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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立在教室前方講台上,魔法道具老師認真地向學生們解說著將魔力注入水晶內的施法過程,以及應該注意的事項。然而海因茨缺只是呆愣地盯著眼前的水晶吊墜,沒把絲毫的講課內容聽進腦海裡。
「喂,海智障。」坐在一旁的克拉拉用筆戳了戳海因茨的手臂,輕聲細語地說:「專心一點啦,等等要實作欸?我可是不會幫你打Pass的喔!」
「......唔?喔、喔。」被克拉拉戳了兩下的海因茨這時才回過神來,硬著頭腦將後續的上課內容給聽下去。
但即使再怎麼努力地集中著自己的注意力,海因茨依然無法專注自己的精神在課堂上。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起剛剛的事情----剛剛他拿著攝影社的拍立得,拍下了魔法照片的事情。
他對相機的魔法效果有所耳聞。除了從同儕的討論中了解之外,當時在向攝影社的幹部們手中接過相機和底片時,對方也親口告知了自己照片可能會出現一些不平凡的影像。
「或許會在照片的下方自動出現一些心情小語,不然就是變成靈異照片之類的。總之出現了甚麼都不要太驚訝喔。」
「我記得你拿的這張底片,好像是會在照片裡出現心上人的影像吧?不過如果你沒有心上人的話,可就會變成身著女僕裝的照片囉。」
當時,和藹的攝影社幹部笑著對海因茨這麼說。
真是有趣!他心想,十之八九是出現女僕裝吧。
然而......
趁著老師在黑板上用粉筆畫著魔法道具的解構圖的空檔,海因茨小心翼翼地從課本裡抽出那張照片。說不上是喜悅、困惑抑或是驚訝,他心情複雜地凝視著這張照片上所映著的男子的身影。不管是這名男子的外貌還是衣著,對海因茨來說都是再熟悉也不過了,即使閉上雙眼,他也能夠清清楚楚地在腦海中勾勒出對方五官的輪廓。
「......梅爾維爾。」海因茨的眉頭微蹙,從口中低聲吐露出照片裡男子的名字。
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麼對自己來說亦師亦父的梅爾維爾,這名友人的身影會出現在這張照片上。當初第一眼看到這張相片時,海因茨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他肯定相片中的人是梅爾維爾後,一股強烈的尷尬與羞恥感猛然地襲上了心頭。
荒謬,這個玩笑實在是太荒謬了!
隨著一開始的驚慌感褪去,這股突然湧現的羞恥感與尷尬令海因茨感到腦羞成怒。走往教室的路上他緊抿著雙唇不發一語,一旁的克拉拉或許察覺到了他情緒上的不對勁,也一反往常地並沒有與他搭話,直到剛剛在課堂上才出聲提醒了他一回。
想到了這裡,海因茨忍不住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頭。現在的他早就已經冷靜了下來,但一想起剛剛自己的失態,他不由得對同學們感到了一絲愧疚。就算認為照片的玩笑太過惡劣,但對不管是攝影社的社員們,或是朋友克拉拉,他都不應該遷怒才是,即使只是在心中發脾氣也是一樣。
但是......
海因茨輕輕地用手指撫過了照片上人物的面孔。他由衷地希望這只是攝影社一個充滿驚喜、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然而他也明白對方沒有理由來欺騙他。更何況平時他們並沒有甚麼交流。
或許,這張照片的惡作劇大概是”真的”了。
在腦海中得出這個結果後,海因茨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
「──那麼同學們,如果沒有任何問題的話,請開始對眼前的水晶注入魔力吧。」
講台上的道具學老師微笑著讓底下的學生們開始進行實作。台下的同學們紛紛地抽出了自己的魔杖,照著老師剛剛吩咐的步驟對面前的水晶注入魔力,教室裡逐漸地產生了一股又一股的魔力波動。
看到了坐在隔壁桌的克拉拉抽出了獨有的叉子造型的魔杖,海因茨也心不在焉地從上衣的袖子裡抽出了自己的魔杖。他朗誦著老師剛剛教導的咒語,開始對著桌上的白水晶注入魔力。一絲潔白、屬於他的魔力源從魔杖的尖端湧出,緩慢且平穩地如同小溪一般流進了水晶裡,頓時透明的水晶染上了漂亮的白色。
海因茨輕呼了一口氣,再接再勵地持續對水晶注入魔力,然而注入到了一半,水晶突然短暫且急促地閃爍出了幾道紅色的光芒。
看到水晶產生的異樣,海因茨驚訝地張大了雙眼,倒抽了一口氣。原本如同小溪般湧入水晶的魔力變成了湍急的川流,粗暴且大量地鑽入了水晶之中。他試著重新掌握自己的節奏,然而紊亂的腦袋卻讓他無法重回原本的步調。方才那幾道閃爍的紅光擾亂了他的思緒,一幕又一幕的回憶畫面在海因茨的腦海中瘋狂地播放著,深深地佔據了他的思考,他的臉上不禁冒出了些冷汗。

『海因,我希望你能夠去學習魔法。』
──夠了!海因茨皺著眉頭,想要趕出腦海中所有的思緒。

『相信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他卻無法控制自己,更多過往的事情浮現了出來。

『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海因,你根本不適合這裡。』
──不、不要再想了!海因茨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你讓我很失望。』
『我們暫時不要見面了吧,我不想看到你。』
「碰」地一聲發出了清脆的聲響,海因茨眼前的水晶炸裂成了一塊塊的水晶片。他挫敗的鬆開了手中的魔杖,帶著手套的雙手摀住了自己的臉,此時此刻的他不希望有誰看見他臉上的表情。
水晶炸裂的瞬間,一旁的克拉拉早有察覺,卻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聲,她一臉嫌棄地用魔法將海因茨炸裂開的水晶碎片集成一團。
「我就說吧!誰叫你上課不認真聽,老師不是說不能困在回憶的思緒裡嘛!」
克拉拉擔憂的檢視了海因茨全身上下,確認沒有任何被水晶片割傷的傷口後,她將剛剛用魔法集成一團的水晶片推向海因茨的面前。
「這些你自己想辦法吧。」她沒好氣的說。
「……對不起,庫拉拉,謝謝妳。」
海因茨難過地看著桌上的水晶碎片,水晶的顏色早已不再是原本該有的潔白,而是濃烈如鴿血紅般的紅色。
……就如同梅爾維爾眼睛的瞳孔一般,鮮紅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