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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凌晨快十二點的時候,江澄的房間窗戶被敲響了,江澄原本都躺床上準備睡了,但外面那人敲個沒完,大有他不開窗就連續敲一晚上的架勢,無奈,也只能起身去開窗。

  十多層的高度對魏嬰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輕巧地掛在塔的高牆外,等到窗鎖一打開,魏嬰接下來也不需要江澄幫忙,很自動地就自己拉開窗戶踏了進來。

  對於塔內哨兵不能進嚮導房間這種規定,魏嬰一向嗤之以鼻。在魏嬰看來,在身為哨兵和嚮導之前,他們首先是魏嬰和江澄,而只要江澄同意,那他魏嬰到哪都沒人能管得著。

  江澄探出窗戶左右看了看,沒看到自動巡邏機的影子,看來魏嬰再怎麼視塔內規矩於無物,至少還是知道能別惹麻煩就別惹麻煩的。哨兵要是被抓到半夜爬嚮導的窗戶,那可不是簡單關禁閉就能解決的事,哪怕魏嬰是S級哨兵也一樣。

  江澄趕緊關上窗把窗簾拉上,轉頭對魏嬰翻了個白眼,道:「大晚上的,你又來幹嘛。」

  「我睡不著嘛。」魏嬰還是一身黑衣,大概是為了剛才方便爬牆,長長的黑髮隨意用條紅繩子繫在了腦後。他毫不客氣地躺在了江澄的床上,抱著江澄的枕頭撲騰了幾下,然後又拉著江澄硬是要他也跟著躺床上。

  江澄嘴上兇他,但還是沒反抗,「幾歲了,還要人跟你睡。虧你還是個哨兵。」

  「這跟幾歲哨不哨兵沒關係,我就想跟你睡,你要嫌棄我你就直說,別扯我年紀!」

  江澄嗤了一聲:「我要是嫌棄了你滾嗎?」

  魏嬰趴在床上,聞言雙手立刻緊緊扒住了床沿,一雙上挑的桃花眼警惕地盯著江澄,斬釘截鐵道:「不滾。」

  「那就把枕頭還我。還有,你只能睡三分之一的床。」

  魏嬰從枕頭裡抬起臉,狐疑地掃了幾眼江澄,確定他真的沒有把自己趕出去的意思後,才慢吞吞又不甘不願地把枕頭放回了床頭的原位,然後跟一條大型毛毛蟲一樣扭到了床的一邊。

  江澄的床是標準單人床,兩個人擠在一起睡都勉強,叫魏嬰只躺三分之一是不可能的,他會有半個身子都在床外,所以他只讓了一半。

  江澄推了他一把,沒推動,便也不想多浪費力氣了,自己上床也躺好,然後扯過被子蓋好。

  江澄喬好了姿勢,閉著眼,道:「說吧,你又幹嘛了。」

  魏嬰翻了個身,從正面仰躺變成了面對江澄的側躺。江澄剛才把窗簾拉上了,現在室內一片漆黑,但對夜視能力優秀的哨兵來說,在這種昏暗的房內,要看清江澄的臉,實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魏嬰盯著江澄的側面輪廓看了會兒,才低低回道:「沒幹嘛。」

  然而嘴上說沒幹嘛,但語氣簡直委屈到要滴出水,傻子才會信他真的沒幹嘛。

  江澄知道魏嬰在看自己,但他連頭都懶得轉,只是語氣涼涼地道:「你想睡地上?」

  有床不睡是傻子,更何況江澄說讓他睡地上就是真的會把他踹下床的意思,魏嬰只好不著痕跡往江澄那貼了一點,道:「……我只是覺得不開心。」

  江澄簡直匪夷所思:「你不開心個什麼?誰又惹你了?」

  惹過魏嬰的倒霉蛋哪個還沒被魏嬰又打又整到遠遠看到他就繞著他走,現在還有人能惹魏嬰?

  「那個藍忘機。」

  喔,剛才沒想到藍忘機。但這的確不是魏嬰可以隨便打隨便整的人,江澄對這個回答也不是太意外:「他幹嘛了他?」

  魏嬰的聲音裡充滿了理直氣壯和忿忿不平,好像人藍忘機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一樣,道:「他找你做精神疏導!」

  江澄簡直不想理他。但還是耐著性子吐嘈:「廢話,他是S級哨兵!現在整個總部裡,除了我還有誰能給他疏導?他不找我找誰?」

  「他可以找藍老頭……」

  「別鬧,藍老頭年紀一把了,精神力已經在衰退階段,早就不幫哨兵做疏導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魏嬰扁了扁嘴,又道:「他今天吃飯還帶狗來,就是故意想嚇我,我討厭他。」

  「……」江澄無言,總算轉頭過去,大發慈悲地對著魏嬰又翻了個白眼,「講得好像你真的拿他的精神體沒辦法一樣。誰叫他約我吃飯,你硬要插進來,他不氣你氣誰。」

  魏嬰縮了下脖子,道:「……你知道啊?」

  「廢話,我可是你們倆個的嚮導,你們耍什麼心機我會不知道?」

  魏嬰的聲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那你還答應跟他吃飯……」

  然而江澄不怎麼吃他這套,魏嬰撒潑裝可憐的次數太多了,要是每次都貫著他,只會沒完沒了。而且魏嬰還是個擅長得寸進尺的性子,順著杆子往上爬,要求越提越多,越來越鑽牛角尖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因此江澄只是平淡地道:「吃個飯怎麼了?我還不能和他吃飯了?」

  「……沒有不能,可是我、」

  「那不就得了。沒有可是,睡覺。」

  「哦。」

  房間內一下陷入安靜。

  魏嬰像個沒安全感的孩子,平時在外面喜怒無常、另人聞風喪膽的S級哨兵,現在委委屈屈地想把自己團成一團。但高大的身軀根本沒辦法在狹小的單人床上有兩個大男人的時候做到這個動作,於是他只好猶豫著小聲開口:「江澄。」

  江澄在心裡嘆了口氣,沒好氣道:「又幹嘛?」

  「我可以抱你睡嗎?」

  江澄覺得自己白眼翻到眼睛痛,也不想再翻,他扯過魏嬰,把他腦袋壓在了自己懷裡,「這樣行了吧。我警告你,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打你。」

  魏嬰皮糙肉厚根本不怕江澄打,動了動還想開口,就聽見江澄補了一句:「打完還讓你睡地上。」

  魏嬰瞬間就安靜了,他可以被打但他不想睡地上。他小心翼翼伸手環過江澄的細腰,見江澄沒有反對的意思,便收緊了手臂,把人圈在了自己的雙臂下。儘管白天那個誰很討厭,但至少他現在可以給江澄當抱枕,也算彌補他脆弱的小心靈了。

  魏嬰在黑暗中半垂著眼簾,腦袋被江澄抱著,江澄還順手拍了兩下魏嬰的後腦,又摸了摸他的頭髮,充滿了安撫的意味,就跟小時候哄他一樣。明明兩人年紀差不多,表面上都是魏嬰追著江澄哄,但實際上真正被哄的都是魏嬰,這點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

  魏嬰乖乖被抱著,額頭貼在江澄的胸口上,輕易就能感受到他心跳的脈動。手臂上隔著薄薄的睡衣傳來江澄的體溫,頭頂的幾根翹髮被江澄的呼吸規律地撫過。魏嬰深而緩地吸了一口氣,嗅覺裡全是江澄的味道。江澄的呼吸和心跳,江澄的體溫和味道,全世界最讓他安心的幾樣東西,現在正包圍著他。

  可能是周遭死過的人太多,自己殺過的人也太多,魏嬰有時候覺得自己就快瘋了,但只要看到江澄,他就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畢竟總地來說,有江澄的世界,他大概還是捨不得瘋的。

  他也知道江澄其實根本沒開竅,他對誰都沒有那方面喜歡的感覺,他一定也只覺得自己今天和藍忘機之間的小爭鬥只是哨兵間閒得發慌的無聊舉動。就跟哨兵沒事就約著單挑打群架一樣,完全沒什麼值得在意的點。

  但他就是不敢挑明了講。他和江澄從小一起長大,一路走來有多難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也因為這樣江澄其實根本不把他當一般哨兵看,就和他的想法一樣,在身為哨兵和嚮導之前,他們首先是魏嬰和江澄。江澄把他當成最重要的兄弟,而且是一個外表看著還算正常,但心裡問題一大堆、隨時可能發瘋的兄弟。也就是這樣,江澄才會願意在大半夜抱著一個仿佛未爆彈一樣的哨兵睡在一張床上。

  雖然魏嬰知道無論如何江澄都不會放棄自己,但誰知道要是挑明了自己想和他睡覺不只是想普通的睡覺,而是想動態的那種睡覺,江澄還會不會那麼毫無芥蒂地和自己待著。

  魏嬰實在是不敢賭,他無法接受江澄和自己之間出現任何隔閡,哪怕只是一點點,他都覺得自己會瘋掉。

  魏嬰越想越覺得自己簡直太難了,他一點都不喜歡江澄靠近其他任何人,也不想江澄替其他哨兵做精神疏導,但江澄偏偏就不是他專屬的嚮導。

  為什麼江澄就不是他的專屬嚮導呢?

  魏嬰在心裡抱怨著這個哨兵多嚮導少的爛世界。要是塔裡能多幾個S級嚮導,那他就可以申請和江澄一對一了。

  不能一對一就算了,那個藍忘機也太討厭,那個藍曦臣也很討厭,兩個人長的一樣不說,精神體還一樣都是他最討厭的狗,一樣的東西為什麼要有兩個,簡直比金子軒還要讓人想打。

  魏嬰吸了吸鼻子,上方江澄的呼吸已經變得綿長,他又等了一會兒,確定江澄是真的睡了,才小心把自己從江澄懷裡拔了出來,重新換成自己摟著江澄睡的姿勢。

  雖然給江澄抱著也很好,但那樣看不到江澄的臉,他還是更喜歡可以看到江澄臉的姿勢。魏嬰將臉湊了過去,輕輕蹭了一下江澄的嘴角,他也沒敢真的吻,怕到時控制不住自己,把江澄弄醒的話就完蛋了。被搧巴掌踹下床都是小事,要是江澄真的生氣了不理他,他一定會死掉。

  魏嬰吃了點豆腐渣,很有自知之明的退開,看著江澄的睡臉,心滿意足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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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魏哥:雖然澄澄從來沒講過,但他一定覺得我的頭髮很好摸。

  澄澄:咳,手感是還不錯。

  藍大&藍二:(摸了幾把自己的頭髮,但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好摸,所以正在糾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