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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術｜乙香】 眼底星河


Summary：
我在那個男人的眼裡看見了一整片的星空。



真的不能怪我對那個男人太好奇。


我自有記憶以來就已經住在這個偏僻的海村了，這裡的村民們大多是漁夫或是做著和海有關係的工作。大家人都很好，說好聽一點這裡是民風淳樸；講難聽一點叫做這裡什麼都沒有。
年輕人幾乎都離開了這裡到外地工作去了，畢竟外面才有機會賺大錢吧，我是這麼想的。

我不是沒想過要離開這裡，奈何我的父母親很早就去世了，只留下年邁的祖母辛苦拉拔我長大，而如今我長大了，自然也捨不得辛苦扶養我的祖母。
雖然說這裡是個無趣的地方，但正因為什麼都沒有這裡不論是大自然還是眼前的那片大海都無比的令人驚艷——在這個已經高度工業化甚至邁入我們都不見得能掌控的科技化的現代，這裡真的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後一片淨土也不為過了吧，當然這只是我的誇飾而已。


某一次有個迷路的旅人來到了這裡，他為所見的景色給折服，我在一邊看他用畫筆、用相機將這一切全部都記錄了下來。
照片被那個傳到了網路上，他說他要讓大家都知道原來這國家居然還有一個如此美麗乾淨的地方。
我目送那位旅人離開，思考著他最後說的那些話。想起年老的祖母和那些樸實的鄰居們都曾說過的古老傳說，這個地方同時被祝福和詛咒著——只有村子裡的人能出去但是非村裡的一般人是幾乎不可能進來這裡的。所以這才是這裡只所以還能保持這般不被污染的模樣的原因。

但是在那之後，偶爾會有些人“不小心”闖進這裡。我也經常會上前和那些人說說話，他們年齡有老有少，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人，偶爾才會遇見兩個人一起。
有被自己上司打壓背負了許多不甘來到這裡的上班族；也有在學校怎麼考試都考不好被父母責備是沒有用的學生；遭受同儕們排擠甚至是被霸凌卻沒有任何人能幫助的少年少女；有相愛卻不被彼此父母給予祝福的戀人...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著我不明白的悲傷和痛苦，每個人的眼裡原本幾乎都沒有光，更或許他們來到這裡就是想要遠離這個世界。

但是在看到那片無邊無際、在太陽照射下波光粼粼的大海，蔚藍的幾乎與彼端的天空相接的景色後，我發現有一些人的眼裡又重新出現了光芒，希望只有一點點，即使只有一點點我仍然希望這片無垢的景色能夠稍微淨化這些人的內心，讓他們稍微對擁有繼續努力下去的勇氣。我會向他們介紹這個村子和這片大海以及這塊土地的故事，這也是一直待在這百無聊賴的村子裡唯一感到快樂和有趣的幾件事情之一了。


除了大海，這裡夜晚的天空也是值得看的點。每到了夜幕低垂的時候，因為沒有任何污染和光害存在，點綴於夜空的點點繁星才更加的耀眼動人。
我很喜歡星星。雖然說大海我也很喜歡，但果然還是更喜歡頭頂上那一整片的星空。就像有人說過大海有包容一切的含義在，但私以認為，夜晚的星空才更有“包容一切”的感覺啊，看著一閃一閃發亮的星星，總有一種自己並非一個人、其實自己並不寂寞的錯覺。


在這個到處都是西方臉孔的國家，那個有著東洋面孔的男子是極其稀有的。前面我也說過了，這裡是個就連本地（國）人都不見得找得到的地方，更何況是一個家鄉並不屬於這塊大陸的異國人呢。

而且現在是夜晚。他站在村裡最高的那個海岬上眺望著海的另一邊不知道在看著什麼。我很好奇，同時也想到了會來到這裡的人們的共同點，便走上前去想和他說說話。


男人有著東方的面孔，在只有月光能夠作為光源的現在我也只能隱約分辨出他的髮是黑色的，身上穿著白色的看起來像是制服一樣的衣服，黑色的長褲以及白色的鞋子。
讓我在意的是他手裡還著一把很長的東西。
我猜測那應該是日本的武士刀——但我應該怎麼開口和他說話才好？之前來的人都還能聽懂英語，這個人能嗎？
令我意外的是在我幾乎離他不到五步的距離時，他先開口和我說話了，用的是英語，還挺流利的。


他說他叫做乙骨憂太，是從日本過來的。因為在網路上知道了這個村子的存在，所以很好奇的便找來了這裡，他還說這個村子裡存在著詛咒，他原本是有些擔心的但實際上來到了這裡之後發現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樣。
他很靦腆的對我笑了笑，說這個詛咒是無害的，他不認為是需要被祓除的東西。雖然我聽不太懂但他似乎是發自內心覺得這是件好事。

乙骨先生說他很常被派到國外工作所以其實他的英語比同期都來的要更好一些，簡單的閱讀和溝通上升到交流或是交換情報什麼的都還是他能應付的範圍。
我和他開始聊起了許多事情，比如說他去過了哪些國家、看見了什麼樣的景色；碰到了什麼樣的人；經歷了什麼樣的事情，那是不曾離開這個村子的我聽得津津有味的故事。

在那些故事裡，雖然最開始是有人和乙骨先生一起執行任務的，但在後來甚至是更後來的好幾次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在工作、在旅行。
雖然看到了許多美麗的景色，聽到了許多不同的故事，遇到了許多有趣的人們，但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他自己一人。


「一個人不會覺得很寂寞嗎，乙骨先生？」聽完他的故事，我向他拋出了我內心的疑惑。
他的表情有點吃驚，雖然這個問題確實是滿失禮也滿突兀的，但我真的很好奇。從乙骨說話的方式到我們交談的現在，時間並不長但我依然能從這個男人身上感覺到他的人格特質，是善良又溫柔的大好人，為什麼這樣的人會踏上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旅行呢。
從他說的故事裡可以知道他明明有那麼多認識的人和朋友，卻總是選擇獨自一個人離鄉背井的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呢。
跟上司要求個伴不是什麼太過分的事情不是嗎？

他愣了愣然後笑了出來。
他的眼睛微微的瞇起抬起頭看向了頭頂上的那片星海。

「我啊、不是一個人喔。」


——他說他在網路上看到這裡有很漂亮的星星可以看的時候，就打算直接過來這裡了。至於詛咒的情況、考慮是否需要祓除什麼的其實都只是他次要的目的而已。

「我啊、想要看星星。」
「因為我和里香約定好了，要和她一起看星星。」

在說到“里香”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眼神看向了一邊，那個方向明明什麼都沒有，卻在我也跟著往那個方向注視時，驀然感覺到一股寒意，我想大概只是夜深了有點冷了吧...。當然，他很快的又轉回來看著我，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那樣。乙骨先生的臉上是掛著微笑的，溫柔的、滿足的、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幸福的。
就好像單純只是提到"里香"這個名字時他的內心便充滿了溫暖、光是想起與那個人的約定就感到喜悅的程度。
我看著他把手伸進他的衣領，然後拉起了一條銀鍊，在這只有月亮與星星做照明的黑夜裡，銀鍊的最下端掛著的銀戒正閃閃發出亮光。

「我不是一個人。」
「里香一直和我在一起——。」

約定好了要帶著妳看遍世間所有的美景。不是一個人而是有著妳的陪伴才甘願離開重要的夥伴身邊，來到這遙遠的異國旅行。


我第一次在一個人的眼裡看見了比以往看過的星空都更加美麗的星夜，他的雙眼就像一片漆黑的夜幕點綴著無數閃耀的星輝。
他的眼睛是我見過最好看的星海。是媲美天上難得一見的銀河。

乙骨先生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人。但是他卻告訴我他一直和他最重要的那個人在一起。
我望著他無垢而純粹的笑顏，這還是第一次體會到一個人可以深愛著另一個人到如此這般的...幸福嗎，明明如果換成其他人肯定會覺得很寂寞的、明明會很難受的。
但那枚戒指就像是現在天空上閃爍的星晨、像是他眼裡的星光。

此時我想對他說的竟然不是什麼安慰的話語，因為我知道他不需要。畢竟他看起來是多麼幸福的一個人啊。


「這樣啊，你們一定會一直在一起的吧。太好了呢。」
我能說的只有祝福，也只能是祝福。
「謝謝你。」


END.
不重要的小TIP：路人是個麻瓜（？）所以他看不到其實里香（咒靈）就在乙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