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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但名為崑西的金髮男子卻平靜的點了頭,夕陽色的視線看了眼伊得剛染上不久的銀白髮色,隨後補上了句,「……這裡的、你的。」 「這裡的我不還是等於我嗎……」聽著對方加重指出的句子,伊得輕聲的咕噥著。 要說起這略顯尷尬的場面出現的原因,伊得也無法回答,因宿醉而有些發疼的腦袋只能回想起他昨夜因工作的煩心事、加上碰到了糾纏他許久的怪人,忍不住就在酒吧裡埋頭喝酒宣洩自己的情緒。 看著他喝得勢頭過猛,熟識的店長還好心的過來勸了他一句,『小孩子別喝太多啊,酗酒可不好。』 『我才不是小孩了呢,已經成年了!而且這不都是給店長你捧場嗎……』義正嚴詞的強調了自己長大的事實,伊得輕描淡寫的帶過了店長的勸說,打了聲酒嗝又向吧檯裡的酒保要了一杯烈酒。 在店長的強烈反對下,他最終只得到了杯酒精度數較低的調酒,可即使如此,喝了一夜的他仍是陷入了醉酒的狀態,側臉貼上吧檯桌上時,他還能聽見店長無奈的說了句,『就叫你少喝點了,真是麻煩的小鬼啊。』 才不是小鬼。雖然想開口反駁,但湧上的睏意卻讓伊得連開口的力氣也沒有,不過幾個眨眼間就安然的闔上了雙眼。 再次睜眼時,窗外已經傳來了清晨的鳥鳴,伴隨著掀開的眼皮映入的陽光讓伊得稍有不適的皺起眉來,渾沌的腦袋還在低速運轉著,後腦杓一抽一抽的疼痛感更是讓人忍不住想多睡一會兒。 反正早上也沒課,就再睡一下吧。抱持著放鬆的心情,伊得轉身就要繼續沉沉睡去,卻不想在移動身體時感受到了溫熱又柔軟的觸感,再仔細感受,那就像是人的體溫和肌膚。 該不會是自己被店長撿回家還睡了同張床吧。這種猜想讓伊得突地起了雞皮疙瘩,雖說他一夜情的對象並不算太挑,但也不至於到對熟人出手,更別提是根本把他當成兒子般小看的店長來說。 在心裡祈禱著的同時,他忍著頭疼半睜起眼,所幸,想像中的畫面並沒有出現,沒有半參著白髮的黑髮、沒有店長刻意留下的鬍子,取而代之的是和成熟的稻穗般同樣燦爛的金髮,以及一張輪廓深邃的帥氣臉龐,即使緊閉的眼下有著黑眼圈的痕跡,但伊得低速運轉的腦袋仍能分辨出眼前的男人是個不可多得的帥哥。 這是怎麼回事?雖說事後想起這幕,伊得仍是有些慶幸,然而當下沒有任何和眼前的帥哥搭過話的記憶,他還是陷入了短暫的空白,連睏意也被如此的驚喜給嚇跑。 他下意識的想起身釐清一切,卻在起身的瞬間被對方大手一撈,摟回了溫暖的懷中,聽著男人模糊得如同夢囈般說著,『再睡一會……』 所以他這是被當成抱枕了嗎?感覺到自己被緊擁著,伊得無奈的想著,然而對方懷裡的溫暖卻讓他也忍不住貪戀,畢竟他和那麼多人在夜裡相擁,也不過是為了一時間的取暖。 如果這一瞬間能夠延長,他也不是那麼介意,而且還是個帥氣的人。失去睡意的伊得開始仔細的打量起對方,好看的臉龐他已經欣賞過,淺茶色的眼眸於是從脖子以下開始評論了起來,發現了對方壯碩的胸肌時,眼神還忍不住亮了亮。 他這酒醉可真是釣到了個還不錯的對象啊。朝著對方的胸前盯了一陣子,伊得稍稍拉開了被子往下看去,隱約能從透進被子裡的光線中看見腹肌的線條,雖然再往下就看不清了,但他仍是相當滿意,就連手也不知不覺的貼了上去,他總是得把昨晚忘記的事情補一點進腦袋的嘛。 對於他宛若變態般的舉動,受到打擾的男子像是習以為常的、準確的抓住了他的手,又是輕聲的說了句,『……別鬧。』 雖是制止,伊得卻聽出了點寵溺的意思,畢竟裡頭半分斥責的意味也沒有,不痛不癢的話語讓人更想去觸碰底線。 反正他也還沒嘗試過別人口中所謂〝早上來一炮,快樂似神仙〞的感受,在這種帥哥身上獻出初體驗也不錯吧? 想到這,伊得勾起了抹壞笑,打算開始認真的進攻,卻在大幅度挪動身體的剎那間聽見了聲小動物的清脆叫聲,還帶著半夢半醒的困惑感,『嘰?』 順著聲音看去,伊得這才發現棉被上還有隻捲成圈的白鼬,似乎被他的動作吵醒,拉聳著白色的圓耳朵,圓滾滾的黑眼睛半開著看向他,像是控訴他擾人清夢的動作,『嘰嘰……嘰……』 看過別人家養狗狗或是貓咪,這倒是第一次碰見有人養白鼬啊。聽著小傢伙嘰嘰嘰嘰的控訴,伊得帶著歉意的笑著說道,『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啊,抱歉抱歉。』 『嘰……嘰嘰嘰。』彷彿聽懂了他說出話,白鼬回應著的同時伸長了身體,像是在討要著撫摸的貓咪般。 小動物都這麼親人的嗎?見著小傢伙的舉動,伊得有些猶豫。畢竟他也不是飼主,如果等一下被發現了是陌生人,或許他還會被反咬一口的吧? 等了會兒也沒等來摸摸的白鼬像是感知了他的躊躇,睜開了眼睛想要看看究竟發生什麼狀況,卻沒想到在下個瞬間像是受到驚嚇般豎直了尾巴,開始大聲的叫喚了起來,『嘰!嘰嘰嘰!嘰——!』 『等、等一下啊,我不是壞人啊!』雖說陌生人總是說著這種沒有說服力的話,但在這種緊急狀況下,伊得也只能努力澄清著自己。 『嘰——!』 『嗚哇好乖好乖,你別叫啊……』 混亂吵鬧的情況理所當然的成了喚醒睡夢中男人的最佳鬧鐘,男人醒來的囈語被白鼬的尖叫和伊得慌亂的安撫給壓過,以致於聽見對方的聲音時,伊得根本沒有半點心理準備,『……伊得?』 『嗯?』下意識的轉頭回應了聲,迎上男人橘黃色眼眸的瞬間,伊得的腦袋陷入了一片空白。 一陣兵荒馬亂平息後,梳洗好的他們總算能在餐桌前坐下,好好的談一談眼前的狀況,可開始談論起,伊得更是感到不可置信。 這是當然的吧?沒有人能冷靜的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實吧?摀著臉,伊得盡可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從手指間又悄然抬頭看向坐在對面的崑西和托帕。 不,這個世界的自己倒是還挺冷靜的吧,還找了個男友。對於自己的心大第一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嘆口氣,抬起頭繼續問道,「既然我穿過來了,那這個世界的我呢?」 「不知道。」崑西的回應來得直又快,但毫無幫助的回應只能讓伊得乾笑了幾聲,旋即便聽他繼續補充道,「可能跟你交換了,也可能暫時去了其他地方。」 「跟我交換?這樣我還回得去嗎?」雖說他對於自己的生活也沒多眷戀,但比起陌生的地方,他被畢展作品堆滿的小房間還是更讓他安心些。 「嗯,等魔力回穩之後。」這次崑西總算不是用簡單的一字搪塞他,但說出口的辦法卻又讓伊得感到無比虛幻。 他還沒能接受這是個充滿魔法的世界呢。在心底默默的誹腹著,伊得還是順著問了下去,「那要怎麼讓那個、呃……魔力回復?總不會只讓我等吧……」 「做愛。」 「噗——咳咳咳咳、你、咳……哈、說什麼?」 短短兩個字的回答卻讓伊得後悔無比,嗆入氣管的水讓他難受的咳了幾聲,原以為只是對方在說笑,但迎上崑西平靜的目光時,他又有些半信半疑的重複了次,「真的只要做了就能恢復?」 「嗯。」 對於崑西而言,這件事算意外也不算,畢竟幾日前他的戀人身體狀況就有些奇怪,一下子疲倦、一下子發燒,紊亂的魔力讓所有眷屬感到擔憂,然而本人卻只是揮了揮手說,『或許只是太累而已,休息一下就好。啊,那我去崑西家渡個假吧。』 看著小傢伙提議時的狡黠笑容,崑西便了解戀人所想的渡假或許還不是那麼簡單的休息。當然,普通的休息行程還是有,但情侶在一起總是免不了些親密接觸,在昨夜結束後,對方原本正常的身體又發燙了起來,他和托帕照顧著小傢伙,好不容易到下半夜熱度降了下來,卻不想醒來後迎接的是另一個世界的伊得。 或許是神明的惡作劇,但從眼前的伊得身上,崑西還能感受到不穩定的魔力波動,或許是這股還不能被伊得隨心操縱的強大力量搞的鬼,總之,他還是暫且向艾斯特他們告知了情況,得到了他們會找看看解決方法,而目前的伊得就暫時交給他了的回應。 雖然麻煩,不過也是伊得,就這樣吧。接下了照顧人的工作,崑西見著餐桌另一端的伊得陷入混亂,站起身打算去進行自己每日的例行工作,走到門邊時卻聽伊得又急著問道,「咦?你要去哪啊?」 「巡視森林,還有檢查陷阱。」 「哇,聽起來很厲害。」半真半假的稱讚崑西也聽得出來,看著起身走向他身邊的伊得,等著對方說出真正的要求,夕陽色的眼眸就這麼見著伊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隨後試探的問著,「那個、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啊?一個人在你家裡我也怪不自在的……」 尷尬又彆扭的模樣是他難得在自己的戀人身上看過的模樣,想起初見時的伊得便是個膽大得不可思議的傢伙,崑西倒也感到有些新奇。 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將肩膀上的托帕捧下,放到了伊得的肩上,在相似的一人一獸困惑的眼神中說道,「托帕會保護你。」 「嘰?嘰嘰嘰……」被突然賦予重任的白鼬叫喚了幾聲,語氣裡還帶著點疑惑不解。 「他也是伊得,不照顧他,伊得回不來。」 「嘰!」聽著崑西的回覆,托帕驚訝的又喊了幾聲,「嘰嘰嘰嘰、嘰!」 「他會回來,你再跟他要之前欠的肉乾。」 「嘰、嘰嘰嘰嘰。」得到了崑西安撫般的話語,托帕便嘆了口氣般,在伊得肩膀上踏了幾下,找了個舒適的地方窩了下來,蓬鬆的大尾巴還為顯親暱的蹭了蹭他的臉。 這觸感難怪崑西時不時會摸上幾把啊。伊得感嘆著,但對於這個世界的自己也多了個評價。 他就是白鼬的肉乾自動販賣機吧?還不用投錢就會一口氣掉個五包十包那種。 即使出門前便感覺到一切情況超過自己腦袋所能負荷,但跟隨著崑西的腳步踏出門後,蓊鬱的森林景象讓伊得忍不住的驚呼,生活在鋼筋水泥砌成的都市裡,他也許久沒看過這樣充滿綠意的地方,原本有些拖沓的步伐也隨著驚喜的心情變得雀躍起來。 看出了他激動的心情,托帕也像個盡職的小導遊般講解了起來,雪白的前肢時不時的指向不同的植物或果實,「嘰、嘰嘰嘰。」 「哦哦,這個看起來好像番茄,怎麼還有這麼奇怪形狀的品種?早知道我應該帶手機來拍的。」 「嘰嘰嘰、嘰嘰。」 「哇,是遊戲裡面會出現的蘑菇……這個能吃嗎?」 「嘰!嘰嘰嘰。」 「哇啊好啦好啦我知道不能吃,我沒有要吃啦,托帕——」 看著一人一獸從落後自己幾步到領先自己在前頭探索著,見著伊得亮著眼睛說起些陌生的名詞或是被托帕勸說的拍打後露出的笑容,崑西彷彿再次回到了兩人剛認識不久後的回憶裡,雖說他的戀人提起那段日子,總會半帶著抱怨的打趣道,『要不是崑西你長得好看還有大ㄐㄐ,我可能都不理你了呢。』 得到如此評價的他沒有回應,做為有自知之明的人類,崑西也明白自己初始的態度有多麼拒人於千里之外,要不是像伊得這般積極的個性,他們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然而伊得只是盯著他眨了眨眼,主動的湊上來親了他一口,『說笑的。』 『雖然臉跟身材還是滿重要的,可是如果崑西是個渣男,我也不會喜歡你的。』 對此,崑西給了年下的戀人一個略顯懷疑的眼神,在一起後,伊得也曾向他提及以前玩得瘋狂的時期,他明白那不過是年少輕狂,也沒有緊揪著這點不放,但要說起是不是光有臉就能吸引小傢伙,崑西倒也是保持不評價的態度。 見狀,伊得又氣又好笑的說著,『嗚哇崑西你這眼神根本就是不相信我吧,我可是認真……唔……』 『知道了。』用一個吻封住了伊得喋喋不休的抱怨,崑西輕笑著,用第二個吻安撫了還鼓著臉的戀人。 這麼一想,崑西才想起了伊得所謂的年少輕狂時或許正在他的面前。盯著幾步之外的伊得,那頭染出來的銀白髮色在陽光下如此張揚,確實是個適合他年紀的顏色。 「嗯?崑西你怎麼了嗎?」或許是因為新奇的感覺沖淡了對陌生環境的害怕,伊得還向著崑西打趣道,「突然看我看呆了?你有這麼喜歡我嗎?」 這麼自誇的模樣倒是一點也沒有改變就是。在心裡下了個總結,崑西沒有回應伊得的玩笑,反而提醒了句,「走路看路。」 「居然迴避了問題嗎。這裡的地勢也滿平穩的,我也不是那種會平地摔……嗚哇啊啊!」 「嘰——嘰嘰嘰……」 和伊得的慘叫同時響起的還有托帕的叫喚聲,白鼬靈活的跳上了地面,滿臉無奈的模樣看著被倒吊上半空的伊得,似乎還無力的嘆了口氣。 「這感覺也太不舒服……誰在這裡放陷阱的啊……」對於托帕的眼神,伊得只能選擇接受,感受著血液從末梢倒流回頭部,也只能無奈的咕噥著。 「我。」被指責的罪魁禍首倒是直接的承認,臉上半點愧疚也沒有,熟練的伸手解起了伊得腳上的繩子。 ……抱怨還被當事人聽到,也算是挺糟的吧?伊得更是無力了幾分,想起崑西幾分鐘前告訴他的走路看路,又是不滿的補了句,「既然知道就跟我直說前面有陷阱嘛……」 「托帕說了,只是你沒聽。」邊回應著,崑西邊將伊得從懸掛的模樣半扛半抱的放回了地面,隨後便著手收拾起了陷阱,動作流暢的就像是做過了幾千幾百次。 看著崑西如此熟悉的樣子,蹲在地上被托帕輕拍著小腿安撫的伊得尷尬的笑了幾聲,「應該也有人跟我一樣誤觸過陷阱吧?你別告訴我只有我跟獵物這麼蠢啊……」 「有。」 「哇,那個人是誰啊?你看嘛這樣就能說明不是我走路不看……」 「這個世界的你。」 「……呃。」滿心的喜悅就這麼被崑西短短幾個字給堵了回去,得到答案的伊得無力的垂下了肩膀,「哈哈哈……那就還是我嘛……」 「嘰。」見他垂頭喪氣的模樣,托帕更是用力的拍了拍他,像是替他打氣的模樣。 托帕安慰般的舉動讓伊得稍感欣慰,然而崑西緊接在後又給了他猛力一擊,「習慣了,小傢伙也這麼說。」 「不要現在才翻譯給我聽啊!」不滿卻又無力的吼了句,被戲弄的感覺讓伊得無比羞恥,低下頭喃喃自語的說著,「我怎麼會喜歡這種人啊,三觀跟著五官走了嗎我……」 迎著伊得鬧起脾氣的模樣,崑西並沒有感到多麼驚慌,相反的覺得有些懷念了起來,嘴角輕勾了起來,伸手揉了揉陷在彆扭中的小傢伙柔軟的銀髮,「走吧。」 連句安慰的話也不說,這個世界的自己果然是被美色誘惑了吧?對吧!抱持著不滿的怨氣,伊得刻意繃著張兇巴巴的表情抬起頭說道,「我又不是小孩了,別這樣摸我的頭啊,我……」 然而,淺茶色的眼眸剛映入崑西的模樣,那些一湧而上的抱怨就像是輕飄飄的空氣消散而去,嘴邊帶著輕笑的男人看著他,夕陽色的眼裡是他所沒感受過的溫暖,近乎寵溺的看著他。 這個世界的伊得,原來被這麼愛著嗎。伊得呆愣的想,他在每個夜裡和不同的人歡好,或許也只是尋求這麼一個眼神。 「走吧。」伸出了手,崑西輕鬆的將他從地面上拉了起來,像個溫柔的引路人般走在了他的前頭,而牽上的手,就這麼緊緊牽著。 或許這個世界的自己被吸引的,並不是只有臉吧。感受著左手傳來的溫暖,伊得在心裡默默推翻了對另一個自己的評價。 森林巡邏出乎意料是個算不上枯燥的行程,在崑西面前丟臉後,即使看到新奇的東西,伊得也會下意識的瞥向對方,確保並沒有什麼情況會再讓自己出糗後才帶著托帕湊過去,一來一往,回到小木屋也已經是中午。 崑西將帶回來的獵物先放在一旁,張羅了頓簡單的午餐,吃飽喝足後才開始著手處理,除去獵物們的毛皮,將可食用的部分分切成易於保存的形狀,而伊得只能跟著托帕坐在一邊,看著崑西流暢的處理了一切。 原先崑西起身時他也想上前去幫點忙,不過卻被一句『在這待好。』給勸回了椅子上,只能抱著托帕搓揉著對方柔軟的前掌,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對方聊著好比如,「這個世界的我個性怎麼樣啊?」 「嘰、嘰嘰嘰嘰!」 「哦,很開心的模樣,所以是對托帕你還不錯吧。那崑西呢?崑西對我好嗎?」 「嘰嘰嘰、嘰。」 「是嗎?可是我覺得……」 即使靠著語氣和肢體動作彷彿跨越了語言障礙,但也許是一早的衝擊加上難得走了這麼久的路,不過一會兒,伊得便靠著托帕打起了盹來,迷迷糊糊陷入夢境前,他還能感覺到托帕用蓬鬆的大尾巴捲在他的臉旁,聞起來有暖洋洋的香味,更是讓人感到困倦。 再次醒來,窗外的天空早已染上如同崑西眼眸般的橘黃色,伊得眨了眨眼,愣了半拍才猛地起身,「嗚哇打工要遲到了!」 不,等等。起身後逐漸回籠的理智止住了伊得的動作,淺茶色的眼眸看向了自己所在的環境,仍舊是他有些陌生的、屬於崑西的房間,更何況退一萬步來說,他昨天都和打工地方的老闆大吵了一架說要離職了,根本也不需要去上班了吧。 想到這,伊得安心了不少,邊無奈的在心裡吐槽著自己。就算外表看上去愛玩,他的內在或許就是住著個社畜的靈魂吧。 不過他原本是在外面睡著的吧?是崑西把自己搬進來了?掀開了身上的棉被,溫差讓伊得不禁打了個冷顫,忽地,聲音從沒掩實的門縫傳了進來,「……從奧利文找到的書上是這麼說的,所以不用太擔心的樣子,最快明天就能恢復原狀,最慢就幾個月後。」 奧利文?伊得眨了眨眼,耳熟的名字讓他想起在大學內赫赫有名的神學系優等生,伊得也曾和他打過幾次交道,是個意外溫柔健談的人,雖說他也曾親眼見過對方將前來搭訕、不懷好意的傢伙一拳撂倒的模樣,但總的來說還是個好人。 不過既然這個世界都會有自己了,那麼有著奧利文有兩個似乎也不是太令人驚訝的事情,說不定,在他的世界裡也會有另一個崑西存在吧? 「在那之前你要自己照顧現在的主人嗎?還是我們去接主人過來?我也想看看年輕時候的主人呢。」 「讓他自己決定吧。」接在興奮的聲音後,崑西回應著,並沒有隨意的應和或拒絕。 只不過,這樣的對話倒是勾起了伊得的回憶,他也曾在育幼院的院長室門外偷聽過院長和其他打電話來想領養孩子們的父母的對話,雖說是讓孩子們做決定,但大多數時候院長和院裡的老師們也期盼著育幼院的孩子們有個家。 不曉得為什麼,這樣的對話在幼小的他心中卻像場買賣,加上那些離開後就逐漸失了音訊的朋友們讓他更是警戒,即使長大後明白院長和老師們的用心良苦,卻也無法彌平自己心裡那塊疙瘩。 他就像被神明吹散的蒲公英種子,在強勁的風中不斷盤旋,卻始終找不到自己的安身之處。 或許這裡是他的,也不是他的。抓著柔軟的棉被,伊得突地有些嫉妒起這個世界的自己,至少,這裡的他有崑西、有托帕、還有聽上去那麼多的人想著他,而他…… 「嘰嘰!」 「嗯?」 突然的叫聲喚回了深陷情緒中的伊得,托帕不知道何時鑽進了房間裡,發現了醒來的伊得便靈活的跳上了床,朝他開心的喊著,「嘰,嘰嘰嘰!」 「呃、托、托帕你等我一下啊,我猜猜你在說什麼……」 「牠讓你出來吃晚餐,肉烤好了。」話還沒來得及說完,結束了通話的崑西便走進了房裡,看著床上的一人一獸說道,「醒了就出來吧。」 「嗯、好……」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偷聽了崑西和他人的對話,心情有些微妙的伊得撥了撥自己睡亂的頭髮,帶著興奮的托帕走出了房間。 但俗話說得對,美食能解決一切煩憂。烤得油亮的肉片送進嘴裡後,味蕾上的感受讓伊得頓時間忘記尷尬,和身邊的托帕開始競賽般消滅著崑西烤好的野味。 「……呼啊!」感覺到胃被撐得飽脹,伊得才依依不捨的停下筷子,見著托帕的肚子也變得圓滾滾卻還大口的享受著肉的美味,忍不住感嘆道,「托帕好會吃啊,明明看上去那麼小一隻。」 「變胖很多。」對面也持續進食的崑西冷靜的說道,下一刻,伊得只聽托帕發出了不滿的嘰叫聲,放下了手上的肉三步兩步的竄上崑西的頭,惡狠狠的扯著稻穗金的髮絲。 面對如此兇猛的攻勢,崑西也只是說了句,「別扯頭髮。」 「嘰——」 「那、那個,沒事啦托帕,你還是很瘦的啊!而且很可愛,沒問題的!」見著崑西根本不想解決問題的模樣,伊得只能先出言安慰憤怒的白鼬。 得到了自己的同伴,托帕很快放開了崑西的頭髮,鑽回了伊得的手邊,氣呼呼的啃咬著盤裡的肉片當作洩憤般,而做為安慰者的伊得也只能笑著摸了摸生氣的白鼬,順便將自己盤中剩下的肉也送給了對方。 「別太寵他。」雖說崑西這麼說著,卻也沒有實際阻止伊得的舉動,只是在吞下一口肉後說著,「不管是伊得還是你都是。」 伊得也聽得出來,即使那是自己的名字,但崑西呼喊的是在這個世界的、屬於他的戀人,而不是坐在他面前的自己。伊得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問道,「崑西,我能問你一件事嗎?就是件很小很小的事。」 「嗯?」夕陽色的眼眸抬起迎向了他,寫著等待著問題的模樣。 「為什麼你會喜歡我……呃、這個世界的伊得啊?」雖然說沒有誰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但誠心而言,得知幾年後的自己在這裡擁有戀人,對於伊得來說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以為他會悠遊於花叢中,直到哪個時刻發現自己年紀大了,就收斂點個性,當個拼命賺錢的社畜,他其實從未規劃過自己的未來中,會有另一個人陪伴著自己前進。 既然自己這裡找不到答案,也只能依靠外人的力量了。緊張等待著崑西的回應,見著崑西慢條斯理的擦著手,伊得還能感覺到心裡有些急躁,卻又不得不耐著性子,豎起耳朵仔細地聽著。 「沒有為什麼。」然而,崑西開口的第一句顯然對不起他的期待。 「呃、這算什麼答案?」他以為會聽見臉、或者是身材、還是說床上技巧等等實質多了的評價,卻不想崑西給出的答案就像是件順其自然的事。 難不成真的是自己死纏爛打逼著崑西接受了嗎?胡思亂想的得出了結論,但對著崑西那張臉和身材,伊得還真說不出這沒有可能的話來,但如果只是這麼膚淺的關係,崑西應該也不需要照顧他這麼久吧? 忽地,崑西又開口說道,「只是在他身邊,很有趣。」 「……我想先有個底,崑西你的有趣該不會是指我很蠢吧?」算不上自貶,但想起今天和崑西一同出門時誤觸陷阱被倒掛在空中的自己,伊得免不了會多想,更何況那個當下,他還看見崑西偷笑了。 怎麼想都有可能啊。伊得無奈的想,忐忑的等著餐桌對面的崑西回應,「不是。」 「呼——至少看來我還有點形象。」短短兩個字卻讓伊得宛若放下心中大石般,但接著他繼續好奇的追問道,「那有趣的部份是指什麼?個性還是說其他的方面?」 面對他的疑惑,崑西倒是沉默了下來,夕陽色的眼眸低垂著,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麼的模樣,只有托帕的咀嚼聲和壁爐裡柴火的燃燒音充斥在木屋中。 良久,崑西才開口說道,「不清楚。」 這算什麼答案?第一時間,伊得只想困惑的皺起眉頭反問著,然而崑西卻搶在他之前又開口說道,「明明是別人的事情還想拼命的幫忙,被拒絕會受傷,但還是會堅持下去,懂得看眼色也懂得求救,雖然有點麻煩……」 「但笑起來的模樣,很可愛。」 將心中的想法全數傾訴而出,分明說著如同情話般的句子,崑西卻連臉都沒紅一下,自顧自的又往嘴裡塞了口肉,好一陣子沒得到回應才抬起頭來,迎向摀著自己通紅的臉的伊得。 「嗚哇……」說實話,伊得聽過的好聽話也不在少數,雖然對感情這種虛幻的東西不是多麼的信任,但好歹也交往過幾任的戀人,但在那些人身上,他看到的也是如同自己一般追尋一時間溫暖的模樣。 既然如此又何必付出那麼多?自然而然,他傾向了更輕鬆的關係,不放感情的享受一夜的溫存,既不會讓自己受傷,也能得到他想要的慰藉。 然而崑西的話卻顯得那麼特殊,不僅僅是因為崑西肯定的語氣,更多的是從短短的句子裡拼湊得出這個世界的伊得在他心裡的模樣,一個有些麻煩卻又讓人放心不下、可愛的小鬼——原來是這樣的自己,才能得到憐愛嗎? 想到這,伊得心裡湧上了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緒,他似乎是有一點、有那麼一點點點嫉妒著這世界的自己。 至少他擁有某個人全心全意的愛,而不是如他一般在汪洋大海中浮沉,在夜晚道來時尋求一點虛幻的溫情。 抬起淺茶色的眼眸,伊得望著崑西看向自己的模樣,覺得臉又更燙了些,只能急忙忙的轉開話題道,「對、對了,我剛才聽見你好像在跟其他人講話,你們這邊也是用魔力溝通的嗎?因為這裡好像沒有電話之類的……」 即使如此生硬的轉開話題,崑西也沒有拆穿他的窘迫,如同平常般的回答著伊得的困惑,中途還不忘提上一句使魔們想將他接回王國宅邸的想法。 對此,伊得略是不安地反問著,「你希望我過呃……回去那邊嗎?」 「你自己決定吧。」乍聽之下雖是句不負責任的句子,但從崑西的表情和態度上,伊得能感受出對方是全然尊重他的想法,半點隱含的意味也沒有,讓他感到有些新奇。 吞了口口水,伊得繼續追問著,「留在這裡會給你帶來麻煩嗎?呃、不過我也學過一點基礎的野外求生技能啦,應該多少能用吧?」 若是這個世界的伊得在場,他肯定會嘲笑自己年少輕狂太無知,在學校課本上那些紙上談兵的技巧都不如崑西這個好老師手把手的教學,可惜,他們的思考並不能共通。 「是麻煩。」崑西的回應依舊直白,他慢條斯理的收拾著自己吃完後的餐具,站起身時發現了得到回應的伊得露出了不安的表情,思考了會兒還是伸出了手,揉上那頭銀白色的髮絲,「但沒關係。」 雲霄飛車的感覺或許就是這樣,得到自己是麻煩的回應時,伊得雖不感到意外卻也有些失落,還自嘲的想著自己果然不像這個世界的伊得般受寵,旋即卻得到了崑西簡短的安慰,一下子就將他低落的情緒提回了水平線、甚至是水平線之上。他亮起眼睛,連叱責對方別把自己當成小孩子的時間也沒有,直接了當的問著,「所以我能留下來?」 「嗯。」給了伊得肯定的回覆後,崑西又多揉了幾下小傢伙精心養護的頭髮,見他恢復了精神,端起盤子便朝外頭洗滌的地方走去。 或許,自己就是喜歡上了崑西給人的安定感吧。撫摸著享受最後的肉乾的托帕,伊得稍稍轉過頭,用眼角餘光追尋著崑西的背影,似乎理解了這個世界的自己為何會陷入戀愛的粉紅色泡泡中。 陌生的情感來得措手不及,到後來就連收拾碗盤、洗澡這種小事,伊得也不怎麼有印象了,回過神來,他已經第三次躺上了床,托帕則是如同早晨醒來的模樣,在崑西和他中間找了塊地方捲起了身。 感受到床墊另一側的凹陷感,伊得側目看去,崑西正將提燈裡的蠟燭吹熄,失去火焰的光芒,整個房間的照明只剩下了窗外透進的月光,他的視線隨著身旁的人躺入被褥中移動,遲遲沒有收回。 發現伊得的目光,崑西只是稍稍過頭說了句,「睡吧。」 「嗯。」雖是這麼回答著,但旋即伊得扭動起身體,朝崑西的身旁靠了過去,「那個……崑西你不會跟這個世界的我睡覺也是這樣吧?用托帕當楚河漢界?」 「嘰?」捲著尾巴就要睡著的托帕抬起頭,旋即站起身走到了崑西那側的枕頭上,朝著崑西又嘰嘰了幾聲,再一次的窩起身體。 托帕這麼通人性的嗎?看著托帕像是無奈的讓出空間的模樣,伊得陡然覺得有些害羞,明明在夜店裡被看好戲的朋友們調侃氣都不喘、臉也不紅的,但或許有一半是因他過於露骨的話語被看穿吧。 既然連小動物都看出來了,崑西自然也讀懂了伊得的意思,他沉默了半晌,最後在一個嘆息中將人給摟進懷裡,一如晨起時他們相互依偎的模樣,「好了,睡吧。」 靠在崑西的胸前,伊得似乎還能聽見心臟跳動的怦咚聲,可他並不確定那是崑西的又或是自己的,咚咚咚咚的,是擾人心弦的聲音。 抬起頭,伊得打量著崑西的臉。雖然他明白對方不論怎麼看來都像是自己在夜店碰上時亟欲搭訕的天菜,但對於自己動搖成如此地步也有些吃驚,怎麼想都不覺得自己還是那個被說了整晚情話,隔天還能冷靜起床穿衣、拍拍屁股走人的伊得。 或許是崑西的身份太過特殊,誰能不對同樣是自己的人選上的戀人感到好奇呢? 而且,這實在太過溫暖了。將自己埋向崑西更多一些,他原以為雙眼緊閉的男人早已入睡,卻不想隨後感覺到一只大掌拍撫著自己,溫柔有力的哄著他。 「……崑西,我說啊……」感受到對方把自己當成孩子哄的氣氛,伊得還是忍不住開口,然而本該帶刺的話語卻變得半是撒嬌的說著,「我已經不是小孩了,不用拍拍也睡得著了啊。」 「嗯。」雖然清楚的聽見了崑西哼了聲,但動作卻始終沒有停下。 見狀,伊得大膽的撐起身來,身上借來的寬鬆衣服隨之滑落肩頭,隱約散發著誘人的意味,「要不要試試看?」 雖然睡有伴侶的男人似乎有些背德,但這個世界的自己也是自己吧?應該沒問題的吧?帶著忐忑的心情揪緊身下的床單,伊得盡可能把夜店裡又獲男人的一面顯露出來,邊努力的遊說著,「你不是聽其他人說是我魔力紊亂的問題嗎?你早上又說可以靠做愛調節魔力,這樣說不定這個世界的我也能早點回來,應該算是雙贏吧?」 即使房內昏暗,伊得也似乎能感覺到崑西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所幸他的緊張能被藏在夜色下,即使是紅透的耳根都能不被發現。 這還是他做過一次最沒底的邀請。想起夜店裡和那些尋歡的傢伙周旋,不過只需要一個眼神或是一杯酒,他們就能讀懂彼此的意思,但對於崑西,伊得卻無法順利的翻譯他平靜表面下的情緒,久久沒有得到回應,他努力的深吸口氣,想繼續開口說些什麼,「我……唔!」 倏然間,崑西出手將他摟回了胸前,半分旖旎也不帶的說著,「睡吧。」 「……我是認真的提議欸……跟我做應該也不虧吧?」婉轉的拒絕讓伊得忍不住低聲咕噥,心裡卻又止不住的對崑西感到滿意,畢竟若是他以前的交往對象,肯定不會放過這種機會吧? 身分特殊、對待他的態度又特別不同的男人,要他怎麼不多放點心在對方呢? 然而崑西只是輕拍了拍他的頭,沉默地拍哄著懷裡不安分的小傢伙直至入睡也不倦,那溫和堅定的力道讓伊得也忍不住發睏著,但嘴裡仍是咕噥著,「就跟我睡一次嘛……呼……」 他將最後一句的抱怨脫口而出,在夢境即將來臨前,感覺到額頭上多了股溫熱,模糊間,擁著他的男人說著,「和喜歡的人做吧,小鬼。」 老古板,而且自己也不是小鬼了。就算想開口反駁,但襲來的睡意卻將他拖拽進夢裡,在那裡,他夢見了自己生活慣了的都市、夢見了將喝得爛醉的他拖進員工休息室的店長、夢見了幾個開口以他為話題調笑的朋友,突然間,夢裡響起了清脆的門鈴聲響,望向敞開的店門口,伊得隱約看見了稻穗金的色彩出現在那,卻又在瞬間被濃霧遮掩,不過一瞬的眨眼,眼前卻又出現了道人影。 來者和他擁有同樣的面容,不同的是他的一頭褐茶色頭髮,剛見面就伸出手來,毫不留情的捏向他的臉頰,「不要覬覦別人的男朋友啊,小鬼頭。」 所以就說不是小鬼!想要反駁前,四周的景象卻又再次模糊了起來,伊得只感覺到年長的自己學著崑西拍了拍他的頭,「我找到了,你一定也可以。」 這是什麼意思?即使用力的想要問出聲,然而隨著景象越發模糊,腳下似乎也有股引力將自己吸入,徹底看不見模糊的身影前,伊得彷彿看見那個自己露出了笑,朝他道別般的揮舞著手。 等一等、那些是什麼意思?等一等、你不該解釋一下嗎?等……「——等等!」 陡然睜開的雙眸落入了陽光,伊得愣神的看著自己高舉的右手,天花板已經不是他睡前看到的實木顏色,而是被塗上灰色顏料的鋼筋水泥,本該聽見的鳥鳴也成了汽車機車呼嘯而過的聲響。 怎麼回事?伊得連忙起身,簡易的床架發出了幾聲咿呀的抗議,身旁也沒有誰在,所有情況彷彿說明著他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這麼簡單的嗎?該不會是自己還在做夢?滿心的困惑讓伊得忍不住伸出手,用力的捏往夢裡被自己捏了一把的臉頰,「……嘶!好痛……」 「喝醉酒的小鬼終於醒啦?」忽地,休息室的門被打開來,從門後探出頭來的店長見著醒來的伊得,半是調侃半是抱怨的說著,又看著伊得發紅的臉頰和舉在半空中的手道,「你在幹嘛?裝瘋賣傻也不能逃避你醉死的事實啊。」 「……店長?」不斷出現的人事物讓伊得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甚至有種恍若夢中的感覺,但臉頰還傳來陣陣的發疼,告訴他這才是真實無比的現實。 「是我啊不然還能是誰?怎樣?睡傻啦。」店長無奈的說著,「就叫你別喝那麼多還硬喝,活該你醉倒啊。」 所以,那一切只是夢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店長,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別於昨日睡前那件寬鬆的衣服,伊得只覺得太過荒唐,扶住了自己的腦袋久久無法道出一句話來。 見狀,店長又嘆了口氣,帶著數落卻隱含著關懷的口吻說著,「不舒服就再躺一會吧,反正下午員工們才來,離開之前記得要幫我打掃好啊。」 伊得仍舊沒有半句回應,隱隱發疼的腦袋還在努力的接受現實的一切,被冷落的店長只是又嘆了口氣,碎念了句,「所以就叫你別喝太多嘛……」語畢,他將一瓶醒酒藥放在不遠處的矮桌上,「喝了之後再睡一下吧,我也要再去休息一會了。」 第三次的搭話仍舊沒得到回應,店長也只能無奈的離開休息室,小小的休息室又恢復寧靜,只有偶爾街道上傳來的引擎聲和喇叭聲。 半晌,伊得嘆了口氣,無力的倒回不甚舒服的躺椅上,隻手摀著額頭,像是為了緩解自己的頭疼,也像是在確認那處是否真的有留下一個吻的觸感。 他想起夢最後出現的伊得,想起他說的話,忍不住猜測著該不會是他發現自己對崑西有意思,才匆匆把他趕回這個世界吧? 如果是的話,那也太小氣了點。在窄小的椅子上轉過了身,伊得捲起蓋在自己身上的薄毯,面對灰色調的水泥牆壁閉上有些酸澀的眼睛。 他或許,有那麼一點嫉妒夢裡的自己吧、就只是一點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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