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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流傳更多的倒是針對太陽時而霸道時而懈怠的閒言酸語。 一人的力量即使再強大,依舊過於羸弱的不堪圍剿的一擊。 縱使身具本領,身處逆境中的天才再有高超的技術與領先群雄的構想,若不成為高高在上的王者,所做的巨大付出都將化為他人的嫁妝或枉然。 然而這些屬於明面上大義的暗潮洶湧都與他無關。 與其走上多數人採用穩妥卻仍喜憂參半的迂迴曲折,徇私枉法的道路顯然更適合孑然一身的亡命之徒。 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那套俗語,他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 何況與伴隨危險成正比的收穫,既有效益更有效率。對於現在急需數據印證的他來說,如何獲得高效的進程才是最大的難關。 如今可靠度的驗證既已起步,就沒有中止與放棄的道理,何況重來的機會從來就不曾納入計畫之中。 「它會找到妳的。」 他目無表情的低語複述那位先生最後的客套,字詞的變化卻令語句充滿詭譎的語焉不詳。 被推開的倉門摩擦沙土帶起少許粉塵,久未潤滑的門栓發出朽木如死灰的悲鳴。 室內一片黑暗之中隱約可見堆放並非糧食等物資的輪廓,空氣中彌漫未待看清來源便撲鼻而來的刺鼻消毒味,和一絲難以言喻的腥臭被掩蓋其下的複合氣息。 他摘下具有明顯階級指標的小瓜帽扔進腳邊桶內生起不久的簇火,平靜的看它被逐漸強大的火焰吞噬淨化為一縷不具名的黑煙冉冉升空。 在心中的倒數歸零的那刻他抬腳步入晦暗的室內,置入自製熱蒸氣設備吐出似能淨化身心的煙霧瀰漫中。 「我回來了。你那善良天真的朋友真的跟你很熟。」 他渡步在乾黃糧草鋪就的地面上,每踏一步便是迴盪重歸密室的糧倉中,隨著蒸氣不時噴發一同奏響無序的雜音。 「感謝上天,每一句都打在你給的點子上。你真是我的福音。」他平靜無波的嗓音不再似最初的蒼老莊嚴,而是更加貼近屬於青年的清越兼具敦厚儒雅。 久未甘霖的幾許乾啞叱喝,從室內一隅委頓虛弱的喉頭中如同洩漏氣的皮球無力地回應他虛與委蛇的一番誇讚。 「你這樣聖神可是會失望的,大主教。」青年於黑暗中熟練的拿起木箱上的利刃直抵上脖頸俐落的劃開,他就像多數人排解孤獨的方式,以語調平緩的自說自話:「因為你的『任務』還沒結束。」 即使經過處理而沒了腥味,但未刨除乾淨的碎肉在剝離時異樣的沾黏感仍讓他不適的皺眉。 「我很抱歉把你的臉弄成那樣,但只有這麼做我才能直接認識你的朋友。」 偽裝拔除後裸露的俊逸清秀暴露在漆黑的環境中,與一頭細黑短髮相同的眸色帶著無人看透的冷俊,脫下的層層衣著露出體態頎長的身材,雖不到肌肉發達卻也不是瘦瘠如柴的身姿矯健;只除了一雙極其突兀飽經風霜的手,就像拼接布般連結在年輕具有活力的手臂上。 啊,差點忘了。青年漫不經心地想。 隨即徒手將那雙曾嚐盡歲月洗禮的乾枯皮囊,再再毫不憐惜的剝落拋向隨意的一角。 隨手取來質感如布料的碎布,他就著周遭的霧氣塗抹清潔:「我發現聖禮雖然莊重,但最好先洗乾淨手。而且……」 他覷眼最初聲音傳來的方向,就在剛才那裡不再傳來任何基於情緒的作響,似是已無生命跡象的死寂。 但這些之於他而言不重要。任誰都不會過於在乎指尖下的螞蟻是否具有感受恐懼的意識。 「我還聽說東洋的禮服更加繁複。」 穿上便於行動的布質黑褲與素面白衣,青年憑著印象走近另一處,摸索出樸素暗沉的大衣套上後取出衣袋內自備的白手套戴上。柔滑的橡膠材質細心呵護著靈巧而脆弱的血肉;這是他人被棄之於不顧的心血,而他將要替懷璧其罪的她發揚光大。 「相較之下只有八件的套裝——算了,我該出門了。」 不再喃喃自語的過多解釋,兩手空空煥然一新的他將設置在出入口噴氣閥的控制旋鈕扭轉至大。 如果一個人身上的清廉自持與莊重神聖是能夠被繁複厚重的禮衣輕易體現的誠意,那麼僅僅八層的祭衣與此刻自己一身的單薄又該如何算清? 「……人家一場婚禮都比你們用心。」雖然我也沒見過。他淡淡地想。 或許自己有天也可以——不,沒有那一天。 等待他的,不是處刑的斷頭台遺臭萬年就是成為舊史中不值一提的用路人,又或者是相逢契機鑄成機會渺茫卻驚艷四方的傳奇發明家。 機不可失的道理他懂,一次的人生只有這麼一次機會;儘管人人常言「人生有無數次的機會」,但他所掌握的能耐早已超出這句常理而言的俗語…… 以至於「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或許更適合如今身無長物的他。 填放在四散周圍破舊木箱內的火棉正蓄勢待發,歷經了無數次成敗的青年推估空氣中盈滿乙醇的承載值即將到來一觸即發的臨界時,他不告而別的走了出去。 荒無人煙的廢棄糧倉外此刻已是滿天星斗的美輪美奐,壯麗浩大的華美天穹無遠弗屆的延伸不斷。 人的能力是真的過於渺小,如此宏偉的風景明知是由無數或遠或近的星系投射而來的結果,看在人類眼裡卻是如同如一張巨大畫布上平鋪直敘的呈現。 也難怪會出現《地平說》這論調。 這並不怪人。沒有人是錯的,同樣也不會有人是對的。就如同弱肉強食的生態體系,都只因立場對立而不約而同的建立了區別。 依偎糧倉的鐵桶中早已沒了先前燃燒的餘燼,就像他燃盡了的童年徒留一地狼藉的灰燼與難聞的餘味。 計畫已然有變,他無聲的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因此意外的變數而稍稍鬆弛一瞬隨即復歸。他迅速的思量後,提起角落本預備夜路使用的煤油燈立即點燃。 沒有火柴一類的就是這麼麻煩,但短時間內卻也無其他選擇可讓他挑剔。 倉內事先儲備的乙醇劑量遲早告罄,在他加大釋放劑量的剛才起這過程就不斷加速,並且就在他才湊近窗扇這麼想的這一刻,氣體自管線噴湧而出的絲絲聲瞬息終止。 剎那間,他的呼息倏地停頓片刻,四周圍的蟲鳥鳴聲頓時放大了無數倍般重回本應便該是沉浸在夜晚寧靜愜意的農莊。 藉由手中的光源他透過佈滿灰塵的窗窺視昏暗的內部卻一無所獲,但這樣的消息反倒正好,只要充當濕潤劑的蒸氣仍未失去它的效力,他就還有時間逃離之後必然引爆的後果。 就情況來看雖然自己可以放手離開,任由事情在不久之後自然發酵,但以小時為單位的時長卻又充滿太多變因。 而距離成功遙遙無期又獨身一人的他無力承擔過多的變化多端。 他必須留下,即便意味著自己恐將承受來自化學爆炸的急劇性傷害。 他閉眼嚐試深呼吸試圖降下直到此時才遲來的後怕,手邊燃燒煤油的刺鼻氣味順著鼻腔進入肺部刺激得他嗆咳出聲。 緊接著他猛地雙目圓睜破開窗,一氣呵成的將油燈甩入佈滿燃點的糧倉轉身狂奔。 或許是湊巧碰碎了油燈上的玻璃令四周的酒精被迅速揮發,又或者是金屬碰撞時摩擦帶起的火花引發的連鎖效應。 這些前奏敲響的起因已是在場惟一還能行動的青年所無法顧及的導火線——瞬間媲美轟炸的氣燄音爆響徹了地處偏僻的廢棄糧倉。 來不及跑出安全距離的青年神色痛苦的捂著雙耳,像是任由命運恣意玩弄的布偶被爆炸的震波掀飛老遠。 ─────────── ※ 「因為你的『任務』還沒結束。」 獨子在文中提到的這個「任務」,存在兩個意思。 一是身為主教的三個任務(有興趣歡迎搜一下教育百科主教的名詞解釋),二是見證醫療科學的可能性。 ※ 獨子會變聲 這點我拿原作「我是劉衆赫」來玩,要偽裝別人就搞完美一點(幹 私設上他有針對這點刻苦學習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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