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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向轉蛋 - 安眠

人體是如此奧妙,會隨著環境與朝夕相對的人作出變化,然而這些變化足以令十幾歲的青少年手足無措,哪怕是早已學會對著所有事都處變不驚的漢默特。

一早上發現微燒,經檢查後得知身體並無大礙,只是因他作為一個Beta,與Alpha頻繁的性行為所導致的假性發情——只要不讓杜克先生知道,都不會有什麼問題。醫生說了,只要輕劑量的藥物就能克制一切的不適,他也知道這些來得比平常兇猛的反應與情緒都是基於所謂的假性發情,忍一忍就好,而在不久的將來,他深信自己便能好好地應付假性發情,只是當下,即使吃了藥片,燒退了,他還是感到非常焦躁。

非常的,極度異常的焦躁。

平常好好馴養的那頭獸對著剝奪牠自由的牢籠咧嘴磨爪,漢默特自然是知道那頭獸想做什麼——自己想做什麼,然而他沒有能控制住那頭猛獸與自己的自信。沒事,今天剛好是假期,有足足二十四小時給他陷入深度睡眠,睡吧,睡醒了就不會有事了。

他試著躺下,入睡,然而肉體在躁動,精神彷彿被捲進暴風雨中,隨著洶湧的大海沉淪淹沒,每一個細胞都在憤怒,與暗沉的天空一同發出轟隆轟隆的咆哮聲,想要衝出名為身體的束縛破壞什麼,也許是自己,也許是他最珍愛的人和事。他沒有一刻能在安靜中安眠,深怕一個不小心會做出什麼令他後悔的事。

熬過去便是晴天,但真的會有熬過去的一天嗎?在血液裡瀰漫著的絕望似是永無止境,會否就這樣溺死其中呢?沉淪其中會否更輕鬆一點?但不待他去深淵的邊緣試探,大海平靜了,嘯聲消去了,曙光打進烏雲將陰霾驅散,灑落在潮退的岸邊,那裡正綻放著花,紫白交雜,亮了視野與世界。

溫暖而濃郁的香氣撫平了漢默特的眉頭,然而他還是睜開了眼,才發現外面很明亮,窗外的晴空萬里無雲,世界廣闊,而他珍愛的人不知何時爬進他的懷裡。

早上去看醫生前勉強溜得開,果然到最後還是躲不過,漢默特揉著眼窩嘆息,方才在半睡半醒中的掙扎消耗了大量的體力,還是有點累了。

「JaJa,今天妳先回自己的房間,好嗎?」

抱著漢默特的身板不願撒手,金色的髮隨意披開,在陽光下散著微光,潔米枕在對方的胸膛上,有些不滿地嘟囔:「為什麼?」

為什麼?原因可多了。他不舒服,他在假性發情,他的情緒不穩定,他——

不等漢默特列出一個又一個的原因,潔米爬了起來,捧著Beta的臉一言不發,那一片海川百納的灰藍如此清澈見底,裡頭藏著一個純淨的靈魂,能壓下那一頭連藥物也無法控制的獸。漢默特想,讓潔米留下的原因不需要多,一個就夠。

漢默特嘆息,默認在這一場對峙中敗陣,勝者眨著眼歪頭,一如往常的天真,「想做嗎?」

「不做。」漢默特作出了罕有的回答,並重新將人一把攬進懷裡,鼻尖抵在Alpha的髮旋上,明明是個對費洛蒙不敏感的Beta,在髮間繚繞的花香卻充斥著他的鼻腔,「累了,睡覺。」

他現在需要的是一場安眠,有潔米陪伴的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