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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陽光剛照進窗邊,妳便從床上坐起,發現喉嚨乾澀得發疼,整個人也昏昏沉沉。
 伸手摸了摸額頭,感覺像是發燒,妳猜大概是最近一直熬夜累的。
 雖然不舒服,但今天是現世難得的連休假日,想到可以整天待在本丸,妳實在不想錯過,於是簡單吞了顆成藥後,妳還是照常出門。

 到了本丸後,妳照例檢查出陣安排,將今天的任務指派給了平時信任的幾位刀劍男士。
 即便只是例行的任務,妳也習慣親自送他們到出陣的陣法前,對妳而言,那是一種儀式,也是一種責任。
 然而就在走出會議室門口時,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席捲了整個腦袋。
 妳踉蹌了一下,手扶上門板才穩住身形。
 「主上?」壓切長谷部的聲音立刻傳來,他快步走近,伸手扶住妳的手臂,語氣帶著掩不住的焦急。「您身體不適?我這就去請藥研來!」
 「不用了。」妳伸手拉住他,搖了搖頭,聲音雖然沙啞,但語氣堅定。「我在現世已經吃過藥了,等等送完你們出陣,我就回來休息。」
 「……是,既然您這麼說,那等等請務必好好休息。」壓切長谷部顯然不贊同,但見妳神情堅決,也只得勉強點頭。

 走到出陣場地前,其他人也已經到齊。
 「隊長,長谷部。隊員,髭切、膝丸、鶴丸、三日月、被被。」妳照往常一樣宣讀名單。「記得受傷不要硬撐,中傷立即返回,這是命令。」
 「是,主上!」
 妳點了點頭,閉上眼開始集中靈力,發動出陣的術式。
 微光自腳下升起,空氣中瀰漫著熟悉的靈壓波動,然而就在下一秒,強烈的暈眩感再次襲來,甚至比剛剛那更加猛烈。
 這一次妳身邊沒有門板,也沒有壓切長谷部的手能扶住,整個身體失去重心,朝前方撲去。
 眼前的光芒與聲音都開始模糊,耳邊唯一清晰的,是那一聲聲著急又驚恐的呼喚。
 「主上!」
 「主!」
 妳的意識如潮水般被捲走,最後只剩下刀劍們驚叫的聲音在耳邊回蕩,然後,一切歸於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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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沉在現實與夢境的交界,妳像漂浮在一層柔霧之中,無法睜眼,卻能感覺到身旁有很多聲音來來去去。
 有誰在說話,腳步聲時遠時近。妳聽不清楚前半段,但有一道嗓音像是從水裡傳來,語尾清晰地浮上耳邊。

 「……髭切了。」

 妳的眉微微皺了一下,那個名字。
 意識像是被那個名字牽住,妳的心也隨之一顫,回到了幾日前那場讓人悶悶不快的對話。
 當時的情景仍歷歷在目。
 妳只是單純想稱讚他們的俐落與沉穩,才會下意識地提到壓切長谷部,並不是比較,只是想找個具體的標準來表達自己的佩服。
 但髭切顯然不怎麼喜歡那句話,他維持著一貫的溫柔語氣,甚至還笑了。
 不過那抹笑容卻讓人無法忽視其中細微的隔閡,明明不是指責,卻又帶著某種『被挑戰』的靜靜不悅。
 妳知道他並無惡意,就算他偶爾也會拿妳與源氏作對照,那也從未是貶抑,更像是某種獨有的提醒方式和期望。
 一種他才會用的,柔和卻令人難以招架的語氣。
 妳即便明白,心裡還是像被什麼細小卻尖銳的東西刺了一下。

 那份不甘與委屈,在高燒中融進夢裡,化作了低喃。
 「髭切……」妳的聲音像氣音般從唇邊吐出,停頓了一下,像是鼓起勇氣,又像撒嬌般任性地補上一句。「可惡……」
 短短兩個字,卻將情緒層層堆疊。
 抗議、不甘、以及那點說不出口的在意,全都融進這句孩子氣的低語裡。
 一陣靜默隨之而來,然後,是一聲近乎無奈的輕笑。
 「……我在喔。」熟悉的溫柔聲音回應著。
 一隻手貼上了妳的額頭,指尖輕撫過妳的髮絲,那觸感冰涼,卻讓人安心,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妳試著睜眼,卻像被什麼溫柔地包裹住了,意識再次沈入一片寧靜與安心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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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慢慢回籠,腦袋還有點沉,但妳很快想起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出陣前,妳發動靈力時突然昏厥的瞬間。
 妳微微掙扎著坐起身,身上蓋著外套,四周沒有陣法的波動,也沒有現世與本丸之間連結的痕跡。
 這裡不是本丸。
 「好點了嗎?」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髭切就坐在妳身側,神情比往常柔和許多,眼神靜靜落在妳臉上,像是在確認妳是否真的無礙。
 他沒等妳回答,而是俯身伸手,輕輕觸上妳的額頭。
 「……還有些燙呢。」
 他的掌心涼,帶著與妳體溫截然不同的溫度。
 那觸感彷彿一瞬間將昏沉的思緒也一起撫平了,妳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微微偏頭,將臉貼向他的手心。
 「好涼……好舒服……」
 髭切一愣,像是沒料到妳這麼直接的依賴。
 見他沒有反應,妳將他的手掌翻轉過來,讓手背輕觸額頭,再滑向臉頰,像在確認溫度是否足夠降溫,又像是不願放過那份來自他掌心的寧靜。
 他的掌心被輪流的貼過左臉、右臉,妳甚至還有點任性地蹭了蹭,像貓兒討摸般貪戀那股涼意。
 
 直到不遠處傳來人聲
 「等等、我是不是看到不得了的東西?」鶴丸國永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接著幾道腳步聲緊跟而至,是剛出陣歸來的刀劍男士們。
 妳還來不及反應,鶴丸國永已經三步併作兩步地奔到妳面前。
 「主上居然在撒嬌耶,這畫面也太犯規了吧?」他邊興奮地說著,邊毫不客氣地伸手將髭切的手從妳臉上拉開,然後脫下自己那雙手套,同樣帶著涼意的手掌就貼上了妳的臉頰。「我的手也很涼的,不會輸給髭切吧?」
 雖然有些羞赧,但當那涼涼的手心覆上來時,那份沁涼讓發著燒的妳忍不住舒服地輕哼了一聲。
 「主的反應太可愛了吧,這樣會讓我有點貪心喔?」
 鶴丸國永的語氣雖然輕鬆,但眼底閃過的情緒,卻不像平時那般只是單純愛鬧的神色,像是藏著什麼,卻輕描淡寫地用調侃掩飾過去。
 
 膝丸與山姥切國廣面色複雜地站在後方,正在猶豫該不該制止鶴丸國永的行為,而三日月宗近則笑得意味深長,似乎樂於觀察這場突如其來的喧鬧。
 但站在一旁的壓切長谷部卻皺起眉頭,顯然早就忍不住了,他的話語雖然仍保持禮貌,但語氣已帶著一貫的鄭重。
 「鶴丸,請您克制些。」 他斜睨了一眼還把手貼在妳臉上的鶴丸國永,語氣沉了幾分。「主上仍在病中,不宜過度騷擾。」
 「哎呀,真是的,我只是想分點涼意嘛!」鶴丸國永眨了眨眼,聳了聳肩,雖然依舊笑著,但還是順勢把手收了回去。
 喧鬧在一瞬間退去,妳感覺燒意還在身體裡翻騰,卻也因他們的吵鬧和陪伴,讓那份病中的沉重感減輕了一點。
 而髭切和鶴丸國永帶著涼意的手掌還在妳臉上的感覺太過明顯,妳甚至一時忘了……
 這裡,根本不是本丸。
 
 視線掃過四周,陌生的林地、模糊的星光、風中飄動的樹影,以及腳下並未發動的傳送陣痕跡,那股疑問悄然升起。
 「我們……為什麼沒回本丸?」妳怔了一下,才終於開口。
 「因為陣法啟動不了。」壓切長谷部半跪在妳身側說。「……可能是您的靈力因為發燒而混亂,無法穩定維持。」
 「所以,我們只能就近安置您,我們讓髭切留下來照顧您,其他人去處理任務。」
 聽完壓切長谷部的敘述,妳默默垂下眼,慎重地跪坐在他們面前,語氣誠懇。
 「真的很抱歉,因為我,讓大家這麼辛苦。」妳低著頭,語氣滿是愧疚。「還好你們都沒事,真的太好了……」
 「不,主上,應該說……是還好您沒事。」三日月宗近望著妳,原本悠然的眼神此刻多了份正色。
 「您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我們擔心的只有這個。」山姥切國廣也跟著補充。
 妳一時說不出話,喉頭像被什麼堵住了般,只能用力點頭。
 眼前的他們,每一位都把妳放在心上,小心守護著,那股被珍視著的情感讓妳鼻頭微酸。
 「能夠遇見你們,被你們放在心上,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妳深吸一口氣,將手掌舉到胸前。「所以我也要努力,不能再拖大家的後腿了。」
 妳抬起手,試著集中精神,掌心緩緩凝聚出一顆柔和的靈球,雖然光芒不如往常明亮,但已經足以穩定空間連結。
 「靈力感覺已經恢復,我們可以回去了。」

 靈陣啟動後順利返回本丸,但大概是精神瞬間鬆懈下來,妳腳步一虛,整個人不受控地向後倒去。
 這時後方一道穩重的身影穩穩接住了妳。
 是膝丸,他接住妳的動作沒有半點遲疑。
 妳試圖站穩,但那一瞬間的用力卻只換來更劇烈的暈眩感。
 「主,冒犯了。」膝丸說完,沒等妳反應過來就直接將妳打橫抱起。
 「等、等一下!膝丸!我、我很重的!快放我下來……!」
 「不,您走不了。」金色的眼眸正對上妳驚慌的視線,語氣卻無比認真。「請您不要逞強,您的身體比任何事都重要。」
 妳語塞,心跳亂成一團。好像全身的溫度都集中在臉上,紅得不像話。
 前方幾位聽見聲音轉過身來,只見膝丸懷抱著妳,步伐不急不緩地越過他們。
 「哦?今天的主上真是滿滿的驚嚇啊。」鶴丸國永一臉驚喜,彷彿看到十分有趣的畫面。
 髭切則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望著你們的背影,那目光像是藏著什麼情緒,在心裡泛開一圈圈漣漪。
 
 膝丸抱著妳回到房間時,妳還沒從那一瞬間的驚慌中緩過神來。
 從來沒有被誰這樣抱過……妳低下頭,想把自己縮成一團,好像這樣就能減輕重量似的。
 他輕輕地將妳放在床上,動作小心又溫柔,連妳的枕頭和棉被也細心地調整好。
 「請先喝點熱茶吧,這樣會比較舒服一些。」他將倒好的茶遞到妳手邊。
 妳點點頭輕聲道謝,啜飲了一口,溫熱的茶水順著喉嚨滑入,既不燙也不冷,正好是妳最喜歡的溫度。
 妳忍不住抬眼看他一眼,正好對上他溫柔注視的目光,妳連忙別開臉,把茶杯放回桌上,縮進棉被裡躺好。
 「我這就去請藥研過來,請主先休息。」膝丸轉身走到房門邊,門才剛拉開,他卻忽然停下腳步,又轉過身。「主,您並不重,我抱得起來。」
 妳瞪大了眼,怔怔地望著他,心口像是被什麼輕輕觸動了一下,漸漸暖了起來。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只簡單行了個禮,然後帶著微紅的耳根,轉身離開。