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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膽與附子

*所有醫理都是現查現賣瞎掰,切勿當真。



二師兄清晨裡發燒了。
溫度不高,卻有別於平日微涼的觸感,溫燙得像蜷在棉被裡的小爐子。
怎麼回事。趙活心想,昨晚唐錚累極了,是他抱著人幫忙做了事後清潔。他記得確實有將自己弄進去的東西都清理乾淨,也沒心術不正洗著洗著又去按他師兄體內敏感處,難道是擦洗的水不夠熱?或是他給師兄擦乾身體套衣服的速度太慢了?
邊思考著,趙活邊舀了碗熬好的藥湯端到榻邊。榻上的唐錚聽見動靜懶懶地掀開眼皮,撐起身子,接過湯藥先是聞了聞、而後用舌尖嚐過一小口,蹙起眉頭。
「怎麼沒照我開的方子?孔雀膽呢?」
「師兄是想用孔雀膽的熱毒快速逼出汗來對吧?」趙活說道,「我知道師兄開的方子立即見效,藥性卻猛。左右最近沒什麼大事,慢慢休養就好,不必把自己逼得這麼緊。煉丹房的庶務我可以幫忙,你若放心不下,好生待在榻上使喚我便是。」
「自作主張。」唐錚唸了句,倒也沒再堅持,喝了剩下的藥。
趙活接過空碗,又從湯茶盒子裡取了杯溫度正好入口的水遞給唐錚,順勢向師兄請脈。唐錚瞥他一眼,沒說什麼,緩緩將手伸至趙活面前由他動作。見趙活指腹探了探脈象,又來回上下輕按他手腕,終究忍不住發話:「夠了沒?」
趙活沉吟:「是喜脈呀。」
原本安放的手立刻一巴掌揮到趙活臉上。
「哎唷,師兄你看看,這力氣都恢復不少了。身子好轉難道不是一種喜脈嗎?」揉揉臉,趙活早知道說這話會被撓,故只是笑笑接過空杯轉身收拾藥碗和藥材。良久才聽見身後傳來沒什麼力氣的聲音:「還敢說喜脈,你這庸醫⋯⋯給懷胎患者的藥裡下附子,若稍有不慎以致滑胎,你要一命換一命麼?」
「哇,那師兄你一開始要放孔雀膽,豈不是要在我知情前就毒死孩子?」裝作沒聽懂唐錚責難背後的提點,趙活故作驚訝道:「好歹跟我商量一下吧?那也是我的骨肉欸。」
「你、我沒⋯⋯!」
趙活回頭,就見嘴力不足的師兄已經躺下背過身去,只留給他一邊青絲半掩的透紅耳廓。
此刻天已濛濛亮,趙活掐著時間差不多了,便走到煉丹房外跟來值班的師弟說明今日二師兄身體不適、由他當班就好,再請師弟替他去後山挑柴。一般唐門弟子都怵掌刑使,此刻唐錚體況不佳,必定心情不快,想想挑柴再怎麼辛苦都還是筆划算的交易。兩人壓低聲音嘰嘰喳喳一陣後,趙活在師弟臨走前的揶揄中將門口名牌全都撤下,掛上自己的。
揀選藥材、磨粉、配藥、打包;確認藥毒存量,給角落陶罐裡的毒蛇取涎液、揉丹藥泥,聽見小爐子的嗡鳴漸響後退符⋯⋯再下了一包配給二師兄的藥小火煮著,趙活用溫水沾濕布巾,靠到榻邊給早已又睡下的唐錚擦汗。
布巾按過鬢邊、拭過額頭,趙活就見底下一雙帶著倦意的藍眼睛盯著他瞧。於是他將布巾洗過,拿了秘笈坐到榻邊,一手拿書、一手伸進被子裡去,尋到唐錚的手輕輕握住。
「⋯⋯你幼不幼稚。」
「是是是,我就是要師兄牽的幼稚鬼。」趙活頭也不抬,捏了捏唐錚的手掌,感覺到唐錚也收攏了五指,讓兩隻手的掌心貼合在一塊。
一直到唐錚的呼吸重新變得綿長而平穩,趙活讀完一個章節,回頭看看師兄半埋在被子裡的睡臉、鼻尖飄過煲煮中慢慢揮發開來的藥香,決定再多讀一章。



*阿錚讓阿活把脈,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也知道阿活只是想確認自己有沒有好多了。乖乖伸手不是因為真的要讓阿活看診,而是要讓阿活放心(誰知道結果阿活的骰子骰出幹話來)。

*原本要當值煉丹房的弟子們:
「欸你怎麼在這?」
「趙師兄說二師兄今天不舒服,他顧煉丹房就好。」
「喔⋯⋯那倒是真的⋯⋯」
「愛情比你我想的更加偉大⋯⋯」
沒多久全唐門都知道二師兄身體不舒服了。傍晚仙兒師姐強勢地破開煉丹房的大門,說自己跟趙活交班,要他去後山捉雞回來煮粥燉湯一雞兩吃。話音剛落唐錚就翻了個身,把趙活忙進忙出好不容易又回來牽他的手壓在身子底下。
到底是誰幼稚。趙活心想但沒說出口。
最後山雞有幸多活了一晚,愛情比你我想的更加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