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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覺到對方將物體抵得更深時立即回到了之前的位置,只在那短短的一眼內看見對方藍黑色的鴨舌帽。 「你不認識我的。」身後的男人再次出聲,帶著明顯的幸災樂禍:「現在,我要你在兩站之後下去,並搭上反方向的同一節車廂。」 你惶恐地低聲問對方究竟想要得到什麼,自己只不過是個打雜的,沒有任何內部的消息。對方沒有回應,似乎是拒絕回答接下來的任何質問。 你也只能沉默了下來,感覺腳底踩在棉花上,而冒汗的手就像是下一秒連原本抓著的握桿都會滑掉一樣 。唯一不變的就是那腰間的涼意,以及那個如影般隨行的那個人。 你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隨著人們移動,不知不覺間已經搭上了另一輛車 。 反方向的人群跟剛才的人擠人的狀況好了很多。 他指揮你坐在角落的一個空位之後便也跟著坐落在你旁邊。套在外面的黑色夾克很好地遮蓋住他的手。他的鴨舌帽壓的很低,讓你還是看不見他的臉。 雖然說已經沒有抵在自己身上了,你還是能很肯定的相信那武器還是向著你的方向。 你在不轉動頭部的狀況下四處尋找著逃跑的最佳路線,而那人沒有察覺到,也不繼續發號施令,只是在坐了一陣子之後,狀似無聊似的用腳打起了拍子。接著,他唐突地開口道:「這種時候總是最無趣的,對吧?」 你不知道該不該回話時,男人又接了一句:「你知道,我這樣舉著手也是很累的,要不然換你來試試……就只是提議一下而已,你真的很一板一眼。」 他是在講電話嗎?你遲疑地想著,腳卻也準備著發力,要在門關上前的最後一刻逃離這個詭異的男人。 在跟別人講話的他注意力肯定沒那麼集中,自己得好好把握這個機會。你餘光瞄著正在打開的電動門以及繼續在說話的他,默默開始倒數。 警告聲在響起幾秒鐘後,你猛地站起,相信腎上腺素上升的現在,你一定能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時跑出那扇門。 邁開雙腳,你聽見風擦過耳邊的聲音與人們的驚訝抽氣,然後就是自己倒在地上的撞擊聲。 腳踝以及撞到的地方隱隱作痛,而把你絆倒的人卻突然親切了起來,大聲問著你有沒有事。 從你的視野裡,你先是看到他因蹲下而從褲管下露出的蒼白腳踝,接著才看見對方隱藏在帽子下的臉和那兩頰對稱的傷疤。本來該是一張有壓迫感的臉,但這個人卻意外不令人感到害怕,可能是他正笑到瞇起的雙眼讓他顯得很和善。 他將你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開朗的語氣跟周圍的人解釋:「這傢伙等一下要去告白,太過於緊張差點跑錯站了。」 旁邊的人群笑出了聲表示理解 ,而那人也轉過頭來衝你繼續笑著,並將你扶了起來,彷彿你就像是他某個不省心的好友一樣。 訝異於對方的年輕以及與聲音的不符合,你幾乎是被他抓著坐回了座位,而這時男人臉上的表情才又起了變化。 垮下臉的瞬間,他的周遭氣氛立刻變得陰鬱以及不耐。他先是舉起手來似乎想要撥弄頭髮,卻因為帽子只能作罷。隨後他轉向你,語帶輕鬆地說道:「再想著要跑的話,我是不介意在這裡直接讓你生不如死。」 沉下的雙眼以及吐出的話語讓你連最後一點逃跑的希望都消失無蹤,只能小幅度地點著頭,一邊恐懼於對方所發出的駭人氣場。 「……只要你乖乖按照指示走,你是能夠全身而退的。」頓了一下之後,對方竟然像是安慰你般說出了這段補充。你也只能繼續點著頭,暗自希望他能夠說到做到。 他如同山貓一般的雙眼掃了你一眼,便低聲說道:「我們要去你工作的事務所,知道路吧?」 你小聲答覆之後,男人欣慰地拍了拍你的肩,讓你又驚出了更多冷汗。 接下來的路途,他都還是緊緊跟在你的身邊,卻也沒有再做出其他威脅的動作。你還是不敢經舉妄動,一路按照他的指示經過各路人群,最終來到辦公室的大樓門前。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那人的心情似乎從下了車站之後就變得很差,表情也突然重新陰沉了起來。你在行走的時候都還能聽到對方偶爾在說話,但由於聲音壓得太低,你無法確認他究竟是在說什麼事。 「開門。」在你還沒開口詢問之前,男人就已經先湊近了你,說道。 你顫抖著拿出鑰匙,並在清脆的開鎖聲中打開了事務所的門。 裡面一片安靜,你也沒有為這個情況感到意外。 ——雖然你也抱持著一點其他人會在的奢望。 將你的手跟旁邊的柱子綁在一起之後,他拉低帽子,並隨手拿出一把裝著滅音管的小型手槍,直接把幾個監控設備給擊壞。 射擊的聲音意外地小,只發出幾個彈指般的音量便被空間給吸收進去。 「你們公司隔音也做的真好。」那人驚訝的走到牆邊,敲了敲牆板:「這樣折磨人的時候是不是比較不會擾民?」 說完的當下他便像是被自己的話逗笑般哈哈笑了幾聲,也重新回到了辦公室正中央。 「接下來……」他打開社長的抽屜,熟絡地拿出一個你最近常常看見的木頭小盒子。 你知道裡面的是什麼,而這想必就是這個人來威脅自己的原因。 他走到你的面前:「那就勞煩你了。」 用著禮貌的口吻,男人卻是一副不太耐煩的表情將那盒子拿到你的手邊。 你猶豫了,但目前的情況已經覆水難收,你也只好咬著牙,把自己的食指按在蓋子上的感應區塊。 手下的震動讓你知道東西已經順利打開了。 男人吹了一個口哨:「科技真的是很便利啊。」 眼見他將資料拿出來開始拍照,一邊嘖嘖稱奇上頭的一些勁爆的把柄。 「誰能想到這些東西會在這裡,果真是……會想要的。」他這麼說著話,好似一切對他來說都十分悠閒。但就在翻到某一個張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男人瞇著起眼睛,讀著上頭的資料,諷刺的笑容也很契合地顯現在他臉上,在些微燈光以及他手機螢幕的照射下,他原本就蒼白的膚色顯得更為嚇人:「這個老傢伙……怎麼還沒死透……我知道,任務優先。」 「不過真的是巧合,會在這裡讓我看到。你說我們該不該他那裡去敲更多錢,反正他都貪——不要跟我說你還相信金盆洗手這個說法啊,月島。這樣也太天真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室內的關係,這人講話的聲音變得更為清晰,話也明顯多了起來。 他嘖了聲:「我還不懂你嗎,不要再想著要勸我了。要不是有你,我早就殺了那全家……不說了,時間是……」他停頓了一下,抬手看向腕上的錶:「現在是10:40,也差不多要收尾了。」 只見他將最後幾頁拍完照之後便將關上盒子,貌似要把它放回原處。 想著自己上面指紋的你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結結巴巴地提起之前他說會讓自己全身而退的承諾。 「啊?」那個人貌似這時才想起你的存在,帶著兇惡的表情轉過頭來:「我什麼時候……哦對,在車廂上。」 他側頭好像在聽另一方的講話,半晌後才點點頭:「的確是,好吧。那我就稍微……」他似乎在上頭按了幾下,便拿著它過來好讓你看見上面顯示『已清除』的畫面。 他接著脫下自己的手套,在上面按了幾下。 「這樣應該能拖點時間。」他抬頭看向你,臉上不自然地帶著一股想要邀功的氣息,讓你覺得他似乎正透過你在跟另外一個人溝通。 就在你答覆之前,那人的臉突然抽搐幾下,隨即他就地轉身,然後把東西放到了桌上。 他接著又來到你的身旁,手伸向你綁著的雙手:「之後就沒有你的事了。記得明天隨便找個理由不要來上班。」他邊解開繩索一邊叮嚀道:「如果不想要死在這裡的話。」 你聽得冷汗直流,連忙點著頭表示自己聽懂了。 「謝謝你的配合。」他在你真的能邁出腳步逃跑之前,皮笑肉不笑地向你道別,眼睛卻瞪著你,似乎是在叫你趕緊走人。 你匆忙地跑出辦公室,一直跑到看不見那棟建築物為止才慢慢停止奔跑,並躲在牆邊確認對方沒有追上來。 看見後方空空如也的你終於把憋在喉嚨裡的那口氣吐了出來,腦子裡開始轉著要如何翹掉明天的班。 想到其他的同事時,你想了一下,但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要說。畢竟你也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真的知道你的所有資料,如果追查到自己身上就糟了。 抖著身體,你準備搭上第二次通往回家的路途,並打算著要灌上幾瓶酒來讓自己忘記今天的鳥事。 尤其是那個男人,實在是過於詭異了。你不由自主 地想起對方的奇怪行徑,以及以自言自語來說過於大聲的音量。 他難道真的有戴耳機嗎?但是當自己觀察對方時,他的兩側耳朵都沒有掛著任何的物品。 而且他有時會把自己的動作說出來,並同時同步做出那個動作,就好像是被別人傳達了某種指令一樣。那種言語跟表情的不協調,都給人一種不自然的感覺。 搖搖頭,你覺得不要再繼續深究下去是最好的。反正也不會再見面了。 「喂!」突然身後的叫喊聲嚇了你一跳。 現在的路上似乎就只有你跟剛才發出聲音的人。這個認知讓你加快了腳步,但身後的人馬上就追了上來,並一手搭在你肩膀上。 「怎麼對自己老闆這麼沒有禮貌呢?」酒氣從後面傳來,而你這時才發現是社長的聲音。 你連忙轉身鞠躬哈腰,說著自己剛才太過於專心在思考事情。 老闆被酒精醺紅的臉打量你幾秒,唐突地問道:「你怎麼這麼時間還在這裡?」 你找起理由說自己剛剛去跟約會對象吃飯去了,但因為身體不太舒服便休息了一下,現在才要回家。 老闆的表情變得猥褻了起來,看起來似乎是會錯意,但他只是連連點頭:「那這樣……咯,我們……就去事務所睡一晚好了,反正都……近了。」他邊打著嗝,邊這麼說道。 你趕緊搖手說著自己可能真的有些感冒,不方便上去。但無論你怎麼解釋,老闆放在你肩上的手就是不放開。 他甚至直接就開始拉著你往回走,手勁還異常地大。他一路講著醉話,不時大聲唱歌,讓你連拒絕的時機都插不進去。 你一路踉蹌著被拉著走,一面祈禱那個男人已經離開,並且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萬幸的是,在你走進事務所的時候,房間的擺設跟氛圍就像是完全沒有人來過一樣。 老闆還攬著你的肩,讓你不敢太過於明目張膽,只能在視線所及的範圍內檢查著所有事物。 「在找什麼嗎?」老闆在你耳邊細語,但語氣裡頭的清醒讓你馬上意識到自己被懷疑了,並且他是故意要帶自己回到這邊查證的。 你立刻轉頭看向老闆,拼命否認自己在尋找任何東西。 老闆低哼了一聲,也鬆開抓著你的手,突然開啟另一個話題:「……我最近常常聽到傳言,說有人企圖偷走我們這裡最重要的東西。」 他緩緩說著,邊晃悠著還有點站不穩的腳步,來到自己的書桌。 他拉開幾十分鐘前才被拉開的抽屜:「你知道是什麼嗎?」 在你說出那個盒子時,老闆朝你點了點頭,但又隨即搖頭:「對一半,信任才是我們最重要的資產。」 「你來我們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吧?」他俯身先是朝抽屜深處摸了摸,然後拿出了一把左輪:「雖然說你也算是我們很重要的一個部員,但沒辦法,上層說要清算。」 「說吧,你做了什麼?」 你尚未乾透的衣服再次被汗水浸濕,卻也打算要一口咬定自己沒有背叛。畢竟你可是親眼看見已經清除的紀錄。 但是當老闆舉起槍對著你時,你還是無法控制地往後退了一步。 「既然不願意承認,那就來看看吧。」他這麼說著,一邊在盒子上操作了起來。 看著上面的顯示,他先是冷笑一聲,接著就直接一槍打到你的大腿上。 你瞬間被劇痛襲捲,被子彈打中的部位異常地熱,並伴隨著鮮血的流出,馬上就浸濕了你的褲子。而當你因痛楚跪倒在地時,傷口的撕扯也讓你全身痛得發抖。 在你哧哧喘氣時,他有些惋惜的語氣模糊地在你上方響起,然後便是重物落在地上的聲音:「沒想到竟然有這種低級錯誤,剛剛看你那麼有自信,我還以為錯怪你了。」 你費力地看向被丟在地上的盒子,隨即感到不可置信但又憤怒地想起那個男人臉上狡猾的笑容。 可是你明明已經看到他清除所有的證據了! 你抬頭看向老闆,極力要撇清自己是被威脅的,但卻在老闆再次將槍上膛時心涼了一半。 他似乎沒有要聽任何的藉口。 咚地一聲,隨著清脆宛如斷頭台上刀片落下的聲音,你看見老闆的頭因受力歪向一側,隨即帶動整個身子直直地倒在地上。 他是一擊斃命。 男人從黑暗中走出,身上的煙硝味比之前更加強烈。 他還是在說話:「事到如此,也只能這麼辦了吧……但其實我一開始就這麼說了……我知道你不想無謂地殺更多,但目前這個情況……」 他的槍指向了你:「也只能這麼做了吧。」 「把這裡發生的一切當作是他們自相殘殺的意外。」 你手腳發涼,連自己什麼時候哭了都不知道。在你斷斷續續的求饒聲中,男人居然沉默了下來。 正當你以為自己能夠死裡逃生時,男人眨了下眼睛,而隨後露出了悲憫的表情,對著你說道:「抱歉。」 他還是開了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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