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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酒菜〉

  環著雙臂倚在廚房門邊,皮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在爐火前忙碌的子,日光透過小窗灑了那人滿身,斑駁的光點,食物的香氣,以及鍋盤碰撞輕微的聲響,交織出一副溫暖的景象。
  溫暖。
  皮以為自己這輩子不可能體會得到這種感覺,然而眼前的青年顯然有種神奇的力量,光是望著他的背影,就能令人平靜下來。
  那麼假如抱著他的話……

  念頭閃過腦海,皮立刻付諸行動,伸手由後抱住對方腰身,臉頰貼上肩背,喉間溢出滿足的喟嘆。
  果然心底所有的坑洞與狂躁都被抹平了,那頭總是在啃噬著心臟的野獸被馴化,溫順地蹲伏下來,如同流進血管的酒精和藥物……不,甚至比那些效果都還要更好。

  「出去等。」稍嫌冷淡的嗓音響起。
  「不要,你抱起來好舒服。」

  本就狹窄的廚房被兩人擠得沒有轉身的空間,子只得拿著鍋鏟偏頭,試圖講道理,「是你拿著酒過來要我陪你喝,是你說想配點下酒菜,也是你說想吃我煮的東西……」
  聽出對方話中的無奈,臉頰用力在他的肩膀蹭了兩下,皮終於依依不捨地放開,聽話地坐到外頭的飯桌上。

  說是下酒菜,結果做了一桌正餐,三菜一湯附白飯。

  子將碗筷遞給他,「先吃吧,感覺你最近又沒有好好吃飯了。」
  「果然子對我最好了,」故意先仰頭乾了杯裡的烈酒,皮往前湊到子面前,氣息染上薰人的酒氣,嘻皮笑臉地說:「子這麼賢慧溫柔的人,可以永遠只屬於我就好了。」

  面無表情地與他對視半晌,子夾起一塊炸豆腐塞進皮的嘴裡。
  「燙、燙啊子──」
  「怎麼突然想起找我喝酒?又沒地方住了嗎?」
  拿起玻璃杯端詳了會兒焦糖色的酒液,子小口小口地啜飲著,隨口問了句。
  「當然是想看你喝醉是什麼樣子嘛,一定很可愛。」皮懶散地回道,面不改色地清空他今日的第五杯酒。
  反觀對座的白髮青年,不但喝得緩慢,一杯酒下肚,臉頰已經染上幾分薄紅;即便如此,聽見他說的話,依舊是那副毫不動搖的模樣,只是瞥了他一眼,將面前的菜脯蛋推過來些。
  「別光喝酒,吃菜。」
  愣愣地望著對方平靜的神色,說不清的情緒隨著酒意驟然翻湧。
  皮將玻璃杯往桌上一頓,繞過桌子撲到那人身上。
  「親愛的子,你才是我的下酒菜,快讓我吃掉──」

  「喂、喂,搞什麼……皮?」
  差點連人帶椅被年輕男人的力道衝擊得翻過去,好不容易穩住兩人重心,那傢伙卻掛在他的身上不動了,子抱著滿是酒氣的纖瘦身體,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皮?不是吧,你醉了嗎?」他喃喃問。
  回應他的只餘輕淺的呼吸聲。
  子頓時有種自己還沒從酒店下班的錯覺,望著天花板無語了一陣,他決定至少讓皮在沙發上躺著睡,正打算撐著年輕男人站起身,那杯酒的後勁偏偏在此時找上門來。
  世界天旋地轉,子的膝蓋一軟,差點就要帶著懷裡的人往桌角撞……以為已經醉死的那傢伙倒是瞬間清醒了,攬著他的腰,扶住桌沿,避免了一場悲劇。
  順道還用力親了下他的額頭,笑得十分得意。
  「哈哈,騙你的,你還真是讓人有機可趁啊。」

  頭昏腦脹的感覺越發強烈,子勉強推開貼得太近的男人。
  嘴裡含糊地說:「別鬧了,快睡覺……」
  「睡?哪種睡?跟你睡嗎?我很樂意喔!」

  數分鐘之後,側躺在子的床鋪邊緣,皮垂眸凝視著被窩裡呼呼大睡的白髮青年,忍不住伸出手輕拂過那對憔悴的黑眼圈。
  撇了撇嘴,皮低聲和自己妥協。
  「可惡,算了,還是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