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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到家,看著沒有任何改變的床鋪,看著夏天刺眼的光芒灑落在那空無一人的枕頭上,糸師凜不禁蹲下身拾起了床鋪上被擺放整齊的其中一顆枕頭。

三年前,這上面,還充滿著兩人糾纏著味道。

可此時──

呵。

糸師凜捂著腦袋坐到了床邊低著腦袋苦澀的笑了。

“三年前阿……”



三年前。

蟬聲在耳邊吵得令人煩躁,黏膩的汗水從他的下頷滑落到了潔的臉頰上。

瞥了眼窗外明媚得使人不爽的天空,糸師凜皺了下眉。

所以他才討厭這樣。

“凜?”

前額瀏海也被汗水沾濕的潔世一偏了下頭,手指朝著他的額前靠了上來,並撥開黏在他額前的髮絲。

“沒事。”

糸師凜將那貼在他臉上的手給抓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抱好。”

話剛說完,潔世一本來就有些紅潤的臉頰直接變得紅透了。

“唔……”

糸師凜將他大腿往前一壓,那因為接/合而流/淌著液/體的地方暴露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煩躁。

糸師凜微微蹙眉著,稍稍抽/出了一點後又用力撞了進去。

“啊……啊……”

而那纏人的叫聲還在他耳邊撩撥著他發狂的內心。



好熱。



“凜。”

“嗯?”

剛從浴室出來的糸師凜,還在擦著自己濕答答的髮絲,就看著倒在已經清理乾淨的床鋪上的潔世一突然鯉魚打挺的坐直了身體,並叫住了自己。

“你剛剛怎麼突然那麼煩躁?有心事?”

潔世一指了下自己脖子後邊的咬痕。

做到後面,糸師凜甚至咬住了他的脖子,要不是他脾氣好,要不然馬上就大力踹向這傢伙的下腹部了。

糸師凜將毛巾從頭頂扯了下來,“很痛嗎?”

“欸?”潔世一錯愕的微微撐大了雙眸。

“……那倒是……還好,沒有很痛。”

至少比前幾次做的時候還要溫柔很多了。

潔世一沒有把內心的想法說出來,只是將手心貼在了咬痕上。

“藥,要擦嗎?”

糸師凜突然將櫃子打開並拿出了藥膏。

一個曾經拿來擦屁股那邊的藥。

“……”潔世一看著那罐藥扯了扯嘴角。

“是不至於要擦藥啦。”潔世一擺了擺手讓糸師凜把藥放了回去。

“所以你剛剛怎麼了?”

這才是他關心的事情。

不過糸師凜並沒有馬上回答。

在潔世一的凝視中,糸師凜只是將毛巾放好,然後走向了床邊坐著。

“好熱。”

“欸?”潔世一再度錯愕的睜著大大的雙眸看向身旁的人。

這時,那釘在牆壁上沒有運作的冷氣機突然闖入了他的視線之中,這才讓他意識到所謂的”好熱”指的是什麼。



事實上,他們臥室房間的冷氣壞掉是一周前的事情。

他們一開始也想說壞掉就算了,反正兩人一個得常飛回法國,一個得常飛回德國,這裡不過就是為了享受兩人世界而買的別墅。

冷氣壞掉一個月再修也沒差。

他們是這樣想的。

但沒想到兩人一起忘記這都快季末了,除了友誼賽以外,幾乎沒比賽可踢了,大多數球隊也在這週選擇放選手回去休息一兩週。

而拜塔與PXG也是如此。

所以潔世一與糸師凜也很自然地回到了兩人的愛的小窩。

結果也很自然地忘記了臥室冷氣壞掉的事情。

該死。

糸師凜聽著蟬聲還在張狂的亂響,因為太熱而糟糕的心情又更加的糟糕了。

“我先打電話讓師傅來修,你先去客廳,客廳有冷氣,你順便找一下有什麼好看的恐怖片。”

潔世一決定在糸師凜動手將窗外的蟬給撲殺殆盡前趕緊聯絡人來修理冷氣了。

“嗯。”糸師凜臭著臉走出瞭如烤爐一般的臥室。



跟冷氣修理員通完電話的潔世一,從透明的窗看了過去,瞧著那在樹上叫得令人煩躁的蟬,嘆了口氣。

唉。

真是一個格外黏膩的夏天。

推開房間的門,往冷氣已經被糸師凜打開的客廳走了過去。



“三年,已經三年了。”

糸師凜看著失去控制的冷氣機不禁感嘆了聲。

上次冷氣壞掉還是三年之前的事了呢。



“熱死了。”

糸師凜將黏在脖子上的汗水用手背擦了擦。

“餵,這裡是……冷氣壞掉了,你們來修一下。”

“等等喔,壞掉了嗎?不過今天能不能馬上修好還要現場看過才知道喔。”

“嗯,好,晚點再聯絡了。”

糸師凜將放著那人大大笑容的手機畫面給關上,看了眼從窗外在樹上叫得令人煩躁的蟬,嘆了口氣。

夏天啊。

夏天確實要到了呢。

糸師凜嘴角抿得直直的,眼簾半遮著雙眸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的推開了門。

“還是去看恐怖片吧。”

一踏入這清靜無聲的客廳,糸師凜抬起手揉了揉突然發酸的雙眸,並走向了電視,蹲下打開了放滿三年前置辦的恐怖片的電視櫃。

“……”

指尖滑過電視櫃中的恐怖片片盒,糸師凜眼簾微微垂下。

確實,是已經三年了啊。

無論是上次修冷氣機,還是那件事情。

如果他還在這裡,他會說什麼呢?

“凜,能挑一部沒那麼恐怖的片子嗎?”

又或許──

“凜,我們一起選吧,給你自己選的話又要故意挑那種會嚇死我的了。啊,對了,你要一包洋芋片嗎,我最近又買了一箱放在零食櫃裡,等等想一邊看一邊吃──”

然後晃著腦袋哼著歌的站起來走向零食櫃,並踮著腳尖找尋著寶物似的眼神非常認真。

手指停在了最後一個片盒,一個不是恐怖片的片盒上,糸師凜微微瞇起了再度發酸的雙眸,並站起來走到了那個零食櫃前。

“這種東西……”

看著幾乎全空的零食櫃,他仰起臉將手心貼在了雙眸之上,“笨蛋潔,零食櫃又被你吃空了啊。”

早在三年前時,就已經空了。

無論是零食櫃,還是他的內心──



三年前,某個下著午後雷陣雨的夏天,糸師凜沒來得拿傘就站在家門外,看著潔世一的經紀人突然到訪並一臉悲慟的把事情告知他後,臉上滿是錯愕。



“他……他走了?”

“嗯。”

看著那帶著複雜情緒的點頭,糸師凜握緊了拳頭,看著大雨中同樣被雨淋得全身濕透的經紀人。

“他什麼都沒有告訴你嗎?”經紀人皺著眉看向這個在場上總是奪去眾人目光,此時卻雙眼充滿錯愕地看著自己的糸師凜。

“……”糸師凜咬了咬下唇,沒有說話。

“看來是沒有啊。”經紀人嘆了口氣,“總之,你也不要再繼續執著下去了,先回室內吧,下個賽季都快到了,要是感冒生病了比賽也沒辦法好好表現。”

看著一直被眾人矚目的人如此落魄的在大雨中失去精神,經紀人除了嘆氣以外,還能說什麼才好。

安慰什麼的或許只是雪上加霜而已。

經紀人有些沮喪又有些悲涼的轉過身想要離開這個熟悉的別墅。

可一邁開腳步,他就被拉住了。

是糸師凜,他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什麼話都沒有留給我嗎?”

那雙碧綠色的雙眸中,少許的絕望,少許的痛苦,還有想忽略都忽略不了那偌大的失落感。

“趕快進去了,不要著涼,要是真生病了,他可少不了再為你煩惱的。”

經紀人揮開了他的手,往門口的轎車走了過去。

隨後,大雨中,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吞嚥著滿腔的難受。

要真是生病了,他真會為了他而煩惱?

糸師凜悲涼的勾起了唇角。

呵。

那樣倒是挺好的。



從那天起,糸師凜就不再踏上足球場上,不再碰足球。

“什麼?”

“我說我要解約,我要退役了。”

“你瘋了吧,你才二十五歲,退什麼役?”

“如果瘋掉就能忘掉他,我也想瘋掉。”

“──等等,凜,你現在在哪?”

“去PXG的路上。”

“你是認真要退役嗎?”

“嗯。”

“好吧,那我去幫你跟老闆談看看,但只能說是試看看,成不成功還得看老闆那邊的意思。”

“嗯。”

看著已經結束的通話,糸師凜將手機塞回了口袋中,並拖著行李走進了機場。



唯一想要握在手裡的東西已經不見了,他連繼續呼吸的意義都消失了。

更何況是踢足球,一個曾經產生了與他曾有過無數美好、痛苦回憶的存在。

“潔。”

你真的好討厭。

無論是重逢前,還是同居後,潔世一的笑容都是一如既往地令他覺得如夏天那樣的使人心浮氣躁。





U20世界杯結束後,被各個球隊相中的選手都馬不停蹄的飛往了世界各地,準備加入青訓,或者正式球隊中為下個賽季做準備。

而在世界杯中透過合作與競爭驚艷了世界所有足球迷的潔世一與糸師凜,也分別被德甲拜塔與法甲PXG所青睞。兩人幾乎是比賽一結束後就馬上離開了日本,完全沒有多停幾天的打算。

在外人眼裡,曾經像是搭檔、是隊友的兩人,應該會在賽后有更進一步的聯絡與交流。

但有趣的是,無論是潔世一,還是糸師凜,都一心撲在了足球上。

甚至在被隊友問了句,“欸,PXG/拜塔的那個新人是你以前的搭檔吧,實力怎麼樣?”時,他們竟露出了“才想起來這號人物”的表情。

可實際上,他們並不全然是外人所認為的那般。



某個秋高氣爽的季節裡,走在法國的街頭,糸師凜在一群關係不算很好的隊友身後,跟隨著他們前往晚餐聚餐的地點。

雖然他不是很願意花時間去聚這種無趣的餐,但礙於教練當時指示,希望他們多花點時間培養關係來讓之後比賽時不要有那麼多的摩擦,他才逼不得已的跟著他們來吃晚餐的。

才剛被選為PXG的正式球員沒多久,低著頭的糸師凜有些悶悶不樂的滑著手機。

“你在看什麼?”一旁沒什麼眼力的隊友一臉好奇的靠過來搭話。

“……”糸師凜皺了下眉。

之前是不是有個人也總是打擾他的獨處。

莫名有一種既視感。

“足球新聞。”糸師凜將手機畫面放到那人的眼前。

“……喔。”

其實那人或許也不是真的想知道他在看些什麼,或許只是想要聊天而這麼隨便的問了,但糸師凜並沒有領悟到這件事情。

“你還真是如傳聞所說的不會聊天呢。”隊友聳了聳肩無奈嘆了口氣,“你之前難道都是這樣跟藍色監獄的隊友們交流的嗎?”

“……”

聽到這個問題的糸師凜,這時看向手機畫面裡,新聞中被選中的那張照片中的人,唇角微微扁了下去。

──拜塔的新興王牌潔世一,與世界第一諾阿,與新十一傑的凱撒在球場上不得不說的競爭關係。

都是怎樣交流的嗎?

哼。

看著照片中眼神專注的看著前方的傢伙,糸師凜不自覺的握緊了手機。

“我一直都是這樣對那個纏人的傢伙的。”

“欸?纏人的傢伙?”

“他真的很討人厭。”

“欸?所以是說誰啊?”

“明明只想一個人,他卻不管不顧的闖進來將溫暖帶進來了,就算想將他驅趕出去,他也會繼續死皮賴臉的蹭過來。”

就算說了要殺了他,他還是只會說“那就試試看啊。”的靠過來。

明明他嘴巴壞得跟什麼似的,潔世一卻總能聽到他內心沒說出口的真心。

可這樣的潔世一,眼裡卻不只有他一人。

該死的花孔雀。

所以在發現自己因不能佔據他全部視線而內心慌亂得一蹋糊塗時,他馬上就逃跑了。

從潔世一的身邊逃跑了。

在比完世界杯后,馬上拿著PXG寄過來的契約書,飛往了法國,就為了不要再看見那該死的傢伙。

既然不能完全屬於自己,那就別再想著要有其他什麼關係了。

即便自己──

“嘖。”下次跟拜塔比賽是什麼時候,他絕對要幹掉那該死的傢伙。

“等等、所以是說誰啊──”

糸師凜拋下本來身側的隊友,走到了隊伍的前頭。

說實話,他真沒想到,潔世一竟然也馬上就飛德國。

或許,潔世一也真的是非常想靠近他的偶像諾阿吧。

又或許,是迫不急待地想要再跟那個花孔雀較勁也說不定。

反正,就是跟他無關就是了。

呵。

“欸──那個人──”

還沉浸在內心的自嘲與不悅之中的糸師凜這時聽見了後方的隊友突然吼出了一聲。

“那個是拜塔的那個潔世一嗎?”

潔?

聽到關鍵字的糸師凜腳步一頓。

“怎麼可能,這裡是法國街頭欸,你會不會看錯了?”

“……說的也是,啊,應該是我誤看了,走吧、走吧,訂位的時間是不是快到了。”一群人再度往著預定好的餐廳前進。

除了一個人。

“話說潔世一跟凱撒之前的比賽……”

聽到潔世一的名字而想起什麼的隊友話才說到一半,就這樣看著糸師凜不發一語,突然轉過身並朝著剛剛據說有潔世一的餐廳走了過去。

“──凜?”





看著那張依舊如記憶一般青澀的臉孔正燦爛的對著另一邊的人笑著,糸師凜忽然找不著原因的心口難受著。

果然痛苦的人,只有他一個人呢。

糸師凜雙手都握緊了拳頭,壓抑著內心的顫動,並朝著那朝思暮想的臉走了過去。

多少年不見了?

其實也沒有多久,不過就是快一年而已。

可或許這快一年的時間裡,這個傢伙早就不記得自己了。

畢竟,這個傢伙的眼裡只有足球。

“……你說多特他們怎麼了……真的阿……那下週他們的友誼賽怎麼辦……喔喔……”

看著說著話的潔世一拿起桌上裝有透著淺黃色液體的玻璃杯靠在唇邊抿了幾口,糸師凜腳步一頓。

他到底為什麼要來找他。

他到底為什麼內心總是揮之不去那張蠢得令他作嘔的臉。

該死。

就在他一個人對著自己、對著使他動搖的傢伙嫌棄時,那人卻突然跳下吧台的高腳椅朝著一臉不爽的他走了過來。

“凜?”

有些微醺的潔世一停在了糸師凜的腳尖之前,稍微踮了踮的想要與糸師凜的雙眸對上。

“幹嗎?”面對潔世一的直視,糸師凜一如從前的迅速撇開了臉。

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這個傢伙。

想殺了他、卻又想讓他只看著自己。

該死的痛苦。

“你為什麼在這裡?”潔世一伸出了手,將這人撇開的臉給掰正。

“這才是我要問的問題吧。 ”糸師凜伸出手將他的雙手從自己的臉上給拆解開來,“這裡是法國,德國拜塔的球員明天沒有事情? ”

他剛拆解掉黏在臉上的手,潔世一就趁勢用那被拆解下來的手抓住了糸師凜的手指。

“沒有啊……”潔世一因為有一些酒醉,連語氣都聽著有些飄忽不定。

“我們這麼久沒見了,你怎麼又提訓練的事情啊。”

他稍稍鼓起了自己的雙頰的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的樣子的抓起手裡糸師凜的手指。

……這傢伙也醉得太誇張了吧。

糸師凜皺了下眉的想將手從潔世一的控制中抽出,但酒醉的人力氣莫名的大,一個勁的將糸師凜的手指給握在了自己軟呼呼的手心之中。

“放手。”

“不要,放開了的話,你又要跑了。”

“……那又怎樣?”雖然聽到的當下確實讓他微微一愣,但他還是冷著聲的想要拒絕潔世一的靠近。

“你明明就年紀比我小,為什麼總愛頂撞我啊……”

“……”看著潔世一自顧自的扶著額嘆氣,糸師凜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這傢伙,明明都到了能喝酒的年紀了,為什麼還是這麼幼稚啊。

嘖、這傢伙真的年紀比他大五個月?

“算了,既然你要離開的話,那我也跟著離開好了。”

“你在說什麼傻話。”

“我說啊……作為一個在地人,總該空出一些時間招待我在法國各地玩吧。”

醉得一蹋糊塗的潔世一正彎著眉眼得將兩人的手指交扣著,說完還偏了偏腦袋笑得一臉燦爛。

該死、真的夠了,這樣的笑容──

“哼,希望你明天酒醒不要後悔這個決定。”將人一把攬進自己懷中後,糸師凜看了眼尾隨在潔世一身後的那些似乎是隊友的人。

“人明天晚上還回去給你們。”

說完就要轉過身離開這個地方,可後方那些人的聲音突然絆住了他的離開的步伐。

“你是PXG的糸師選手吧,你跟潔到底是什麼關係,隊友?宿敵?還是──”

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糸師凜也想知道。

朋友嗎?不可能。

隊友?

哼、怎麼可能。

他們是……

“什麼關係?。”糸師凜低頭看了眼懷中還在暈暈然的傢伙,轉過身朝著後方那群人說了句,“什麼關係都不是。”

什麼關係都不是。

不是戀人卻做著像是戀人才會做的事情。

早在新英雄大戰的德法對戰後,他就因不能再忍受那雙眼眸乘載了第二、第三個人而將這傢伙給摁上了床,雙手握著他的脖子的想要掐了他來舒緩自己狂暴的內心。

可他辦不到。

口裡說要殺了他,可他用那毫無畏懼的眼神回望著自己時,他只能顫抖著將人放開。

聽到他在耳邊嚷嚷著凱撒也是他的宿敵時,他只感覺到內心蔓延著一股濃烈的酸意。

他本來就不喜酸,而流淌在內心的這種感覺又更加得讓他難受。

該死。

所以在一次練習賽后,他又把那個尾隨在他身後,嘴裡吱吱喳喳得特別煩躁的傢伙給壓在了牆壁上。

“凜?”

“閉嘴。”

那種酸意還在內心時不時的作祟,讓他想忽略也無法忽略。

他想過,如果再也不要理會這個傢伙,是否就能好一些時,可這傢伙卻又無時無刻的跟了過來。

明明都說了討厭他、說了要殺了他,可他卻越戰越勇,無論何時都能找著躲起來的他,無論何時都用那樣無所畏懼的態度來靠近自己。

讓他無論何時都無法忘記這樣的潔世一。

看著就算被突然困在雙臂與牆壁之間也沒有面露恐懼的潔世一,糸師凜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莫名氣妙了。

該死。

他到底為什麼要把這麼多的心思放在思慮這個傢伙上。

糸師凜一邊想著,腦袋卻往前傾,將還在吱吱喳喳說著話的嘴唇給堵住了。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接吻,也是重逢前的最後一次。

因為而後不知是否因為尷尬,還是別的原因,直至U20世界杯結束,兩人很有默契的消失在了對方面前。

連聯絡都沒有。

這樣也好,反正,那次親吻後,他就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來面對他了。

所以再聽到他的名字時,看到他的身影時,他是錯愕、是慌亂的。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止不住地想去見一見他──



說起重逢,重逢的快樂自然是有的。

這麼久沒見,雖然當初那個尷尬感還會時不時在心中彰顯著自己的存在,但說實話,他一直繃緊的精神在看見他的當下意外的放鬆了。

雖然開心,但看著酒勁還沒緩過來的潔世一在房間內一臉雀躍的盯著自己,密師凜心中還是升起了一種想把人丟出去的想法。

他剛剛到底為什麼就把人帶回家了。

該死,剛剛就應該把人丟在酒店讓他自生自滅的。

到底哪根筋不對啊。

“凜,這裡是哪?”

“我家。”

“為什麼把我帶回你家?”

“你不是讓我明天帶你去逛街嗎?”

“……真的嗎?凜真的願意嗎?”

“……”

要不是潔世一醉得連站都站不穩,要不然那回望自己的清澈眼眸,他都很難不覺得這傢伙是故意趁喝醉來佔他便宜。

糸師凜將坐在床邊的傢伙給扔在後頭,自己一個人走出了房間,打算到廚房找點東西吃。

可一走出房間,他後方就傳來腳步聲故意踩的跟他一樣的步調的黏在他身後。

這傢伙搞什麼鬼。

糸師凜皺了下眉的轉過身,瞪了瞪身後一臉無辜的潔世一。

可潔世一隻是眼神疑惑的左右搖晃著他的腦袋。

“你跟過來幹嘛?”

“欸?”潔世一錯愕的瞪大了雙眸。

“我說,你好好得不待在房間,跟著我做什麼?”

在這樣下去,糸師凜都覺得自己快要耐不住性子的發脾氣了。

“啊……”潔世一這時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我沒有跟著你啊。”

鬼才信。

糸師凜翻了他一個白眼,轉過身的繼續往廚房前進,而身後的人嘴裡說著沒有跟著卻還是亦步亦趨的黏在了他的身後。

嘖。

潔世一果然醉得連腦袋都不清醒了。

雖然嘴裡滿是對潔世一的嫌棄,但糸師凜還是努力的在廚房翻找著可以醒酒的東西。

“潔。”

“嗯?”

“過來。”

糸師凜將備好的醒酒物端到了跟在他屁股後的潔世一面前。

“這是什麼?”

“喝下去就對了。”

“喔……”或許是因為酒醉的關係,他的臉此時顯得異常的呆滯。

不對,他本來就很笨了。

糸師凜抱著胸看著潔世一乖乖地將碗裡的湯湯水水給灌下肚後,這才稍微安心一些。

這個酒瘋在發下去,他真的會想把人丟出他家的。

“喝完了就回房間坐好,不要亂跑。”

“回房間要幹嗎?”

“……”正將碗拿到洗碗槽清洗的糸師凜動作一頓,“回房間就對了,問那麼多幹嘛?”

“喔……我還以為……”

“沒有以為,快點滾回去。”

糸師凜馬上打斷了潔世一的胡言亂語,並撇開了頭認真的刷洗著碗。

該死。



正當他刷完碗筷,並解決了自己的晚餐後,糸師凜走回了房間,正打算要去拿換洗衣物洗澡時,這才想起來有個傢伙還在房間坐著等他。

“潔……”話還沒有說完,看到人已經倒在他床上呼呼大睡的情景,糸師凜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並走向床邊幫熟睡的他把棉被蓋好。

一點都沒有自覺呢、潔。

明明他們曾經是接過吻的關係。

糸師凜盯著他的紅唇呼吸微微一滯。

嘖,笨蛋潔。

調整好呼吸,糸師凜才從床邊離去,拿著換洗衣物洗了個澡,並回到床邊睡在了潔世一空出來的另一半床鋪上。



在那個秋天裡,在那個稍冷一點的季節裡,在那個微風吹拂過臉龐的法國,他們重逢了。沒有感人的相擁,沒有戲劇性的情景,只有一如從前那樣無趣的對話與纏人的潔世一。

那樣的讓他討厭,卻也那樣的讓他難以忘懷。



曾經他曾對著採訪的人說過自己最愛的季節是秋天,因為春天過於美好的令他不爽,夏天熱得令人難耐、讓人容易心浮氣躁,冬天又冷得讓他想起了他與哥哥之間的不快。

所以他喜歡秋天。

喜歡這個稍冷的季節。

而後來,是因為秋天的那次重逢。

讓他與潔世一重新再會,莫名其妙的開始同居數年後,又痛心疾首的失去潔世一那該死的重逢。





電視上還在放著剛剛找著潔世一還在世時親自收集而來的各個採訪與高光片段,那唯一不屬於恐怖片的DVD,而坐在沙發上的糸師凜環顧了這間充滿兩人幾年來回憶的家,總感覺少了那人吱吱喳喳的說話聲這個地方就少了生氣。

手指滑過那個人最喜歡賴在沙發的某個角落,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位置上,腦袋總不自覺地浮現出他坐在那兒的畫面。

若是他真窩在上面,他必定這時會扭過頭來看向他,眉眼間帶著點若有似無的撒嬌的說著,“凜。”



好煩。

糸師凜揪住心口前的衣領倒到了他最常窩在的那個沙發上。

三年之間、這三年,他刻意的不去想他了,連足球都不再踢了,可屬於那個笨蛋的回憶卻反覆的侵襲著自己破碎的心靈。

反覆的逼著他去面對這一切。

是不是、要逼著他也去死一死,才能不那麼痛苦呢……

“潔。”

仰著臉的糸師凜抬起手用手臂擋在了自己雙眸之上。



失去潔世一後,不再踢足球的他,為了不沉湎於痛苦,他離開了滿是與他回憶的這個家,決定去世界各地開始隨意的旅行。

看著人聲鼎沸的市集,聽著歡笑嬉鬧不絕於耳的聲音,確實是讓他不爽得真的忘記了他離去的事實。

可一但失去了聲音,身邊又是一個人的時候,糸師凜又總覺得應該要有個跟在身後的傢伙在他耳邊吱吱喳喳。

可當他一回頭,那個人卻失去了身影。

那個會用著撒嬌語氣喊著“凜。”的人,消失了。

該死。

看著身邊依舊熱鬧的街道,他自己的內心卻逐漸荒涼了起來。



而後,不知道是否是想念的情緒使然,他又回到了兩人重逢的酒吧,看著已經沒有他身影的吧台,看著那醉得一蹋糊塗的人已經不再朝著他走過來,糸師凜走向了吧台向調酒師點了杯酒。



如果醉了、會不會就能看見他再次現身於自己面前呢?

望著酒杯的視線逐漸模糊,而他的心口也逐漸被苦澀填滿。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發覺自己的這趟漫無目的的旅行實際上一點都沒能拯救自己破碎的心靈,只好收拾收拾行李的回到了家裡,回到那個溢滿傷心氣息的家。

反正既然都碎了,那不如,就碎得更徹底些吧。

糸師凜看著曾經有過他身影的家,像是悲傷又像是高興的微笑著。





看著電視畫面裡播放潔世一的採訪片段,糸師凜突然又想起了當年的種種。



因為那一次的重逢,兩人突然就開始了一段說不清的關係。

隔天帶著尷尬跟他在法國晃了一圈後,回德國訓練的潔世一偶爾就會在沒打招呼的情況下跑來他家門口說要住個幾晚,而被那樣雀躍的眼神盯著看的他,也總會不禁心軟開了門讓他進去。

幾次之後,他就嘆著氣去給潔世一打了個鑰匙。

然後又在某天不小心喝了酒的情況下,順理成章地上了床。

並在床上被那個傢伙給告了白。

最後,才有了這一段莫名其妙的關係。

一切的記憶都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歷歷在目,可記憶中的那人卻已經不再這個滿是回憶的家中了。

真是。

真是該死的討厭啊、笨蛋潔。



或許是一種懲罰,又或許是明明注意到了,但他卻從來不願意麵對。



三年前,在夏天來臨時,看著一直跟在身後纏著自己的他,突然像是失去精神一般的倒在地上時,他幾乎失去理智的將人從地上抱了起來直接跑到了有些距離的醫院。

“目前觀察不出來是什麼病,可能要留院檢查一下,你先去樓下處理住院手續吧。”

望著一旁病床上緊閉著雙眸臉上失去血色的傢伙,糸師凜拳頭握緊又鬆開了走出了病房。

不准有事啊、潔。



住院個幾天后,潔世一就出了院。

按照醫院開的證明,潔世一應該是沒什麼大問題,或許只是訓練過頭加上換季造成得一些身體不適導致的昏厥,休息一陣子應該就沒什麼大事。

看著證明上的黑字,糸師凜嘆了口氣的抱住了剛從醫院回家的潔世一。

“你不准再這樣了。”

抱住他身體的手揪緊了他的衣服,像是怕人消失的抱得牢牢的,一秒也不肯放開。

“不會了,醫生不都開證明說我只是太累加上換季的關係嗎,別緊張。”潔世一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著他那緊張又擔憂的情緒。

“下個月的我們的歐冠賽,要是你敢缺席,我就絕對饒不了你。”

糸師凜將腦袋抵在了他的額前,語氣雖然兇巴巴的威脅著他,可眼神中卻毫不掩飾的表現出他對潔世一的佔有及愛憐之意。



饒不了……

是啊、他現在還是饒不了他。

也饒不了自己。

饒不了隱瞞一切的他,更饒不了忽視一切線索的自己。



三年前的歐冠那場PXG與拜塔的決賽,幾乎成為了他們口裡所謂堪稱“傳說”的一場比賽。

幾乎稱得上當代最具潛力的足球選手,潔世一,以及與其競爭的糸師凜,那時都還在場上,互相撕咬著對方的脖子般的在搶奪著比賽的勝利。

因為需回隊伍訓練、與隊友再次磨合的兩人,在決賽當天已是一月未見,看著明明才一個月未見的臉孔,糸師凜總覺得哪裡不大對勁。

“isa(潔)──”

“凜,今天我會贏的喔。”

潔世一一如既往地走了過來與他宣揚了勝利的決心。

可那張自信的笑容中,卻帶著點虛弱的慘白。

上次的病還沒養好嗎?

糸師凜試圖伸出手去攔住潔世一的轉身,可耳邊這時響起的口哨聲,讓他不得不打消念頭。

該死。

都要比賽了,他竟還想著無關足球的事?

今天的比賽是全世界、是他倆都期待已久的事情,他怎能讓腦袋充滿那些脆弱的情緒呢?

糸師凜咬了咬嘴角,將那異樣慘白的笑容給從腦袋驅趕了出去。

現在,只需要好好的將潔世一給擊潰就行了。



可賽后,看著潔世一拿著冠軍獎杯走回休息區時的背影,那本來被壓下去的不對勁又浮出來,告訴他,潔世一確實哪裡不對勁。

算了,比完賽潔世一總會回家的,那時候再問吧。

雖然輸了比賽,卻沒有特別不爽的糸師凜,在隊友錯愕的注目下,轉過身回了休息室。

笨蛋潔、你到底怎麼了?



而那天期待著潔世一回家的糸師凜,一整個月都沒等來他的回家。

“您撥的號碼未開機,請稍後再撥。”

糸師凜盯著手機上潔世一的手機號碼,皺著眉。

這傢伙家不回就算了,連電話都不接?

他從房間走了出來,走到客廳隨意的播著恐怖片,內心亂如麻的全想著那該死的笨蛋到底在做什麼。

可就在那年的那個夏天,關於那汗水交織床榻之間的記憶,那回憶中黏膩的感覺還有那該死纏人的傢伙,全都離他而去。

一點聲響都沒有的消失在了他往後的生命裡。

直到,他從潔世一的經紀人那收到了他因病離世的訃聞。

“他什麼都沒有告訴你嗎?”

當那經紀人用著錯愕的眼神看向他時,他只覺得一切都荒唐的讓人難以接受。

他也想知道,為什麼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明明人前一個月前還跟自己在場上追逐著球,明明前一陣子才跟自己去了趟醫院說是沒問題了。

可為什麼一個恍神,拿完歐冠獎杯后,只留下那個異常的背影就從他的生命裡離去,一點徵兆也沒有。



也是從那刻起,從他離去的那一秒開始,不再有黏膩讓他心浮氣躁的夏天,而不論是春暖花開還是大雪紛飛的日子中都只剩下了他那孤寂的背影等待著不會再回來的那聲“凜”。



這時,還在放著DVD的電視播出了潔世一被採訪的畫面──

“潔選手。”

“是,你剛剛是問說,我最喜歡的季節嗎?”

“對,我記得曾經你好像在其他訪談中提過你最喜歡秋天,現在還是嗎?”

“是。”

畫面裡還笑得生動的潔世一看向了鏡頭,像是穿過了電視的望著沙發上愣神的糸師凜。

“在黏膩的夏天后,天氣稍微變冷,這種些許的冷清感我很喜歡。”

聽著這樣的話,糸師凜想起了過去一起在林間散步時潔世一踩踏著楓林時那帶著點孩子氣的臉孔。

“不過,現在之所以喜歡,還因為我在那個秋天裡,找回了生命中跟足球一樣重要的東西了。”

“跟足球一樣重要的東西嗎?對潔選手來說,足球那麼的重要,還有什麼跟足球一樣同等重要的東西呢?”

“這個嘛……就交由你們猜吧。”



這段採訪的畫面就到這邊,而後電視上是一段漫長無聲的黑幕。



同等重要?

真是同等重要的話,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他呢?

三年了。

他沒有一刻不去想著這個問題。

為什麼呢?

糸師凜垂著腦袋,心口的痛楚還在撕裂著他的全身時,電視畫面這時又繼續撥放著。

而一個既熟悉又想念的聲音從電視機傳進了他的耳畔。

“凜。”

他抬起了臉看向電視畫面。

“在錄這個時,我就在想不知道你會不會看這部片呢?”

畫面中不知道身處何處的潔世一有些不自信的撓了撓鬢角。

“或許你根本到死都不會看這部片吧,畢竟這個不是恐怖片,之前知道我在燒錄自己的採訪片段時你也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你或許一生都不想看,那也沒關係,我只希望,總有一天,你能發現它。”

是。

他確實一點都不想看。

或許是一時鬼迷心竅,他才選擇了這個片,才又看見了他那還靈動的雙眸。



“凜,沒有正式的與你告別,是我不好。”

“那次生病送醫院後,我就有種預感,有種要死了的預感。即便醫院的診斷書說是沒問題,可心口的焦慮卻在告知我,或許這次踢完歐冠我就得再因病送醫。”

“而事實上確實如此。”

畫面裡潔世一突然咳了咳,並伸手抽了張身旁的衛生紙擦拭掉嘴邊的血。

“我本來想告訴你的。可我又怕提前告知你,你會為了我不踢足球而讓我人生最後的歐冠賽一點也不盡興。”

“幸好沒告訴你,我們兩個這次的比賽都用盡了全力,最後也贏了你,拿走了冠軍獎杯,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凜。”

“如果你還記得……應該說,如果你還沒不耐煩地把DVD退出的話,回憶一下我們在法國重逢的第二天,去的那片楓林。”

“在楓林之中我像個孩子一樣把地上飄落的楓葉踩得嘎嘎作響時,你用著在看著‘看笨蛋’的眼神看著我,嘴裡還說,明明都已經都成年了,怎麼還這麼幼稚。”

“凜還記得嗎,我回復了你什麼話?”

而這頭沙發上看著這段錄影的糸師凜正交握著十指,對著畫面裡的潔世一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他那時……

這一被提起,回憶裡他對著自己動了動唇說出口的那些話,馬上在內心裡被反覆播放著。

即便如此,他還是閉上了雙眸,對著畫面中的人搖了搖頭。

“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所以你最好出現在我眼前再對我說一次。

抱著這樣幼稚的想法在對著畫面中的人回答,糸師凜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很可悲。

可正當他睜開眼,畫面裡的潔世一卻好似早已預料到他的回答的輕笑了聲。

“凜肯定不記得了、對吧。”

用著寬容的神色的盯著鏡頭,潔世一彎著眉眼笑得他心痛,笑的像是在包容他一切的不成熟。

“可沒關係,我會記得,而這支片也會永遠記得的。”



腦中回想起那年的秋天,糸師凜不禁將那段話說了出口。

“我說──”

“我只是因為喜歡秋天,喜歡楓葉,所以像個孩子一樣的在楓林之間撒嬌著。就像我喜歡足球,所以在愛賴在球場上奔馳著,像是個沒分寸的孩子那樣。”



看著電視畫面中如那記憶中紅葉紛飛下的笑容,這時,糸師凜查覺到了潔世一後邊要說的話了。

皺著眉頭的他迅速拿起了身前桌上的遙控器,將畫面按了個暫停。



其實,真正幼稚的人,是他才對。



糸師凜走到了冷氣機壞掉的房間,看著已經沒有潔世一身影的床鋪,坐了下來。

“夏天過了,秋天就會到嗎?”

畫面可以按暫停,可時光卻不能停止在三年前。

可他總想著如果畫面不繼續播放,他就能永遠留住沒把告別話說完的那個傢伙。



他知道潔世一在片尾想說的話。

可他幼稚的連播放鍵也不敢按。



糸師凜抱住了床鋪上已經失去潔世一味道的枕頭,蜷縮在了潔世一曾躺在的位置上,對著空無一物的角落,語氣像是在感嘆,也像是厭倦的說了句話。

“真是令人心煩。”

不論是夏天。

還是那段黏膩的回憶。

又或者──

【完】



補一下彩蛋/

關於凜沒看完的影片內容:

“凜,你知道我喜歡你的。”

“就像喜歡足球那樣的纏著你,希望能在踢足球的歲月裡一直賴在你身側,和你競爭著,也和你纏綿著。”

“我也想像個孩子一樣的繼續賴在你身旁,將將我一生的時間都花在與你交纏上,可你也看到了我咳嗽咳出來的血,那些撒嬌的想法終歸成了妄想。”

“我將在這個夏天告別,凜,能在下個秋天替我再去看一次那片楓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