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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宴
院落梅花盛放，花瓣飄零，遠遠便捎來梅香。

今年梅花似乎特別繁盛敇天在書房閱著書卷，連窗邊都飄進指尖般的梅瓣，落於桌案添了些許粉嫩。

劍冰華此時端來茶水，輕放於案上，敇天伸手去端，卻又聞見梅香，似乎是她身上的馨香。

近日她總沾染梅香，令他有些在意，梅花再盛放，僅是這般平常進出，也不至於染上一身。但畢竟是女人家，常日用些水粉再正常不過，只是鮮少聞到梅香，印象中也不曾換過水粉。

「近日換了水粉？」

敇天放下書卷，終究忍不住問出口。雖無需過問這等小事，可換作以往，哪怕是換了飾品，劍冰華都會當成茶餘飯後，念叨個不停才是。

如今倒是安靜了些。

「水粉？沒有呢⋯⋯」

劍冰華頓感困惑，抬手聞著自己身上的氣味，但興許是聞慣梅香，倒是沒察覺古怪。

「有股梅香。」

敇天蹙起眉頭，忽然起身抓住她的手腕，直接湊近鼻尖，果真有濃郁的梅花香氣。過往梅花開得再盛，也不曾沾染半點氣味。

此時他忽然想起，近日她總說要外出採藥，縱使很快就會回來，但也不免起了疑心。

「梅⋯⋯應該是敇天聞錯了吧？」

劍冰華驟然繃緊了身子，感受著炙熱吐息，更是心神不寧，閃躲目光。

她一向不擅長隱藏心思，此時卻像做壞事的孩子般，心虛不敢看他。

「有事瞞我？」

敇天莫名煩躁，平日慣了她大小事總掛嘴上念叨，如今曉得她有不肯說的事，竟只想要她如實招來，不許有事瞞著自己。

「沒、沒有，絕不是什麼壞事。」

劍冰華慌亂不已，想要搖頭後退，但手又被敇天緊緊捉著，頓時展露窘態，看上去很是嬌憨，令人難以動氣。

「不是壞事？何需如此慌張。」

敇天沉下臉色，但仍是鎮定，縱然相信劍冰華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可她從未像今日般，明顯有事隱瞞，又心虛不肯說，難免有不好的猜想。

越是想就越煩躁，索性甩掉她的手，但卻忘了收力，好似整個推開劍冰華，她身子失去重心，險些跌坐在地。

「敇天⋯⋯」

劍冰華有些功夫底子，很快穩住身子，又撫上手腕，上頭已然微微紅腫，還帶來火辣的疼痛感，但更在意的還是敇天的態度。

即使早就知道，刻意不提可能會引他生氣，但沒想到會到這種地步。

兩人陷入沉默，氣氛更僵到極點，劍冰華不知該不該開口解釋，又認為自己並非做錯事，也有些小倔強，便別過臉不再看他。

想到敇天這樣待她，心中就不免委屈，但仍是忍住了眼淚，只是垂首靜默。

敇天有那麼一瞬的遲疑，但仍是撇過目光，率先坐回位置上，扶著側頭繼續看著經書，不再多說一句話。

「⋯⋯無事了，出去吧。」

「敇⋯⋯嗯。」

劍冰華本想解釋，又清楚他這是不想追問，也無需再說太多。

反正待過幾日，看到她精心準備的宴席，或許就會好了。

敇天心煩意亂，目光亦落在她紅腫的手腕上，也有自覺方才是下手過重了。

本想利用神識去緊隨劍冰華，看她究竟是隱瞞了何事，但想想這樣做又似是在懷疑她。

看上劍冰華的男人不在少數，但從未見她有正眼瞧過誰。那些對她有非分之想的歹人，也全被他全除掉了。

劍冰華日子過得單純，再如何有事瞞他，也真可能只是些小事。

思及此，也越發覺得那樣不妥，不免思索該如何賠罪才好。

劍冰華忙活起來，也反省起這事總歸是她先刻意隱瞞，不能全怪敇天，想著幾日就會好，便沒把這事太放在心上。

不過多時，見著敇天還在忙碌，劍冰華又偷偷來到院子的一角，撥開土壤小心取出酒甕，見上頭的封條完好，且還未到熟成的時日，才又埋回去。

那是她從一介雲遊術士得來的法子，只要悉心釀造，就能僅憑幾日，便釀出百年好酒。

敇天跟著她出來，正好撞見她這般行徑，當即便猜想到，這正是她不肯提的事。

不知怎的，心中只莫名無奈。這並非了不得的事，根本無需刻意隱瞞。

不過這也是劍冰華的可愛之處。

這不是頭一遭，敇天能想到，肯定又是在弄些玩意兒，想給他一個意外。

想到這，方才的悶氣也都沒了，只感到愧疚，心疼起她手腕的傷，決意往後絕不再隨便懷疑她。

敇天沒有驚擾她，僅是藏身於梅花樹後，遠遠望著她把土重新弄平整，又稍微用衣袖擦去塵土，露出欣喜的笑容。

那模樣甚是好看，全然吸引了他的目光。

劍冰華打理好一切，又照料起周圍的梅花樹，給周圍的花草灑水修剪，才起身往回走。

敇天已站了好一陣，但仍故作剛出來找她，走出與她碰面。

劍冰華見著他，感到有些發窘，更認為他還在氣憤，不知該說些什麼好。最後只能抬眼望他，遲遲不發一語。

敇天俯首，迎上那雙藍眸，盈盈秋水，模樣很是動人。

他直接動了念，驟然俯身吻上那嬌嫩的唇，感受到那一寸柔嫩，便越發捨不得，只想好好疼惜他的小姑娘。

一直以後，敇天眼中的景色，只充滿血腥的煞氣，還有數不盡的利益糾葛。唯有她是那之中，最為純淨的存在。

劍冰華給了他得來不易的淨土，成了一世牽掛。

哪怕有天，她真想離開，也絕不容許這種事發生，更不會輕易放手。

劍冰華頓時愣住，可也很快感受到敇天的柔情，不似以往急促的深吻，僅是吻住，才又緩緩深入，纏著舌身與其交融。

彼此脣齒交合，帶來甜蜜的快感，臉頰亦微微泛紅，有著少女甜美。

當這吻結束，敇天執起她受傷的手，從領口拿出一盒草藥膏，手指沾了些擦上紅腫處，又細細搓揉，助她放鬆，好緩解疼痛。

「敇天⋯⋯我自己來就好。」

劍冰華感到難為情，不想這點事還讓敇天代勞，想抽回手但又被他緊緊捉住。

「莫動，這傷得細細養著才會好得快。」

敇天自當不覺得如何，再如何都是他弄出的傷，親手擦個藥是應當，況且他自己來才可放心。

劍冰華講不過他，只能盯著他骨節分明的手，在手腕上摩擦，帶來舒服的涼感，亦看得出神。

敇天見差不多，便輕輕覆上她的手背，又湊近她額間，俯首輕吻道：「方才是我太衝動了。」

劍冰華愣了半晌，眼前的夫君總是高高在上，不曾為誰低過頭，如今卻露出這般姿態，竟有些不知所措，心頭亦有股暖意。

「嗯⋯⋯對不住，也是我總想著要給敇天驚喜，才沒有如實說，這梅香應當是拾花沾染的，為了釀酒。」

冰華輕拉他的衣袖，領他來到埋藏處，挖出那個甕打開木蓋，裡頭正是梅花釀。上頭還浮著先前拾取的梅花瓣，用以賞花宴供敇天飲用。

雖是暗中籌備，但果然瞞不過敇天，再怎麼樣都是自己的夫君，無法裝作無事撒謊。

敇天眉眼變得溫和，助她封好甕交回她手中：「既是驚喜，裝作不知便行。」

「敇天都知道了，哪還叫驚喜啊。」

劍冰華小聲嘟囔，但還是把酒甕放回去，雖說已經曝露，但還是得置於蔭涼處，陳個幾日才香。

「只要是妳給的，便是驚喜。」

敇天揮袖擦去她手上的塵土，嗓音仍是淡漠，卻有著不易察覺的笑意。

劍冰華愣了片刻，又微笑輕輕頷首。

縱然已不算驚喜，但總歸只要敇天歡喜，便是她所願了。

幾日後，劍冰華如期備下了賞花宴，做了幾盤糕點，在庭院之中賞著梅花。

雖說庭院種植許多花草，但唯梅花樹盛放，還新抽了枝葉，結著花苞，可見花了許多心思栽種。

敇天賞著這幅美景，又見劍冰華跪坐在側，為了斟酒。

今日她換了一身嬌嫩春裳，絲綢披肩隨風飄揚，更襯著她的美貌，額間還妝點了粉梅，更顯嬌俏。

「既是賞花宴，初雪別只是斟酒，一同賞著。」

「今兒是敇天要盡興才是，都說今是女子為心上人獻禮的日子呢。」

劍冰華微笑說著由來，又添了一些梅花釀，頓時香氣芬芳。

梅香本是清淺，添在酒裡卻有著濃郁香氣，但濃而不膩，反有著縷縷梅香，嚐著只越順口微醺。

敇天搖著酒杯，忽然覺得就如同眼前的少女，總能勾他心弦。

這回景色正好，思及上回奏琴情景，忽然來了興致，便側首道：「那我也應當回禮，去取琴來吧。」

劍冰華輕輕頷首，起身很快去屋內取琴，置於敇天案前，只見敇天挑動著琴弦，奏出悠揚的樂曲。

劍冰華很快聽出這是合曲，亦回她上回所彈奏的變調，深沉起伏，卻在恰好的節奏變得高昂，又瞬間揚長平穩。

彷若敇天這人難以捉摸，但總會在不經意之處，展現獨特的溫柔。

劍冰華聽得入神，卻頓時覺得少了點什麼，便起身抽出置於案旁的佩劍，隨著琴曲在梅花樹旋身起舞。

敇天輕揚唇角，於琴音之中添了微弱內力，使梅樹上的花瓣頃刻散落。

梅瓣飄散的景緻之中，曼妙的身姿身在其中，好似與其融為一體。

水袖飄揚，又恰好繞開披肩擺蕩，與粉嫩的梅瓣交織，隨抬手散落，旋即勾於劍尖之上挑落，順著靈動的舞姿繚繞，猶如畫中景色。

琴曲終了，劍冰華也放下劍，揚起明媚的笑容，金髮的鬢角隨之披散於肩，還落了幾枚梅瓣。

敇天起身來到她面前，取下夾在髮稍的粉梅，與她額間是同樣的粉嫩，隨即握住她的掌心，將她拉近，溫香軟玉入懷，僅能心醉。

敇天俯首，在妝梅之上落下一吻，隨即向下緊貼嬌嫩的唇，與之纏吻，帶著酒香的氣味散開，融於彼此炙熱的鼻息。

劍冰華只覺得渾身躁熱，隨著舌身強勢侵入，亦嚐到混著梅香的濕潤。腦袋逐漸一片模糊，思緒變得飄忽，竟扯上敇天的衣裝，想要觸摸他的肌膚緊貼。

當彼此分開，劍冰華已是臉頰紅潤，雙眸泛著淚光，樣貌楚楚動人，但敇天看得出她已是微醺。

還來不及多想，劍冰華便扯開自身衣領，露出白皙頸肩，直接貼近他的胸膛，似是撒嬌的道：「敇天⋯⋯我熱⋯⋯」

敇天這才明瞭，她真是醉了，但自是無法忍耐她這般誘惑，便側身抱起她，擁她躺於遍地梅瓣的地面，順勢解開她的腰帶。

衣裝鬆落，那誘人的身軀引他情動，便在那之上落下紅痕，只聽幾聲嚶嚀，身軀在梅雨之中交纏，氣氛旖旎，白日溫存。

此情此景，眸底卻唯有彼此。

只願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