先下車吹個風。」

「老、老大……」在高皮條下車前，葉小花忍不住問出在心中盤旋了五年的疑惑：「你為什麼……為什麼會去找工廠那些人……」

「……這很重要嗎？」高皮條鬆開手，望著葉小花在照後鏡中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事情都已經結束五年了，我們也都還活著，這樣就夠了。」

「可是……」葉小花握緊了手中的鑰匙，微微顫抖的語調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自責，「我想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關係，才害你被他們抓住……」

「就算知道了妳也不能怎樣啊。」回應仍舊平淡，葉小花看向照後鏡中一如往常面無表情的高廠長，只見他索性移開目光直接開門下車，「反正他們最後也都被警察逮捕了，妳不用再去想那些事情了，顧好妳的身體吧。」

「我……」葉小花看高皮條就這麼獨自撐好拐杖下了車，只能跟著下車並把車門給鎖上，在原地沉思了半晌才走到高皮條身側和他並肩而行，「就算這樣，我覺得我還是該道歉……」

「妳不用道歉。既然我想清理掉全部的餘黨，找到工廠去也是遲早的事情。」高皮條嘆氣，停下了往海灘前進的腳步，「如果真的要道歉，也是我該道歉。」

「怎麼會，我……」

「我想自己一個人解決，才會被他們埋伏。如果我沒那麼簡單就被抓到，他們不可能這麼快就找到自由新鎮來，也不會發現妳。」高皮條沒讓葉小花說完，轉頭直視著那雙錯愕眼瞳，自己的語調卻十分平靜，「是我把妳拖下水的，所以要道歉的人是我。」

「……為什麼要把錯都攬到自己身上？」葉小花緊握起雙手，沉默了片刻後開口：「我會上他們的當也是因為我自己太衝動，不是老大的錯啊。」

「……好啦，妳有錯，我也有錯。」高皮條看著葉小花，空出一隻手貼到這個家人般的員工的頭頂上，「我們都有罪，也都因為那些罪付出代價了。好好過接下來的生活，才是最好的贖罪。」

「……感覺好像院長會說的話。」葉小花細聲咕噥，移動腳步站到高廠長面前，深吸口氣後伸手給了他一個擁抱，「謝謝你，老大。至少……我們都不會是一個人贖罪。」

高皮條沒有出聲回應，只有用空著的右手回抱住葉小花，滿是厚繭的手掌輕輕拍在顫抖的瘦弱背上，高廠長的眉梢微微下垂，「啊剛才忘了跟妳說，這五年的薪水我都有幫妳交給李小姐，加上獎金那些也一千多萬了。雖然妳不在的那段時間沒辦法出力，但應該也有出錢養曉辰了。」

「老、老大你這樣不好吧……」葉小花鬆手抹去眼角的淚珠，訝異的雙瞳中摻雜了擔憂，但高皮條只有抽動嘴角回應：「媽的妳還真的忘了妳把自己的一千萬放到公款裡是不是？一出院回去對帳看到多一千萬我還以為有大單漏掉，看了監視器才知道有人他媽的偷塞錢吼。」

「呃……」葉小花頓時無言以對，這個老闆上次在自己眼前抱怨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雖然被念的人是自己，嘴角還是忍不住透出了放心的笑意，而高皮條看著那想笑但又覺得自己不該笑出來的微妙表情，自己原先就稱不上高漲的怒氣又被澆熄了不少，「要不是妳那時候還在昏迷，我真的很想衝進醫院把妳打一頓。」

「哈哈哈……」葉小花憨笑，「總之還是謝謝你，老大。那筆錢我本來就是想交給子瑄的，但她肯定會拒絕，甚至會阻止我吧……」

「啊既然知道幹嘛還做那麼危險的事情。」高皮條長嘆口氣，怕葉小花又要開始內疚還接著開口：「算了算了，我也要謝謝妳來救我。可是妳畫在大門上那個扳手真的很醜。」

「吼唷！老大你幹嘛這樣啦！」葉小花被這樣吐槽顯然有些不服氣，但能像這樣和廠長鬥嘴還是讓她壓不住語調中的笑意，「不然你畫一個來看看嘛！」

「好啊，我就再畫一個，然後問曉辰哪個比較好看啊。」高皮條的嘴角又悄悄上揚了一些，葉小花則挑了下眉頭，「老大你確定？曉辰是我女兒耶！」

「我陪她玩了四年欸，公平啦。」

如此回應的語調輕輕上揚著，葉小花突然覺得眼前的廠長看起來有些得意，那張在她印象中有些兇狠的面容似乎開始出現了不一樣的溫度。

「……說到這個，我真的有點意外老大你會願意陪她玩耶。」葉小花把視線移到在海邊踏浪的兩個身影，凝視著那雙在沙灘上被夕陽拉長的影子，笑容中添上了另一份溫柔。

「啊她就很煩啊，直接把修車廠當安親班，每天來。」高皮條邊說邊朝著搭在不遠處的遮陽棚邁步，葉小花也趕緊跟上，「沒想到她這麼喜歡修車廠……啊、等一下，牆壁上那些照片……」

突然想起了修車廠牆上貼的那些火辣清涼照，葉小花瞬間僵住了動作。

「撕了啦，李小姐問我能不能帶她去的時候我就撕掉了。反正月曆那些也早就不知道是幾年前的東西。」高廠長依舊平淡回應著，緩緩走到棚子下找了張摺疊椅坐下。

「是喔……」葉小花撓撓臉頰，剛剛在修車廠顧著說服廠長一起出遊，完全沒去注意到牆上的任何變化，雖然心裡覺得有那麼一點點可惜，但既然是小孩子經常出入的地方，果然還是別留著那些會惹人非議的東西要好一些。

「但我是覺得牆壁變得有點空啦，所以把之前員工旅遊的照片貼上去了。」

高皮條的話語在海風下變得有些模糊，但兩人的距離還沒遠到把聲音都吹散，葉小花聽著自己敬重的老大用如此笨拙的方式傳達出的溫柔，嘴角又向上揚起了一些。

「那今天也拍幾張吧，這樣曉辰一定會很開心。」

「嗯。」

＊＊＊

「嗡嗡……」

吹風機的低頻運轉聲伴著浴室傳來的淋浴聲，坐在床上替女兒吹頭髮的葉小花輕笑著享受這份安寧，指尖輕輕撩撥那頭半乾的髮絲。

「媽媽，我真的可以自己吹啦……」葉曉辰仰起頭想辦法直視媽媽，但視線仍然沒辦法完全對上，葉小花笑著回應：「我一直很想像這樣幫孩子吹頭髮嘛！會不舒服嗎？」

「不會，我很喜歡！」葉曉辰咧起嘴，繼續乖巧地坐著等葉小花把頭髮吹完，沒過多久就看見李子瑄頂著毛巾從浴室裡出來，「子瑄媽媽！」

「這麼會撒嬌，讓小花媽媽幫妳吹頭髮啊──」李子瑄坐到床沿，伸手輕捏女兒紅潤的臉頰，葉小花則搶在女兒解釋前就先回應：「沒有啦，我自己想幫她吹的，她剛剛是想自己弄的。」

「我想也是。」李子瑄輕笑，鬆開雙手後用指頭輕輕點上葉曉辰的鼻頭，「曉辰真的很貼心耶，跟小花媽媽一樣喔！」

「子瑄妳在說什麼啦……」猝不及防的稱讚讓葉小花的臉頰泛出了紅暈，雙手也跟著放緩了動作，而李子瑄只有抬頭直視她，嘴角勾起率直笑容，「我說的是事實啊，妳跟曉辰都很體貼。」

「嗯……謝謝……」葉小花簡短應聲後又低下頭繼續專注在女兒未乾的髮絲上，確認頭皮恢復乾爽後才切掉吹風機開關，「好囉！」

「謝謝小花媽媽！」葉曉辰轉過頭朝葉小花投出笑容，隨後馬上側過身跳下床，抬頭看向李子瑄，「換子瑄媽媽了！」

「蛤？」李子瑄愣了兩秒，「不用啦，我自己來就可以了……」目光順勢移到葉小花身上想尋求認同，不料對方卻揚起了淘氣笑容：「既然吹風機都在我手上了，讓我服務妳一下應該也沒關係？」

「呃……」李子瑄仍僵在原地，默默瞥向一旁的葉曉辰，只見那孩子臉上仍舊是那張燦爛笑臉，「那我先去訂正考卷了，老師說禮拜一要檢查！」

「好……」李子瑄抽下毛巾掛到了自己脖子上，看著女兒走出房間的背影，似乎還在門板關上前聽見了那孩子的細聲咕噥：「奇奇阿姨說要讓兩個媽媽有自己的相處時間，這樣應該可以吧……」

「又是熊奇奇……」李子瑄乾笑，看那孩子真的關上門離開後轉頭望向葉小花，「所以──妳真的要幫我吹頭髮？」

「可、可以的話……」葉小花垂下頭，紅透的耳根子已經跟方才臉上那薄薄一層紅暈不是同一個等級，明明剛才還一副逮到機會能捉弄對方的得意樣子，那種反差讓李子瑄忍不住笑出聲，「沒事──吹個頭髮而已，當然可以啊。」

李子瑄語畢就挪動身子坐到葉小花面前，同款洗髮精的味道跟著那頭酒紅長髮佔據了葉小花的思考。葉小花打開吹風機、輕輕撥弄著李子瑄的頭髮，兩人的距離近到只要葉小花稍微往前就能整個人貼在李子瑄的背上。

「子瑄妳……頭髮會繼續留長嗎？」經過了一小段時間的沉默，葉小花率先發話。

「應該會吧，可是不知道還有沒有那個耐心整理耶……其實我以前頭髮超長的，長到屁股那種。」李子瑄縮起身子抱住雙腿，把下巴抵到了膝蓋上，「不過結婚後因為公婆的關係剪掉了。」

「這樣喔……好可惜，妳的頭髮明明很漂亮……」葉小花輕捏著半乾的酒紅髮絲，一方面對於又知道了一些自己並不知道的李子瑄而感到高興，另一方面也對李子瑄過去的遭遇感到心疼，「如果妳想留回來的話就留啊，如果懶得整理……至、至少我可以幫妳吹頭髮……」

「哈哈！那我會認真考慮的。」原先還因為想起過去的婚姻而覺得心情有點複雜的，卻在聽到葉小花的反應後馬上笑出聲，李子瑄只覺得心頭似乎有股暖意湧現出來，心情也跟著變得平靜了不少。

「我、我是說真的啦……」葉小花輕輕梳理著李子瑄的長髮，雖然泛紅的臉龐讓她看起來有些慌張，但眼神中的真摯也絲毫不假，「我覺得……不管在哪些事情上，強迫別人來迎合自己的要求都很不好……我希望子瑄可以做最快樂的自己……」

「……嗯，謝謝妳。」心底的暖意朝全身蔓延開來，李子瑄稍稍垂下眼皮，感受著葉小花的指腹不時在頭皮上的輕微觸碰，「小花妳也是啊，我也希望妳可以是最快樂的自己。」

「……好。」葉小花輕輕揚起嘴角點頭，確認李子瑄的頭髮已經吹到蓬鬆後關上吹風機電源，「ｏｋ了！」

「謝謝妳。」李子瑄道謝完就抓著毛巾準備放回浴室，但在站起身後又回頭看向整理著吹風機電線的葉小花，嘴角揚起輕柔微笑，「欸，小花。」

「嗯？唔……」葉小花一抬頭就看見李子瑄湊近的臉龐，對方的唇瓣也隨即貼上。淺吻只停留了幾秒鐘，李子瑄才放開輕撫著葉小花臉頰的手掌，「這是回禮。」

「……謝、謝謝。」葉小花紅著臉沉默了半天，擠出一句謝謝後就把臉埋到了手掌裡沒再說話，李子瑄看她這反應，在覺得有趣的同時也又一次感受到了對方的溫柔體貼。

「也不用這樣道謝啦。我不是為了討妳開心才強迫自己做這些事情，是我自己想做的。」李子瑄怕眼前這個大孩子又多想，伸手搓兩下她的頭頂解釋完後才走回浴室，被獨自留在房間的葉小花稍微移動了重心把自己放倒在床上，胡亂抓了枕頭就把整張臉埋進去。

「『不需要去強迫自己迎合他人』嗎……」李子瑄把毛巾掛回了浴室內的橫桿上，反覆咀嚼著葉小花方才的話語，綠瞳中閃過柔和光芒，「如果早一點和她相遇，現在的我會是什麼樣子呢……」

但無論如何，現在的我們有彼此、有曉辰，有許許多多重要的人，都是只有在那個時間點相遇後才能夠擁有的。既然我們擁有了這麼幸福的當下，最應該做的果然還是緊緊抓牢它，讓它可以一直是我們希望看到的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