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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送奶奶出門後,北信介先將乾桔子皮丟進鍋裡加水煮滾後靜置,再將早餐所使用的碗筷餐具洗淨擦乾,放進消毒櫃裡消毒。

今天太陽不錯,北信介回到客廳,將坐墊挪到走廊上,曬曬太陽,接著用吸塵器,將客廳打理一遍。

打掃時發現桌子上的熱水瓶的水少了,便將冷水壺裝了半滿,補進熱水瓶。北信介想了想,還是將空的冷水壺重新裝滿水,放進冰箱裡冰鎮,接著從櫥櫃裡取出一個原木盤,排了一些小煎餅、米果與仙貝,擺在客廳的和式桌上當零食盤。

客廳整理好後,信介走到走廊的角落,拉開小隔間的木門,將裡頭傾倒掃把與拖把重新排列好,再彎下身,左手從小桶子裡取出牙刷,右手抓起了手提式小吸塵器,便回到自己的房間。

北信介坐在榻榻米上,慢條斯理地將縫隙裡的汙垢刷起來,整個房間刷過一遍後,便換成吸塵器,仔細專注將房間打掃的一塵不沾。房間並不小,這樣先刷再吸,也是花了點時間。

北信介回到小隔間,將清掃用品換成白色抹布與藍色小水盆,然後走進廚房,用手試了試水溫,覺得可以了,便將桔子水倒進水盆,再捧著盆子回到房間。

北信介將浸泡過桔子水的抹布徹底擰乾,專注擦試榻榻米、書桌與書櫃,如此重複數遍後,北信介將房間的窗戶打開,迎來一陣清涼的微風,以及清新的柑橘香。

廚房、客廳、房間都好了,北信介便開始打掃門口、走廊、廁所與浴室,最後來到庭院。

北信介家的庭院不大,栽了一顆不大的楓樹,高度過牆,斜斜的向外舒展,青嫩如新葉。樹下種了一些蕾絲蕨,長的翠綠漂亮。

沿著牆面,又種了一株小楠木、一盆茶花、兩盆青松與五根觀音竹,中間隨意地栽了些山麥冬、松葉蕨、菖蒲與斑葉植物,庭院的中央養著綠色的地衣,並用碎石與石階鋪出了小而巧的婉轉路徑。

北信介舉著水管,正準備開水澆花,卻被頂頭的陽光刺的眼前一晃。

「?」

北信介看了手錶,方才打掃太過專注,沒注意到時間,竟然都11點了。

北信介放下水管,回到客廳,拿起放置在手機架的手機,一解鎖便是滿屏的綠色橫幅了。

宮治:我到了,A2出口。

宮治:人呢?

宮治:人呢??

宮治:人呢?????????????

宮治:北前輩,侑說他臨時有事,不來了。

宮治:我一個人過去了。

宮治:我有準備草莓法式千層蛋糕,非常好吃,你一定喜歡。

宮侑:沒有!!!!!!!

宮侑:我沒事!!!!!!!!

宮侑:我在計程車上了!!!!!!!!!!!!!!

宮侑:再十五分鐘上新幹線了!!!!!

宮治:嘖

宮治:都睡過頭了,醒過來幹嘛

宮治:躺回去吧

宮侑:你給我等著!不准跑!!

宮侑:都是臣臣!

宮侑:他半夜兩點過來找我,要我抓蟑螂!弄到四點才好!

宮侑:然後,他說他不住了,就走了!!!

宮侑:那幹嘛找我打蟑螂!!!!!!

宮治:真可憐,你直接回家睡覺吧,媽很想你,掰

宮侑:你要敢丟下我,我就去飯糰宮,把所有東西都吃掉!!!

宮侑:包含白米!

宮侑:我知道鑰匙在哪

宮治:蛤??

宮侑:蛤!!

對話很多,北信介一一看完,看兩人從從計程車上吵到計程車下,再一路吵到上火車。

火車。

目前狀況是宮侑衝刺的太專心,結果衝錯車站,沒搭上新幹線,反而上了火車。

宮治:你的腦子裡裝的是排球嗎?

宮治:火車跟新幹線怎麼能會跑錯?

宮侑:是日本的鐵路太複雜了!

宮侑:太多家鐵路公司了!太多車站了!!!

宮治:你是日本人嗎???

宮治:你去飯糰宮吧,連廚餘都給你吃

宮侑:不要!!!!

對話到這裡便驟然結束,突兀的停留在十八分鐘前。

北信介思索了幾秒,便開始打字。

北:不要在火車裡講電話,會造成別人的困擾。

北:侑,是你遲到了,又跑錯車站,讓治白等這麼久,要好好道歉。

北:治,接到侑再過來吧,注意安全,不要開太快。

沒多久,回應便跳出來了。

宮侑:肥治,對不起

宮治:把肥去掉

宮治:我先去超商喝杯咖啡,順便買冰塊

宮侑:我下一站換特急

宮治:算你還有腦子,到了打給我。

宮侑:OK

北信介將手機放回架上,回頭繼續整理庭院。

時間還夠,北信介便放慢了動作。

前陣子農忙,奶奶也年紀大了,北信介便放任庭園自由發展,竟多了許多不知名的植物,也算是別有一番趣味。除了地衣上的雜草,以及一些沒長好的枯葉乾枝,北信介便都留下了。

除完草,北信介打開了水龍頭,開始澆花。水管上裝了花灑,水霧噴散在空氣,先在陽光下映射出綺麗的光芒,才落到植栽上,在翠綠的葉面上形成一顆顆珠圓玉潤的水珠。

也不知為何,北信介總覺得補了水的植物們,看起來的樣子非常開心。它們開心,北信介也開心。

整理完庭園後,北信介便決定午餐簡單吃即可。將早餐剩下的鮭魚舞菇炊飯配上筑前煮與醋蓮藕,再加門廊上的風鈴聲,便是極為愜意的一餐。

北信介細細品味舌間的美味,謝謝奶奶的心意。

午餐後,北信介看了半本書,再練了些字,因為太久沒寫了,握著毛筆的手感總是不太順暢,寫出來的字有點歪斜,北信介不甚滿意,但依然慢條斯理地繼續寫。

寫順了,便是連呼吸與心跳都能慢下來的沉靜。

門鈴突響,穿破了一室的靜謐。北信介手一抖,墨汁自筆尖滑落,在宣紙上濺出一團圓漬。

北信介將毛筆放好,還在想會是誰來了,門鈴與宮侑的聲音便一起傳進來:「北前輩!是我們!我們到了。」

「吵死了,小聲一點。」

北信介瞄了眼手錶。又忘記時間了。

宮侑前一刻還在跟宮治互掐,門一開,宮侑立刻露出極度璀璨的笑靨,從眼神到整個人都向鑽石一樣在發光,配上後頭的澄淨湛藍的天空,讓北信介一瞬間有點失神。

宮侑一把推開宮治,笑瞇瞇的將雙手向前伸,似乎是想擁抱北信介,但又想起自己還在外頭,只好虛虛的張著。

北信介側過身讓兩人進來,問:「吃飯了嗎?」

「吃了!治一直吵,就吃了。」宮侑背著球袋,一跨進門,雙手便肆無忌憚的貼上北信介的背,用力的纏繞。

「是真的北前輩!不是照片、也不是影片!!」宮侑興高采烈的說。

你也是真的啊,不是在電視裡,或者雜誌上。北信介想。

宮侑的體溫高,蒸的北信介有點燙。

北信介視線越過宮侑的肩膀,落在隨後進來、正在關門的宮治身上。

相比宮侑的璀璨亮眼,宮治是顯而易見的心情惡劣,表情陰鬱不悅,陰暗的像想把宮侑打死。

「那能叫飯嗎。」

北信介問:「麥當勞?」

宮侑理直氣壯:「吃麥當勞才方便開車。」

「講的像是你開車!」宮治踹了宮侑一腳。「都是你這隻豬,害我得咬那種垃圾。」

「尊重呢?你把阿蘭放在哪裡?他可是天天都吃麥當勞。」

不,他沒有。北信介心想,但他不想吐槽雙子,會沒玩沒了。

「先把行李放到客廳吧,然後去洗手,奶奶有準備點心給你們。」

宮治看向北信介,眼神直勾勾,眨也不眨。「奶奶做的?」

北信介點頭:「親手做的。」

宮治立即笑開了臉,現在發光發亮的變成他了。

宮治開開心心的洗了手,與宮佑併排坐在和式桌等吃。

北奶奶這次做的是葛饅頭,橢圓形,小小一顆,半透明的表皮蓋不住裡頭的紅豆色,最外層包了一片醃漬櫻葉。葛粉透亮柔軟又有彈性,紅豆泥甜香又爽口,再搭配櫻葉特有的香氣與鹹味,整體的口感豐富又協調,是宮治非常熱愛的甜點之一。

北信介一人各給了兩個,趁著兩人吃點心的空檔,回房收拾書法用具。

宮侑捧著小碟子,湊到房門口,邊吃邊看:「北前輩,除了茶道,你還會書法?」

北信介沒料到宮侑會跟過來,全身一僵,平靜的轉身,與宮侑四目直視,面無表情的說:「去客廳吃。」

宮侑被凍的尾椎發涼,乾笑著急速倒退,乖巧的正坐回自己的位置。

宮治幸災樂禍,笑開了嘴,

「活該。」宮治說,搶走宮侑盤子裡的另一顆葛饅頭。

「喂!那是我的!」宮侑生氣的大叫,要把葛饅頭搶回去

宮治不讓,一手壓住宮侑的臉,氣勢磅礡的逼問:「是誰害我們下午才到?」

宮治在超商等到蛋糕軟了,型狀都歪了,虐殺了宮侑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抵達目的地,也只能趕緊送進冰箱裡降溫,不能立刻讓北信介嘗味道。

宮侑的氣勢立即扁了,不甘心的說:「是佐久早......好啦好啦!算我的錯!給你啦!」

北信介將兩人的互動聽的一清二楚,並不打算說什麼。今天的確是宮侑理虧。把文具擺放好後,北信介回到客廳,打算與雙胞胎打個招呼,便要出門了。

北信介說:「我要出門一會,除了奶奶的房間不要進去以外,其他隨便你們,電視遙控器在那裡,冰箱裡的東西也能吃。」

宮侑與宮治震驚:「欸?????」

北信介加重說話的口氣:「但是要吃東西,只能在客廳吃。」

宮侑控訴:「北前輩,我們才剛到,你就要走了!?」

北信介莫名其妙:「我等你們一整天了,而且現在去田裡,比較不會中暑。」

宮治大嘴一張,把剩下半顆葛饅頭的塞進嘴裡,口齒不清的說:「偶耶區!」

「治,慢慢吃,醫院離這裡很遠。」

宮治一聽,差點真的嗆到,心驚膽戰的慢慢咬。宮侑心有靈犀,立刻接話:「一起去!」

「會很無聊,又很熱。」北信介說:「我只是去看田裡的狀況而已,看完就回來了。」

「要去。」宮侑堅定的說,宮治堅定的點頭。

北信介沒什麼意見。「好,你們有帶帽子嗎?。」

宮治出門時順手塞一頂飯糰宮的鴨舌帽在背包裡,北信介便回房找了一頂黑色漁夫帽給宮侑,自己則是戴深藍色鴨舌帽。

出門時,北信介根本沒拿鑰匙,只是闔上門

「不鎖門嗎?」宮侑驚訝的問。

「不用。」北信介似乎想到了什麼,偏頭打量宮治與宮侑,說:「這裡最有可能是小偷的人,應該就你們而已。」

「欸???為什麼?」

「年輕力壯的陌生人,還有台車,連電視都能搬走。」北信介認真的說:「等發現的時候,追都追不到。」

宮侑頓時有靈感,得意的說:「為什麼要偷電視,要偷也是偷北前輩的心!」

宮治:「................」

北信介:「....................」

柏油路面猶殘留豔陽的餘溫,自下而上地橫跨在三人之中,沉默的拉出一條巨大的橫溝。

北信介不置可否,先行一步,走到雙胞胎的前面。宮治則是往外跨出一步,拉開與宮侑的距離。

宮侑:「理我啊!這樣我很尷尬耶!」

宮治:「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宮侑自尊心再次受傷,握拳仰天哭訴:「阿蘭!!我好想你!!!」

宮治大跨幾步,快走到北信介的身旁,獨留宮侑一人在後頭大呼小叫,忿忿的踢路邊的石子。

六月的午後,太陽只是斜了一點而已,照樣精力四射的散發熱量。

日式房舍錯落地在道路旁,黑色屋瓦的閃著晶亮光芒,除了道路與屋房,餘下的便都是綠。

牆上是爬牆虎,這裡是波菜田,那裏是冬瓜苗,再往後便是新插秧的水稻田。無邊無際的綠色延展至遠方,天空離奇的寬廣,新染的青藍色如布幕般覆罩大地,雲朵如羽毛般一簇一簇繡在青緞上,尾端翹起秀美的曲度。

北家的田不遠,沿著門口的馬路一直走,第二條叉路左拐,再走個十分鐘便到了。

一隻大黃貓趴臥在樹蔭底下,聽見腳步聲,抬起身來睨了三人一眼,瞄了一聲,長粗尾在慢悠悠地甩晃,輕拍地面。

稻田旁的渠道水聲潺潺,綠色的水草順著水流翩翩搖曳,魚蝦鑽游其中。

此時才剛插秧不久,綠色細苗蓋不住水色,天上地下都是一般的景致,偶然吹起一陣風,天上的雲飄了,地上的天皺了。

宮侑驚奇的叫喊:「咦,有魚。」

「廢話。」沿路的水溝都有魚。

「不是水溝裡,是田裡!」

「欸?」宮治驚訝,跟宮侑一同蹲在田埂細看,仔細一看不只有小魚,也有小蛙與小螺悠哉悠哉在稻苗之間閒晃。

「魚會吃草,稻子也比較不會生病。」

北信介將手伸田裡,試了試水深,順便拔掉旁邊的雜草,手上沾泥巴,北信介也不介意,只是將髒汙的地方略為泡泡田水,稍作清洗。

「我去繞一圈,你們在這裡等。」

宮侑睜圓了眼,宮治點頭說好。

北信介踩著優雅的腳步,端正的走在田埂上,時不時蹲下來,翻看一些東西。

「北前輩不愛乾淨了?」

宮侑扭頭問宮治,之前約會都安排在休假,在城市或居所碰面。過了那麼多年,北信介依然是高中時期的習慣,包裡均備有乾洗手與酒精,洗完手必定會用手帕擦手,並把用過那一面往內折,才收納進包包。

北信介的言行舉止乃至呼吸,都是乾淨與細緻,典雅的像大正時期的貴族少爺。

「工作哪有怕髒,回去再洗就好了。」宮治漫不經心地回,蹲的有點麻,他便站直身,動動腿,追著北信介的身影走,他不太習慣凹凸不平的軟田埂,走得有點晃。

「也就只有你,才能腦子裡只裝排球照樣活得好好的。」

宮侑生氣,抓起腳邊的土塊丟宮治:「喂!我也是有很多煩惱!」

「靠!我殺了你!」

宮治被直擊後背,氣的臉色大變,迴身便要擊殺宮侑,卻忘記自己站在田埂上,一個重心不穩,差點滑進田裡。

宮侑兩手抓土虎視眈眈地逼近,宮治邊罵邊重新準備擊殺的動作,餘光一掃,便被一道亮麗的色彩奪走了心神,讓他連打架都忘了。

「這是什麼!!????」宮治大叫。

「什麼什麼??」

宮侑好奇心大發作,忘記兩人還在打架,小跑到宮侑旁邊,肩膀貼著肩膀的蹲下來。

不用宮治指,宮侑一眼便看到了,那東西即使是餘光掃過也無法忽略:只見四五個螢光桃粉紅的駝圓物體貼在稻苗上,與周遭的色差大到無法忽略。

那東西的形狀跟大小都像桑葚,但,桑葚不是長在樹上嗎?而且螢光桃粉紅怎麼看都不像大自然的產物,更像是實驗室裡出來的東西。

宮侑亂猜:「農藥嗎?」看起來就有毒。

宮治立刻反駁:「不可能,北前輩是用自然農法。」

「那是什麼,總不會是桑葚吧。」

「可能是什麼新品種的植物?你吃吃看。」

「才不要,治去吃。」

「我才不要。」

「蛤,為什麼。」

「看起來就很噁心。」

「不要只看外表,說不定很好吃?」

「你嘴巴張開,我塞進去。」

「不要,我寧願吃泥土。」

「土也可以,你還欠我一次。」

「不要,別鬧,欸,你戳戳看,看裡面是什麼。」

「太遠了啦。」

「踩進去就可以了,反正背都髒了。」

「背跟腳有什麼關係????」

宮治真是要被宮侑的邏輯氣死,這不要臉的臭王八還敢提他的背,宮治一個拐子用力撞宮侑,說:「你去!!!」

「欸欸欸!」宮侑被撞的一個搖晃,也生氣了,雙手的泥土便直接往宮治身上抹:「你髒掉了!!你去!!!」

「臭豬侑!!!」

宮治氣到頭髮都豎起來,今天的衣服是特地挑選過,穿來在北信介面前顯帥。

舊恨未解,新仇又來。宮治飛撲宮侑,宮侑試圖甩開但失敗,被徹底的壓在地上,濕涼柔軟的觸感穿過帽子抵達頭皮,可想而知是從頭到腳的髒汙。

「死肥治!!!!」

兩人在田埂上翻滾扭打互掐,想將對方推下去又怕自己跟著下去,雙方均是打的縮手縮腳,不甚痛快。

「你們在幹嘛。」

打的正專心,突聽北信介冷冷的嗓音自背後涼涼的響起,驚的宮治一僵,分神想:糟了,要被罵了。

也就是這一瞬間的停頓,被宮侑抓到了空檔。

宮侑左手抓住宮治的右臂,右手揪住宮治的衣領,一個挺腰撬開宮治的重心,同時翻轉身體,將宮治砸進田裡。

「啊!!!!」

宮治的手掌拍破數個了亮粉紅色的桑葚狀物體,溢了滿手淡白色的粘液,連同身下滑膩的泥土觸感,都噁心到讓宮治慘叫。

「哈哈哈哈!!我贏了!!」宮侑看著成了已經被泡成泥人的宮治,舉國同樂般的舉手歡呼。

北信介眼直直盯著宮侑,眼也不眨,盯到宮侑停止歡呼、放下手、滲出冷汗,依照本能直接低頭正坐在田壟上。

不管怎樣,做出道歉的姿態總是對的。

「稻苗是在溫室裡養了一個半月,才一束束種進田裡。粉紅色的是稻守貝的蛋,那是可以吃雜草、守護稻子的螺類,田裡還有很多生物,都是依靠這些生物,才能平衡生態,培育出我們每天吃的白米飯,這些都是滋養人類的寶物。」北信介一字一句,平靜且緩慢的講述。

「侑不對這些生物表達感激,反而想要破壞牠們,是因為侑認為自己是相對高等的人類,你的存在價值遠高於其他的生物,所以可以隨意的奪取牠們的生命嗎?」

「我、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我只是在跟治打架、我...............」

「你真的沒有嗎?還是你根本沒注意到牠們是生命體,所以完全不在意。」

宮侑被說的冷汗直冒,氣勢萎靡的無話可駁:「我、我不是.......我是.......我.....」

宮治從田裡爬上田壟。「哼!!你就是!!!。」

北信介看向宮治,語氣冰涼:「治又是怎麼想的呢?治也是想做一樣的事情吧,只是打輸了。」

「呃,我,不是,我,是侑太煩了,我.......我是受害者.....我.........對不起。」

「跟我道歉沒有任何意義,受到傷害的不是我。」北信介說:「沒想到你們是這種人,我很失望。」

宮治額頭滑下一絲冷汗,與宮侑雙雙跪在田間,雙手貼地,額頭貼手,以土下座的姿勢向稻苗與稻守貝道歉:「對不起!!!不會有第二次了!!!」

「這次玩的有點過分了。」北信介環著手,靜靜的看,淡淡地說:「你們太髒了,不能這樣回我家。」

宮侑與宮治大驚失措,直覺便是北信介要把他們趕回去了!

宮侑:「旁邊水溝洗一下就好!!」

宮治:「我們會洗的很乾淨!!連頭髮都洗!!」

「不行。」北信介果斷拒絕,說:「你們先把土給甩掉。」

北前輩發話了,全泥人與半土人只好在田埂上努力的原地跳,盡量把身上的土給甩乾淨。跳到後來,宮侑覺得太無聊,便慫恿宮治來比立定跳遠,比到上興頭了都忘了要停,最後是北信介阻止,兩人才想起來跳遠的目的。

北信介看兩人把能甩的土都甩掉了,才領著兩人,沿著柏油路,往山裡的方向走。

路越走越小,從一車道寬的柏油路走成小車寬的水泥路,中間有些路段因為破損,必須鋪上鐵片,才能夠讓人車通過。

三人走了二十分鐘了,北信介仍沒有停下來的打算,泥土沾黏在身上的感受非常不舒服,還有些癢,宮治與宮侑都想直接拿引水道的水做梳洗。

「北前輩,為什麼不能在水溝洗一洗就好了?」

「對啊,這水看起來很乾淨。」有魚有蝦也有水草。

「嗯?我沒說嗎?」

「沒有~」

「完全沒有~」

「因為這邊都是田,我自己不用農藥,但不能決定別人要不要用。退一萬步講,即使是不用化學藥劑,肥料也全都是發酵過的堆肥,你們可以自己想想看那是什麼東西。」

北信介的眼眸漂亮如深潭,就事論事的淡漠神情:「如果你們決定今晚睡在車上的話,現在可以去洗了。」

宮治與宮侑一秒選定立場。

「要用乾淨的水洗澡!」

「要睡你的床!」

「走吧!」

「繼續!要我這樣先打完一場五局賽再走都行!」

北信介抿了抿嘴,維持住表情,說:「快到了,再忍一下吧,本來便打算上午帶你們去那走走,現在去也是可以。」

再繼續走了十分鐘,接到一條原始山道,路旁都是茂密的樹木,樹木下是繁盛的蕨類植物。

起初山路很陡峭,許很多濕滑的樹根橫在路徑上,雙胞胎穿的是沾了泥的球鞋,又不習慣山路,走的踉踉蹌蹌歪歪倒倒,完全看不出來他們的運動天分。

對比起來,北信介穿的是長筒黑雨鞋,止滑力高,俐落的在樹幹與石塊上穿梭,英姿挺拔的像成長於山林裡的動物。

北信介站在高處,單手撐在一根樹幹上,回頭催促:「快一點,還要在天黑前下山。」

宮祐看著上方的北信介,呼吸不穩的問宮治:「喂,治,我們是不是很遜啊。」

宮治雙手撐在膝蓋上喘氣,咬牙切齒的說:「都是因為你,不然我們幹嘛來爬山。」

宮侑此時是真心虛了,沒再接話。

這樣半跑半走個三十分鐘,隱約聽到水聲微響,北信介帶著兩人繞過一塊長滿青苔的綠色大石,再下切數公尺,眼前突然出現一條乾淨的溪流,沿著溪往上一小段,便是一道碧綠色的長形深潭。

「哇!!!」雙胞胎歡天喜地的舉手歡呼,鞋也不脫的直接跳進潭裡,起來才發現帽子忘記摘起來,被水壓一沖在水面亂飄,兩人手忙腳亂地撈帽子。

北信介沒跟著下水,只是將雨鞋摘下來,坐在岸邊泡腳,

宮治找到報復的機會,偷偷的游到宮侑的背後,潛下去拽住宮侑的一腳往下拉,宮侑沒有防備,咕嚕嚕的灌了好幾口水,立即一個迴旋踢甩在宮治的胸口,把宮治踹開。宮侑長臂一撥,撥出一道漂亮的水花,轉身按住宮治的肩膀往下壓。

兩人在水裡也要打架,打的也漂亮,像兩條敏捷的人魚。

他們各有事業,都有抱負要實現,卻願意為了他,特地來這山間小溪玩耍。

真神奇。北信介想。

「太重了!!!」宮侑大叫,掙開宮治的扭打,爬上岸脫掉上衣,啪地甩在石頭上,轉轉手臂,回頭準備繼續跟宮治比個輸贏。

「差不多了,乾淨了就該走了。」北信介出聲阻止。

「蛤~~~這麼快!?」兩人齊聲大喊。

北信介食指朝天,比了比上方,看到泛黃的天色,宮治與宮侑也不吵了。

反正也沒旁人,兩人便將上衣跟褲子都脫掉,只掛了片濕薄的內褲在身上,便開始擰衣服的水。

北信介撐著下巴,看著兩人,自問:為什麼我有機會帶他們來這裡呢?

因為他們願意過來。北信介自答。

高中畢業時,北信介並不認為自己會與雙胞胎再有聯絡。

當大家不在同一個生活圈後,關係的連續便成為要費力維持的舉動。

在球隊的時候,北信介的心的確會為了他們而激昂跳動,但,那又如何呢?

北信介不認為自己會是讓他們想費勁的人物,他也不願意勉強自己用力。

萬物皆會消散,緣起緣滅,實屬平常。

那時候,北信介只單純希望他們能繼續走到更高更遠的地方。

他們光彩奪目,理應被眾人欣賞,即使抵達了他再也無法仰望的高度,也是極好的一件事。

但他們卻一前一後轉身,走回到北信介的身邊。

真神奇。

宮侑察覺到北信介的目光,得意擠眉弄眼,挺胸彎手臂縮腹部,像隻五彩繽紛的鳥,為了求偶而蹦蹦跳跳的展示優點。

「好看吧,北前輩要摸嗎?」

北信介維持撐著下巴的動作,沒什麼反應。宮治左手扣住宮侑的脖子往後拉,罵道:「還在外面是想幹嘛,克制一點。」

「好。」

「!???」

北信介的站起身,主動走向雙胞胎,北信介伸出右手按住宮侑的腹肌,用掌心按了按,感受底下肌肉的柔韌與溫度。

宮侑的身體實在漂亮,下彎的人魚線,壁壘分明八塊肌,斜切向下的鯊魚線,可以擋住破百公里球速的胸肌,可以發出破百公里球速的二頭肌。北信介用手掌一一摩娑過去,摸的宮侑頭皮發麻,下腹極度的酸癢。

北信介神情不變,平淡的像在鑑定一尊大理石雕像的品質,鑑定完了便收手。

抬頭望了望天色,北信介說:「快點吧,再晚就要天黑了。」

宮治維持勾著宮侑脖子的動作,臉色比天空還黑。雖然他每周上健身房三次,重訓跑步游泳都來,極力保持身材,但終究是比不上身為運動員的宮侑。

宮侑對宮治說:「哈,北前輩喜歡我。」

宮治不發一語,右手抓住左手手腕,殺氣騰騰的鎖喉宮侑。

「北前輩!宮治要殺我!!!救命!!!」

下山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一來是宮佑與宮治抓到走山路的感覺,動作俐落了許多,二來是北信介察覺到雙胞胎的變化,也跟著加快速度。

北信介走的飛快,隱約有著要把他們扔在山裡狠勁,但當兩人實在追不上、即將看不見北信介的身影時,北信介便會像感應到什麼而停下來,回頭盯著他們,等到兩人縮短到一定距離之後,北信介便繼續快走,再次拉開距離。

宮治與宮佑無法停歇,不停地嘗試加快速度以追上北信介。

北信介似乎是想在這麼短的時間、這麼陡峭的山路上,逼迫兩人突破自己。

「北前輩好可怕。」

「真的。」

但也很帥。兩人心想,咬緊牙根,拼命的追趕上北信介。

虧的三人年輕力壯又運動神經粗壯,踩回到水泥地面時,天空還未全暗,路燈已亮起。

北信介噓出一口氣,說:「可以慢慢走了。」

宮侑點點頭,抹去額頭的汗水,說:「好。」

宮治雙手插腰,彎著身大喘氣,汗水一顆顆滾落在地面,有點說不出話來。

宮侑嘲弄的說:「治這樣真的不行,跳遠不行,走路也不行,光吃不動,難怪變這麼胖。」

宮治對宮侑比出一根粗長的中指,心中恨恨地想:等回去之後,開始練晨跑,每天!!

北信介從胸前口袋裡取出一條手帕,抬起宮治的下巴,將手帕按在宮治的額頭上,輕柔的為他擦汗。

宮治頓時臉紅了。

北信介的表情一貫的冷淡,手帕卻很香,從額頭一路擦到脖子時,小指不經意劃到宮治的耳垂,酥酥又癢癢,宮治一個悸動,便握住北信介的手。

「?治好了嗎?好了話就走吧。」

宮侑大叫:「哼!他好了!我們繼續走吧!!」

宮治懟回去:「你又知道了,你又不是我!」

北信介:「嗯,你好了,走吧,手帕給你,你自己擦。」

宮治怒瞪宮侑,宮侑回一個大鬼臉,長臂一伸,伸手要勾住北信介的肩膀,假裝是兄弟情誼的勾肩搭背,實則是想將北信介拉近懷裡,杜絕宮治的靠近。

北信介一個抬手,毫不留情地撥開宮侑的手臂,徹底拒絕了親暱舉動。

「你的衣服都濕了,不要靠過來。」

宮治走在後面呵呵呵的笑,宮侑瞪他,宮治還故意晃了晃手上的手帕。

宮侑受不了挑釁,撲了過去:「可惡!給我!!」

宮治連忙後退,將手帕塞進口袋裡:「幹嘛,北前輩說給我了,就是我的了。」

宮侑:「他才不是那個意思!」

宮治:「他是!」

兩人又吵在一起了。

北信介無聲的嘆一口氣。方才他故意走那麼快,便是想耗掉些雙胞胎的精力,讓他們安靜點,現在看來完全沒用。

真是有夠吵的。北信介心想。

山巒勾勒出彎折的黑影,暗紫色的墨彩暈染天空,唯有極西處的天邊仍獨留一抹微薄的銘黃。

夜色蔓延。

鈴鈴!

後方突然傳來腳踏車的鈴聲,只見一位白髮阿伯打著燈、踩了一台粉紅淑女車,菜籃上裝滿了竹筍,慢悠悠的晃過來,

北信介摘下帽子,點頭致意,雙胞胎不敢再佔住路中央,連忙縮回路邊。

阿伯經過時放慢速度,笑咪咪對三人說:「年輕人真有活力。」

等阿伯騎遠後,北信介說:「說你們呢。」

宮侑舉起雙手,說:「有活力~~~!」

宮治也跟著同步:「活力~~~!」

北信介搖搖頭,沒再說什麼。

是說你們像小孩子一樣,都幾歲了,還玩水玩到全身濕了。

螢光點點在稻田上飄揚打轉,飛蟲噠噠的輕撞燈面,蛙鳴蟲聲蓋不住雙胞胎的聒噪,夏夜晚風吹走了白日炎熱。

到家時,北信介在外牆的門邊撿到了三根竹筍。

北信介先將筍子上的土徹底拍乾淨,才抱著筍子走進屋子。

明天早餐可以做竹筍炊飯。北信介想,有點開心。

「北前輩。」宮治跟在北信介後頭,但沒進屋,雙腳踩在門外,一手撐在拉門上,自外探進上半身。

「怎麼了?」

北信介轉頭望向宮治,他們站的很近,連對方的睫毛都看得很清楚,呼吸交錯間,北信介微微仰起頭,自然而然的與宮治接了一個輕輕的吻。

「我跟侑直接去洗澡,免得弄濕了榻榻米。」

「那衣服我放在外面籃子裡。」

「好。」

宮治帶上拉門,一回頭,便被宮侑的臉色嚇到。

宮侑的眉間擠出深深的皺褶,眼神很兇,嘴巴變成ㄟ的型狀,不是平常大呼小叫胡亂鬧的神情,是真心生氣了。

「幹嘛。」宮治莫名其妙。方才不過是嘴皮碰嘴皮而已,家家酒等級的親親,吃這種醋也太小家子氣了。

「為什麼你知道浴室在哪裡!?」宮侑質問。

「蛤!?因為我有來住過。」

「我怎麼沒來!?」

「蛤!?因為你在比賽。」

「我怎麼不知道!?」

宮治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宮侑的後腦杓上:「因為你腦子裡裝的是排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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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已經有奶奶預備好的甘露煮香魚與筑前煮,北信介便簡單的弄了柴香柑橘醋醬茄子以及鹹昆布拌秋葵,再等米飯好前還有些時間,便順手洗點菜、切些豆腐,開始煮味增湯。

雙胞胎人還沒到,咚咚的腳步聲便透過震動傳進來。

北信介:「?」

又在吵什麼。

「穿了就是我的了,以後治不能穿!!!」

「喂,你要不要聽聽看你在說什麼。」

「哼!!!」

宮侑【唰】地用力地拉開門,像是怕人不知道他在發脾氣似,踏步的力量格外的大,粗魯地坐上墊子,手肘砸上桌子,一臉惱怒的撐著下巴發脾氣。

北信介撥開簾子,從廚房裡探出身看,宮侑一見北信介的臉,更鬧脾氣,扭頭轉身背對北信介。

北信介改看向宮治,宮治說:「沒事,他只是不想穿我的衣服。」

北信介困惑:「我昨天重新洗過了,應該沒有味道了。」

「神經病,之前天天都搶我的衣服。」

「哼!!!!」

宮侑抱著膝蓋側躺在榻榻米上,背影寫滿了【我很生氣你快點來哄我】。

「別理他,你弄得怎樣,剩下我來吧,你去洗澡。」

「不用,剩味增湯而已,我吃完再洗。」

北信介先將碗盤與筷子拿出去,放到和式桌上,對著宮侑氣噗噗的背影說:「你的包我放在房間了,你如果想換回自己的衣服,就去拿吧。」

宮侑聽了,維持抱著膝蓋的姿勢滾過身,睜大了眼,直直盯著北信介。

宮侑如果不笑不鬧,退去所有表情、面無表情地盯著人看時,會有種毛骨悚然的壓迫感,然而,此時此刻,搭配上宮侑吹得亂七八糟的頭髮,以及幼稚園等級的幼兒姿態,北信介看了是有點想笑,而直覺告訴北信介,如果現在笑出來,宮侑很可能會氣到抓狂。

兩人便一坐一躺,一起面無表情。

北信介看不下去,伸出手,想幫宮侑把劉海撥整齊,宮侑倏然抓住北信介的手腕用力往下扯,北信介沒有防備,整個人被扯倒,宮侑便一個轉身,直接壓上北信介。

「來做吧。」宮侑木著臉說。

北信介沒有回應,兩人的角度對換,變成他在下方面無表情的盯著宮侑。

宮侑也不要北信介的回應,大掌掐住北信介的下顎,半強迫北信介張開嘴,舌頭粗魯往裏頭鑽。

北信介沒答應但也不反抗,只是垂著眼簾盯宮侑。

宮侑原本只是想發洩,但只是嘗到點北信介的口水,他便醉了,不自覺閉上眼,綿綿密密的纏人,纏出源源不絕曖昧的聲響。

宮侑親的轉注,雙手在底下的溫熱肉體胡亂滑動。

性慾在體內喧鬧奔騰,徹底掩蓋住飢餓、憤怒與不安。北信介是多麼矜持又愛潔的一個人,必定是因為喜歡,才會如此乖順的躺著,隨便他揉捏。

「喂!你幹嘛---------!」

宮治看不慣宮侑發瘋,提高音量要罵人,但話還沒說完,便被北信介的眼神打斷。

雖然被壓著欺負,北信介仍是波瀾不驚,掃了宮治一眼,又看了眼廚房,宮治心裡很不滿,嘴上嘟嘟囊囊,仍是乖乖走進廚房,去看味增湯的狀況。

只碰觸上半身已經無法滿足宮侑,宮侑咬住北信介的喉結,右手翻轉向下,拉開一點北信介褲頭的拉鍊,便強硬的要往裏頭鑽。北信介抓住宮侑的手,用力量強硬的表示出他的拒絕。

宮侑沒想到會被阻擋,怒氣重新湧上來了,宮侑瞪著北信介,忿忿的問:「為什麼不行,我今天都這麼乖了,也道歉了,為什麼不讓我做。」

道歉?

淺淡的皺褶出現在北信介的眉間:「所以,侑不覺得自己有錯嗎?」

「我錯了,但我是因為你才道歉。」身後的日光燈在宮侑的臉上留下明顯的陰影,唯有目光錚錚,野獸的兇猛光芒在瞳孔深處閃耀。

喔。

北信介鬆開眉間的皺褶,仔仔細細的觀察宮侑的表情,在絕對的憤怒底下看到一抹幽微的委屈。

北信介想了想,問:「侑是因為發球練不好在生氣嗎。」

這句話立即凝結了空氣,宮侑的怒氣都被凍成火焰形狀的冰雕。

宮侑僵住不動了,北信介照樣乖順的躺在宮侑底下,即使一身的凌亂也不驚不懼,睜著亮晃晃的大眼,仔仔細細的觀察宮侑臉上每一條肌肉的變化。

「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在練發球.........」問題還沒出口,宮侑便知道答案了。

「我有看月初的比賽。」北信介神情不變。

「啊啊啊啊!!!」宮侑羞恥至極,也顧不上侵犯北信介了,抱著頭就地滾開,極力的想把身體縮小塞進牆角。「忘掉!!現在!!立刻!!忘掉!!」

宮治端出味增湯,補槍說:「嘖嘖,最後那一球飛的真遠,你該轉行去打棒球。」

「閉嘴!!」宮侑開始用頭撞牆,整片牆面都在咚咚的響。

北信介坐起身,伸掌擋住宮侑與木柱之間。宮侑一頭撞進北信介的掌心。

「侑明明已經有兩種很強的發球了,但還是想要新的發球技巧。」

「哼、哼!什麼新發球,輸了就是輸了,輸球就是爛。」宮侑貼著北信介的掌心,悶悶的說。

「『往日無須追憶,維持昨天的打法,對明天有何幫助。』」北信介低低的講出當年教練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雖然我只是旁邊看,但一想到明天的你會變得更強,不知為何,便覺得很興奮。」

「...........」

宮侑沒接話。

「侑真的很帥呢,讓人完全移不開眼。」

北信介按著宮侑的肩膀,將他翻過身來。宮侑維持著抱膝姿勢,像個亂發脾氣的幼童,瞪著北信介。

北信介用食指勾起宮侑的下巴,彎身親吻宮侑,他用舌頭劃開宮侑的唇,輕輕刷過齒面,逗弄著縮在裏頭的紅舌,勾的宮侑受不了,跟著伸出來,北信介便含進嘴內,細細的吸允。

北信介停下親吻,與宮侑額頭貼額頭,輕輕一笑,問:「侑會讓我看到更多更帥的樣子,成為讓我非常驕傲的男朋友,對吧。」

「會。」宮侑肯定的回答,用鼻尖蹭了北信介一下,再討要了一個吻,北信介便給了。

吃飯時,宮侑變的很老實,宮治扁著嘴笑了一下,給宮侑盛了尖山般的一大碗白飯。北信介打開電視看新聞,漫天隨意的閒聊。三人本就不挑食,滿桌的好菜連同白飯都吃得精光。

北信介喝完飯後的熱茶,看完新聞預報,才準備去洗澡,宮治與宮侑留下來,負責洗碗與整理廚房。

北信介拉開紙門,回頭交代一句:「侑,你如果有多帶的衣服,這次就直接留下來,下次來就不用帶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